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却迎上他清澈的双眼。为什么这个人,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在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时,薇夏慌忙站起来,怀中的点点掉在地上喵呜一声叫着跑掉了。
脸瞬间红掉,装作不经意的一瞥看他的表情,却看到了恨不得让自己钻到地下的东西。
他的领口处有小小的水渍。
天!薇夏下意识的抹抹嘴角。分明捕捉到那人眼中盈盈的笑意,可他却合了扇道:"天色尚早,姑娘不如回去补眠吧。在下告辞。"说罢竟径自离去。
"哎…"薇夏想叫住他,但想起流在他身上的口水,就硬生生的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怅惘。
悄悄摸进房间的时候,苹儿那傻丫头还在大睡。薇夏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台边想倒些水喝,目光却落在旁边的衣柜上。
打开衣柜,左手上方的格子里安静的放着一件白衣。袖口缀着银色的瑞草兰芝,蔷薇状的盘扣盛满了清晨细碎的光芒。
这,分明是一件男子的衣衫。
她知道绿婆婆瞒了她很多事,因为自己的脑海中始终有这样的一个白色影子,绿婆婆却硬生生的把他忽略掉了。
她好几次想问绿婆婆那个人是谁,却在一次听到绿婆婆和老爷爷对话的内容后从此将那个名字深埋心底。
她不想让绿婆婆伤心,也不想让老爷爷为难。
克哥哥。
她伸出手指,在白衣上一遍一遍的写着这个名字。直到胸口传来的疼痛将她淹没。
夜深如水。
眉目依旧的她居然靠在那里就睡着了。总是感觉到她欲言又止,欧阳克静静的盯着酒杯中那一轮小小的冰盘,等待着薇夏的开口。
良久不闻声响,扭回头竟然是她熟睡的脸庞。欧阳克忍俊不禁,她熟睡时,竟然有着和怀中那只猫一样的表情。
不愧是米薇夏,任何时刻都给人意想不到的样子。
夜风袭来,那人儿"嘤"的轻声低吟又缩了缩肩膀。就这样很自然的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欧阳克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伸指拂去她嘴角的点心渣。
自己答应过她再也不喝酒了。可这两年来若是没有酒他很想象自己是怎样熬下来的。
欧阳锋的疯阿姜的痴,都抵不上他失去她之后的那种痛苦。
身边自然依旧是莺歌艳舞,他却再未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凉凉的吻。
"你打算如何?"燕落尘在他对面坐下,径自倒了一杯酒慢慢在喝。"我明日便离开。"他淡淡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在杭州时,自己的确是被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柔福帝姬所吸引。
他欧阳克向来风流多情,如此在别人眼中皆是合情合礼。可她从未抱怨,只是安静的坐在房间里为他一针一线的绣允诺过的手帕。
他站在窗口,看她以各种理由把下人支走,然后弯下腰咳出一大滩血迹。罢了藏好后依然强撑着谈笑风生。
他捏紧手中的墨扇,修长的眉拧在一起。
几乎是没有什么异议便答应了柔福帝姬的条件。当那公主因为要去蒙古和亲的事情在他怀里落泪时他似乎看见一抹蓝色闪过窗棂。
追出去后,只剩蓝玉手镯在窗台孤独闪光。
当知道她被送到贾府后,他决心赌一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可是终于在贾府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救出来的她终究折翼。
在她消失在蝶群时,手指间还握着那瓶有起死回生之力的宫廷秘药——还魄羽。
这是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当燕落尘飞鸽传书向他讨药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花了两年的时间研习五行之术破了竹阵她却已经不识得他了。
既已如此,何必再来打扰她?看着她抱着小猫无邪的笑容,他心底也升起柔柔的温暖。
让她一直这样快乐的生活下去不是很好么。
"当真如此决定?"燕落尘挑眉,一脸的不信之色。欧阳克点头,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燕落尘叹气,转身离去。他呆了半晌,低头看她她却换了个姿势将脸埋在自己胸前又呼呼睡去。
平稳的呼吸声带着她的肩膀一起一伏。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俯下身子将口中的酒沾湿衣襟。
天微亮。
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她那羞赧的表情。自己心里笑成一团,表面却装的不动声色。
告辞后转身,才发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穿过荷塘,徘徊在竹林的出口处,终于决定迈步离开,却听见有人大喊:"哥哥!"
欧阳克微微诧异,扭回头却是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