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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我睁开眼睛,叶海一张还贴着纸条的大脸在我面前,眼神有种难以压抑的兴奋,声音却小心翼翼:“醒了?” 
“嗯”我被迫看着他,他兴奋的眼睛太聚焦了。 
“你,回忆起来点什么没有?” 
他这么认真,我真的思考了半天。 
“你指什么?”我从地上坐起来。 
“我是谁啊?” 
“你不叶海吗?”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酒劲还没过啊?” 
他像被一盆冰水浇熄了的火堆,愤愤然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好气的对我说:“快起来,等会就去赛场检录了。还敢在这里睡大觉。” 
我打着哈欠去饭厅,几个师弟也都洗漱好了,整洁干净的在那里了,我们吃早饭的时候,保姆把收音机打开,政府的大事说完以后,一个消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国南海曾母盆地附近发现极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资源,初步探明储量为 …… 
我喝了一口牛奶,在心里说:恭喜你啊,莫凉。 
师弟从煎鸡蛋里抬起头来:“半个波斯湾?” 
“只多不少。”胖子说。 
大家都很惊讶,稍后又议论这是多么好的消息,对整个国家,甚至是对这个世界:石油的价格有了一个新的稳定因素,相关化工产业的发展,随之而来的大量的新的就业机会,还有汽油钱——可能一时也不会涨了。 
可是我的脑袋里面不是这个。 
我想起之前跟莫凉一起造访过的柳生兰子和他先生办的海洋勘探:在最后一个展厅,一侧是人类对海洋的开采和利用,另一侧是他的报复。 
我的勺子在牛奶里面无意识地搅来搅去,最近我觉得我自己很奇怪,我心里的那扇小门,虚掩着另一个世界,在我有意无意的碰触中,它轻轻呼闪,我觉得好像就要打开它了,它又突然闭得静静的。 
一个师弟说:“哎,安菲,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南海勘探,你不会就是这个项目组的吧?” 
我回答之前先看了看叶海,他手里拿着个面包片儿正往嘴里送呢。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竖着耳朵听我要怎么回答呢。 
我说:“我现在啊,是个潜水运动员。” 
叶海叫保姆:“大姐,再给我弄三个煎蛋!” 
麻烦找上来,自己想要清净都没有办法。 
那女妖美杜莎在他巡视印度洋的时候突然出现,把它吓了一跳。 
波塞冬勒住自己的坐骑龙尾鲸鱼,看着她踩在水上,衣袂翩跹。 
“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一下,”女妖说,“我跟你的手下打仗,要是弄死他们,请你记住,那不是针对你。” 
他的手下个个厉害而且杀人不眨眼,眼前这个妖精的大话说得没边了,他笑:“要是你被弄死呢?” 
“我不认识别人。烦请你把我的骸骨收拾了,把我挂到天上去,当……” 
“妖精不能当星座。”他一口回绝。 
之后他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这女妖不是就是在交代后事吗?要自杀啊,别拿他的手下们当刽子手。他催动着龙尾鲸回到印度洋,赫然看见战事几乎已经结束,海夜叉就要撕碎美杜莎了。 
他朗声喝到:“停下来。” 
夜叉住手,给他跪下来,手里却还攥着女妖的脖子。 
“把她放了。” 
夜叉明明不肯,却慑于海皇的命令,踌躇半天,舔舔嘴巴:“好久没见血了……” 
他话音未落,波塞冬一鞭子抽上去,正中夜叉褐色的胸膛,那里顿时皮开肉绽,他还是那样朗声朗气地说话,声音里还是那样隐隐有笑意:“那我让你见血。” 
他带她走的时候心里想,夜叉是神,捡来的这个是妖,怎么神有的时候会比妖精下作? 
美杜莎醒过来,他看着她:“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他们航行在大海上,阳光沉落之前竟是橘红色。女妖慢慢沿着鲸背爬到他旁边,匍匐下身体,仰视他。 
“这么做蠢不蠢?你是个弹六弦的,也不是打仗的。”他看着夕阳说,“跟我的夜叉打仗,找死啊?” 



1楼2009-03-05 08:26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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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挠挠头,她说的对啊。我心里马上就把这个过错转移到了叶海的身上,这个笨蛋看什么来着?我脑袋上有蛋皮他都不知道。 
    她摸着我的头发就笑了,过来亲我脸一下:“傻姑娘。” 
    我没让她离开,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我觉得鼻子里发堵:“妈妈,我想你了。”
    她有那么一会没有动。 
    这个姿势好这句话是我小时候的杀手锏,我爸爸出海,她去舞蹈团里训练,把我自己锁在家里,中午回来看看我,我就勾住她脖子,这么赖着,不让她走。 
    她在我耳边说:“你不怪我了?”
    我想一想,慢慢放开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笑起来:“行了,别磨蹭了。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得调节状态啊。”
    我说:“其实,我这次,我觉得我,我这次够呛。”
    “你不是都练了那么久了吗?原来在电话里就说cei这个,cei那个的,怎么还够呛了?”她做了多年的先锋女性,从来都觉得,只要参加比赛就没有不赢的道理。 
    “我的成绩恢复得一般,我昨天晚上还喝多酒了,我很长时间没有比赛了,我最近还有点便秘……”这个时候没有信心的自己找一些会输的理由简直就都不用想。 
    她一搂我:“我给你说,你可别千万这么想。你可不是一般人。”
    “哦?”我看着她。 
    “安菲,你其实是一条鱼。” 
    我等了半天竟是这句话,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缺心眼儿不?” 
    她把我的手拿下去:“你是在水里出生的,我没跟你说过吧?” 
    新闻。 
    “有人说怀孕期间经常在水里活动活动,对产后身材恢复,哦不,对胎儿智商有好处。”她说了实话又咽回去了,“所以我就一直有游泳到你出生的那天。” 
    我心里这个后悔啊,这个女人为了身材居然游泳到生产那天,当时要是稍微有点闪失,在下这个好青年就牺牲了。 
    “别不服气,”她说“你生出来就会游泳。” 
    “蝶式?” 
    “狗式。”她停一停,“那也不错啊,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呢。还有,你肺活量特别大,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我没应承,现在不是了。 
    “还有,”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爸爸想了三个月,派出所催了四次上户口了,我们终于在海边想了一个好名字给你。” 
    “什么啊?”我好奇极了。 
    她彻底无语了,看了我半天:“就是你现在的名字啊。” 
    “怎么好了?” 
    “安菲,是海皇的妻子安菲特利特的名字。我跟你爸爸,在海边走了几圈,没有得到什么珍珠啊,贝壳啊的暗示,就硬生生地想起这个名字,之后偶尔看希腊神话才知道是歪打正着,你说,这难道不是……” 
    我心里的小门忽闪了一下。 
    师弟在后面喊我:“安菲,给你检录了。快点啊,船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站起来看着她:“我要走了。” 
    她点点头。 
    我跑了几步又回来,:“妈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你到底爱不爱我爸爸?” 
    她仰头看着我,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过来好一会儿她站起来,扶着我的肩膀说:“你要是能进入决赛,我就告诉你。”
    沟通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但这不是海皇波塞冬大人的风格,他事务繁忙,脾气武断,更缺乏耐心。这样经常会将事情弄得更复杂,将自己放在一个不利的位置上。
    比如,他想得到雅典,如果有耐性进行良好的沟通,完全能够以一些更聪明更平和的方法办到。
    可以许诺给居民风调雨顺;可以庇佑他们永远不受海啸、地震或火山的威胁;或者他也可以用三叉戟轻轻一勾,在内陆开辟通向雅典的新的河道——总之许当地人以恩惠,他们自然会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最后归顺与他。
    但是他着急要向新婚的妻子安菲特里特献宝,二话不说地在某一个夏天的早上水漫雅典城。他瞒着她。
    这个年代的神没有一个是好脾气。
    雅典城的守护神雅典娜是司掌智慧和战争的女神,生就聪明又尚武,从不怕打架,就怕没架打。虽然冷不防被波塞冬水淹洞府,在战事最初处于劣势,但是全城军民在灾难中同仇敌忾,坚强不屈,发誓和这个挑衅的家伙斗争到底,他们的坚强勇气被诗人、歌手和讲故事的人渲染夸张,流传开来。
    


    3楼2009-03-05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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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2: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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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神仙、人、妖、兽都奋不顾身投入战局,有的热心热血,有的滥竽充数,有的充满理想,有的只是为了分一杯羹。很多人可能在波塞冬挥就的距离滔天中喘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都不知道战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心里为的只是当英雄,挂到天上去,当星座。
      最初他一直没有将这场战争太当回事。向从前的每一场战争一样,如果一定会赢,那么过程无非是等待和享受。可是他渐渐就觉得不对劲,越来越多的人在战场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能参战的便谩骂他,诅咒他。
      这让这个任性的大仙王更加固执于自己的意愿,起先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而且残忍;绵雨化作风暴,山崩之后海啸;世界频于灭顶之灾;一个海皇跟所有人对峙。
      他还是瞒着她。
      海豚捎来她的信,他才发觉自己有很久都没回海底神殿了。他赶快打开,看见她美丽的字迹。
      安菲特里特写这封信的时候,提了几次笔又放下,辗转反复,终成几行字:我知道你要打仗,但是我不知道是这么大的战争。
      你杀了很多人和神,停一会儿,行不行?
      我家那边麦子熟了,咱们一起去快乐地割麦子吧。
      他一眼看完了那封信,再看一遍,心里的不满油然而生:她也想让他放弃?难道这是一封伪造的信或者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战场?
      对她的不满渐渐变成一种委屈,打了这么久,连他都几乎忘了这场战争最初的目的了,现在想起来,是为了美丽的雅典,爱琴海上白色的明珠,他要夺过来,是要送给她的,而现在安菲却劝他停下来。
      他伏在桌子上转个身,越来越觉得满腹委屈:这个女人没有良心。
      他忍不住想起去找她,她说他搅乱了她的婚礼;他给她的国家最好的年景,她连个谢字都不说;她成为海后,多少人仰望的荣光,她 视如蔽履,还总是威胁他要走,还弄个失忆什么的。
      他想到这里坐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安菲特里特连后脑勺长得都是不讲理的样子。
      她的后脑勺,她的后脑勺。不讲理也漂亮。
      她真漂亮,越长大越漂亮。一双猫眼,唇角有梨涡,笑起来很彪悍,斗嘴的时候很稳健,身体呢,又香又软。
      他想到这些便原谅了之前脑海里的种种,再拿起那封信,透过那些弯弯曲曲的笔画,就像看到她的笑脸。
      他想:要是现在,停战,回去......
      外面忽然有人影闪动,波塞冬心弦一动,哈哈笑起来:“人都来了,还先送信来,拍韩剧啊?”
      他追出去,伸手将她转过来。
      却原来不是他的妻子。
      那女妖颔首:波塞冬大人。
      波塞冬道:“你还是走吧。这战争太激烈了,不适合你。”
      “适合你吗?”她问。
      他笑起来:“我最爱好这个。”他想一想,觉得这个美女似乎是个死心眼,有些话他得给她点拨明白:“我这人记性不好,做点什么好的坏的事儿根本记不得,所以有时很仇人来行刺报复,我杀了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很有人在神庙祈祷谢恩,我听着也厌烦,因为我不记得了。”他停一停,看着外面窝在盆地里蓄势的海洋,水旋转得飞快,明天要把雅典城冲洗干净。
      “所以你,”他看着她,“有些事不用挂在心上。”
      女妖心里想,他所说的有些事,这里包不包括她小时候,被冻僵在北冰洋的边上,他偶尔路过,划一道温暖的洋流把她送到阳光充沛的地方?
      她仰头看他。又强大又稚气的大仙王,又凶残又慈悲的波塞冬。
      “我要去杀掉雅典娜。”她说,“我提她的头来献给你。”
      他看着她,他总是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别说我不领情,但是这跟我无关。”
      她后退,要离开。
      他在后面叫她:“美杜莎。”
      女妖脚步不停。
      他伸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要是不傻,就别去。”
      安菲特里特突然到来时,波塞冬的手还搭在女妖肩膀上。
      在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来之前,他的汗先从额角流下来了。
      刚才的威仪尽失,波塞冬大人说了这样几个单音节词:“我,她......你,你,好。”
      


      4楼2009-03-05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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