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楼被吞了么？
再发一遍吧？
一、跨年夜
工作之外，张良算是个宅男。
作为一个职业围棋运动员，尤其是一个正值巅峰的棋手，张良九段每年的时间有三分之一是在飞机或者高铁或者汽车这类交通工具上度过的，大大小小各色比赛足够让他用双脚把国土丈量个遍，更别提经常还得飞出国去参加世界大赛。所以一旦清闲下来的时候，厌倦出门几乎就成为一种必然。
而跨年那天，独在异乡的张良本来是准备在家里下个网棋跨年的，如果不是他登陆上自己的网棋账号发现没有什么人能和自己对弈的话。
棋院的好友们要么在外度假，要么和家人情人在一起，张良不好意思打扰。日韩的老对手们要么有自己的安排，要么专心看棋，也没有接受他的邀请。
张良九段在去和人工智能对砍和去和弱一些的职业棋手下让子棋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正值新年，他还是别给自己和别人添堵的好。
无所事事的张良坐在电脑前纠结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找出了一张跨年音乐会的门票——据说是非常厉害的乐团和指挥的演出，还邀请了非常著名的钢琴家。张良本人对这样的艺术一窍不通，就连这门票还是一场应酬饭局之后一个赞助商塞给他的。不过这不影响他借此打发时间，他看了一下演出的时间，干脆地合上电脑，洗个脸就披上外套出门了。
剧场位于本市的中心地带，远远地能看到它的屋檐下的黄色灯光，在黑夜里像是水墨一样晕染开了半边墨蓝色的天空。张良在下出租车的时候关掉了自己手机的声音，而后摇摇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刚刚查到的乐曲名单。
在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中，优秀的棋手们几乎都拥有了对棋谱变态的记忆力，张良也不例外，幸运的是他的这种能力并不局限于棋谱。
张良匆匆赶进剧场的时候，演出的钟声将将敲响。他几乎是跳下了那许多台阶来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排的正中央，正好和赞助商一家的位置比邻。来不及多寒暄，只是和赞助商打了个招呼的功夫，音乐会就开始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纠结于坐在这样的位置一会儿睡着了会不会很尴尬。毕竟下棋时他可以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坐在一张桌子前五到六个小时，但他对音乐，尤其是西方经典音乐的了解，可能仅限于刚刚强记的几首乐曲名。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完全是杞人忧天。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他的注意力就被牢牢地吸引在了表演里，随着音符起落。那旋律忽而雀跃，忽而沉缓，就像水流一般裹挟着所有人的思想向前，他只能随着微风载沉载浮，压根没有给他走神的机会，更别提每一首乐曲结束之后，随着乐团成员起身行礼，全场掌声雷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会让人睡得着。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乐团和钢琴家共同奏响了贝多芬的《欢乐颂》，在这恢弘而有力的乐章收尾时，满场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起立，报以久久不息的掌声。这惹得指挥家大发雅兴，指挥乐队奏响了《拉德茨基进行曲》，而指挥家就像是1987年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指挥乐团奏响这首曲子的卡拉扬大师那样，转过身来指挥观众们根据乐章的强弱来鼓掌。张良不解前情，还以为是指挥家的突发奇想，心中赞叹连连。
这首欢快的乐曲结束时，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剧场的工作人员带来了几束捧花，交给第一排的观众，请他们向乐团献花，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张良自然不能免俗。他接过一束捧花，上前一步要递给那位钢琴家。
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这位著名钢琴家的样子：面容温和，眉眼如画，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说不出的儒雅沉静，尤其微微一笑时，就像云开月明。“张良九段？”他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声音和钢琴的旋律一样好听——而且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张良九段？”对方又开口问了一句，张良从自己的感觉里抽身而出，猛然意识到他这样盯着对方看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脱口而出了之前搜到的对方的名字以掩饰尴尬：“颜路教授。”
颜路看着他，依旧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半分因为他的失礼而恼怒的样子。
“您，您的演奏很出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加重了他的尴尬，他低下头，十分紧张地说了句真诚的赞扬，他是真的在演出中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然后抬头看向对方。
“谢谢。”颜路接过了花束，彬彬有礼地道。
张良走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台上的表演者们一次次向四周的观众鞠躬谢幕，目光却一直追着颜路没有动——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翻遍了记忆，却找不出一点相见的场景。
待到离场时，张良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身边的赞助商：“于总，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颜路教授。”
“哦？”于总赞助中国围棋多年，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半个长辈，“或许是新闻上吧，颜路也算是少年天才了，前些年他拿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节钢琴大赛的金奖时，国际国内的报道可是一大片。你要是想认识，一会儿咱们去后台问问？优秀的年轻人应该相互认识才是嘛。”
“于总。”张良知道于总是长辈式的拳拳之心，却不太好意思接受这番好意，“算了吧，免得打扰人家。”其实主要他刚刚实在失礼的过分，怕见面尴尬。“而且他好像知道我。”

于总笑了起来：“因为你也是经常上新闻的少年天才啊。”
张良笑了笑，比起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其实更喜欢安安静静下棋的生活，但世间总有身不由己之事，对于围棋这样一个日渐式微的圈子来说尤甚。数十年前由爱国主义热情燃起的围棋热潮渐渐衰退，新时代科技的威胁步步紧逼，每年观棋的棋迷人数减少带来的是赞助商的热情减少——这对几乎全然依靠赞助商主观力量去举办比赛的围棋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所以，于公于私，作为围棋界现在的扛把子，颜值和智商双重在线的张良九段除了要好好下棋好好比赛之外，还带上了不少社交属性，与赞助商往来，出现在媒体和公众的视野里，力图用个人魅力去吸引一些对于围棋的关注。
没想到这为了推广围棋的举动真给他招了不少的关注，让一位著名的钢琴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这算是张良始料未及的了。
他和于总站在大厅稍稍寒暄了一会儿，于总就告别离去，时间不早了，他家的小公主已经快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张良也准备回去休息，他走出音乐厅，就猝不及防地被迎面而来的凄风冷雨糊了一脸。他默默地转身回到大厅，打开了手机打车软件。他心算了一下在这种时间打到车的概率，绝望地给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烛。
“张良九段？”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张良扭头一看，是已经穿上了外套的颜路和一群乐团成员一起走了出来。颜路走到他身边，一边挥手和乐团成员告别，一边开口问他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么？”
“外面下雨了。”张良无奈地说道，“我想打个车回家。”
颜路问道：“这个时间段，车子怕是不好打。张良九段住在哪里？不如我送你一程好了？”
“嗯……”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为了不在寒风和暴雨之中走路回家，张良还是开口答应了，“那就谢谢颜教授了？”
颜路笑了笑：“没关系的。”他开的车是一辆奥迪某系，不太招眼，沉稳而内敛，很有本人的风格。张良在车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是平平淡淡的寒暄，竟然带出了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熟悉。张良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又的确很享受这气氛。
“颜教授是怎么知道我的？”他问道。
“我看过你的棋。”颜路温言道，“从五年前的阿含桐山杯起。”
张良惊讶了一下：“颜教授懂得围棋？”
“略懂一二吧。”颜路说道，“其实前几年你的技术几乎就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尤其是计算力，几乎是当代的棋手里最高的了。偶尔犯错也不过小小瑕疵。倒是境界年年变化，阿含桐山杯时少年人的锐气和绝佳的计算力带出了满盘杀气；三星杯的时候凭了治孤掠了满盘实地，那是渐渐胸怀广袤了，再到LG杯，第一盘大意失荆州，却仍能保持冷静，连续两盘逆转，尤其是最后那盘棋，都已经下到读秒还能凭借计算强杀对方的大龙，我可真要佩服你的心脏强劲，我都快被吓死了。”
张良被颜路对自己的熟悉程度吓了一跳：“颜教授是棋迷？”
“不算。”颜路道，说话之间，他被前面突然拐弯的车子吓了一跳，他猛地打了下方向盘去避让，车轮刺耳的声音恰恰没让张良听清他的后半句话：“我只看你的棋而已。”
张良本来想追问一二，颜路却已经将车停了下来：“你看看是不是到了？”
张良环顾了一下，的确是到了，也就没再问下去，把手机拿了出来，开口道：“颜教授介意和我互相加个微信么？”
“求之不得啊。”颜路笑道。
互留了联系方式，便是挥手道别，等到对方的车子离开了视线，张良也没问出来那句我们是不是见过。他为自己今晚表现出的优柔寡断摇了摇头，就匆匆休息去了。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见的吧？他这样想着

二、
“我看过你的棋。”似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张良听到了这句话。
他好像身处一副奇怪的画面之中，四周是江南三月和煦的微风，绕着四散飘扬的柳絮。对方逆光而立，看不清眉眼，他听见有个很像自己的声音却又不是自己的声音问：“先生懂得棋道？”
“略知一二。”对方答道。“你的棋风比单纯钻营的棋士要格局一些，却比文士们杀气得多。只怕除了棋道之外，还有诸多牵挂。”
“诸多牵挂”这四个字让他怔住了。他想开口问对方的名字，却又隐约觉得自己认识对方，就在对方的名字脱口而出将要之际，眼前的一切却烟消云散，阳光逐渐退去，只留下一片冰冷的黑暗。
“颜路！”张良于睡梦之中惊醒，窗外是一片暗沉沉的天。张良在一片没来由的心悸之中喘了几大口气，才镇静起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竟然已经六点了，冬天天亮的晚，张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好在今天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躺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拿不准是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还是找个灵媒问问，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百度键入了“颜路”二字。
颜路在社交媒体上的活跃程度和他的名声一点也不相称，事实上，他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张良随手翻了翻，所有他的信息都来自于正正经经的媒体报道，一些媒体长篇累牍地介绍他的成就：柴可夫斯基大奖赛和国际肖邦钢琴比赛的金奖，柯蒂斯音乐学院毕业的年轻演奏家，肖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评委。中央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什么的。不了解他的媒体往往觉得他是寡淡而又神秘的钢琴家，甚至要多脑补一点忧郁属性，理由“充分”的让张良笑出了声，“对肖邦近乎完美的诠释让我们相信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甚至带点忧伤的人”。张良随意地翻了几篇，最终在一篇个人信息介绍里停了下来，颜路教授初中毕业于S学校——正是张良自己毕业的初中。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一个爱好围棋的普通人要成为职业棋手，除了努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天赋。所以绝大多数职业棋手都是在小学初中就崭露头角的，同时也是在那个时候就进入道场或者围棋学校学习的，长久地投在围棋上的精力使他们几乎放弃了自己的文化课程，转而通过在围棋上拼搏去争取收获。出身于富庶之家的张良则是个例外，他一边学习，一边下棋，直到17岁那年收获第一个世界冠军才彻底放弃学业。
颜路要比他大三届，那就很可能是学校里打过照面？张良想了想，干脆发了个微信给颜路：“颜教授，今天中午有空么？我请你吃个饭？”点了发送键他才意识到现在是早上六点多，可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颜路的回复快而简短：“有空。”
张良纠结了一会儿，十指如飞地打下了一段话，又飞快地删掉，只留下：“我有打扰颜教授休息么？”
颜路这次的回复也很快：“没有。”过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的生物钟已经把我叫醒了，你不用太在意。”
“那颜教授喜欢吃什么？有忌口么？”张良在脑海里排了一下自己平日觉得不错的饭店，他对吃有着很朴素的爱好，早把本地的饭店跑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颜路倒是略想了一会儿：“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忌口，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张良皱了眉，只好找了一家比较和自己口味的饭店，又提起几个特色的菜肴……他们就这样随意一来一回地聊着，竟然就从六点开始聊到了七点半——直到颜路主动提起他要练琴之前，张良都没有意识到时间的问题。
匆匆告别下线，张良就起身洗漱，简单地吃点东西，然后坐到桌前开始打谱。围棋是一种非常孤独的运动，在度过了刚开头的大量死活题和大量的对局之后，很多时候棋手们都是一个人坐桌子前打谱，思索，摆变化，领悟。在不下棋不打比赛的日子里，这种机械而枯燥的生活几乎占据了他们的大部分时间。
“张良九段。”张良花在棋局里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多一些，故而他到达饭店的时候，颜路已经到了，正拿着菜单参详。“抱歉啊颜教授。”张良跑到他身边坐下，“我耽搁了点时间，来得晚了。”
“没事。是我早到了。”颜路没有在意，指了几个已经点好的菜让张良看着办。张良粗粗扫了一眼，基本都是他喜欢吃的，随口调侃了一句：“不知道颜教授口味和我挺像的。”颜路但笑不语。
点了菜，张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颜教授之前在S校读过书？”
颜路看了看他：“嗯，是，不过我那个时候主要是练琴，去学校去的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位教历史的老师，姓邹。我那个时候老想，要是不能弹琴了，就去学历史来着。”
“邹老师也教过颜教授么？”张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以前最喜欢他的课了。”
颜路点了点头：“是啊。想来张良九段的个性应该和邹老师很合得来。”
“同校同门的师兄弟颜教授还张良九段张良九段地叫，太见外了些吧。”张良道。
颜路看着他半眯起来的狡黠眼睛，心里笑了，面上却依旧一派认真：“那——我猜猜邹老师是怎么叫张良九段的？子房？”
张良瞬间就撑不住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了起来：“师兄肯定也很得邹老师的喜欢吧。”
“还算是吧。”颜路道，“不知道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去年我回去看他，他刚刚被学校返聘。”张良道。
颜路点了点头：“我是很久没回去啦，不知道学校里的那棵松树现在怎么样了？”
张良道：“长得足有两层楼高了。师兄记得学校门前那家面店？”他们就初中时代那些共同的记忆聊了很久，从教学楼老旧的窗户，到操场上行走的猫咪，再到毕业典礼的那一天的阳光——聊到上的菜几乎都要冷了的时候，张良的脑海里关于初中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完整，几乎是水到渠成一般，有一个画面也出现在了眼前，他很高兴地说道：“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师兄了。”
“什么？”颜路不明就里地看向他。张良笑着解释道：“之前我在音乐会上看到你，总觉得你很熟悉，在哪里见过。刚刚才想起来。初中的时候，在你的那场独奏会上，我们见过。”
“初中的独奏会？”颜路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良笑了：“我那个时候刚刚进学校，收到了要去听独奏会的通知，却忘了去大礼堂的路怎么走，四处乱转的时候，遇到了师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良却慌乱得全身发冷——几乎每个一直被认为“好学生”的人都有这样害怕被犯错误，害怕被老师批评的心路历程。在第三次拐过花园的小路时，他看到了颜路，一个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花下的清秀少年。
张良已经忘了自己那天到底和颜路说了什么，他只记得那天微风习习，洒了颜路一身的花瓣，颜路的笑容很好看很温暖，奇迹一样地拥有安慰人心的力量，纤长的手指也温暖有力。他被颜路牵着手带回了大礼堂，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的少年就是今天演出的主角。他甚至想起了颜路那天弹的旋律，温柔又悠扬，还有那天谢幕时颜路深深一鞠躬，抬头时看到自己的微微一笑。
张良兴致勃勃地哼起他记忆里的旋律，刚起了个头，颜路就听了出来：“是德彪西的《月光》，很有名的一首曲子，不太难，下次可以再弹给你听一次。”
张良看了看四周，目光扫到餐厅中央摆放的一架钢琴时笑了起来：“师兄，择日不如撞日？”颜路不是个特别愿意出风头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只开口嗔了张良一句：“你呀。”便找来了服务生：“你们这里的钢琴可以用么？”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答：“当然可以，先生。”
“那我就献丑了？子房？”颜路转身要去看张良，正好没有错过张良脸上的迷茫神色：“怎么了？”
“没什么。”张良眯了眯眼睛把刚刚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身着铠甲的古代军人和马车抛到脑后，“师兄请。”
后来这段演奏视频被好事者发到了网上，引起了一波转载的潮流。很多人都说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的餐厅演奏。更别提弹奏者还长得这么好看！而熟悉古典钢琴圈的人则笑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哪是什么餐厅工作人员啊，这是颜路教授啊！今年刚刚做了肖赛最年轻的评委那个天才好么！”“哇颜教授的现场真的棒！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我不在！”……
当然这起风暴里最莫名其妙的跟着火了一把的可能还是张良和围棋。开始是一些年轻妹子看到这个就站在钢琴边的围观路人面容俊美，身材修长，想知道这是何方神圣。八卦到后来才发现这也是个大佬——现在的围棋等级分世界第一，中国围棋职业九段棋手，围棋历史上最年轻的六冠王张良九段。那几天不少人来关注他的微博，也算是给张良和围棋拉了一波小的关注。

@LY兰州拉面 对一开始想这个就是因为设定哈哈哈哈哈哈哈
@梓室余墨 好久不见呀梓墨！谢谢祝福！虽然现在是一条咸鱼qaq
@酒易消愁 抓住妹子！

三、
后来他们又约了几次，内容也从最初的吃饭，扩展到了看电影、爬山，逛博物馆，密室逃脱……熟悉后张良发现颜路和他之间爱好相当一致。有时他在外地看到那些有名的文物或是美好的风景，就会拍下来发给颜路。到了后来，甚至发展成了分享生活中的普通片段——从今天吃的东西到刚刚下的一盘棋，甚至是路上看见的一只猫。张良意外地发现他很信任颜路，这个几乎是唯一一个他不从围棋圈子中认识的朋友。他甚至愿意和他分享那些他不愿为人知的棋局思路和每一盘棋后隐藏在颇有风度的微笑下的心情。一来二去的，颜路也就习惯了在他下完棋之后给他发个微信或安慰或祝贺，到了后来还会加上一点分析。张良是直到看到了这些分析才知道颜路也是会下棋的，而且棋风和自己那种富有攻击性的大开大合的棋风毫不相同，颜路的棋往往是布局高明有余，进攻威力不足。但对于棋的理解却足以比肩很多职业棋手。
当然了，作为一个围棋棋手应有的素养，再在和颜路待在一起看到那些奇怪的毫不连贯的画面时，张良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起别的话题。他把这种画面作为自己过度用脑的一种后遗症，并不对其加以过多的在意。
如果不是那些画面在比赛时又一次出现的话。
那是在韩国下的LG杯的十六强赛。张良的签运素来不太好，那次也不例外，他抽的签使自己在十六强赛就与自己最强的对手，韩国围棋第一人金泰桓九段狭路相逢，这位金九段是张良之前的围棋等级分世界第一。对于金九段而言，还在巅峰期就被一个小了自己四岁的少年人从世界第一的宝座上击败几乎是耻辱一般的体验。所以他非常努力地要击败张良，把这个位置拿回来。
经过猜先之后，张良执黑。张良不善执黑几乎是围棋界公开的秘密，毕竟他那比黑棋高了近百分之二十的白棋胜率就摆在那里。比赛开始的布局阶段，张良尝试了人工智能的布局，而金九段则一反常态，下起了飘逸的古棋流。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新布局捉摸不着，只好颇为保守地下，在右上角开了一片劫争，行到劫争结束时，张良都还能算是站在上风。而金九段第104手颇为含蓄的一扳，成功地把张良拉入了脑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奇怪的场景: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十分相似的棋局，坐在他对面的人，他都不用抬头打量就知道那是颜路，因为这些天闪现在他眼前的画面里几乎都有颜路。他听到自己说：“紫岩不可用！用则必败。”那声音坚定又气恼，而且声线显得比他现在要年少一些，颜路的声音一贯没有什么变化，温和如初：“那好吧，我去寻官家一次。”
张良不知为何满心满眼都是让他不要去的心思，但是那个比自己年轻一些的声线却抢先答了话：“好，就拜托师兄了。”气的张良几乎想摔了眼前的棋盘。他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但是却在真真切切地影响他的思路。他把脸埋进手中，过了一会儿才从这种情绪里挣扎出来，重新把注意力投向眼前的棋局。可棋钟上的时间却冷酷地提醒他，他已经没有多思考的机会了。他只好又扫了一眼棋盘，缓了一手。而在拍下棋钟之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变化图——他下错了。
在几十手后，白122手一如他所料的强硬地反击了回来，而他却几乎不能阻挡。围棋的残酷就在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纵然后半盘他拼尽全力地搅乱局势，却没有办法撼动对方的优势，最终，输给了对方半目。
对于绝大多数棋手而言，赢棋的快乐远比不上输棋的痛苦之万一，在世界大赛这样的重要比赛中尤甚。张良在局后复盘时还能冷静地判断自己的失误处，但棋局结束后，他却再也无法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懊恼，他低头，发了个微信给颜路“我误判了。”他抬起头来，却已经见到了不少的媒体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他从未如此觉得自己孤独而无助，就鬼使神差地又在微信上敲了一句话：“我很想你。”
随后他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换上风度翩翩的微笑面对媒体。
颜路在机场的长椅看到张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良戴着耳机，双目却是无意识一般的放空状态。颜路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把一杯热茶递给他:“喝点水?”
张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到来，开口喊了一声“师兄。”就抱了上来。
这本来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起源是张良输了一次围甲比赛之后颜路发给他的一个“拥抱”表情。张良那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微信上发几个拥抱都不如见面抱一下有效。”那场比赛后他们再一次见面时，张良就真的抱了颜路一下——后来每次输棋后的再次见面，都会抱一下以示安慰。
可哪一次的拥抱，都没有这一次的时间长，长到颜路几乎觉得张良要抱着他睡着了。他有点心疼张良，明明输棋之后有那么多负面情绪，却要在媒体面前风度翩翩，又是一路旅途劳顿。
但这种睡着的方式真不太好。他低头在张良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子房?”
张良放开他，说了句:“谢谢师兄，我——”他本来想说自己打个车回家休息就好，又实在不想回那个没什么人气的家面对冷锅冷灶，一时僵住了。

颜路倒是笑了:“行了，我都在这里了，你要是不介意，不妨去我那里吧?”按照礼节来说，张良是不应该同意的，可是他开口却是:“那就打扰师兄了？”
颜路住在郊区，一栋面湖而居，绿树掩映的二层小别墅，四周的邻居都隔得很远。颜路解释是为了练琴的方便。“就算你的邻居是个钢琴家，你也不想每天听他弹十二小时的琴吧？”张良深表赞同，因为就算是职业棋手，也不太想和另一个职业棋手每天下十二个小时的棋。迎合了他这句话的是一入门就映入眼帘的那架摆在大厅中央的三角钢琴和一书架的琴谱。
晚饭是颜路亲自下厨，只有两个人吃，他就动作飞快地炒了几个菜，荤素搭配。张良是闻到香味时才觉得饿了，从坐下吃第一口起就赞不绝口——“师兄要是不弹琴了去开饭馆也肯定有前途！”颜路不想对他这句没有过脑子的赞美做出任何回应，只劝他多吃点，别让饭菜剩下。张良也就乐得吃到光盘，然后起身去洗了碗。
直到颜路给他安排完住处，要他早些休息时，张良才开口问了一句:“师兄……有没有
“很奇怪的画面?”颜路好奇地追问。
“啊，就类似于一些古代的建筑啊，军队啊那种……”张良道。他看颜路没有答话，就知道颜路大概是对此毫无概念了，接着说道，“啊师兄没见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点烦躁地揉了一下脸，嘟囔道:“看样子我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颜路却很认真地皱起了眉，坐到了他身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出什么事了么？”张良不想对他有所隐瞒，干干脆脆地把下棋时看到那些画面说了出来，说完又习惯性地自己找原因：“啊可能是用脑过度加上最近比赛太多压力太大的焦虑，师兄不用太在意。”
颜路皱着眉沉吟了很久，却也似乎的确想不出什么原因，就拍了拍他的手权作安慰：“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张良点头应允：“那师兄晚安。”颜路便起身离开，替他合上门扉，关掉了灯。
一开始张良真的如他所愿地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可是几乎一闭眼，那些碎片就纷至沓来，有些是古代建筑的琉璃顶和檐角上叮叮当当的风铃，有时是身着重铠的铁骑，有时是熊熊大火……最后这些东西都消为平静，只留下他今天输的那盘棋，还是那盘棋。
他再也睡不着了，起身想去楼下的厨房想找一点酒助眠，却意外地在大厅里遇见了还开着电脑的颜路，“师兄还没休息吗？”
颜路摇了摇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张良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并没有见到他有什么助理或者秘书，可见是个事事亲力亲为的人，也不对此感到奇怪。“子房呢？”颜路追问道。
张良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我睡不着，想找点酒助眠。”
“找点酒助眠？”颜路发出了并不赞同的反问。张良有点泄气地叹了口气：“我之前那种赛程很密集或者输了棋压力很大的时候，也会睡不着，就是这样的。”虽然他心知这样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睡不着的问题更大。
颜路笑了，温言道：“我这里不放酒的，不过，比起酒精，我有一个另外的方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在张良还有点不明就里的时候，他已经合上电脑：“你可以回去躺下了，子房，记得最好别关门。”
张良有点不明就里，但出于对颜路的信任他还是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几乎是在头沾到枕头的瞬间，他就听到了钢琴声——温柔又美丽的旋律，这旋律催促他闭上眼睛，送给他一片宁静的黑暗，然后就是持续地连续着，这几乎已经让他睡着了。而那旋律又悄悄地在音符之间改换，变为了一首更悠扬的旋律。那一定是一首很适合孩子们聆听的旋律，因为在梦里，张良看见了漫天的星光，轻柔飞扬的羽毛和尼罗河畔的莲花。
张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日光已经洒亮了整个房间。他起身的时候就闻到了粥的香味，于是匆匆地洗漱了一下就来到了饭厅。颜路坐在桌边处理他的工作，看到他来的时候，目光从电脑前移开：“看样子子房还是挺喜欢门德尔松的。”
“啊？”张良自己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到了桌边。
颜路笑了笑，换了他能明白的语言：“看样子你昨晚睡得很好。”张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第一次，被围棋界和媒体们公认为极善言辞的张良九段有些说不出话，他想说谢谢，又觉得，谢谢二字实在太轻。
颜路合上了电脑，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好啦，弹琴奏乐本就是为了怡情，昨晚的月色很好，你不必介怀于此。”
“嗯。”张良应了一下，他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在此刻得体地表达他的心情，只好把最后一勺粥塞进口中，起身去洗了碗。

等他收拾停当，颜路开口道：“好啦，那咱们走吧？”
走？去哪儿？张良似乎有些怔住了。颜路有些好笑地提醒他：“去机场啊？我帮你订了机票。你该不会忘了你明天有三星杯决赛三番棋第一局要在韩国下吧？”
张良当然记得。不说张良的记性其实要比普通人好上很多，一个棋手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比赛的，那是他要厮杀的战场。只是他并没有和颜路提起过这件事情，颜路却已经关注了。张良开口：“我自己去机场就行啦。”
颜路道：“不是为了特意送你，我接受了柏林爱乐的邀请，会在他们这个季度的巡演和他们合作几场，我要去柏林排练。正好一起去机场而已。”
“嗯，那我来开车吧。”面对一切顺理成章的安排，张良任何因为“礼貌”“不好意思”而生出的拒绝都非常无力，他干脆地选择了跟着这个安排走。
路途不算太长，很快就又要再度分别。张良冷静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昨天因为输了棋就任性地飞回国的行为简直是有病，但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颜路，又觉得还是挺开心的，至少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他们在航站楼分别的时候，颜路开口提了一句：“三星杯？”“我一定把它赢回来，献给师兄。”张良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信你。”颜路笑了起来，笑容与身后从落地窗里洒下的阳光交相辉映。

@神色好 哈哈哈我何止是眼熟小好我还记得小好呢。
是呀我真的好久好久没回来啦。小好竟然还在～

四、
三星杯决赛三番棋第一盘开始的时候，首尔正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这场中韩第一人在LG杯十六强赛后的再度对决又一次吸引了整个围棋界的眼球，更加这次比赛还事关张良九段等级分第一的位置能否保住，场上的气氛紧张无比。
经过猜先之后，张良九段执黑。这犹如剧情重演一般的熟悉一幕立即让在场无数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虽说职业棋手在下棋时执黑和执白的水平应该是毫无分别，但是张良自己执白的胜率却要高出执黑近百分之二十——不禁让人担心猜先是否会影响他的发挥。
从对方的布局阶段，解说们就为张良捏了一把汗，对方的布局方式显然是对张良的棋研究过后的下法。双方战到中盘，局势都不明朗，甚至黑棋还有隐隐落在下风之势。直到黑115石破天惊的一扳，把所有人震慑在了当场，研究室的职业棋手们都聚在一起惊叹妙手。解说们则更干脆地在解说区敲下：“这盘棋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大家就静静地看着张良九段表演好了。”颜路看到一百二十来手就关了手机，兀自摇头微笑，似乎是意识到对面人的疑问目光，他开口解释了一句：“这盘棋快结束了。”他自己略估了估目数，在张良自己不打勺子的情况下，接下来纵然对方再如何翻天覆地地搅局，目数也不够了。也就是说，这盘棋他是已经拿下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晓梦——一位年纪轻轻就负有盛名的舞蹈家，也是为数不多存世的旧友，她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面容，开口也一如既往地不饶人：“你这幅样子，也敢说自己不管那小子了？”
颜路觉得她年少，面上却不显，摇了摇头：“前辈这话说的我像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
晓梦没好气地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她一点也不相信颜路能放得下自己的执念，二千余年，三世轮回，但凡颜路能放的下一回，他也不会是现在的颜路了。
颜路正色道：“前辈错了。我的执念本就与情爱无关。我只愿他一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罢了。”
晓梦皱眉道：“这就是你为什么非要封住他的记忆之后再离开？”她似乎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颜路，你是真的不知道前两世你离开之后他那副鬼样子，还是装作不知道好放得下些？”
“前辈，今时不同往日。”颜路也笑了，“当年是他身处困厄，我出手相救，又于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互相依靠，自然情深意重。而今，身逢太平之世，国泰民安，他出身于和睦之家，不再背负那些家仇国恨，还找到了自己喜爱之事。我于他而言，不过是认识不久，很谈得来的朋友而已。抽身而去，也不会有什么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要说：“或许等到此世终结，我看完他娶妻生子，儿孙绕膝，我的执念，也就能散尽了吧。”的话都放在了心里，晓梦少年得意，一言九鼎的日子的过惯了，行事远比他要固执得多。
“你不信他。颜路。”晓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就不敢说，如果他是张良，就一定会爱上我？就像我对伏念一样？”
“前辈和师兄毕竟与我和子房不同。”颜路道。
晓梦站起了身，走到他身边问他：“同为情爱，又有什么不同？颜路，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她没有等颜路回话，就说了下去：“若是你输了，就把上回那香粉的方子给我，如何？”
颜路只笑道：“前辈若想要香方但凡开口便是，何必如此费事。”
“问你讨的哪有赢过来的有意思？”晓梦已经把手递了过来，“若是我输了，条件随你开，如何？”
颜路并没有迟疑很久，因为晓梦手上恰恰有他想要的东西，一味被道家视为珍宝的草药，很适合年少时就用神太多的年轻人。他低头和晓梦击了个掌算作成交，晓梦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疏远张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刻意。短短的空闲时间一过，他们两个就不约而同地忙了起来。张良今日在这里下围甲，明天飞到另一个城市去下邀请赛，隔三差五的，还要飞去韩国日本参加世界大赛的角逐。颜路自己也忙，忙着练琴，忙着排练，忙着飞来飞去参加演出，忙着去国际比赛做评委，有时还要去音乐学院开课——繁重的工作给不再联系提供了充足的借口，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然后是一个月，微信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再无联络。

直到三星杯三番棋的第二局拉开序幕，那盘棋张良依照规定执白。面对关键的决战，两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布局就你来我往，充满了火药味，五十来手之后，黑棋成龙，在一片白棋之中苦活，但是即使如此，目数也不对金泰桓九段有利，他干脆咬了咬牙，毫不示弱地在治孤的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双方最终在读秒时刻形成了复杂的生死劫。不得已之下，两人连战数百手，先后涉及到五条大龙的生死，最终张良九段打赢了生死大劫，让比赛落下了帷幕。
这场提前结束的决赛，让张良九段这个21岁的年轻人成为围棋史上最年轻的七冠王，鲜花、掌声、欢呼与闪光灯瞬间包围了他。他好不容易从一群记者们的闪光灯里逃出来，就被几个棋院好友拉去喝酒庆功了。
这基本是一个定式。虽然围棋在很多人心里是玄而又玄的道上之道，但其实执子的人只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少年人，相处模式绝对不是挥挥拂尘谈谈玄学那样的阳春白雪，而是打游戏、玩篮球，喝酒，除了在别人学习的时间里研究围棋外——他们和大学最最普通的男生们没什么区别。
一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在棋盘上相互厮杀，就是在路途中各自奔波的死党们好不容易凑到一块，自然没少得了各色调侃和起哄，笑过了恨不能下完棋就飞回去见女朋友的棋手，闹过了那位明明和女友分开三个小时就发我有点想你的年轻九段，又集体八卦了唯一一位携着妻子的手来现场观战的谷九段——终于有人发现了张良的异样：“张良你今儿是不念叨自己是个单身狗了？”张良还没来得及接话，就有人抢过了话头：“哪儿啊，人家是有师兄的人！”
张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
“装傻是吧！”那位和他同为围甲队友的九段笑了起来，“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个**每次围甲结束都‘啊那咱们就下十秒一步的超快棋吧！我约了师兄吃饭’的！”
“是！”另一位围甲队友有点喝醉了，在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他：“你小子就仗着计算力强欺负我们老同志是吧，那超快棋我们谁算的过你啊，我都快出心理阴影了你知道吗！”张良只好笑笑打了个哈哈，自罚了几杯酒算作致歉。
和一群死党闹到半夜，张良才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兴奋过头的他很难睡着，他不禁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干过这么招人恨的事情，醉醺醺的脑袋似乎有些钝化，让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虽然没有他的围甲队友们说的那么夸张，但他的确干过好几回为了赴约直接把训练棋改成超快棋的事情。他和颜路有时候很难碰上，碰巧在一个城市的时候就会千方百计地一起吃个饭，聊几句。
只是，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交往了。
张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他和颜路联系的对话框，时间依旧停留在一个月前lg杯十六强的那个安慰那里。或许是颜路正在忙？他翻了翻颜路的朋友圈，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颜路不是一个喜欢在社交媒体上发东西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
张良突然觉得有点吃力，不仅是因为庆功酒所带来的兴奋和微醺的感觉，更多的是他发现他对颜路几近于一无所知，虽然他对于这个人如此地喜欢而信任。
在他们的交往里，张良的意志永远占绝对多数，他拉着颜路陪他复盘，找颜路一起分析对手的棋局，或者一起满街找他们感兴趣的东西：那些不一样的风景和琳琅满目的美食。他太习惯于一回头就能见到颜路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微笑，以至于陡然发现颜路不在的时候，他竟然有点不能自已。
然后张良小心地换算了个时差，给颜路拨了个电话，他想了很多颜路可能会说的话，也准备了一箩筐应对颜路沉默的开场白，但是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终究没抵过那天酒精的感染和过度用脑所带来的疲倦，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陡然失去控制的手机滚落在床上，露出了无人接听的红色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