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十九世纪,威尔士——。
在能鸟瞰外海的断崖上,曾有一栋大房子矗立在那里。
尽管那是一栋白壁黑木色调和谐、而且看起还比较新的半木质结构房子,但当你走进的话就能看出它的外壁上的石灰漆已经因为海风的侵蚀,而掉的七零八落。听近处居民说,无论修了几次,都还有阴风会把那个房子吹的到处嘎吱作响,住在里面的人也因为这事担惊受怕,所以不就便会从那里搬走。即便是有人在那里久居,大多数也会死于原因不明的疾病,不知从何时起,那栋房子变成了这一带人口中的幽灵宅。
即便是这样,想要接盘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出现,大概是因为有钱人大多都是疯子,而且那栋屋子在月夜里微微浮现的样子实在太梦幻了这件事正好也契合了人们想要拥有一座英国乡村别墅的欲望吧。
这座房子现在主人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本来是平穷鞋匠的次子的他,在因为铁路普及而急速转为文明大都市的伦敦里凭借在娱乐产业占住一席之地,收敛了巨额的财富,成为了有钱人。当然他还是那个没有教养的他,而他所拥有的,也只有钱而已。
但是在阶级差明显的英国,就算是事业成功了、也有了很多钱,对此前几乎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他来说,要他一下子和中层、甚至上层阶级的人交流这种事是非常困难的。他光顾的酒吧也是和以前一样,聚集着劳动者阶级的那种,而且他也对那些有艺术性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
但即使他是这样的人,他也是有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城堡的可能的。只要在那里养育孩子,送他们去有钱人家孩子就读的公立学校上去的话,从他儿子那代开始就有了和上一阶级交流的可能。然后一代代这么下去,最后就可能会被称为名门望族之一,这便是这个男人秘密的梦想。
这时,他收入囊中的便是这个建在海边的房子。
虽然他也不满那破旧的外观,但那种事只要之后花点时间修缮就行了。不用每天为工作忙碌,他只要以老板的身份每周去伦敦露一次面就行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对本来就喜欢动手做东西的他来说,为了因乡村生活忙得晕头转向的妻子整修房子什么的,甚至让他觉得荣幸。
说起来,最近他和他妻子之间相处的却不怎么好。
和以前需要外出工作时不同,每天从早到晚都面对面的话,就会主要到对方身上某些细微的事。从打扫的方式到东西的放置、甚至吃饭的时间,各种东西都会成为争吵的导火线。
今晚也是,从窗框的颜色引发的争吵持续到晚饭之后。冷战中的他带着自己的枕头,睡到了位于二楼深处的客房,而不是他们夫妻的卧室。
平时没人用的这个房间里,有他中意的带着顶棚的床。
妻子说过这床底部侧板上刻画着的图案奇形怪状,让她感觉不舒服,但这点才正是古董的优点。设计华美的支柱和使用了大量金丝的豪华奢侈的绢布垂帘等,无一不刺激着他的虚荣心。他坚信着这张床有着卓越的艺术性,而且自己还有着能看出这一点的眼光。
这么想着让他的心情渐渐愉悦起来,他向酒杯中注入了红酒,一饮而尽后,然后悉悉索索的钻进了被子里。
他的妻子好像早就睡着了,房子里甚至连老鼠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重归平静的夜里,他躺在床上,开始有了自己似乎成为了中世纪骑士的感觉。
今晚,我大概会梦见自己变成穿着甲胄、威风凛凛的骑士,去拯救被囚的美丽公主的梦吧——。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他落入深眠。
窗外,平静的海面如同镜面一般反射着月光,把空间染成了白色。
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
渐渐爬高的月亮把月光从窗口斜射进房,睡着的男人脸上也渐渐染成了青白。随后,有着美丽曲线的支柱和底部刻画着的图案也被月光笼罩,银色的光辉包围了整个房间。
在像是时间凝固一般寂静的房间里,能听到的声音只有睡梦中男人那平稳的呼吸声。
而,就在那时——。
啪沙。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大鸟张开翅膀的声音。
啪沙,啪沙。
持续响了数下,振翅声摇动了安静的空间。
下一瞬间,在被月光照亮的房间里,黑影瞬间掠过。
过了一会,房里有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时间。然而,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男人安稳的呼吸声渐渐慌乱。
哈、哈、哈,痛苦喘息着的男人,晃动着枕在枕头上的脑袋。
就像是,想从什么东西那里逃开一样,眉头紧皱的他不停的想要摇头。但是,被固定成某一角度的脖子,却无法进一步移动。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捉住了他的下巴、并把他的下巴向上掰着。
咔的一声,脖子上传来了强烈的痛感让男人清醒了。
“谁、是谁——!”
他在察觉到了有束缚着自己的东西存在后,便凝视向夜晚的黑暗。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有从顶棚上垂下的帘幕晃动着。
不过,他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却是非常明显的,他左侧的肩膀附近感到了令人发抖的冰冷的触感,身体也渐渐的**、沉重起来。
恐惧握紧了他的胸口。
“救、救、命、啊……”
发出了不成声的喊叫声,咻、咻的呼吸声从他的喉咙漏了出来。
“救、救、我……”
逐渐朦胧的意识中,男人察觉到了自己死期将近。
随后,原本慌乱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就在视野被黑暗隔绝的前一刻,他觉得自己确实看到了,在黑暗深处闪烁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光的真红色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