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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天下|内务府|戏录】求造化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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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峥x赢昶


1楼2017-12-18 16:05回复


    5楼2017-12-18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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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3 19:3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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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中花圃前拨挑琴弦的手一顿,唰啦一声拂过七弦,余音琤然。
      端坐在琴案前,一手随意搭在面前古朴厚重的小混沌上,漫无目的地拨了几个音,恍然间被吟哦声惊扰,转目望向暮光里醉酒的人,似是在确定他还剩几分清醒,旋即拢袖起身,拂开身周满园秋色,停步在人身前,垂目着意打量了一番,出声试探,
      “昶哥?”


      6楼2018-01-03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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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意上头,却秉持灵台一点清明,未曾醉得太过。
        闻人唤名,却偏将这点清明抛掷,假作已醉至深处。
        齐峥、齐鹤山、齐三郎,若无此自欺欺人的三缄其口,若不慎将此名诉诸于口,便似一场劫难,惊天动地,令万千原则底线皆湮没。
        太荒唐。而荒唐事,不可做。
        当是如此自我告诫,然而其人气息如此之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不耐此克己自制,不由便要伸出手去够他的衣襟。或者再往上些,触及他的脖颈、下颌、脸颊、眉目——分明清俊有加,该道君子如玉,却偏偏没什么温润之状,只会感到这人的棱角锋芒都太过,疼得很。
        疼得望而生畏。
        生生扼制这探手的势头,转而再斟酒饮尽,皆几番动作将其身影自视线中剐去,方能不乱此心,假作无知无觉。


        7楼2018-01-03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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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气也气够了,我们说正事?”
          手臂撑在柱上,低头看着他的面庞,摘去他手中的酒盏,仰颈送入口中,又发声试探。
          良久,意料之外又似乎情理之中的,并未得到回应。
          扣着白玉酒杯的手落在他胸口上,枯瘦的指骨轻敲他胸膛,似乎要替他扪心一问。
          “……昶哥?”
          手指一寸一寸指点过前襟,残酒濡湿指尖,又顺着手指流落在衣襟上,洇出一圈圈酒渍。眼神幽暗,声线也就越发悠远,像有意去蛊惑什么,轻声唤他名字。似乎已确定他醉得不分世事,才幽幽续道,
          “真不知你想做什么——”
          停顿了片刻,仿佛要等他有些许反应,才肯继续,一时停住了口,只将酒壶拎起,递在他唇边,又收回手浇在自己唇畔,顺着下颌淋漓在他面上,露出了三分久违的笑意。


          8楼2018-01-03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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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竟是个昏招。
            虽目之所及无其人身影,却将染着酒意的思绪不断抛到他身上。
            此人,似是在笑,又或者是怎样一个表情?他似是近前,又似是远离,过于熟稔的气息远远近近,乍然惊醒,方觉心间皆是如此,无可解脱。
            想叹息,却笑。
            笑声零落好似将时节推后至暮秋,无边落木萧萧下似的,寒冽凄清。
            他在说什么呢?他又想做什么呢?
            酒液滴落,倏然蹙眉斩断思绪,纵着一腔烦闷焦灼,起身夺来酒壶,不防踉跄,险险扶住他的肩头,酒壶却在指间晃晃悠悠,骤然坠地,脆生生的响。
            一时无措,看看地上碎瓷,又看看眼前人面,眉心更紧:
            “你——”


            9楼2018-01-03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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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
              蔑一眼碎了一地的瓷壶,又好笑似的望他,骤然对上一双似醉非醉的瞳孔。抱臂靠在亭柱上,手中把玩孤零零的一只杯子,眼中虽带几分笑意,却仍然略带几分犹疑地开口问,
              “你清醒了吗?”
              将瓷杯掷进人怀中,反身退回小几前,拾箸送蟹黄入腹,就一口桂花酿,香的唇齿皆酥。也不去看他,一句话在喉中盘桓了片刻,方才讲给这醉鬼听,
              “昶哥呀,我没想着杀她,你肯信吗?”
              眉梢眼角都缀着风月闲情,舒展眉目好似只留意去赏满园秋菊,在人看不见的角度,眼中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冰冷淡漠有如实质。
              “你醒着,大约是不肯信的,我也就不说。但是既然你醉着……”
              眼波流转,再去望他时,目中已收十分情意,合该写在话折子里的一双情郎的眼,端得是情深意重。


              11楼2018-01-03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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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盏入襟怀,下意识接来,立时移开注意,倚回原先的位置,掩饰似的敛眸细究其上纹路,是醉至深处般显出的稚气模样。
                心底浅浅淡淡地自嘲,作戏的功力,火候当有三分了。
                更多是意外,只觉似乎许久没听他讲过这么多话。
                齐峥此人,昔日皇长兄定论,道是“非得其青眼相加、心肝自奉,日久则当反受其害”。彼时虽义正言辞地反驳了,可这般岁月经行,眼见他谋算百出,却在风云涌动里,仍维系着他光风霁月的檀郎之名。自那以后我便知,长兄所言,其实无错。
                有错的人是我,少年心性,率真太过,便以为人人皆当如此。齐峥在居室之中有一言道得透彻,“豫侯赢昶”确实是在长兄羽翼下安居太久,以至于忘了何谓庙堂、何谓天家、何谓人心。
                乍然再复起,似乎又是以友相称并肩同行的光景。在时光间隙里散落出的那些心思更添旖旎,却让逝者的血色撕裂,像是绮罗锦缎上染的繁华色样尽数褪去,显露不堪内里。
                而他呢,如当日默然不语,孤身离去;如前日针锋相对,却不说半句真意。
                要齐峥的真心太难,我斟酌长兄的言辞,想着,可惜,他的青眼、他的心肝,我当无缘得之。
                可又错了。
                懵懂茫然地抬眸去看他,是借酒装醉,也是确实不知如何应对,因而无措。尽管自知清醒,可他的目光,如是春日里,流水畔,桃花下,氤氲的融融暖意,这样的情与这样的意,现出于齐峥的眼中,竟令我一时,怀疑起自己是真的醉了。


                12楼2018-01-04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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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3 19:2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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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个心思,招惹我作什么?”
                  酒喝得急了,诱旧疾上身,猛然咳了几声,血丝和着桂花酿一同入口,搅弄成古怪的味道,黏在喉咙里,颇为不适。打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画着糖葫芦的小笺,抖开在暮色里瞧了瞧,褪了色的笺子薄薄一张,在风中不堪一握。忽然将之掷在他脚下,
                  “我去咸阳不过两年,打塞上回来,你连……还给你。”
                  回想这之间诸多事迹,思及我借刀杀的人,思及他怀里逗弄的孩童,胸中疼得厉害,呼吸都凝滞起来,将笑不笑,将哭未哭。屈膝支着手肘,靠在柱上,垂眼闷闷笑出一声,指点对面人影,嘲弄道,
                  “你也是个没心肝的。”


                  14楼2018-01-04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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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中神光扑闪,我忽然忘了上回这么目不转睛地直视他是什么光景。
                    就像我也忘了当初的齐峥究竟是如何模样。
                    我只记得他覆手为雨翻手雨的而今,像是染着世间剧毒似的,在暗地里搅弄风云,而世间人世无知无觉地尽入他的掌心。
                    再起身的动作出于无意,这戏却还有意做下去,便似什么也不明白一般上前。脚下踩了他抛却的薄纸,一如踏过那些处心积虑以旧情相劝的算计,伸指去戳他脸颊。
                    “……软的。”
                    可不就是软的。
                    这人的心也当是软的。
                    他从未说,我也就从未深究。他抽身离去,我也就从未追寻。
                    此刻望着他这般神态,只觉自己的心也软了。将其掩面的手按下,力道轻柔地去扯开他两边脸颊,扯出有几分可笑的上扬的唇角,也跟着笑:
                    “——像傻子!”


                    15楼2018-01-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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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傻子,你是什么?”
                      笑眼望他,揽他入怀,捉住人的手指按在唇角,一只口开开合合,无声无息的将我犯下的罪行细陈在他面前——讲我是怎样见风使舵;是怎样两面三刀;是怎样口蜜腹剑、欺世盗名;又是怎样害死他至亲至信之人的。简直擢发难数。
                      踉跄站起身来,忽而大笑,笑得弯下腰去,突觉我行至此时此刻,真是不枉此生。
                      但是我却不敢念出声。
                      转身背对着他,将浑身重量撑在廊柱上,笑容方才显出一分狠厉。指掌攥拳狠狠撞在柱上,骨骼一声脆响,刺破皮肤渗出血迹来,漠然在衣襟上拭净。依然偏执地问:
                      “你何苦招惹我?”


                      16楼2018-04-09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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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作醉意已深的人茫然着一双眼,看他细白的齿与因久病而颜色浅淡的唇,苍凉得宛如于冗长岁月里褪色的水墨白描。齐峥未曾出声,脑中似是思绪纠纠缠缠,又似是大风过境席卷一空,也不曾细究他在陈述怎样的鲜血淋漓。
                        心神所系皆是他的双眸。
                        ——世间怎会有齐峥此人,眼中盛着九天昆仑的寒雪,映着横尸百万的血河,含着绿水青山的柔软。
                        我是什么呢?
                        傻子之外,当是痴儿吧。分明知晓他有何等的冷冽心肝,分明了然他拨弄乾坤的无情,却偏痴愚作无知无觉。乃至此时此刻此地,仍听凭本意,牵扯着他的衣袖,握住他的手腕,将半面埋入他的掌心。
                        血腥气。
                        默然片刻,将脸换作嘴唇,酒气与铁锈之气交缠纠葛,一如二人早已分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你……好看!”
                        抬首时,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灿然笑颜。


                        17楼2018-04-1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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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无这经年累月的纵容与试探,我如何会将这些心思不加掩饰的流白在他面前?
                          一时之间沉默地望着他将脸颊掩在手中,指掌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恍惚间,怀疑他用心险恶,也质疑自己的深情居心叵测。可不是居心叵测么,作出好一番深情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博他一个犹豫,说不得就多一线生机。
                          不越雷池一步,他就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磊落襟怀的豫王,敦厚和光者,阳煦山立,温恭直谅——总是与我截然不同的,我遁身在幽冥,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仿佛被这一张笑脸蛰了一下,手指蓦地一收,勾起他的下颌,迫他与我对望。
                          他生来就在太子晗身畔,浴曦光而长成,仿佛天生便凛然不可侵犯,是何时被我一步步拉下晨光渲染的云端山顶的?我自深涧而来,一点点爬上他的腿骨、腰腹、胸膛,一口吞食了他的太阳,颠倒黑白是非。
                          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还偏要拖别人下水,还不够居心叵测吗?
                          “你还肯信我吗?”
                          “昶哥,你醉了。”


                          18楼2018-04-12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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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扣住他的手腕,望着他,宛如望着我们一同走过的这一路荆棘。
                            眸中几许清明多番挣扎,泄露声息。陡然惊醒,登时垂眼敛去,端凝他动作间暴露于天光下的半截小臂,苍白如玉,毫无生气。
                            却倏忽忘却是否曾有过那样一个孩子,沉静着一双眸,黑白分明的,总令我想起夜光与琥珀,浸得人心沉醉——往往,一醉不愿复醒。
                            不由低笑两声,揣测若是长兄尚在,又该如何训诫这等自欺欺人的德性。按落他的手,反上前两步,埋入他肩窝里,嗅着他身上经年萦绕的茶香,像是在这寥寥几步之间,将自己抛入红炉温煮的药壶中,顶盖倾覆,不见天日。
                            心安如同归乡。
                            信吗?长兄几番告诫,齐峥此人不可信、不可用,自然,更不可为友。可我见得到他的真心,即使隔着醉意朦胧的薄纱,姑且,便让我信他一次。
                            暖日融融,混着酒气,将神志搅弄至昏聩,不复清醒。
                            恍惚里,似是看见昭阳宫里明媚尊荣的女子旋身远去,宁德宫中端雅持重的太子扬手抛掷杯盏,豫王府内弱不胜衣的王妃暝然阖目。张口意欲有所言语,称歉意,或者道别离。
                            然而唇间开合,终是在他颈侧蹭了蹭,呢喃:
                            “齐峥……”


                            19楼2018-04-12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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