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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戏-民国》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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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妄 青帮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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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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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八年,光绪、慈禧驾鹤西去,他在上海出生。坊间传言,此非祥年。同年冬天,极寒天气,大雪封山。云觉寺佛门紧闭,却不想有一遗弃男婴,小脸冻得通红,却不哭不闹。这世界白茫茫一片,没有人烟,没有声影。这是云妄第一次睁眼所见,从此天堂地狱,他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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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和尚欲为其取名,他不过黄口小儿却自己有了主意。既生长在云觉寺,必定此生姓云。又日日耳濡目染佛语经文。唯独《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伪。”刻骨铭心。似冥冥注定,他偏要择“妄”字。老和尚听后默然,只道一句“早慧。”,藏下了后句“慧极必伤。”从此天地轮回,他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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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清净,他平安长成少年。偏偏十岁那年,青帮内斗,波及甚广。一时沪上腥风血雨,人心惶惶。佛门也不得安宁。他冷眼瞧着血肉模糊的人在他眼前咽气,不过丢下一句“死人而已。”一旁帮主为之一颤,执意将他带入青帮,以接班人身份培养。尔后帮主逝世,他顺理成章接管青帮。大约残存一丝佛门怜悯,他不兴打打杀杀,遇事多斡旋。又天性聪慧,势力发展蔓延政商两届,青帮早已不是当年的街头混混,而是占据沪上一半产业的庞大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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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得精致,双眸最是深邃,如无底深渊摄人心魄。又日日崭新西装一丝不苟,熏得檀木香。不识之人多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全然想象不出他扣动扳机时的决绝狠戾。而知云先生名号者,都道一句笑面死神,深不可测。云妄身边不缺女人,却难付真心。大概他的心门外已摆放铡刀,随时准备斩断那些试图探进来东张西望的头颅。 希望不会误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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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渡一切苦厄,何不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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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12-20 11:57回复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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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沿着屋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长,这寂寂的一刹那。他像推着时钟走着,极规律的步子,黄铜秒针滑过石英表盘上的一小格,他也走一步。那时天色已经暗了,月亮才上来,黄黄的,像玉色缎子上,刺绣时弹落了一点香灰,烧糊了一小片。那是条逼仄的巷子,隐隐跳跃着不安分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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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确是独自一人的。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却总有目的。那骇异的寂静简直刺耳,滋滋响着,像一张唱片唱完了还在磨下去。他正享受着荒芜四周,却被无礼打断。不堪入耳的字句,和女人的呼救,平白扰了他。大概无人知晓那支勃朗宁式手枪是永远上膛的。他远山眉微蹙,眸子一沉,就显出阴翳的神色来。随后是极快的扣动扳机,朝天上放一枪,惊起数只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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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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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是极低的声调,却像抵着刀子,那声音像是拽人入地狱的蔓藤,长满了剧毒的菌。显然不用强调,那群地痞流氓已识得他面目,满口饶命,连滚带爬的溜走。末了他昂首,神色还不见缓和。吹了枪口,夜色太黑,硝烟终不可见。眼里沉了满池秋水,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不急着走或留,大概是在等眼前人开口。如此,是他笔直的看通了她,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他眼里有这样一种荒漠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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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12-20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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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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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黑夜更加富有,可他依然如此孤独,所有语言都无法表达。他身体里存在泾渭分明的对立面,无时无刻不剑拔弩张,激烈撕扯。那是历经了太多杀伐之事积攒的戾气和半身入佛门虔诚修得的安逸。水与火不相容,活生生地将云妄折磨至病态。诡异的沉默横在二人之间,待秒针兀自转完数圈,他方整理出平静的神色,嘴角又扯出极不自然的弧度。他不愿在身份上做过多停留,只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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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帮,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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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回过神,仔细欣赏视线对面的人。她的笑容很美,却极具侵略性,那一言一行都像接受过特殊调教,旨在摄人心魄。他却自有阵地。他的瞳仁发青像是雨后的森林,男人深邃眉眼是更无底的深渊,轻易将女人欲拒还迎的媚眼吞噬。一时间这场较量,难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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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兀地收回视线,却向人靠近。极暧昧的距离,暧昧到女人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横冲直撞地钻进他衬衣的檀木香里。只因她脖颈上浅淡的勒痕还新鲜,许是刚才留下的。他只伸出修长食指在触到肌肤后自然收回,那触感像束之高阁的璞玉。他疼惜地啧了一声,或只是不忍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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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受伤了。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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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12-20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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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12-20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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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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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风在身体里扎了个猛子,仿佛经历了一场世纪收受。对感知的修补手术每天都在进行一点,在隐秘的高山疗养院里,站在窗后看林塘里戏鸟的“魔法师”,已然是近一年来无聊所恩惠的最高美意和生命的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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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塑造了云妄灵魂一面。他生于寒冬腊月,或者说,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也有例外,和陆知洲在一起的冬天也是春天。那是初恋,是掺了蜜糖的雪,粉红色的风,他寂静半生唯一的慰藉。少女时的她就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喜鹊,藏了一冬天的悄悄话,整日地纠缠。大概云妄明知当初吸引她的是与生俱来的倨傲冷漠,可他慢热的情感似火山不可避免地升温爆发,失控的占有欲酿成祸害后又将一切焚毁剩灰烬,像那么些个冬天都荒废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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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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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酒不过一巡,已微醺。虽是日日见得,可白昼助他伪装的若无其事,到了夜晚,纸醉金迷渲染一回,全塌陷。他微微撑着身子,只见眼前人又饮一盏,不知为何买醉。他无权开口,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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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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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12-2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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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12-2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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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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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的世界初是极静的,幼年只听的佛经木鱼,冬雪夏雨,便一点忍不了聒噪。后来时兴的爵士,西洋管弦,他多有了解。可因着曲调里藏的都是大洋彼岸的陌生故事,不能全懂时,便会心烦。直至那年,初涉梨园圣地,是在北平,锣鼓喧阗,畅叫扬疾。那是外地巡演的戏班子,排场好不热闹。又是音停了锣鼓起,唢呐停了角儿亮形。一身嫣红戏装,惊艳是惊艳,可色彩浓烈,嗓音夺人,不是云妄要找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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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归沪,他才见了千秋。好像比天下戏子都素淡几分,声音似花瓣落雨滴在青石阶,周身的浓烈的脂粉味和眉眼间沉静的乌木香,融合得如此之好。一颦一笑,清水都有了味道。这日耳边传来莫名悠扬曲调,云妄鬼使神差,又进了她园子。只好择了角落暗处坐下,原是听两句就欲走的 ,可还是逃不过那人眼。戏末又是奉茶,他难得敛去阴翳,远山眉轻挑,字句柔和,才衬她戏里的满园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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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辛苦,此茶正好。”
              “不知今日唱的是哪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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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12-20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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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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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子厌烟,一是味呛,二是伤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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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的一天有半天都是靠尼古丁撑着,可每次去她的梨园,他都不带烟。西装用檀木熏过再穿,不染烟味,恐那残留的半分烟酒气,浑了她清嗓。他本不是这样细致入微的人,却也愿意为她上心。今日亦是如此,明明准备好了来看她,还说是临时起意,恐是骗不过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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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来得不巧,只听上了半句,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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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多视戏子低贱。然而灵魂平等,谁又高贵几分,谁不是活在自己怀恨孕恶的世界里。如果神的教育失效了,赏罚不复存在,人类遍地爬行,我们将把痰吐在曾歌颂过的高山的脸上。有谁会不为自己还有个灵魂而脸红?有谁能否认自己是天生的**和恶棍? 他亦颓然,漫无目的地漂流,不比她一戏子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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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也是沪上名角儿了,来日戏迷拥簇,后台也没有我云某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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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叠交双腿倚靠却不带轻挑,描金绣文的黑色皮鞋,足尖不时点触桌角,像极在人心上不轻不重的敲。半阖眸神色慵懒,嘴角勾挑弧度极恰俏,又稍融了傲意。他小心摘下无名指上的鎏金翡翠戒指,澄澈的亮。却轻轻牵起千秋柔夷,素白胜雪,亲自为她戴上。末了仔细端详,尾音上扬几分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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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衬你。”
                “却想听你以后只为我一人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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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12-2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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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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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生活有两面,一面是钟鼎,一面是山水。自知两者难平分,不过仍是相信,三分日子里的柔,就足以撑起七分的沉。也曾想若不登天子船,也不上长安眠。只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梅花月满天。听千秋的戏里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大抵可抵他尘俗多烦忧,予以一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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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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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自道了句《牡丹亭》,极隐晦的情欲,确是戏中人该懂得的。汤显祖题:“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他倒不愿千秋被如此情爱牵绊,此番太繁琐,他欲风轻云淡。从来靠温柔的灵魂将将支撑行走。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白云苍狗不似长风夺人,他无需费神,便乐得此处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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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切勿妄自菲薄,你自有神韵,旁人比不得。”
                  “想留在身边,却不知人儿是否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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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12-20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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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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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住高楼又赴洪流,天台倾倒了理想一万丈。九重仙诏休教丹凤衔来,一片野心被白云留住。后来那些没说出的话,都成了走马的灯,前尘的尘,杏花树下,无字的碑文。千秋倒也不是轻易的招之即来,前因后果一说,他倒有些不甘。原是他只有幸窥得春色满园,却不得深入。感情也将就先来后到,是否因这次他自负,反误了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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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丽娘既无意,我也做不成那柳梦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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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自笑了,倒不甚在意。仍是和风细雨的情,轻轻拂面。在悲伤一刻竟找不到慰藉,只好快乐着唏嘘。他仍坐在檀木椅上不动,只伸手的距离就将人拥进怀里,秋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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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别忙了,陪我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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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12-20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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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陈坤 青帮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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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唇瓣温热触感唤醒,肩一耸,久久才回神。陆知洲嘴里喃喃念着云妄,又悲恸求大醉一场。夜来幽梦,他时常记起那年黄浦江畔,她倨傲,他清高。她说眼前人是心之所向,他说心上人是此生唯一。那不是脆弱的承诺,却终因太过沉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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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不醉人,你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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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月色糊涂,眷恋人间,漾起一波春水,许是酒精作祟,暧昧成瘾,浸湿了人心,总之我本无情,此乃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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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单手抚上陆知洲微凸脊梁,隔着春衫薄媚,是呼之欲出的暧昧。身子未离席,只前倾,确是压倒式的占领。头偏一侧,薄唇就覆上人微张朱唇,送来的是是一分酒气和三分檀木香。他的回礼毫不吝啬,是难抵的欲,偏激的情,全赋予这唇齿交融,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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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洲,你还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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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1-07 0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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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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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只是生意上往来,逢场作戏的女人,不值一提。如此却徒惹得心上人恼,实是不该。云妄却一点儿也不气江妄眠那不着调的揶揄,就眼睁睁看那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着不发笑,也无多话,只叫手下将人送走。便只剩他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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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咄咄逼人得好美,你多情得好动人,你全然骄傲,温情又绝望,荡漾在我每一场春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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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紧将江妄眠搂进怀里,正好高过半头,便微微俯首看她,眸子全陷进去,是只为她而沉溺。这样看她,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离。就像风住了,风又起。那明眸好像是映着他灵魂颤动的湖,是绝不会赋予旁人的深情。此刻,女人面上还非要留着几分愠色,双颊却不争气的红了。云妄更觉着她如熟透苹果版娇艳可爱。是亲不自禁地落下一吻,却不止蜻蜓点水,而更像讨好,灵动的舌尖温柔的舔舐着她朱唇皓齿,传来薄荷香气。久久不舍离,末了才含糊开口,仍意犹未尽,字句都淌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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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那么甜,话倒是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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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01-07 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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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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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身上残存着一些极其顽固的自我厌恶,无数次将他陷入吊诡的境地,一病不起。他曾认为自己灵气早被污染,配不上情爱这人世间一等美好之事。却在遇见江妄眠后,切身地感受到原来他的大部分不安都可通过被爱而消减,她轻易惊动鹊起,皱起心上一潭春水。让云妄发现,在所有天赋中,“会爱”才是最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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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疏忽,这就将这家店包下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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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着怀里的人,不用费神思揣,已是心意相通。心中又枝枝蔓蔓,开出了拯救荒芜的花。他唇边一阵吃痛,原是人还寻思给他教训,非要烙下浅浅牙印。他也不恼,只轻轻一蹙眉,好似委屈。眉眼是旁人见不得的温顺,他确实只予她春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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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公主说什么是什么。”
                          “饿了吗?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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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01-07 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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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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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随同孔玉颐走了很久的路,直到有一天,她才告诉云妄那儿是她的家乡而他只是是远方的客人,她热情的方式真让人无所适从。却不是早已看出她眼里的厌倦,也不是预知会在征战中死亡,不过是到了站,下了车,谁都得应允。云妄初也不甘,后才悟爱或情不过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他也去谓多贪。
                            你盛满了我整个世界的雨水,却容我干涸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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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小姐?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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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恋过又怎会没有暗涌。他一时局促,竟想不到合适开场白。忘记了开口的第一个音节,忘记了见面会有的小动作,忘记了你对我提起的他叫什么名字,既然忘记了很多,又有谁是非要念念不忘的呢。他神色自若,倒是看不出慌张了。略轻了嗓子,仍是好听的低缓磁音,划过黑胶唱片的最后一曲。可惜做的再好看,开口仍只有最拙略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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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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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01-07 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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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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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事他确是万般不愿。他视霍老为再生父母,知遇之恩难保,临终万般嘱托他照顾霍柔,执意订婚,他拒绝无用,当时便承了才好让他安享晚年。他自诩情爱为世间至纯,真心多难托付,怎可随便予人。大概自身的情感过于腹饱,真的不再需要任何人为其画饼充饥。 他将生活清理干净,只为江妄眠开了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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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么?”
                              “你的手?受伤没有?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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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门迎来一阵脆裂声,自她手里扔出去的玻璃比刀子还刃,割得云妄心口流血。江妄眠难得红了眼眶,受了极大的委屈。云妄只恨自己,总惹得他伤心。赶紧执了她的手,细看没有受伤才放心。轻轻抚平蹙起的秀眉,紧紧将人搂进怀里,非要是心与心贴在的紧密跳动一起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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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什么恩,定什么婚,老子不干了。”
                              “我谁也不娶,只娶你,只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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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可笑的是,他曾认为自己好像是个暗藏杀机的不祥的人,凡是被路过的感情,到最后总是一片狼烟荒芜。或许仅剩的福份只能用来抵消自作自受的祸,不知还够不够。终等到那片彩虹出现,荒芜土地重新绽放繁英,那是从零开始的自身演替,终于等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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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8-01-07 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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