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好烦啊，一下接触一下不接触，到底有没有电流啊，到底会不会响啊！啊啊啊啊啊！”
“小篱，什么很烦？”
“就是这个！假设这个装置不响，一个叫电流的东西就会通过这里；一旦电流通过，装置就会响；但是装置一响电流就会断掉；电流断掉装置就不响了，那样电流又会通过……所以珊瑚，你说这个装置到底会不会响？”阿篱期盼地望着珊瑚。
“呃……”珊瑚马上打了退堂鼓，“这个我也不懂，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问别人也问不出来什么，你们都没有学过物理啊！”阿篱仰天长叹，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出现的我。
一边蹲着的犬夜叉突然说：“喂，阿篱，我虽然不懂什么物理和电流，但是你床头不就有一个响了又不响、不响了又响、每天都响个没完的东西吗？”
阿篱愣了一下，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疑惑转为茫然在转为顿悟又转为震惊最后转为狂喜，把七宝吓得躲到了珊瑚后面。
“对呀！这不是闹钟嘛！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犬夜叉，你太聪明了！”她欢喜地拥抱自己的书包，犬夜叉愣了一下就得意洋洋起来：“切，我一直很聪明，你不知道吗？”
阿篱明显不知道啊。我心想。
“阿篱不是明显不知道吗？”七宝在后面嘟囔。随即为他的诚实付出了代价。
“犬夜叉！不可以欺负七宝！坐下！”阿篱叉腰吼道，余光扫过我，又笑了起来，“咦，神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哪里了？”
“杀生丸。”我简单地回答。
“嘁。”犬夜叉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把脸扭开，“神无，杀生丸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别成天去找他！”
“我很少去。”
“还少！比我和奈落加起来都多！”
“你又不去找他。”
犬夜叉惊讶地正视我：“神无，你会和人吵架了？”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一脸惊喜。于是岔开话题：“我们要去哪里？”
弥勒回答了我：“附近的村民说不远处有妖怪作祟，据说是连在一起的两个妖怪，整日战斗，当地人很苦恼，外出时向邻村抱怨，消息就传开了。”
犬夜叉愤愤然：“人类真是麻烦，整天除了抱怨，什么都做不了！”
“犬夜叉！你是在说我吗？”
“你是在说我吗？”
“攻击面太广了，犬夜叉，我也是人类啊。不过女人确实是……”
咣！
不仅人类麻烦，和人类混在一起的妖怪和半妖也很麻烦……我默默纠正。

我们一行人赶到得很及时，恰在银祸已被魍魉丸吸收、金祸尚苟延残喘的时候。看来这对兄弟对抗外敌还真有两下子……然后魍魉丸看到了我，人类的脸上浮起了妖怪的笑容。
“神无，你是来哀悼和你惺惺相惜的双生子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漠然回视，他又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面孔：“哦，我忘了，你大概是来观战的。真奇怪，我以为被奈落那个半妖分出的你们，好歹会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呢。”
“魍魉丸！你这话什么意思？”犬夜叉举着铁碎牙替我怒喝。
“什么意思？”魍魉丸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的好伙伴神无没有告诉你，是她通知我来吸收这对兄弟的吗？”
我自然还没有告诉犬夜叉。作别桔梗之后，我找到魍魉丸藏身的缝隙，远远地站着将金祸银祸的居所和用途告诉了他。他饶有兴致地听完之后不顾距离和胜算试图攻击我，被我逃脱。
“神无，你知道这件事吗？”犬夜叉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魍魉丸就抢过了话头：“库库库……你要是在同情这对兄弟的话，大可不必……妖怪中的双生子，本身就是被诅咒的存在……所以我吸收他们才会这么顺利……说起来，神无，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把你和神乐一起吸收呢？现在你一个人感到很孤单吧？……被诅咒的双生子，本来就应该在地狱里拥抱在一起……”
魍魉丸不是在说银祸和金祸；他是在说神乐和我。

十九、义愤
魍魉丸说着，金刚石的触手牢牢缠住了金祸。
“你这浑蛋！”我听见犬夜叉怒吼，“你会为这些话付出代价！”
犬夜叉拔刀冲向魍魉丸，金刚石在阳光下反射一片眩目的光。魍魉丸不闪不避，倚仗冥王兽的铠甲和金刚石的触手，竟然毫发无伤。他不屑地抖下金刚石碎屑，继续问我：“怎样，神无，你发现**妹那位好情人的秘密了吗？”
自从被杀生丸重伤，即使也把杀生丸打得几乎出气多进气少，魍魉丸依然死记着这仇。因此他成不了奈落，他没有奈落阴毒的忍耐，人类才有的阴毒的忍耐。
我能感觉到同伴紧张的目光在我和魍魉丸之间扫来扫去。看来我要辜负他们的担心了。我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知道？”
生死向来是至高无上的秘密。此世之人对彼世有无穷的好奇，这份好奇在此世注定无法得到满足，而一旦置身彼世，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失去了原先的珍贵。以桔梗的聪慧灵性，尚且几日之后才推知告诉我，魍魉丸不可能知晓得更早。
犬夜叉有点没头脑地停下，问我：“神无，什么事情？杀生丸怎么了还是神乐怎么了？”
像我把我的妹妹放在前面一样，他也把他的哥哥放在前面。
魍魉丸笑着问我：“神无，你说还是我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当然要我回答他。“杀生丸的冥道残月破每使用一次，都会吸入此世的游魂，包括神乐破碎的灵魂。”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阿篱珊瑚的脸色一定变了，而犬夜叉，除了乍听之下的惊讶，竟然冲着我喊：“切，神无，魍魉丸这种东西的话你也信！”
“不信我的话，难道信你这个傻瓜的话么？”魍魉丸居高临下地看着犬夜叉。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这不是桔梗告诉他的。如果是桔梗，他早就说出来了。
魍魉丸自以为胜券在握，一脸讥笑：“怎么，犬夜叉，枉你在妖怪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如此对妖怪一无所知吗？我真佩服你居然能活到现在。
“妖怪是不会出现双生子的，我们不允许不完整的力量存在世间。但是奈落这个半妖和妖怪的想法不一样，何况造出的又是你们这些不值钱的分身。他用四魂之玉做了实验，试图以自己的血肉为载体引出四魂之玉的力量。他一开始成功了两次，现在好像又成功了一次，其他的实验都失败了。”
阿篱在我身后默默地倒吸凉气，我感到她想伸出手，把独自站在前方的我拉到她身边。
被缠住的金祸愤恨地看着魍魉丸，挣扎了一下。魍魉丸一触手扫过去。犬夜叉马上挥铁碎牙想挡，只不过魍魉丸根本没把重伤的金祸放在眼里，抽得他爬不动之后就没再折磨他，但还是警惕地以触手为笼提防犬夜叉靠近。
“有趣的是，活下来的你、神乐、白夜，都是完全人形的分身。是奈落肮脏的人类血统起作用了吗？”魍魉丸肮脏的紫色眸子紧锁着我，射出锐利的光，“奈落并没有全部的四魂之玉，但是他竟然能引出四魂之玉的力量；我也没有全部的四魂之玉，为什么我就无法引出？难道真的是人类血统的功效？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吸收一个人类？”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应该回答什么。犬夜叉冲他大吼：“做梦去吧！”
接下来魍魉丸却话锋一转：“但是，即使吸收人类可以让我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依然不会去吸收。我是妖怪——虽然是被造出来的妖怪，但依然是妖怪——我怎么会与肮脏的人类混合呢？去死吧，肮脏的家伙们！”
话音未落，他的触手满天袭来。我这才做出第一个有意识的动作，举起镜子放出花瓣试图抗衡。可是脆弱的花瓣如何能与坚硬的金刚石抗衡，他的触手于漫天花雨之中伸向我，转瞬就要将我抓住。我却没有躲。
我不是在意他的话，而是在意失去了的声音——神乐最喜欢和别人斗嘴吵架，为什么刚刚魍魉丸说了那么多，而寄住在我脑海中的她却一句话都没有回敬？她怎么可能任凭魍魉丸攻击我们，却一句话都不回敬？
她怎么会一句话都不回敬？
镜子弹回了触手，我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方才的怀疑，在呼唤无果后变成实实在在的恐慌。神乐，神乐你去哪里了？你跑去找什么人了？你还在不在这里？你还在不在？神乐，神乐！神乐……
“浑蛋你这个时候发什么呆啊！”
是犬夜叉的声音。他刚刚从魍魉丸手中抢下奄奄一息的金祸，正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我嚷嚷。他是想让我躲开么？躲就躲。我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他见我消失就傻楞楞地看了一圈，脖子快扭断了才发现我几乎紧贴着他站在他身后，大吃一惊，险些把金祸扔掉。
吃惊什么，是你要我躲的。
我机械而敏捷地躲避着魍魉丸的攻击，他见我没有反击的意思很快就无视我致力抢回金祸。犬夜叉既然救走了金祸当然不会任敌人抢回去，一边躲避一边反击一边破口大骂，把魍魉丸方才话里的各种意思都骂了个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犬夜叉这么聪明。金祸用虚弱的声音告诉犬夜叉不用管他了自己逃命去吧，犬夜叉同样以几句大骂命令他闭嘴，说自己一定会宰了魍魉丸。
“犬夜叉，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无计可施了……”魍魉丸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不再急着抢回金祸，而是饶有兴致地听着他和犬夜叉的对话。仅仅吸收了银祸，他的铠甲就已经强化到使铁碎牙无计可施。桔梗的计划是让他把金祸也吸收掉。
“没用的，犬夜叉……”我们同伴在后面喊，“魍魉丸的铠甲已经被金祸、银祸的血强化了。”
魍魉丸闻言得意地笑了：“哈哈，正是如此。凭你的铁碎牙已经无法劈开我的铠甲了。”
“废话少说！”犬夜叉依旧执着地大吼，“那又怎么样！”他把一动不动的金祸放到身后的地上，对他交代：“喂，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刀斩了这家伙吧！”
“犬夜叉……”这次阿篱都不得不开口了，“这可不是说一句那又怎么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啊……”
她知道，犬夜叉知道，我知道，金祸知道，我们都知道。
犬夜叉只是垂眸看了一眼金祸，马上又把目光投向战场。
“金祸，对不起啊……把你们兄弟卷了进来……”
把他兄弟卷进来的是我和桔梗，犬夜叉为什么要道歉呢？伤害他们的是魍魉丸，犬夜叉为什么要道歉呢？即使没有魍魉丸他们也会自取灭亡，犬夜叉为什么要道歉呢？
可是形同死人的金祸听了这句话却突然有了动静：
“你能够……宰了……那家伙吗……用你的那把刀……”他气息奄奄地说。
“一定！”犬夜叉回答得毫不犹豫。
金祸微笑。下一秒钟，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为火焰，在犬夜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扎进了铁碎牙，和刀化为一体。
魍魉丸这才维持不住镇定的脸皮，冷冷地看着犬夜叉：“抢走别人到口的美食……”他纵身，犬夜叉扑上前，两人再度战为一团。不同的是，魍魉丸体内出现惊雷回应着铁碎牙上的火焰，我看到它们从内到外焚烧着魍魉丸。
“可恶的双生子……”魍魉丸在电光和火光中咬牙切齿地说。
犬夜叉马上反应了过来，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干掉魍魉丸。魍魉丸岂能让他如愿，展开翅膀迅速消失在远方。
桔梗的计策，是魍魉丸无论吸收他们与否，赢的都是我们。

终于更了嗷嗷嗷

认真写的文都没人看嘛……

看的意犹未尽的 楼主加油更新呀

楼主怎么还不更新呀

二十、桃叶渡（上）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脚前是湍急的流水，耳中是遥远的民歌。
这个地方，叫做桃叶渡。日本当然没有这么诗意的名字，我是在与日本隔海相望的中国。面前的河流不大，但水流极快而猛，以一条小溪汹涌出了奔腾的气势。
当晋之世，居住在此处的文人王献之为他的爱妾作歌：“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辑。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陈时江南盛歌。后来，隔江相望的隋大将韩擒虎将兵南下，到了桃叶山果真渡过水，一举灭陈。
谶语应验了，讲出谶语的人和他的爱妾却早已不知去向。

到桃叶渡来，是枫姥姥和杀生丸出的主意。
“你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姐姐不忍你时时悲伤，而把**妹的灵魂封到了你体内。要想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听以前的老人说得去大陆，到日落的地方。再详细的我不清楚，你问问犬夜叉的哥哥吧。”枫姥姥说。
而杀生丸虽然肯定了要去中国，却对枫姥姥的表达方式嗤之以鼻：“从前愚蠢的人类派遣使臣去中国，自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结果几世之后就去学习日没处天子的教化。自取其辱。人类就是如此。你需要去的地方叫桃叶渡……”夹叙夹议把所有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我凝视着流水，水流在眼中渐渐清澈柔和，待水流像丝带一样在河中翩翩起舞时，我听见水下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清澈，动人，无忧无虑，如水声在耳边缭绕，渐渐深入，直到把整颗心都包在里面，仍飘飘渺渺，抓而不着，斥之不去，只是不时调皮地伸出手碰一下你，又极快地缩回去继续蹦蹦跳跳地围着你转。
笑声暂歇，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姐姐，是叫神无的客人来了呢。”
另一个清甜悦耳的女声回答：“知道了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傻站在那里笑个什么劲？”
清脆女声不以为忤，提高声音喊道：“客人请进。”接着又笑了起来，这次笑声不再逼近，只在水中打着旋儿玩着水花。
我低头踏进河流，立刻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据杀生丸说，住在桃叶山桃叶渡的姐妹分别叫桃叶和桃根，多年前桃叶化为人形在陆上玩耍的时候见了一个壮年已去腿脚不便的文人，她玩心大起，在河水彼岸幻化出人物田舍，谎称是贫家女儿，嫁给文人做小妾，悄然治好了他的腿疾。文人不疑有他，一心以为自己才高德高感动天地赐给他健体佳人，心情舒畅对桃叶喜爱有加，桃叶谎称眷念父母，那文人就真日日以船接送她过桃叶渡，还为她或者说为自己作了几首《桃叶歌》。桃根看在眼里觉得好玩，也借机一起嫁给文人过了一段人类女子的生活。文人死后她们寻个由头消失在世人眼前，重回水底继续不问世事。
杀生丸旁敲侧击地提醒我，她们只是不问世事，并非不谙世事，不然如何能平稳地活过那么多年。进入桃叶渡的唯一方法是看着水，当水在眼中清澈平静之时，桃叶桃根就向你敞开了大门。

我沉入水底，眼前是龙宫般宏伟辉煌的建筑，河底平坦宽广。在水里依然可以呼吸，呼出的气泡一串串浮上水面。不远处水精帘挑起，少女故作庄严的声音传出：“来者何人？”
“神无。”我回答。
“进来。”我依言入内。富丽堂皇的外表之内空空荡荡，正前方高台中央的座位上坐着一位比阿篱还年轻的少女，柔顺的乌发梳成这里常见的发式。她冲我明媚地一笑，仿佛整个宫殿都被照亮，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也许我应该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我看得清。稚气未消的脸庞已有倾国之姿，肤如凝脂，眉如远山，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几分仿佛娇俏的人类少女，只是显尽人类少女永远不会有的精致。她的衣服上有桃花桃叶图案，样式和图案乍一看都十分简单，但是我知道好奇之人一旦逼视会发现她的衣服纹饰繁复到永远都看不清。另一位少女席地而坐，左肘支在座位右侧，虚倚着座位上的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她的模样就像那位少女的微微缩小，只是衣服上是桃枝的纹饰，发式应当是西晋时少女的发式。
中间的少女开了口，她看向把头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少女，说：“看，姐姐就是姐姐，姐姐能看得清咱俩的样子。”她的声音异常清甜，像丝丝缕缕夹着莲花香气的和风。
另一位少女，此刻我已经能肯定是桃根，闻言跳了起来，振振有辞地反驳：“妹妹才找得到这里！”她分外清脆的声音像春水打着活泼的旋儿。
她没说错，一路带我到这里的是风。
“姐姐连咱俩的样子都能看得清，怎么会找不到这里，那不过是给妹妹露一手的机会罢了！”桃叶也不甘示弱。桃根想继续反驳，桃叶无疑看了出来，马上转移话题：“好了，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招呼，成什么样子！”
“是你没招呼，我已经请客人进来了！”桃根马上也反驳了这句话。
“去招呼客人！”
桃叶一声娇喝，不怒自威，桃根委屈地从高台上向我走下来，不住地挤眉弄眼，偷偷表示不满。桃叶也起身，一改方才的锱铢必较，大方地对我微笑：“我这个妹妹没大没小，让远方的朋友见笑了。”
“你还为老不尊呢！”桃根没走出几步，马上回头顶撞姐姐。
“桃根！”又一声娇喝。
我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回答桃叶：“我的妹妹也是这个样子。”
“看！妹妹都是这样！明明是你这个姐姐做得不好！”桃根马上借题发挥。
“我不好王郎还会更喜欢我？”
桃根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珠。奇怪的是，我察觉不到一丝悲伤。桃根又走了两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王郎才会不喜欢我！”
“你喜欢他你去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
“王郎又不是多好，我为什么要抢，还专门做出他喜欢的样子？”桃根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他正好喜欢你姐姐这种温柔美丽聪明大方的姑娘呢？”
我听到这里，默默地回头走向了门口。

每次插楼回帖催更都很有罪恶感

好看！！！

二一、桃叶渡（中）
“敝处‘环堵萧然，不蔽风日’，让远道而来的客人见笑了。”桃叶为我奉上茶，礼貌地说。
桃根头也不回，一句话甩过来：“五柳先生那是在岸上，才有什么‘环堵萧然，不蔽风日’咱们在水底，顶多‘环堵萧然，不避鱼龙’。”
“‘不避鱼龙’你还有命在？早给龙君吃掉了。”桃叶扭头挤兑妹妹。我接过茶沾了沾唇，并没有饮。我不需要食物。
“龙君都进不来，可见不是‘敝处’。”桃根冷冷地接口。
“‘敝处’是谦辞，我给客人说的，又不是给你说的，你听见干嘛，没礼貌。”桃叶似乎不想和妹妹贫嘴，开始耍赖。
“那你干脆说成此时鱼龙寂寞秋江冷，才没龙君闯进门来把咱们吃掉。谦虚得有诚意，没有诚意的叫虚伪。”桃根咄咄逼人。
桃叶的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轻轻搁在桃根胳膊上，然后死命一拧。桃根杀猪般嚎叫起来。
我看在眼里，没有说话。桃叶却不好意思再闹下去，和桃根一道坐直身体，对我说：“给我们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吧？”
我知道她们会问这个问题，我也早就在想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想了无数个开头，但是真的看着这对明媚的姐妹问出口，我却只能说：“我有一个妹妹……”

故事结束，桃叶擦着眼泪，桃根咬着嘴唇。我抱着镜子一动不动。她们的衣衫垂在地上光影变幻，如同望夜满地流淌的月华，桃花的纹路随之生长，发芽，开花，结果，成熟。桃叶的眼泪染在袖口，新的花朵层层开出，桃根的嘴唇咬破了，一滴血落在裙子上，满裙的桃花都变作了鲜艳的血色。和神乐的眼睛、嘴唇一样的血色。
“对不起，”桃叶说，“我不应该拿你们开玩笑。”我不知道她在道什么歉，但是学着阿篱接受别人道歉的样子点了点头。
桃叶猛擦了一把眼泪，起身走到我面前，刚要将双手搭上我的肩膀，突然触电般缩回。与此同时桃根大喊道：“姐，小心！”桃叶踉跄着想要站定，左手食指极快地在空中画着什么纹路，桃根纵身跃起，左手扶住姐姐，右手食指凌空画着同样的纹路。
桃叶站稳，对我致以歉意的笑：“没想到你们那里也有这么强的巫女，大意了。”
桃根却没有这么善罢甘休，她强压怒意，道：“谁干的？”
“桔梗。”我告诉她们。
桃叶的歉意和桃根的怒意都化作了诧异，姐妹俩惊讶地对视一眼，妹妹问姐姐：“为什么？”姐姐摇头。妹妹道：“她肯定不是个好姐姐，才会这样做。”姐姐反驳：“不一定。”却又不说出所以然，干脆继续问我：“她是什么人？”正确的回答可能是“巫女”，但是我说出口的却是“死人”。桃叶桃根闻言都打了个寒战，桃叶纯粹是害怕，桃根却是害怕中夹杂了几分厌恶。
我一一看在眼里，告诉她们：“她是个好人。”
“何以见得？”桃根锐利地反问，丝毫不掩饰眉目间的反感。她真的有几分像神乐。
“奈落很讨厌她，所以她是好人。”
“哦——”桃根慢吞吞地拖着长调，桃叶生气了：“桃根！有没有点教养！”
“有没有教养又不是你说了算。”桃根回敬姐姐一句，才继续对我说，“虽然从你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奈落不是什么好人，但奈落讨厌就是坏人，太狭隘了！这种思想要不得！奈落想必讨厌所有比他强大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能因为奈落讨厌就说那些人都是好人吗？”
我想起杀生丸，奈落很讨厌他，但是这世上可能只有他那两个会说话的跟班认为他是好人，默默点头。
桃根又转回了先前的话题，向我解释她对桔梗的不喜：“不能狭隘，但是也应该各得其所。死人应该在死人的地方。当然留恋活人世界的死人多了、活人留恋的死人也多了，但如果允许他们进入活人世界，活人世界和死人世界也就没有区别了。”
桃根理所当然的语气、条理分明的辩驳让我心里隐隐刺痛，我静静地告诉她：“我现在做的不也是这样的事情吗？”
桃根一下子安静了，低下头，错过了桃叶小心翼翼投去的责备眼神。我听见她轻声说：“神无，你为什么在活人中寻找死人呢？”
她低着头，但我真切地觉得我透过水看到了她悲切的眼神。悲悯。桔梗曾经用悲切的眼神看着我，却和不肯看我的桃根不一样。遥远的地方响起祭祀的乐曲，钟鼓齐鸣。
“得罪了，神无。”我听见桃根说。
“睡吧，神无。”我听见桃叶说。

我在水里，载沉载浮，浑身软绵无力。我又一次跌入了能窥探他人心灵的力量。有一瞬间我想过反抗，随即便放弃，我与她们力量相差何止倍蓰，如果她们有意加害于我，反抗也是徒劳。我的脑海里再一次飞速掠过我和神乐两生的景象。这次没有丝毫感情附加，回溯迅捷无声，桃叶桃根的身影仿佛瞬息就清晰地闪过。但是影像并没有在她们闪过后停止。我看到犬夜叉的铁碎牙变得如冥道般漆黑，阿篱手中是一把强大而陌生的弓，七宝尾巴上挂着写着正字的纸条，弥勒风穴延伸出的瘴气伤痕一直逼近胸口，珊瑚的飞来骨脱手掷向奈落；杀生丸右手握着一柄新刀，背后是完整的冥道；桔梗的身体化为万点星光升上夜空；玲的额头上飞出一只白鸟，在低空盘旋又落回她的额头；我看到琥珀……
……琥珀微微笑着，一丝阴翳也没有的笑。妖怪的碎肉穿透他的脖颈，带走四魂碎片，他的只来得及稍稍现出惊讶，甚至来不及收起脸上的希望……
影像定格在琥珀倒下去的画面，他眼神空洞，脸上却带着希冀的微笑。接着统统被装好封存在我记忆的深处。新的幻象开始上映。夜色降临，清冷的月光透过河水，在地板上流淌。本已不多的家具一件都不见了，尽头本应该是高台和座位的地方成了一张床，帷幔挂起。我和桃叶桃根并肩坐在床沿，她们摇摆着脚，不停地说着讲着，我认真地听。从她们的语言里生出瑰奇的画卷：上古的妖魔行走遍地；东方生出扶桑、西方长起若木，双树交映光辉；山石裂开，现出初生的婴孩；兰草化为秽土。月至中天，河水摇荡，桃根跳下床，赤着脚追逐摇动的月影。桃叶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回到身边。桑树发芽生叶，蚕茧变成丝绸；春水生浪，漫过堤岸；巨舰扬帆远航，年幼的乘客满面恐惧；填平的坑洼上升起袅袅焦烟。斜月西沉，旭日东升，狂风在岸上吹过。古老的土地上燃起战火，巨大的妖怪扬起翅膀越海而东，追逐几百年前东行的巨舰……
种种影像戛然而止。风在我体内鼓动，神乐焦急地问我都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