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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人类身体的行动力就会下降到这种程度,这让我吃了一惊。站立当然还是做不到,甚至连抬起一只脚都不行。首先还是要让身体从床上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坐在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仅仅是能做到这种程度都花了半个月。
第一次站起来借步行器辅助走路的时候,只走了几步心脏就像要爆炸似的砰砰直跳,结果当场摔在地上失禁了。物理治疗师跟我说:“最开始的目标是能走到窗边。如果能走到那扇窗的话就能看到外边的景色了,住院以来你也没怎么向外看过吧。”看到窗外的风景,仅仅是如此都很难做到。我的身上仍然缠着很多医疗器械,因为必须连带这些一起移动,为此护士把好几个人都赶出去了。
一如既往每天都要拍X光片,之前卧床不起的时候是把一个大型器械搬进狭窄的病房里,这样保持躺着的姿势就能拍。复健训练开始后则是坐轮椅到放射科去,不拍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当然,当时还不能站着拍。虽然一开始我跟他们说:“我现在还没办法一个人站立,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搞不好会失禁。”他们说那样也不要紧我就试了下,不出所料膝盖立刻撑不住身体,又倒在地上失禁了。
替我换衣服的时候我看了下自己的身体,太过瘦削没什么血色。四肢都很消瘦,没剩多少肌肉了。
像是练习走路这类事我想也没有什么捷径。但我现在身体都动不了,在能正常走路之前也不可能出院。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一想到如今变成了住院的状态就感到恐惧。谁也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因为谁都不知道。我曾随便猜过最短也要两个月以后了。但是要到秋天才行也说不定,也有可能会到冬天,这就是恐怖的由来。
总之为了能尽早出院,我必须要拼命应对复健训练。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豪言要挑战最短时间出院记录。但是在途中就因为太过艰辛而内心受挫。再之后就不知道要努力到何种程度才好了。
不管努力到什么程度都丝毫看不见前路。完全没有能再次行走的迹象。
我还曾向物理治疗师如字面意思那样哭诉过。他说别无他法。
从大学时代就一直是挚友的中川特地从爱媛县坐飞机过来看望我,还给我带了mp3。歌他已经选好放在里面了。其中BO∅WY的精选盘我怀念得不得了。暂且听着这些度过了一段时间。
社长来告诉我KSL进行演出了。而且熊木也在其中出演,演唱了《君の文字》和《End of the World》。说起来我连写了《End of the World》这类歌的记忆都模模糊糊的。我入院前还写了这种歌吗?什么样的来着?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只使用手机,就在VA Channel上找到了OP动画试着听了下。流泪了。我病倒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竟然完成了这样的名曲。
患者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年轻患者。几乎所有人头发都是白的。在那些老人看来,反倒是我这个年轻人比较显眼。“小伙子还这么年轻啊,真是不容易”被这样稀奇了一番。毕竟也是与我的年轻不相称的疾病。
过了三个月后,就可以不借助步行器,使用拐杖行走了。恢复力令人惊异。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身体上连接的管子也逐渐都被拔下来了。最后一个取下来的是点滴。当被告知“这样一来就全部都取下了”的时候,我为终于能不受牵制地移动了而舒了一口气。
那时到了夏季。
烈日之下,我跟在物理治疗师的后面走到室外。尽可能地保持平和的表情前行。即使勉强也要前行。不管多累都要前行。因为如果不这样,我就无法出院。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我和主治医师关于尽早出院进行了交涉。在和物理治疗师商讨后的基础上,最终决定两周后出院。这下终于有了明确的数字。从那天开始我就在LINE上倒计时。还剩14天、还剩13天、还剩12天……这样一天天记录。
在7月2日平安出院了。
住院生活大致四个月。能不能树立起循环系统科的最短记录啊?
道别的时候,护士说:“虽然植入过一次人工心脏,但最终凭借自己的心脏出院,这可是了不起的奇迹啊!”
在推特上也如下向大家进行了报告:
我是麻枝。承蒙大家长期以来的关心。我在今天出院了。病名是突发性扩张型心肌病(LZ:本来想查查这个在中文里是不是有另外的专有名词,结果搜索结果全是麻子)。虽然这个病夺走了我很多的快乐,我依然想直面前方顽强地生存下去。最终能得救的话正是奇迹了。
在一直以来都在描绘奇迹的作家身上发生了奇迹,一时传为佳话。
“我们还想欣赏更多更多您的作品!请活下去!”我也被寄予了很多这样的声音。
在那当中,只有演唱了动画《Little Busters!~Refrain~》主题曲的鈴湯对我说:“就算什么都不再创作了也没有关系所以请活下去吧。我们不能没有你。”我哭了。
(LZ:本来觉得今天的份终于要翻译完了松了口气的时候看到最后一段……猝不及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