(八)醋
马超这一夜都没睡好。梦了很长时间。
梦中全是赵云。有笑容，有呆滞，有坚毅，有懊苦。他心中有股又甜又腻的暖流。瓣啄面颊，油涂发丝之感。有时偶尔得见赵云醉后面颊泛红。马超亦随之而心中酸胀。或是又做错了什么事的紧张感。后来，可能是天泛鱼肚白，要转昼了吧。这温柔的人儿才化为一缕光华，淡笑着道
『孟起，天明了。』
『别走。。』马超梦中三神想要拉住赵云，却惊动了本身。他于榻上亦伸出了右手，对着上方，想抓住什么一样。这才清醒，眼前还是散浊降香气的漆木床架。〔梦啊。。这么真切。。〕
他今日醒的甚早。落了落汗便推门而出。只有寥寥数人，有些打早更的或是造饭都士兵。霜降之后蜀地日益清冷。
『大哥，这么早啊？』
对马超说话的人是他从弟——马岱。马超见他，难得装出一副严肃面孔。
『马岱啊。你。。』
马超后悔打开了这个话匣子，因为他确实不知应同马岱说些什么。正处窘迫，他忽然想起来马岱来时途径赵云住处。
『你你你。。你看见子龙了吗。？』
『啊？子龙将军？』马岱思索后又道
『子龙将军住处未亮灯火，大哥你醒的这么早别人也不一定就得这时候醒啊。』
〔说的也是。。〕马超心念。
大堂之上，文武之士陆续进入。刘备早在此恭候。马超随简雍身后入堂。他二人进的早，马超一直向往张望，好不容易寻得赵云身影却见他同马岱一路有说有笑的向这走来。赵云笑点够低的，被马岱那堆马超听了就想打人的烂笑话一逗就乐。
〔这马岱。。〕马超快步走出，至他二人面前停下。马岱唤他一声大哥可他并不打算理马岱。直接对着赵云搭话。
『刚见子龙笑得动人，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孟起晨安，刚才与令弟一同前来，他讲了些西凉趣事。』
『这小子。。』
〔故意搭你话你不知道吗。〕马超于心内说完了这句话。他见马岱眼神落在赵云身上动都不动，心内生出酸芽。马超觉得今日赵云同往日有异，细念原来是他头发不再束着，而是散下披在肩头。〔真好看。〕马超心念。
『子龙头发不束着了？』
『昨日有个小仆，将束发带弄断了，还未来得及去买。』
此时阵风。带起赵云青丝交织飘扬，马超嗅到一丝飞散而来的发香。很是贪恋这股香气。随即将发带解下，拉着赵云手臂进入内堂，按住其肩使其坐下，他绕到赵云身后掠起他青丝为他束起。
『孟起你这是。。』
马超没回应，亦没有理睬一直追进来问『大哥你干什么呢』的马岱。本身也不想搭理他。他是纯粹不想让马岱看见赵云散着头发的样子罢了。
〔真是难得手轻。〕赵云心念。蓦然承认了被马超这般抚发很舒服，但他又抽风还是纯粹的热心。若是热心也不见他对其他人这么积极。少主对自己亲近他面色戾黑，马岱同自己说笑他又阴魂不散似得。〔孟起他。。他。。他不会是个。。不不不不可能的。。这种荒唐事不会存在的。。〕
『孟起，这发带子龙明日。。』
『不必了。』马超见赵云还想说什么。随即又补了一句
『这颜色配你。』
那发带是降红，若是肤色黯淡之人缠带会显得人灰头土脸。而赵云生得肤白，与这红色倒是相得益彰。
朝会无奇，除了丞相称病告假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散去后，赵云刚要离去，孙乾轻声唤住。
『子龙将军，军师有请。』
赵云正觉差异，他亦正想去探望一眼丞相。
『军师知我要来？』
『那倒并非。只是军师有一急事相告，但具体为何不在朝中说子龙自去询问便好。请随乾来。』
孙乾于前行。赵云随后入府门。扑鼻的草药气味。赵云目光扫到一出掩藏于门后的煮后药渣。〔原是故意散出的气味。〕
『军师唤子龙何事？』
赵云快步走向孔明榻前，孔明正好好坐于榻上侯着他。
『子龙来了啊，快坐。公祐你也别站着，落座落座。』
『军师无碍，子龙放心了。』
『哦？子龙是如何看出。？』孔明将正摇的羽扇停下，露出笑容。与孙乾相视一眼。
『子龙方才进门之时察觉门后虚设一堆煮后草药，想必这满屋苦气也是从军师安置的各处草药散发出来的吧。』赵云淡笑，歪了下头。
『子龙说的可对？』
『哈哈哈哈哈子龙真当是观察入微。好，好！』孔明将羽扇搁于桌上，赵云和孙乾便知他要讲正事了。
『子龙啊，你可知悉静山有一伙山匪？』
赵云无需回忆，直接便能想到以王石为首的一伙山匪，长期蜗居于静山一带。可这伙山匪来头却令人难以寻思。前时多个驻蜀军队，包括曹操都三番五次去征剿，可军队竟从未胜过一仗。王石手下山匪规模极大，还不知来头，却实力超群，可以说于某种意义上比正牌军队难打的多。
『知晓。军师可是要叫子龙带一队人马前去征剿？』
『那还是言重了。。』
赵云思索片刻。答到
『。。。招安。。？』
『正是。』
孔明起身，着步于赵云面前
『在下称病告假，正是不想其他将领挣功前去。静山一伙山匪实力着实强劲，而静山却处蜀地要塞，在下想若是能为己用，必是极好的。但他们若是串通曹魏东吴任何一方，都将成为我们最大的威胁。孟起翼德等人性情太过急躁，子龙，你才是最佳人选。』
孔明语气愈加激昂，赵云面色一淡
『若收不回。？』
孔明那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即刻收敛了几

接上
分。转身背朝子龙
『在下相信子龙可以的。』
〔若不回则杀之。〕赵云未再答复，告辞了军师。

今儿安君有事，暂缓一天

(九)中箭
『子龙。』
『啊。。?孟起如何在此啊?』赵云推门而出之时眼见门外忽得现出一人，吓了他一跳，而且马超此刻神情确实阴沉。
『军师唤你前去做什么啊。。?』
『什么。。军师。。。军军。。军师并未唤我只是子龙忧心军师身体。。散了堂便来看望一眼罢。。罢了。。。』
赵云并不善于言虚，言虚他以心虚得很。说话磕磕巴巴的。
『是吗?。。那散朝之时，我如何听得孙公佑同你说‘军师有请’
呢?』
『啊。。我。我。。孟起你为何要窃听我与公佑先生讲话。？』
赵云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复。毕竟是他先言虚，于是干脆将轴心扯到马超身上。
『我本想散堂时同你一道。却见你同公佑说了几句话随他来此我便一路跟你们前来候着你了。』
赵云真是佩服马超能把尾随这事当成理所当然似的讲出来，面不红心不跳，方才他与孔明谈话
声音并不算小，恐凭马超耳力，已然是听到了。
『王石一伙山匪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吧子龙。』
果不其然，赵云心念
『既然孟起已知道了，子龙不必隐瞒。军师叫子龙前去，便是希望可以将王石一伙人收入军中为己用，孟起大可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我去与军师说与你同去。』话毕便要闯门而入。
『孟起!。。不可。。！』
赵云亦不能将军师之言尽数告知他，性情急暴之言，若叫他听到了他定会与军师置气。
『请孟起不要让子龙困扰。。好吗。。』
赵云说这话时微微颔首垂眸，望见马超正被风掠去的发丝，面色发红。刚阻止他闯入军师府门，抓住他小臂的手徒然垂落。
『子龙。。不想再麻烦孟起了。。。』
马超盯着赵云的眼眸，他并未与他对视。马超心中有种被巨石凿穿的坠落感，僵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口
『。。我不想你出事。。。王石诡计多端，若你在那同他讲和时，他突然。。』
还未说完，赵云便抬手环住马超的脖颈，两股淡香碰撞在一起。
『孟起安心，子龙知晓。。。』
转夜后，马超自后方沙场回府。调练骑兵十分消耗精力，他有些乏力。
手脚如坠了铁球，平日他也没觉过这么疲乏。
『马岱！。』
『大哥?唤 我何事 ?』
『去，把酒给老子拿来，累死老子了。。』
『。。好好好』
马岱虽然很不愿意的，但值与他大哥拌嘴完全不会占上风，故快步将酒取来拿
与马超。
『兄长今日怎么看着比平日累得多?』
『关你屁事。。』
马超皱眉将烈酒饮下，心中分出一想与一人的安危，如何不疲惫。
马岱莫名其妙吃了骂，立马把嘴闭上，把那句“是不是跟子龙将军有关“咽回去了。
『子龙。。子龙将军。。你去给我把他请来。。你哥有话要同他讲。』
马岱本以为自己可以无言平安渡过这段波澜，不搭话尽量不惹大哥生气气。不就完了么。然后他料到马超给他来这一手。
『是。。。是。。』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受点委屈别让他大哥发火就得了。这便一个人跑出去留他大哥一人。马岱刚把万分不满发泄在门板上，外面向这边疾步走来的孙乾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也与马岱撞了个满怀。马岱扶稳他，又要走。孙乾将其拉住。
『孟起将军可在府中?』
『大哥在，公佑先生何事急慌。』
『有关于子龙将军一事，乾要与孟起相告。』
『那公佑你可曾见过子龙将军?!』
『子龙将军于天色初暗便已带了五干骑走了，乾正因此事要同孟起将军谈才如此着急。』
马岱闻言一把抓住孙乾的胳膊，向回走起去，寻子龙也是无果，反正大哥不敢同老臣子较劲。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去寻。。。公佑先生。。你怎么？。。』
马超见马岱出去连五分之一柱香都不到就甘回来，以为这小子心生不甘，刚要教训，得见被拽得步伐不稳满脸写着"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跟的上你"的孙乾。
『马岱，你怎这厢无礼。公佑先生，向您赔罪了。』
『赔罪什么的，不必了，乾次来是偷偷前来请孟起将军引兵援助子龙的!十万火急。。。!』
马超忽全身一冷，『子龙他。。?怎么。。』还未说完孙乾也顾不得礼仪立马打断。
『军师着子龙带五千骑前往静山除王石，五千骑!曹操当年用五万兵都未能拔了王石一伙人！在者王石一伙多么狡诈孟起将军也不是不知，静山偏僻，设伏极佳，子龙并不熟悉静山一带，此去不与送死无异?乾知晓军币此举是想都上一把，欲收了王石为己用，可亦不能拿
子龙性命相赌啊!请将军速发兵援子龙!』
马超一把将面前二人推开。马岱感到他的手已经冷透了，还有些湿，回望他大哥像个疯子似的背影。
『公佑先生。。其实。。以子龙将军的实力，即便不成，亦可逃出生天吧』
『可是可。但乾是想保了军师与子龙两个人周全。』
孙乾眼角微垂，若此战胜，也便罢了。若是败了，一定会相当之惨。即便子龙可领回残兵亦不过寥寥数骑，而主公现前被蒙在鼓里，这一败，主公定然会知道。失了铁骑还险损一大将主公定会大怒。此举即为保护子龙与那五千兄弟，也为保军师。但军中却没有那么多可失的军士。

第九章长。一会接着打

接上
『立刻叫两万精骑与我出城！』马超对他身边一位都尉说。
『马。。马将军。。军师说了。。今日。。今日除赵将军带的五千铁骑外。。皆不许出城。违者军法处置。』
〔他是想把损失降到最小。〕马超额上青筋暴起。手成拳状。
『备马。』
『将军。你。。』
『没听见是吗？！备！马！』
『是。。』都尉向马厩而去。
城关处一人飞驰之影顿出。雾溅黄沙。
『哈哈哈哈哈！子龙将军真乃性情中人！王某佩服！来，同王某干了此杯！』
赵云以为他在进寨前必会有场恶战，没想到这王石听闻他此来竟直接好生亲自前来相迎。还将五千铁骑尽数请至山寨之中。取桂阳时，他只带了五骑才惑赵范放他进城。这王石，还真是让人不好琢磨。赵云盯着王石那张放肆大笑的脸，将手中清茶举起，心道〔这人还真是厉害，若旁人定被他这好似奔放的气场收住心思了。〕赵云觉此笑容并非真实纯粹的豪放，反而隐藏杀意。
『子龙不胜酒力，这厢便以茶代酒，谢王兄美意了。』
赵云却并未将茶饮下，谁知道王石会不会下药，遂只做动作将茶送至唇边略施小计将茶水尽数顺面颊与脖颈流走。
『昔日！我败曹操五万大军于静山山口！他那正副二将均为我所斩杀！找将军今日只带五千骑，不怕王某下了杀令？』
王石倏然将肆笑一收，转为狞笑。
『惧又如何，不惧又如何。』
『诏安？这是何意。？可是叫我王某听从于你们刘主？』
『主公慕王兄大名已久。深念王兄与手下之人英武。主公一心扶汉室，欲求王兄之力。亦好将王兄与手下之人留名青史，为护国功臣。免落寇名。』
赵云开始佩服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溜索的说完一句谎话。
『我对什么拥汉拥魏，毫无兴趣。功臣还是荡寇，也毫无兴趣。我只是图个富贵罢了。搁你们那讲这叫庸人之志。不过我这庸人之志想必你们大汉给的也不会比现在多。』
王石起身，背朝赵云随处行步。赵云目光未从他身上脱离半分。王石行至他一副手身旁，轻顿了一会，目露邪光
『动手。』
〔终于要下手了是吗。。〕赵云虽并未看到王石表情，甚至亦听不到王石对他副手说了什么。但王石停顿的那下与那名副手怵然爆出来的寒气赵云还是心内不免一怔。果不其然，那副手从阶上一跃而下拔刀出鞘直向赵云身后一名都尉额顶砍去。赵云立即将银枪抽起向刀刃送出，两器霎时着力相碰火花迸出。刺耳相声震搽全场。再无一人说话。赵云将袍一甩回枪转身把那副手过肘施力推向王石身边。立于那险些丧命的都尉之前。
『王石。够阴险。』
『承让承认，王某低估赵将军了。你竟然没喝那茶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难免恶战！』
王石本以为那副手已经把中药的赵云和都尉解决了。一回头副手已经被扔回来了。心中还是有些佩服。笑容更狞，将佩刀抽出指向赵云眉心大呼一声
『开战！！』
此呼之后，便为一片刀剑之声。赵云见眼前银光一道，立将架于臂后之枪重挑其锋刃。可这王石深知赵云实力自己绝不可匹敌，早已布好心腹九寨之首于亭间匿着。待赵云兵器一出，即便无法杀了他，也定能使他无暇顾及军士。
十个匪首论武艺却是相近，招式配合的天衣无缝，赵云一时竟未能找到一实力稍逊之人为突破口。但此韵律若是破了，只需使其一人分心。这剩下的几个亦不攻自破。〔可。。从何使其分心。。〕赵云此时此时避开了其十人刀剑相合向自己刺来。踏中剑背跃起才得以观察片刻。庭下铁骑却显然不占上风。想靠军士是他们分心是不可能了。
『尔等山匪！速速与你马爷爷来战！！以多敌少奸诈小人！！！』
马超已斩了营外守将，破门而入。见厅上十人围赵云一人心中火气猛然暴起，掠过无数小兵小卒直冲厅上而来。距离十步忽脱鞍蹬马背跃起，空中借风蕴力握龙骑尖朝阵中正向赵云袭来一人刺去。可惜他身形极快，虽未刺中要害但也断破了其肩甲结缔。实为赵云早已听到身后攒动，正向回枪抵挡却见马超将匪首刺伤。心中又惊又喜。十人中其一人受伤，余下九人不得不停下退至一旁暂让那人歇息。
『孟起你何故只身前来！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那你呢？！老子已然提醒过你了你不是也不听吗！？！』
赵云被吼得哑口无言。
『嚯。又来一个送死的。哥几个，把这人宰了。』
赵云与马超二人交替将这十人阵容五五开而攻之。不知多少回合时赵云正回身与马超交替，猛然见楼宇上一小匪正隐于柱后拉弓，将箭心对准了马超。赵云无暇顾得那无人。心中巨颤一下将手中长枪置于地上，在那箭离弦时从马超背后将其护住。双目一阖之际背部肌里已然中了冷铁。赵云只觉背上火烧火燎，肩甲刹那间麻木动弹不得，恢复却也无力。
〔箭头淬过毒。〕赵云心念。目中眩晕之际觉自己被一人揽入怀中，揽得很紧。赵云头侧贴于其心口。觉其心跳深重而快速。耳中蜂鸣作响。隐约听见马超颤抖破声之唤。〔他声音好空。。〕
『子龙！。。。！子龙！！！。。』
〔是幻觉还是真的。。。兵戈之声。。。刹时住了。。〕赵云眼前顿暗。

近日整家。繁忙缓更。

(十)单向告白
待他醒来，感喉中干痛，无法立刻说出话来。背部仍然有些疼，但至少没有那么要命了。筋骨僵硬，大概已是昏睡多时了。中箭之处偏右，故毒自右散去的多。右臂仍处微麻无力。可见那小匪这一箭若真射中了马超，可就是致命了。赵云侧过头想唤仆奴去叫人，却见马超正坐在他榻边一木椅上。他眉头紧锁，上身立不太稳，困得直晃。应是刚睡着不久。赵云想告诉他快去歇息，但他声音还太虚。马超听不到。赵云向榻边挪了挪身子，左手握住马超手腕。略施力攥了他一下。马超睡得不深，倏然醒了，抬头见到赵云有些苍白未褪的笑容。
『子龙。。你醒了。。』
赵云一眼瞅见他那本戾气的脸上多出来的两坨黑色围在眼边。十分不和谐，还能直接戳中赵云本来就不高的笑点。不禁颤肩笑了两声，右后伤口作痛这才不得不停下。喉咙微缓，空灵之声镀上喑哑。
『孟起。。这样真难看。。』
到这他还是忍不住笑意。
『子龙给孟起添麻烦了。。』
马超向脸上摸了摸，一脸惊诧看着赵云。并未发现自己有被整的痕迹。
『子龙稍候。我这就去叫丞相来。。！』
马超滞了片刻后立即起身，一路奔向大堂。
片刻，丞相一行人面露喜色，至前之人正是刘备，他和马超的眼眶真是与众不同。下眼睑透红，应是哭了几天几夜。赵云闻声立即唤一小仆。
『扶我起来。』
小仆不敢怠慢，同另一人把赵云扶起，赵云抑痛欲单膝于地十分勉强行礼，刘备泪涌而出，未待赵云膝盖触地，立即将他扶起，与马超二人一左一右支住赵云同坐于榻边。
『子龙。。给主公赔罪了。。这一行，不知失了主公多少兵马。。还劳主公伤神担忧。。』
赵云力气并未恢复，自撑身体吃力得很。向后依在马超身上，马超于他身后，他却感安心。丞相曲身扶脉，他正想谢过丞相，哪知一侧头先看到的是立于孙乾身后的王石。赵云惊诧，〔这人怎么在这。。还是一脸的狞笑〕
『子龙何必同备说这话呢。。备若失了你那才叫痛心呜呜呜呜呜呜。。』
赵云没注意刘备说了什么。侧头对马超轻声言。
『王石怎么在这。。』
马超并未打算小声说。
『王头领已带着一众手下归于主公，子龙无需担忧。』
『可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石突然发笑。但这一声面色的戾气与难以捉摸却锐减了很多。让赵云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真切。
『王某平生最恨背后放冷箭之人。』
赵云中毒箭失去意识后，王石确实下令让手下全部停止攻击。兵革相抵之声也是从那时停止的。赵云中箭是比那些自己严治不准放冷箭的部下居然放了冷箭更让他吃惊的。于市井，他所见之人包括他自己，都绝不会以自己性命相舍于旁人。他认为世人皆做不到这点，但他对此重情重义之人却是极为敬佩。立即将那放冷箭之人斩首示众并随马超一路护送他二人回去。
『我王某此声跟定了子龙将军。』
这是王石面见丞相和刘主时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丞相探脉无事道了声平安。诸位嘱咐后赵云不忍众人为他而操劳，遂叫众人回去好生休息。丞相走时拍了拍他肩，笑以欣慰。
『我陪你。。』马超未等赵云转头，已然发话。
『孟起，你几日未合眼了。。勿为子龙伤身。』
『我说了我陪你。』
他没有理由，甚至不想解释理由。一种二百五的坚定。
『孟起。子龙有一事想问。』
『何事。』
『那日子龙。。可有说什么胡话？。。』
马超顿住了。并非赵云那日说了什么，正是因为他没说什么。二人于马上时，赵云一直死死抓着马超紧牵缰绳之手。马超可感他身体忽冷忽热，唇渐凝紫。马超将他搂紧了些，却是对怀中佳人说了一句。
『子龙。。我。。我心悦你。。』
『你说“我心悦你。”』
『啊？。。？』
赵云回头瞧他，满面错愕。面颊泛红。抬手掩于唇边。
『孟起。。这真是我说的？。。』
『逗你玩的。』
『孟起这玩笑。。子龙若是真说了这句。。可一辈子都赔罪不起啊。。』
赵云松了口气。
〔果然我只能在你听不见的时候说了。。〕马超倏然将赵云搂紧，把头底下，目光垂在赵云肩膀。一滴不听话的泪从他眼角挣出，匿入赵云青丝中。他很想留住怀中之人身上的香气，很淡，却极易捕捉。〔流什么泪啊马孟起。〕
赵云没有要挣脱这个怀抱的意思，搁以前他怕是会觉得羞死，尴尬死。但他不想，亦不愿意挣开。马超的怀抱很温柔，即便自己背后的伤口就贴在他身上，却奇迹般的没有痛感，反而有一丝适意。
『孟起的头发还披着啊。』
『嗯。』
马超并未将头抬起。
『这不重要。』

更喽！

又要开始延更了。延至九号。上课真的很烦人。

更啦！

(十一)蒙难
数月时间而已，白绫又起。
三爷死后，范疆张达出逃投奔吴国。赵云便知刘备伐吴之心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了。众人不欢而散。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孔明于朝堂之侧对马谡说了这句的同时，青石大道上，赵云也对马超说了同样的话。
刘主带倾国军力入吴后，捷报频频，这更让刘备旧部忧心。后来，刘主也真是不负众人忧心，将大军移入林中扎营。
『主公必败！！主公必败！！。。。！！』丞相接到马谡飞骑传来的书信后大声呼喊。
赵云与马超于场上调训完铁骑后，马谡飞骑赶向他二人之处。挺于他二人面前。
『子龙将军！军师叫你现在速速回府！幼常无暇与你再叙了！』
说完之后立即向城关之处奔去。赵云马超望他身影十分急切，不敢推迟，相与至丞相府内。〔应是主公出事了。。〕赵云心念。
马超见他耳根绯红，将他略冰之手握住。
『子龙你可算来了！。。你多次保主公少主，主公这次竟将军营移至树林！！兵家大忌！你现在便飞马前往，星夜亦不停！务必保主公无恙！随后带主公前往白帝城！！』
树林，二字直击耳中。若陆逊以火攻，主公多年养起的精兵可就毁于一旦了。
『丞相，子龙定护主公平安！』
语毕，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出，唤小卒配快马。
『子龙！』
马超喊出这声前在心中徘徊了很久。自丞相让子龙于火场救主，他便一直在心中打犹豫。最终还是喊了。贯彻全堂，还依稀听得回音。赵云停住了，却没有转身。
『此去小心。』
马超很想让他回头，把那令人安心的笑容回应给他。时间虽极短，从始至终马超期待的笑容却并未出现。哪怕只是做戏给他看。
『嗯。』
身影消失，马超心里有种落空感。
『孟起。』丞相轻语。
『何事。。。』
『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马超刚浑噩之中，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同丞相说话的语气愣头愣脑，完全没了礼数。改口道
『丞相何事交与孟起。』
『子龙救驾事成之后，你于此驾一小舟至白帝城。无论孰人阻拦，也必须把他带回来。但你记住，不可沿原路返回，耗时极多，你带他绕至江淮而回。』
『江。。。江淮。。。』
马超心惊，他想丞相是不是嘴瓢想说淮江。
『是江淮，你不必心疑。』
『可。。江淮所环之处。。山穷水恶，江氏凶险，当地渔户若夫不是机器困难亦绝不会去那。』
『但那是自白帝城回至汉中最快的路了。你去时需近十日，回时只需两日。』
『可。。』
马超不愿以身犯险，且他要带回去的人是赵云。
『无需多言了。』
赵云已是快至极力了，到时却也只见得一片火海。噬命之物在他眸中攒动。他同来时一般速度进了火场，与来时相比，就是身边温度十分胀热，时不时火舌舔到他奔袭而去留下的风尾。眼中只得一个目标。
『主公！。。。主公！』
他看到刘备被关兴张苞二人架着，愤懑不减，双股剑中已然失了一把，声音被火爆飞沙之声吞掉了几分。
关兴听到这几声嘶哑，面露大惊大喜，迎着赵云的喊声做出回应。
『子龙将军！！！！快来！！主公在这快带主公走！！！！』
刘备无视了所有人的呼声。即便赵云在他身边拉他，喊他，让他清醒，让他不要忘了江山大业。他听不进去，众人对他来说只是嘘哗。他现在眼里一片血红，宛若食人之物一样盯着前方山头，陆逊就在那。刘备从未这么重发力，却以此力将拉他拉的最紧的赵云推开了。炽灼甲片边缘自赵云面颊划过，须臾，红现。刘备心中狂躁忽于眼前一抹红色立即收住了。他们周围除了小卒的嘶吼声刹时静了。刘备惊愕转身面对赵云，颤着双手轻托上他面颊两侧，拇指蹭去他肤上那抹殷红。
『子龙啊。。。子龙。。。』
『主公快上马吧。。。。！以大业为重啊主公！！！。。』
不由刘备再说什么，赵云与关兴将他托上了赵云来时的那匹快马。二人则各驾老马于身后紧随。
『子龙将军！咱们往哪走！』关兴大喊。
『白帝城，一定要。。。一定要到那！！』

(十二)契白帝，约江淮
果然白帝城才是阻敌之处，赵云安顿好刘主一行人后环顾了一下白帝之景，明了丞相之意。白帝处险峻环山中，附有江险，易出难进。在江东见惯了地势平缓的陆逊绝不会对此用兵。四周多为峭壁，即使他们已经设不起伏兵了，陆逊也会有顾忌。
『报！赵将军！门外有一人求见！』
赵云正盯着那斜晖抹平了头角出神，一门卒跑来行礼报信。
『何人。。？他来干什么？』
『不知，来的人直说叫赵将军门前一叙，好像情况紧急。』
门都不进，是够急得。赵云让那门卒下去歇息后也一路小跑至门前。门并未关，侧身出去。
眼前是他。马超乔装过了，身着的是江淮一带渔民行头。门卒大多都没怎么真正见过马超，认不出也是自然的。他扮成这样很不和谐，赵云想笑。
『孟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守汉中吗。』
『你这脸怎么了。。』
马超见赵云面上一道血痂，眉头紧锁，走近抬手轻抚了一下这道伤。亦立即回避了那问题，见他受伤十分不爽。
『无事，是子龙自己不小心弄得。。孟起你来干什么？』
『跟我走，立刻。』
『主公还。。』
『立即随我回汉中，这不仅是我的意思，这也是丞相的命令。』
赵云听得丞相的命令这几字，本以为是马超个人意愿，却不止如此。
『好。』
赵云有些许心欢。心欢过后又不禁垂眸暗色，马超那半句不仅是我的意思，和留与他面颊上，马超指尖的温度，令他心欢。忽走马灯般他与马超添的麻烦，面上本应现一欣笑，忽闪过一丝愁色。
〔他也许不是关心我。〕
赵云回身返至府内，对张苞说了一声，关兴欲拦，却因是丞相之令不得不同他道别。救命稻草刚到，却又要走。
至乌篷船上，马超面色上戾气才减了几分。
『孟起，你可知江淮此地，险恶的很。』
『知道，我意也不愿走这。可这是最快的路了。』
赵云明了了，也是丞相的意思。
『我会保护你的。』
『子龙会保护孟起的。』
二人几乎是同时道出，不由一愣。相视片刻后，二人均染红霞，赵云忍不住轻笑一声，后者则悄悄偷视着他。
荡于江中，二人皆于船头相对而坐，一直都是马超在滔滔不绝，赵云却是十分专注在听他说那堆比马岱高明不了多少的烂笑话。也好在他笑点不高，换个人都得把马超扔下去。江淮面上风大，呼啸之至。浪极为涌动，马超其实是想借着说话来平复心中惧色。船身荡荡，一影孤帆。一直看着面前这佳人，听他笑音，心情或许可平复不少。马超自幼便从未见过这等汹涌湖海，身处内陆他并不识水性，这船荡得厉害。江面浑浊，不由心生惧意。
『孟起。』
『嗯。。嗯？』
『丞相为何着我前去。』
『我不敢肯定。』
赵云对他淡然一笑，轻应了一声。马超开始越来越感谢丞相让他二人独处一帆，可无旁人干扰，尽赏一夜这佳人芳颜，何尝不好！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赵云盯着骇浪出神，马超盯着赵云出神。
『将将将将将将军！。。。！！！！』
扮为船夫的伍长惊呼。原是这人为诸葛亮特选的江淮人士，极为熟悉江况。他见这江势不对立即大喊，但是若只是他一人于船上还好，他知道如何逃脱，通报却已经来不及了。
马超回神之时只见船尾借浪倒卷，迎向他扑来，抑不住恐惧，身已麻木，冷僵之时竟不知道逃跑。忽脖颈一紧，即入江中，是什么人扣着他入了江。马超腿一离地，立即慌了，入江之后，他什么都抓不住。肺中灌入冷冽江水，颅内蜂鸣，想咳又咳不出去。江水已然将他进退之路封死，他却不懂闭气，用手极力卡住自己咽喉欲止水。确实无用。
〔我马孟起。。。。却是要死在这了。。？。。。〕
他渐想放弃，不放弃又有什么用。意识逐渐淡了。
混浊沙水之中，忽一人扣住他手腕，意识恢复了些许。朦胧之中马超觉得自己唇上一温。他气息随之而闭住，水亦不再涌灌进来。眼眸微虚，模糊看到吻住他之人轮廓。
〔好像。。。好像是子龙。。。〕
腔中渐有气冒入，将肺水顶出，方脱肺之水又被他吸出。随即马超被他自水下托出水面，一朵水花于骇浪中炸出。马超与赵云自江面出现，面颊触到空气真是好多了。马超自上来，一阵猛咳，终将残于肺中的浑水咳出去了。意识也清醒了不少。赵云则死死托住他，寻视四周却不见那伍长踪影。浪却不断涌来。马超又一次感到绝望，茫茫江海，生机何在。。
『子龙。。。我是不是会死在这啊。。。』
『子龙。。。若不行，你弃了我吧。。』
『子龙。。。若有来世你还会记得我吧。。。』
马超释然一笑。侧头看去，赵云脸上沾了水气，青丝湿漉贴敷于面颊，真是怎样都好看的很。
『子龙啊，你为何哭了。。？』
入了神，不由愈将拉近与他的距离。终将赵云挂于面颊上的泪吻去。
『别哭。。。哭了多不好看。。』
『将军！！！将军！！』
孤帆重现！伍长驾舟渐近，虽还是一叶孤帆，却是没那么苍白无力了。一面声嘶力竭唤他二人，一面四下环顾。原是他他于江中寻人未果，先去寻了舟，将翻舟推回重现天日。又听得人于江中挣脱之声，才方定来。赵云抬手将泪胡乱抹去。
『在这！。。

接上
。。！！快来！！』
舟行至，赵云先把马超推上船头，恐着水寒，同他至乌蓬内点灯而坐。
『上天厚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捡了条命回来！！！』
马超喘匀了气，大声喊道。赵云亦颤着寒肩对他欣然笑着。
灯火阑珊，江面竟平静了许多。乌蓬内不喜无尽光华，略显幽暗。灯火微烁色暖。马超倦意上来，得以平静。阖眸浅梦。
『孟起。。。子龙舍不得你，你日后不要再说胡话了。。。好吗。。。。？』
见他入梦，赵云才将这话言出。泪睦垂然而击于船底。
至他面前，赵云这才仔细看看这人。
他并非西凉之人的绝对粗犷面容，生得俊美透亮，却能瞧出性情中人。不难琢磨的暴戾于坚执。赵云不曾想过他亦会像马超对着他那样莫名其妙的出神。赵云还是羞愧难当的，恐其忽然醒来。
他极其留恋刚才在江中的吻。一种柔和又纯甜的清香感。
手撑船木，跪膝于地，身体不由向前，他又再一次贴上了他的唇。欲忘却所有事物，只想在马超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偷去这种柔和。他忘却了。
马超睡得不深，早已醒了。留了一丝玩味。待赵云离开他唇上时，他才睁眸轻言。
『子龙。你干了什么。』
赵云身一颤，〔他。。不是明明睡着呢吗。。〕红霞染箸加剧。
『孟起。。我。。。我。。』
『休想解释。』
马超恶笑一声，满面戾容一把反扣住赵云手腕，十分粗暴地将其按在船舱底部，不予言语之机，直接侵入唇隙。
『你想反抗都晚了。子龙。』
船头撑船的伍长听见舱内咣的一声，心惊，立即挑开帘子向内看去。
『将军！怎么回。。。。哟~~我去。』
老脸一红，又把帘好生放下了。

近日略忙，明日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