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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TwoWon°<171204║改编║庶子日常by凤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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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谦之眼睛瞪的大大的,眼角的褶子都撑起来了。
他把这些日子与蔡仁德来往的事说了一遍,又把刚刚听到的下人们的话说了一遍,“我还当蔡仁德是个好的,还答应了帮他问派官结果!”
“你啊……我看,不是那蔡仁德装的太像,就是这些全是流言。”王夫人柔声安慰,“你不是听下人说,那蔡仁德在李独慎那里名声不好?今日徐家也来了人,徐家老爷子与李家老爷子是好友,前些日子李老爷子来,就去徐家小住过几日,若此事确实,徐家肯定知道,你不如借此机会去问问?”
王谦之年近花甲,两鬓斑白,从年轻时脾气就拗,老了脾气更不好,王夫人这样一说,他觉得也对,但是又迈不开腿,“真是好没面子!”
王夫人手掩了唇笑,“你不是自求娶我那日,就说不要面子了么?”
王谦之顿时哑然。
王谦之年少时风流,王夫人是他偶然遇到,一见钟情下想娶来做夫人,
不想王夫人看不上他的风流才子姿态,偏不答应,他想尽了办法,才娶到佳人。
此间有一段凤求凰的佳话,王夫人一直记到现在。
王谦之看夫人的样子,虽然脸上有了皱纹,发里有了银丝,但那双眼睛,仍然像以前一样,温柔如水,无所不容,心顿时就暖了。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需要要脸了,脸是什么?
他们王家,谁没犯过错?只要不是大错,只要能拉回来,就是顶天立地的王家人!
他握了握王夫人的手,由着她替他整理好衣服,缓声道,“夫人,我去了。”
王夫人拍了拍他的胸口,“去吧,只是不准再生气。”
王谦之笑着应了,“夫人放心。”
回到前院,王谦之不干别的,直接让人去请徐亭昌。
徐亭昌是徐文思的父亲,徐家嫡长房,王夫人所说的徐老爷子,正是他的父亲。
王谦之想通了也不怕丢人,直接就问他,李独慎的父亲,李老爷子是否对蔡仁德不满,写家信与李独慎说其私德不与为伍?
徐亭昌面色有些犹豫。
王谦之也知道,做官的人顾虑多,一些事知道是知道,光天化日下背后说人就有些不大好了。
“你若不能说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再去找别的路子问。
徐亭昌想了想前些日的事。
这事是蔡亨源一手弄出来的,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搭了把手,现在当然不能拆自家台,他拱着手笑容满面,“瞧您说的,您问话小辈哪敢胡说?”
他看了看四周,“这话怎么传出来的我不知,李老爷子写家信也没当着我,我不敢说是不是有这句。但是——”他声音压低,“之前蔡仁德的调令的确送到李独慎李大人手里了,李大人原本是要压章递上的,不知怎么的,家信一收到,蔡仁德的官令,就没了下文。”
他这么说,王谦之便懂了,眼睛登时瞪大,那蔡仁德,竟然真敢欺他!
“王老爷子,这话……也是我个人揣测,不好与人讲……”徐亭昌摸鼻子苦笑。
“知道了,我不会与旁人讲,今日你来,务必玩好。”王谦之保证。
他这一把年纪,从未轻许诺言,保证自是可信,徐亭昌满口答应着离开。
王谦之巴着桌子坐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气才消了点。
蔡仁德!
你这狂妄小儿!
老夫马上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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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落定
蔡仁德不知自己所为被看穿,也不知道蔡亨源‘帮着’添了把火。
他自以为得到了王谦之另眼相看,想做的事会百分百成功,心情松懈下来,开始在王家小宴上‘展现才华’,把自身才气,文人清骨表现的俊雅无双,整个人气质高华,堪称君子。
王谦之回来看到蔡仁德的表现,眼睛眯起,胡子翘的老高。
这是把他这里当跳板了还是怎的!
蔡仁德表现一波过后,见王谦之正在一旁与人说话,挨的很近,就过去行了个礼,“今日多谢王老相邀。”
王谦之背着手,眼睛微眯,“玩的很高兴?”
蔡仁德朗眉舒展,姿态悠然,“往日差事繁忙,无暇他顾,今日得王老垂问,所得颇多,几欲流连忘返。”
“很高兴?”王谦之又问了一遍,语气略显生硬。
蔡仁德观王谦之面色不愉,并不知道是自己惹了他,觉得这种时候不要随便的地好,机灵地不再多话,面上笑意漾开,颇有几分名士风流之意,简单答话,“很高兴。”
看得出来他是真开心。
王谦之气的牙痒,欺近他压低了声音,“蔡老四,你把我当傻子呢?”
蔡仁德脑子懵了一下,努力让脸上笑容不要僵硬,声音里满是困惑,“王老这是何意?”
王谦之见他还要装,懒的理会,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走人。
他二人说话地点靠着庑廊,众人皆忙,这处并无人注意。
别人不知,蔡仁德可是懂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王谦之不再欢迎他是真的。
他倒想装不知道,至少把今日小宴糊弄过去,能到王家来的客人大都地位不低,文采不俗,能结个善缘,日后也好帮衬。
可他不知道王谦之是为了什么突然不待见他,如果是小事,他或可挽回,此间赖着不走日后不好圆说……
踌躇再三,蔡仁德决定暂时先离开。
年节人们往来多,家里事情也多,当蔡仁德的下人过来请他时,他略遗憾地道了恼,起身与众人告辞,先行离开,王家人未强留,众人也没太在意。
一离开王家大门,压抑的怒气再也止不住,蔡仁德狠狠拍着马车上方桌,咬着牙冲着车内长随喊,“给我查!”
长随名叫蔡三味,是蔡家家生子,祖辈得主子赐姓。蔡三味人机灵,十岁调到蔡仁德身边,得了蔡仁德的眼,一直伺候他,如今已十五年,默契十足,他渐受倚重,蔡仁德很多事也不瞒他。
今日宴间蔡仁德突然给他递眼色,让他圆话离开,他就知道事情不大妙。
果然,主子气大了。
他埋头应是,也不跟车了,掀帘子就跳下了车。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下人们的消息流通,有下人们的一套法子。
很快,蔡三味带着消息找到了蔡仁德。
蔡仁德已经在书房喝了好几杯茶,心内怒火一点没消,甚至隐隐有爆发迹象。
蔡三味附耳过去,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他听。
初四五开始有谣言,说蔡家四房田氏不贤,苛待原配嫡子……
初八九有谣言,说蔡家四房田氏毒辣,毒杀大房嫡长子,欲谋爵位……
同时流言多有污蔑之行,说田氏靠着爹,在四房耀武扬威,纪四老爷靠着岳父,能青云直上……
今日王家不知道哪传来的消息,说纪家人经常上赶着巴结王家,王家下人采买办事之时,蔡家人常舔着脸过去,伺候得人家舒舒服服的……
是以,王家人以为蔡仁德身不正,意图明显,话传到王谦之老爷耳朵里,老爷子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顿时就对蔡仁德好感全无……
至于一车夫一下人在王家院子打赌,讨论蔡仁德被李独慎父亲不待见的事,他并未打听到。
蔡仁德听完回过味来,狠狠拍桌子——这回真是丢了好大的脸!
外头刚有流言说四房苛待蔡居中,他立刻把人带了出去,这简直欲盖弥彰蠢透了!
这处不说,这么多流言都是冲着田氏来的,间接影响到了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都不消想,就猜到这些流言必是李氏授意传出,李氏是藏了什么心思?
这次的事,真是因为帕子带出了蔡居安的死,勾起了她的恨意,还是这根本是有预谋的,查蔡居安死因是假,害他蔡亨源仁德是真!
田氏名声不好,他也得不了好,派官不顺利,官途不畅,在这个家里地位就不会再高,长房便能借着嫡长优势袭爵!
蔡仁德折了一枝笔,恨李氏无知。
不过一个子爵,有甚重要的!
只要他官途畅了,将来爵位定会往上升!
真真妇人之见!
蔡仁德断定是李氏坏他好事,不过他这个人心思深,一件事没证据前不肯轻信,就算心里有了想法,仍然叫来蔡三味,查清后事。
蔡三味忙了两天,反馈一点点传来。
流言的确是李氏传出去的。杨氏答应了她查明真相,数日未有结果,她心内气愤,田氏又一日日过去招她的眼,她又不能继续闹,就传了那些话出去泄愤,她身边的贴身妈妈曾百般相劝,她并未听。


2025-06-15 06: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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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放出去的流言大都是说田氏不好,心思毒辣,至于那些田氏谋爵位,靠着父亲耀武扬威,说他仗着岳父必会官路顺畅等的话,多是外人揣测。
但空穴不会来风,会有这样的揣测,必然是李氏口风偏向。
至于说蔡家下人巴结王家下人的事,查问无果。
蔡三味说的确有这样的流言,可问遍家里下人,并未有人做过这样的事,问王家下人,人家并不承认,只有传流言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长相,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说的清清楚楚。
蔡仁德敲了敲桌子,他认为这条是假的。
应该是杜撰,就为加强他的功利心,让王家不待见。
要说他的表现心思,应该无人知道才对,怎么突然……
李氏变聪明了?
蔡仁德摇头,不可能。
这位大嫂嫁进蔡家多年,他知之甚深,她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些事一半是她做的,却应该还有另外的人搭了手,想混水摸鱼。
目的,就是阻止他的官位。
是谁……
是谁在阴他!
蔡仁德手紧握成拳,眼里杀气浮沉,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把那人大卸八块,教他后悔来到世上!
生了会儿气,他开始在书房内反复踱着步,眉头拧成疙瘩,心思起伏……
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蔡仁德叫纪三味继续去把细节查清楚,又叫来文书冯常,仔细分析推敲……
在临清,与他有利益关系,并且有这实力布局的……被一一排除了。
那便是京城。
蔡仁德双目微阖,指尖轻点桌面,“或许我是挡了谁的路了。”
冯常心思机敏,虽然最后推敲出的结果是这样,他心内仍有淡淡的违和感,可又不知道为何。
人之行事,皆有原因,无非利益恩仇。
东翁这里分析遍了,最后也没个正经结果,可能是对方手段太高杆,也可能是……对方藏的极深。
“不管如何,东翁日后行事皆要小心。”
“我知。”蔡仁德知道了前因后果,胸中自有思量。
他在王谦之面前,失了好大脸面。
但他并不特别在意脸面,不管与人相交,还是官场游走,脸皮不厚是混不下去的,特殊时候,脸面值不了几个钱。
但在外人面前,他需竖立形象,这个‘形象’是不能没脸的。
他分的很清楚。
只要能达到预想目的……什么都好说。
左右这事别人不知道,他再……‘偶遇’王谦之,把事情圆说清楚就是。
是的,蔡仁德并没打听出促使王谦之下决断的有关‘李老爷子’那段话,他认为不过是妇人流言影响,只消他表现的身正气刚,就不会有问题。
他仍然没有放弃王谦之这条路子。
从翰林出来,第一轮放官很重要,表现了一个人的官场潜力。
每一个入了翰林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三年时间,他从八品典籍,升到从六品侍讲,给天子读书讲学,在御前露脸,并被皇上记住,他已经做的很好。
然没有正职,别人记住你不够,你需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
这派官,是他踏入官场的第一件事。
田氏不止一次提起,想写信请父亲帮忙。岳父也曾亲自垂询,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寻他。
但这一次极为重要,他不想留下以裙带关系上位的印象。
并非这样不好,人脉姻亲也是一个人的实力。
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让京城蔡四名头无人不知,他想要的,是他人纯粹的赞誉信任!是日后更加顺畅,一点说嘴都没有的官途!
他不能让这个名声有一丁点污点!
找李独慎不行,他就找王谦之,王谦之不行,他再找其他人。
真到最后谋不成……再说岳父。
能得到最好的,他便不要次一等的。
可尽人事听天命,最后若不能如愿,也没关系,他有倚仗,怕什么!
蔡仁德正在思考人生路,越想越霸气,差点笑出声来时,蔡亨源正在外院书房接受父亲的教育。
蔡仁礼修眉高扬,眸中凛冽之意明显,“你自己数数,这个正月你出去了多少次!上不知道请安孝顺长辈,下不知道带携幼弟关心姐姐替父母分忧,谁家会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不是我叫你,你压根不会来!忘了我这个生父,我不说你什么,可你怎能连嫡母都忘了!年节家时忙成这样,你母亲日日操劳,还得记挂着你好不好,同我说让我关照你,你可知你弟弟和姐姐们如何乖巧孝顺,日日有时间就来看我,陪母亲,承欢膝下,哪里像你!”
看来李氏还不够忙,还有时间给他上眼药呢……
蔡亨源眼梢微垂,看着地面,手里抱紧了暖炉,并不说话。
在蔡仁礼这里,说什么都是错。
蔡仁礼说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一点也不你娘!”话里满满都是怒气。
这个娘,指的是他生母达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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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放出去的流言大都是说田氏不好,心思毒辣,至于那些田氏谋爵位,靠着父亲耀武扬威,说他仗着岳父必会官路顺畅等的话,多是外人揣测。
但空穴不会来风,会有这样的揣测,必然是李氏口风偏向。
至于说蔡家下人巴结王家下人的事,查问无果。
蔡三味说的确有这样的流言,可问遍家里下人,并未有人做过这样的事,问王家下人,人家并不承认,只有传流言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长相,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说的清清楚楚。
蔡仁德敲了敲桌子,他认为这条是假的。
应该是杜撰,就为加强他的功利心,让王家不待见。
要说他的表现心思,应该无人知道才对,怎么突然……
李氏变聪明了?
蔡仁德摇头,不可能。
这位大嫂嫁进蔡家多年,他知之甚深,她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些事一半是她做的,却应该还有另外的人搭了手,想混水摸鱼。
目的,就是阻止他的官位。
是谁……
是谁在阴他!
蔡仁德手紧握成拳,眼里杀气浮沉,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把那人大卸八块,教他后悔来到世上!
生了会儿气,他开始在书房内反复踱着步,眉头拧成疙瘩,心思起伏……
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蔡仁德叫纪三味继续去把细节查清楚,又叫来文书冯常,仔细分析推敲……
在临清,与他有利益关系,并且有这实力布局的……被一一排除了。
那便是京城。
蔡仁德双目微阖,指尖轻点桌面,“或许我是挡了谁的路了。”
冯常心思机敏,虽然最后推敲出的结果是这样,他心内仍有淡淡的违和感,可又不知道为何。
人之行事,皆有原因,无非利益恩仇。
东翁这里分析遍了,最后也没个正经结果,可能是对方手段太高杆,也可能是……对方藏的极深。
“不管如何,东翁日后行事皆要小心。”
“我知。”蔡仁德知道了前因后果,胸中自有思量。
他在王谦之面前,失了好大脸面。
但他并不特别在意脸面,不管与人相交,还是官场游走,脸皮不厚是混不下去的,特殊时候,脸面值不了几个钱。
但在外人面前,他需竖立形象,这个‘形象’是不能没脸的。
他分的很清楚。
只要能达到预想目的……什么都好说。
左右这事别人不知道,他再……‘偶遇’王谦之,把事情圆说清楚就是。
是的,蔡仁德并没打听出促使王谦之下决断的有关‘李老爷子’那段话,他认为不过是妇人流言影响,只消他表现的身正气刚,就不会有问题。
他仍然没有放弃王谦之这条路子。
从翰林出来,第一轮放官很重要,表现了一个人的官场潜力。
每一个入了翰林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三年时间,他从八品典籍,升到从六品侍讲,给天子读书讲学,在御前露脸,并被皇上记住,他已经做的很好。
然没有正职,别人记住你不够,你需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
这派官,是他踏入官场的第一件事。
田氏不止一次提起,想写信请父亲帮忙。岳父也曾亲自垂询,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寻他。
但这一次极为重要,他不想留下以裙带关系上位的印象。
并非这样不好,人脉姻亲也是一个人的实力。
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让京城蔡四名头无人不知,他想要的,是他人纯粹的赞誉信任!是日后更加顺畅,一点说嘴都没有的官途!
他不能让这个名声有一丁点污点!
找李独慎不行,他就找王谦之,王谦之不行,他再找其他人。
真到最后谋不成……再说岳父。
能得到最好的,他便不要次一等的。
可尽人事听天命,最后若不能如愿,也没关系,他有倚仗,怕什么!
蔡仁德正在思考人生路,越想越霸气,差点笑出声来时,蔡亨源正在外院书房接受父亲的教育。
蔡仁礼修眉高扬,眸中凛冽之意明显,“你自己数数,这个正月你出去了多少次!上不知道请安孝顺长辈,下不知道带携幼弟关心姐姐替父母分忧,谁家会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不是我叫你,你压根不会来!忘了我这个生父,我不说你什么,可你怎能连嫡母都忘了!年节家时忙成这样,你母亲日日操劳,还得记挂着你好不好,同我说让我关照你,你可知你弟弟和姐姐们如何乖巧孝顺,日日有时间就来看我,陪母亲,承欢膝下,哪里像你!”
看来李氏还不够忙,还有时间给他上眼药呢……
蔡亨源眼梢微垂,看着地面,手里抱紧了暖炉,并不说话。
在蔡仁礼这里,说什么都是错。
蔡仁礼说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一点也不你娘!”话里满满都是怒气。
这个娘,指的是他生母达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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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亨源眼眸沉沉,心底有气,声音幽凉,“可惜了,我不知道我娘什么样子。”
蔡仁礼闭了闭眼睛,“你娘她……有才有貌,一笔簪花小楷无人能比,一手工笔画能醉世人,诗词雅趣无所不通,与我最是合拍……”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蔡亨源,“你但凡有一点像她……”
蔡亨源冷声阻了他的话,“父亲很喜欢我娘?”
蔡仁礼冷笑,“这事你会不知?整个蔡家谁人不知我与雪儿情深意重?你若——”
蔡亨源不爱听他拿生母说事,“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娘在地下看着?”他直直盯着蔡仁礼,清澈眼眸里黑白分明,如晴日暖湖,波光不动,不怒不惊。
蔡仁礼愣了一下,接着无边怒意袭来,狠狠抄起桌上砚台往前砸去,“你***!!!!***!!!!”
这砚台又重又沉,真砸实了,会要人命!
蔡亨源站着没动,偏头躲过,砚台带起的风吹的他耳侧头发扬起。
蔡仁礼呼哧呼哧喘气,“你竟敢躲!”
“不躲怎样,任你打死我么?”蔡亨源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你最好打死我,这样我就可以去见我娘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书房里蔡仁礼责骂的声音很大,蔡亨源却觉得有几分好笑。
上辈子他为何会对这样的父亲有期待?
明明色厉内荏,不敢承认自己的错,又不敢向前走,连责罚子女,都失了胆气。
接连几次见面,他知道蔡仁礼不喜欢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他,却料定他只会骂他,不会责罚他。或许是因为生母,或许是因为杨氏……
今天是正月十四,月亮已经近正圆,月光挥洒,如梦如幻。
有些冷,蔡亨源紧了紧披风,细软的貂绒围着脸脖,一直暖到心里。
他漫步走回房间,让周大下去休息,刚想找本书看,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薄薄一封,没有署名。
蔡亨源好奇地打开,迎面而来的字铁画银钩,凌厉锋利之意扑面而来。
还没看信,他已知晓,这是申元虎的信。
说起来,自除夕那日以来,这十多天,他们还从未见过面,申元虎上一回带信,说是要忙几日,这次又是什么事呢?
一封信看完,申元虎给了他两个消息。
一个让他很高兴。申元虎说蔡仁德的调令已定,是东昌府下某一散州的知州。
一个让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申元虎走了。
蔡亨源从申元虎行事看出,目前他算是申元虎重点培养对象。既然是‘重点培养’,申元虎会查他,关注他很正常。
反正他在申元虎那种变态眼里,基本上藏不住秘密,他摆明了要对付蔡仁德,申元虎清楚的很。
他不知道蔡仁德的调令申元虎从何得知,但他这么说,就一定是事实已定。
散州不比直隶州,在府里地位不高,基本上算是透明,知州是从五品,不像直隶州正五品。上司不重视,同僚很少主动结交,也不容易出成绩,升官发财更是难度很大。
一般官员调令会有二月底决定,三月初发出,蔡仁德的调令既然已确定,那就是……有人插手,落实了此事。
王谦之。
蔡亨源嘴角忍不住上翘,立刻猜到了事实,王老还真是急脾气,事办的干净利落!
这些日子大概他那四叔也不会认输,会到处经营吧……
不知道接到调令时会是怎样的脸?
可惜了,他看不到。
回回算计看不到对手反应,蔡亨源略觉遗憾。就算周大探到点滴消息,也不够爽快。
蔡亨源捂脸无声浅笑。
总有一天……
他会走到蔡仁德面前!
平复心情后,他看着申元虎说已离开的那几句话,有些愣神。
这**,走也……不说一声么?
就这么写封信告诉自己他走了?
人情世故欠缺成这样,怪不得没成亲!
蔡亨源用力回想,好像直到他死前,申元虎名声大成那样,也没听说过他娶妻生子。
这人……好像一直很享受本职工作,处于危险多次,却运气好的出奇,次次能化险为夷……
走就走了,没那**胡乱捣乱,他心气儿还顺些。
蔡亨源拿了本书,把烛台移到床前三脚香几上,脱了衣衫,靠在枕边读书。
许是被子有些厚,一会儿工夫,整个人就暖和起来了。
胸前一小块地方……有些烫。
他皱了皱眉毛,手伸进衣襟,取出一支短笛。
短笛精致小巧,青竹质地,手感丝滑,润泽有光。
当初接过这支短笛时,他很不高兴。申元虎说这是召唤他的方法,一旦有动,必须出去见他,这是命令。
这支短笛代表着他以后会受到束缚。
他虽带在身上,看到却却嫌弃。丢了不可以,珍视不可能。
他以为自那以后会麻烦多多,可申元虎却从未用这笛子唤他。
如今,他已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这支笛子了。
申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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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应该和他道一声谢。
另外,除夕那夜,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酒醉了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申元虎一直没出现,他也没有机会试探一二,每每想起,心内总有些忐忑。
他最大的秘密……
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但凡大点的城镇,这天晚上皆有灯会,平日严守规矩,不得随意出门的女儿家,这一日可以随了亲长,出门赏灯游玩,临清也不例外,这天晚上热闹非凡,没几个不想出去凑个热闹。
蔡亨源却不打算出去,这些天他算是挺忙,能得个休息挺好。
可是他这么想,不见得别人能这么想。
吃过早饭,他正在练字,画眉进来了。
她身上的衣衫是全新的,人稍稍瘦了点,但精神十分不错,手里已经没那方湖绸帕子。
李氏带她去正房,是让她做证的,最后顺着证据查,怎么查也查不到她身上,谁都知道她无辜,杨氏抬了手,李氏也点了头,只说以后有话问时不许推脱,就把人放回蔡亨源这里继续当差了。
她此行没受什么罪,本人也没一点委屈之色,反倒怎么也算是扰了李氏,帮了自家主子的忙,她很高兴。
蔡亨源赏了一堆东西下去,画眉就眉开眼笑了,说一定忠心办差。
为了安抚,这两天蔡亨源放了绿梅假,房间里就留她前后照应。
画眉心里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一双长眉总是舒展着,眼睛水汪汪的,说话带笑,很应年节的喜气。
不过现在她进来脸上没个笑模样,“少爷,二小姐派人来传话,想让您过去。”
蔡亨源有些讶异,蔡莹……
这位嫡姐可不是好性子,以往最讨厌他,见着了都当没看见,怎么突然要找他?
“二小姐……可是在雪香堂?”他有些沉吟,莫非是没事干想找他麻烦?
画眉想了想,“回少爷,二小姐并未在大太太那里,来传说的说二小姐在绣楼。”
绣楼……是蔡莹院子里的小楼,能站的高些看的远些,赏雪景雨景,蔡莹最喜欢在那里呆着。
那就是私事了。
蔡亨源眉睫微动,手里的笔未停,房间里很安静。
画眉也安静地站着,等着主子发话。
“去与来人说,我现下正忙,忙过了便会去请见嫡姐。”
画眉清脆地应了一声去了。
她觉得少爷这样非常对!
大太太明显不待见少爷,二小姐是大太太生的,性子又不好,两人不是一边的,自然要端着点防着点,她叫人来喊少爷就去,多没面子!
她走出书房,站在庑廊前把话传了,末了丢了个敷衍的笑:我还有事忙,你请回吧。
来传话的小丫头脸色不怎么好,画眉才不管,转身回去了。
一柱香过后,蔡亨源正在写下一张字,就听到房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拍开。
他轻微挑了眉,回头看去。
“蔡亨源!我叫你你敢不来!”
正看到一身火红衫裙的蔡莹,秀丽眉眼张扬,小脸上满是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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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上元(一)
“蔡亨源!我叫你你敢不来!”
蔡莹不顾淑女仪态,快步冲到蔡亨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柳眉倒竖,杏眼瞪的溜圆,“你就是这样对待嫡姐的?”
蔡亨源不慌不忙地放下笔,掩起宣纸,拿起桌上的茶盅倒了杯水,递到蔡莹面前,“姑娘家这么指着人不好。”
蔡莹脸‘腾’地红了,愤愤放下手,恼怒大喊,“要你来教训我!”
蔡亨源没答话,顾自坐到桌边,捧了一杯茶,姿态十分悠然,“二姐坐。”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家常衫袍,交领,右衽,领口袖口镶着四指宽的暗银绣纹,简单大方又整洁素雅。
他相貌长的好,五官本就精致,大约是最近吃的好了些,与两个多月前相比,长了些肉,五官看着长开了些,脸色红润,气色也好了很多。
此刻他端坐在椅子上品茶,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人肤白如玉,隐隐泛着光泽。密长眼睫在眼底洒下影子,看着竟有几分神秘之感。
少年娴雅的姿态,配着这样天青的服色,更显的丰神俊秀,竟有了种令人不敢逼视的高贵之态。
蔡莹鼓着小脸,气的心里发酸。
明明她是嫡出,明明她才是大房正经的大小姐,受了诸多的礼仪教育,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庶子不应该跟个野狗似的上不了台面吗?怎的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她二人一站一坐,他才像正经主子,她倒是像无礼理闹的疯婆子!
“蔡、亨、源——”
蔡亨源放下茶盏,偏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二姐不必唤的那么大声,我不聋。”
“你——”
“说起来世间礼仪对男子多有纵容,对子要求则高了几分,”蔡亨源慢悠悠地说,“二姐如此风仪姿态,真真是大家闺秀首选,如今将要及笄,怕是一家女百家求,咱们纪家门都要被踏破了。”
“说……说什么呢……”蔡莹闻言,小脸俏红,不再跟蔡亨源大小声,一脸理当如此,骄傲中略带着害羞的表情,走到了桌边坐下。
十分矜持。
一般人家的姑娘对于嫁人这种事都是非常羞涩的,便是别人打趣,都会羞的转身就走,怎的他这嫡姐不一样?
蔡亨源有些惊讶。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讨了蔡莹的好,方才那句话,是想提醒蔡莹注意姿态,让她不得不收起脾气。现下目的是达到了,怎么感觉却跟想象的不一样?
蔡莹被李氏娇宠着长大,是个骄傲的,说起出阁的事,她当然会害羞,但蔡亨源不是长辈,不是正经兄弟,是得‘听她话’的庶弟,当然不把他太当回事,况且……她有事问他。
“今日上元节,你可想出门赏灯?”蔡莹高傲地扬着小下巴,一脸恩赏的表情,“你这身份也不会有人愿意带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姐,今日便允你与我一道吧。”
蔡亨源:……
他这位嫡姐是个自说自话,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早就知道,可真正接触其实很少,他完全没想到,她已经自说自话到这种地步。
完全不想和你一起去好吗?真谢谢你看得起我了!
“对不住,想是前些日的风寒还未大好,今日有些不舒服,我不大想出门。”蔡亨源面色淡淡。
蔡莹一脸我这么给你面子你竟然敢拒绝的惊讶兼气愤,“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蔡亨源重复,“是不想出去。”
“哦……”蔡莹拉长了声音,唇角翘起面有得意之色,“我就说嘛,你一个庶子,怎么可能不愿意跟我这个嫡姐出去,要知道,只要我帮忙,你在咱们房里地位可是会不一般的。”
“原来你是真心不想出去,谁来都一样。这样就好了,不是个傻的。不过九弟啊,这以后说话可以说清楚,万一让人误会可不好。比如你刚刚这句,要是让我误会了,你可就有麻烦了。”
蔡亨源:……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就是想说不想和你出去。
“二姐来找我可是有事?”蔡亨源不想和蔡莹多做纠缠,索性问了出来。
蔡莹翘起精心涂了蔻丹的指甲,声音故意压粗了,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找你就是允许你跟我出门!你一个庶子,还要嫡姐来亲自发话,真是没规矩!你该一早过去求我的!”
蔡亨源见她这样,站了起来,“我刚刚说了,今日不便出门,若仅为此事,二姐请回吧。”
“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坐下!”蔡莹瞪着蔡亨源。
蔡亨源看着她不说话。
蔡莹慢慢的脸红了,躲开他的视线,微垂了头,脚尖在地上轻划,“你与我一起赏灯去……咱们大房总是受欺负,这次咱们就不跟别人一起,就你和我,咱们单独赏……你若有其他朋友,也可一起叫来……”
“其他朋友?”
“就是……上元节很热闹,大家亲朋好友都是一处玩的,这次我大方允许你跟着,也允许你叫你的朋友们一起来玩……比如小宴那日的夏少爷……还有林徐两家少爷……都可以一起唤来……我不生气……”
蔡莹样子扭捏,杏眸内水光潋滟,蔡亨源忽的就明白了,她这是看上这几个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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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亨源忽的就明白了,她这是看上这几个其中之一了!
照她说话的顺序,轻重,蔡亨源可以猜到,她是看上夏飞博了。
蔡亨源有点奇怪,蔡莹什么认识的夏飞博,并且还看上了?看着害羞纯情的架式,她这份绮思,肯定不只几天!
那夏飞博呢?对蔡莹……
不会。
蔡亨源心内摇头,夏飞博虽出身商家,但知节懂礼,不会做这种私定终身之事。再者一个男人若对女子有了爱慕之心,不可能表现不出来,尤其这个年纪的少年。
蔡亨源自认眼力不错,若是夏飞博有这等心思,他一准能看出来。而且以他们的交情,夏飞博对朋友算是耿直,真有这样的心思,夏飞博会直接对他说才是。
这些都没有,那么……
蔡莹就是单相思了。
怕只是在某个场合看到了夏飞博,看他相貌气质不错,就上了心。
这年纪的女孩子其实并分不清楚心内那点念想,是真的做好了嫁人的准备,愿意承担后宅主母之责,还是被一时心动迷花了眼,以后会不会后悔。
而且这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固执。
若是顺了她的意还好,若是没有……
不知道会怎样闹。
蔡莹此次过来的目的很明显,想要他帮忙撮合。
蔡亨源却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
虽然蔡莹是血缘亲人,夏飞博只是友人,他仍然不愿意坑了夏飞博。
是的,在他看来,夏飞博优秀很多,现在端方少年,已看出雄展翅之势,将来成就必不会一般。
前世他不认识这几位友人,也不知道这几位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但从性格可以看出,这几位都不是凡人。
夏飞博以后一定会有娇妻相伴,有美满人生,这个人,一定不是蔡莹。
他太了解蔡莹,她除了脸长的还可以,其它根本是乏善可陈,小家小户或许还撑的起,大族主母一定当不了。夏飞博不需要这样一个拉后腿的妻子。
真的万一的万一,上辈子夏飞博的命中妻子是蔡莹,那也不该是由他来撮合。
蔡亨源声音很冷,“我说过,今日不会出门,二姐请回吧。”
他这样冷声冷面,像是兜头一瓢凉水,泼的蔡莹傻了眼。
蔡莹感觉失了面子,心内大气,拍桌子站了起来,“蔡亨源,你敢不听我的话!”
蔡亨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恕弟弟无礼,今日不便出门。”
他态度如此艰决,蔡莹气笑了,杏眼微眯,拉长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反抗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蔡亨源不出声。
蔡莹抚着裙边,动作缓慢刻意,“只要我一句话——娘不喜欢你,爹不喜欢你,你别想好日子!”
蔡亨源笑发,“瞧二姐这话说的,好像大太太现在很喜欢我,大老爷也很喜欢我,我日子过的很好似的。”
蔡莹这才意识到……大约说错了话。她瞪着蔡亨源,干巴巴地威胁,“我会让你过的更不好!”
“没关系,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蔡亨源仍然笑着,眼神带着鼓励,“二姐加把劲,争取一下子把我赶出去才好。若能离这苦海,我还真是……期、待、万、分呢!”
“你!”蔡莹瞪他。
蔡亨源继续笑,“我在一旁给二姐摇旗呐喊,二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蔡莹愤愤咬牙,提醒自己现在有求于蔡亨源,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
想了想,她换了个方式,“你若听我的话,我就让娘和爹对你另眼看待!”
“谢谢了,不过我不需要。”蔡亨源垂眸饮茶。
“我可以让爹和娘给你换个好院子,拨好下人给你用,还可以给你涨月例!”
“现在这里住着很好,下人也足够,我不怎么出门,也花不了几个钱。”
……
蔡莹一连许个几个好处,蔡亨源都不为所动。
蔡莹急了,认为自己加码不够,一边恨蔡亨源太贪心,一边想什么好处能让他屈服,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了,她拍了拍手,眼睛里亮晶晶地看着蔡亨源,“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能……把大房的一切都帮你抢过来!”
“嗯?”蔡亨源这次正眼看了看蔡莹,心想这人是真傻,还是没心没肺惯了。
“你知道的,我大哥去了,我没有亲兄弟,一个爹的除了你,就是十弟了。四叔厉害,四婶能闹,可他们再怎么厉害,也大不过祖宗传下的规矩,咱们蔡家……可是有爵位的。”
蔡莹意有所指。他压低了声音,小手搭在唇边,认真地与蔡亨源分说,“你看十弟小小年纪,见天地在娘跟前晃,哄着娘高兴,爹也喜欢,当然啦,她听我的话,才有这些,只要他保持,将来或许有别的。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从今儿个开始喜欢你,不让他接近正房了。”
蔡亨源安静片刻,笑的讽刺,“你就是拿这些话哄十弟的吧。”
“哪有!”蔡莹柳眉竖起,“这话我要是跟他保证过,教我脸生疮!”
蔡亨源心内暗想,蔡莹不会想这么多,她会这样说,就是有人同他说过。李氏大概说过一些,但不会这么多,其它的,大


2025-06-15 06: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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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大约是……
和十少爷蔡居然一个娘生的,在家行三的庶女蔡茵。
“你不同三姐要好了?”他问。
蔡莹转了脸,“我同她要好,不碍我们的事。”
“三姐和十弟可都是杨姨娘生的,你现在说帮我,又不愿意与三姐断交,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被哄回去,又帮着十弟?”
蔡莹见蔡亨源意识松动,赶紧保证,“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听我的话,日后我就算与茵姐儿好,今日之话也不会反悔!”
“如此谢谢二姐了,”蔡亨源笑容灿烂明媚,“不过我不需要,二姐请回吧。”
“你这是在耍我吗!!”蔡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都这样保证了还要怎样!
蔡亨源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吗!
蔡亨源满脸无辜,“二姐此话何来?”
“你真不听我的话?”蔡莹说不服蔡亨源,索性眯了眼威胁。
蔡亨源抬手指向门,“二姐请回。”
“你给我等着!”蔡莹给了他一个我会叫你好看的眼神,甩手离开了。
蔡亨源负手站在厅堂,左边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人。
浅绿衫裙,姿态恭谨,绿梅缓步过来给蔡亨源行礼。
蔡亨源微微仰着头看着阳光,眼睛微眯,“把方才的事透给老太太。”
他声音略冷,绿梅应声答应,退了出去。
蔡亨源听到蔡莹找他,就知道一准没好事,遂把绿梅叫了来,一会儿与他同去,看看这位嫡姐要玩什么,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还暴露出——春情之思。
别的不说,他的话里有一条是真的,这世间对女人的要求比男人高,待字闺中的女孩如果没个好名声,想嫁人都很困难。
蔡莹的确性子不好,前世也欺负过他多次,但都是小打小闹,也是李氏蔡仁礼惯的,除了没办法时,会推他出来顶缸,并没有主动怎么样想害死他。
他不愿因为这些就下手毁了蔡莹一生,冤有头债有主么。
既然李氏教不好她,就让杨氏代劳好了。
但他可容她一次,却没有二次三次,如若蔡莹不知悔改,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他也就没必要留手了。
万事随心,他应问心无愧。
很快,蔡亨源就明白蔡莹走前那个明显还没完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未时三刻,蔡仁礼的小厮来传说,“老爷吩咐,今日九少爷陪二小姐出外赏灯。”
原来是搬了大佛。
蔡亨源眼睛眯起,“麻烦回禀大老爷,我已知悉。”
“请九少爷好生准备,老爷有话,姑娘家娇贵,万不可有闪失。”
“我知。”
蔡仁礼的人走后,蔡亨源微微垂眸,看着新完成的画作。
雄鹰峻石,凌厉危险,气博云天。
他的战场,应如这鹰一样,更加宽阔。
这些芝麻大的事,就会给他带来麻烦?
蔡莹太小看他了。
“来人。”
蔡亨源换了衣服,去了正院。
李氏刚走,杨氏难得轻松,见着蔡亨源心情还不错,问了几句这些天的事。
得知蔡亨源参加了几次少爷们的家宴,关系良好,少爷们还送了礼物,笑的眼角褶子都叠起来,“你能得如此缘份,是好事,记得不能骄傲,失了本心,惹少爷们不喜。”
“孙儿知道。”蔡亨源看着杨氏,面有孺慕之色,“我别的不敢想,只想几位少爷记得咱们蔡家,能多来往些,心里就高兴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真真是我的乖孙……红英,红英,拿厨房新送的点心过来,给你们九少爷尝尝……”
蔡亨源略带羞涩的受了。
只是时不时会有些不安的打量杨氏脸色。
杨氏有些奇怪,便问,“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说?”
蔡亨源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笑容十分乖巧,“今日上元节,几位少爷都要出门赏灯,近些日我出门有些多,本想不去,可又怕少爷们寻……”
“怎么能不去?”杨氏略不赞同地看着他,“出去多算得什么大事?你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儿家,哪能困在后宅?”
“可是父亲说……”蔡亨源低了头。
杨氏便明白,又是老大太严厉了。
没考官没处理庶务,思想就是跟不上,看不到轾重,看来她得再好好与大房谈谈了。
“没事,祖母答应了,你去,好好的去,让少爷们玩的高高兴兴!”杨氏摸着蔡亨源的头。
“不是不是,祖母——”蔡亨源摆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其实……二姐来找过我,然后父亲改了主意,让我同二姐一起出门……刚刚让祖母误会,是我的不是,父亲让我出门了,我并不是前来告状的……祖母您可别生气!”
“没事,祖母只是不想你委屈。”
“可是……少爷们约好了赏灯时见,只有二姐一个人跟着我,总要避男女之嫌,我就想……”蔡亨源像是鼓起勇气般,挺起胸膛建议,“我想着能不能得了祖母允许,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叫上,一同出门,大家做个伴好互相照应,人多了也就不用避嫌,大家能玩的高兴。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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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
“再者几位少爷如果能喜欢我的兄弟姐妹,日后更能帮蔡家一筹……”
他这个提议让杨氏眼光大亮。
是啊,如今只有一个蔡亨源,三位少爷带来的好处已经看得着了,如果家里再有几个在他们面前露脸,得了喜欢,那以后的好处还不是更多?
再者,上元节本就是姑娘们能上街玩耍的日子,如果自家的姑娘得了别人青眼……
杨氏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摸着蔡亨源的头,“真是个好孩子,知道顾着家里……可是这样贸然打扰,几位少爷不会生气么?”
蔡亨源开心的弯了眼睛,“祖母放心,别的孙儿不敢保证,但这几位少爷如今喜欢同孙儿一处玩,这点是万万不会介意的!”
杨氏听了心中暗定,“不过如果少爷们不喜,你可记得同哥哥们说,让哥哥们带着兄弟姐妹去别处玩,不好惹人烦。”
“我知的,祖母。”
杨氏便开始数家里的孙子孙女,十二岁往上的,都叫上。
不过,谁带头呢……
杨氏自言自语地思考。
她属意宣哥儿,可小宴的事离的太近,三位少爷都是座上宾,怕是会有对他不喜……
“四哥呀,”蔡亨源把蔡居中推出来,“四哥为人踏实不浮躁,小小年纪就得人赞一个稳字,肯定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杨氏想起纪居中的样子,的确是个稳重地的好孩子,懂事又孝顺,知礼也明进退。周氏去后,她向着田氏,对这孩子也有些许亏欠,是该扒拉出来看看了。
“好,就让你四哥带着。”杨氏慈爱地看着蔡亨源,“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准备,穿的用的别小气,身上银两也带足些,上元节可没不花钱的少爷。其它的祖母帮你想周全,兄弟姐妹们也由祖母安排,你且去吧!”
“谢谢祖母!”蔡亨源高声谢了杨氏,转身离开了正房。
于是这天晚上,打扮精心,自以为美的惊天动地的蔡莹,揣着激动期待的少女心,走出二门,发现等着她的并不只是蔡亨源,还有一群的兄弟姐妹!
四小姐蔡菁还很不高兴的埋怨,“不过是个看个灯,叫一群人等你一个!”
蔡莹脚下一晃,差点没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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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上元(二)
“好了,不过是等上一等,都是兄弟姐那妹,有什么关系?”大小姐蔡蓝站出来,笑盈盈说了两句话,就招呼着大家往外走。
此行人数颇多,姑娘这里由二房的大小姐蔡蓝带头,身后跟着四房的四小姐蔡菁,大房的三小姐蔡茵,二小姐蔡莹。
二小姐蔡莹不必说,是大房嫡女,四小姐蔡菁,因为田氏升妻,自然也变成了嫡女,大小姐蔡蓝和三小姐蔡茵都是庶女,因二房高氏膝下无女,蔡蓝受宠,老太太也喜欢,此间年纪最大,杨氏便交待她带头。
蔡茵除了在大房李氏面前刷存在感,讨好纪莹外,在别处算是透明,不敢不服蔡蓝。蔡菁却不大服,若说以前她们都是庶女,她乐得看蔡蓝压蔡莹这个嫡女一头,现在她成了嫡女,自己爹娘又有本事,就不想被蔡蓝压在头上。可是她鬼心眼多,不想自己上去闹,就撺掇蔡莹去。
可惜今天蔡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都不在状态,不怎么接她的话不说,还时不时看蔡亨源那个庶弟。
看他做什么!
蔡菁有秀眉微蹙,不明白。
蔡家离灯市稍稍有段距离,有姑娘们在,走着去不像话,蔡家就分了几辆马车,送少爷小姐们出门。
马车派的是最大的,正好姑娘们一辆,少爷们一辆。
少爷这里由四房四少爷蔡居中带头,身后跟着四房的五少爷蔡居宏,七少爷蔡居智,二房的八少爷蔡居宣,六少爷蔡居泰,大房的九少爷蔡亨源。
四少爷蔡居中是嫡长子,年纪最大,由他带头本应所有人该服,田氏所出五少爷蔡居宏却有点不愿意最近蔡仁德和田氏关系不睦,家里气氛很低迷,蔡仁德又天天带着蔡居中出门,任这个人四哥春风得意,蔡居宏早有了意见。
他不能反抗杨氏的命令,却可以不给蔡居中面子。从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开始,他就一直抱着胳膊,鼻孔朝天,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蔡居中说话也没用,气氛好不了,所以少爷们这里空气有些僵硬。
七少爷蔡居智是四房庶出,身体不怎么好,人却不傻,两个嫡长哥哥吵架,他一点也不掺和,谁要问他话,他就袖子遮了嘴一个劲咳,一副病重的样子,别人也不好逼迫。
蔡居宣是二房嫡三子,目前与四房没什么利益关系,但周氏已死,田氏时不时就会咬着高氏闹,蔡居宣自然比较偏向蔡居中,他偏向蔡居中,他的庶弟六少爷蔡居泰当然也得跟着他走。
至于蔡亨源——当然也是蔡居中这边的。
所以不管蔡居宏有什么心思,想怎么闹,也泛不起大水花。
“四哥今年要入场应试吧。”蔡亨源甚至表情轻松地与蔡居中聊起了天。
蔡居中微笑点头,“想下场试试。”
蔡居宏眼睛微眯地看着蔡亨源,好像很不满。
蔡亨源装没看见,“四哥加油。”
……
少爷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不怎么说话。可能是年纪尚轻,就算有个什么别扭,也没到厉害程度,以后么……
马车很快到了灯市附近,蔡家姑娘少爷都下了车。
直到这时,蔡莹才有机会拽住蔡亨源,咬着牙低声责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二姐要求的?”蔡亨源声音压低,“我说我不想出门,二姐非逼着我出门,还搬出父亲来迫我同意。我想既然已经如此,不如如二姐的意好了。二姐不是说可以叫上亲朋?兄弟姐妹们一起出来不是更热闹?”
“你忘了我说的,我说我们两个单、独、出、来!”
“这可不好,男女七岁不同席,只你我二人,到哪都得避嫌,我这不是怕二姐玩不好么?”
“你!”蔡莹气的脸通红,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好吗!谁想和这群人一起,她是想见到、见到……
“九弟,”这时蔡居中走了过来,“今日你与我一起,万一碰到朋友好打招呼。”
他这是考虑到遇到夏林徐几家少爷。
蔡亨源走到他身侧,“四哥说的是。”
蔡莹瞪着蔡亨源离开的背影,狠狠搅着帕子。
蔡居中又叫了蔡居宣跟着他,同几个弟弟说好好跟着,又与蔡蓝说好生照顾弟弟妹妹,打头走在前面。
少爷小姐们出门,身边自是带了下人的,丫鬟小厮不等,护院也带了几个。他们此行岁数都不算太小,已经过了遇到拐子的年纪,只要彼此顾着点,一般不会有什么事。
蔡莹就和蔡菁一起被分到蔡蓝身边,护院隔着几步距离护着。
她很有些不甘心,不过想想蔡亨源出门了,遇到夏家少爷的可能性加大,慢慢的心底就有些羞涩。
不知道那人……记不记得她?
真见着了,她要说些什么好?
直接说话会不会太不矜持……她是不是还是远远看一眼就好?
可是远远看一眼的话,那人又怎么能知道她心思?
没准……那人也与她一样,其实对她早已……
蔡莹想着想着就想捂脸,真是太羞人了!
灯市很热闹,人很多,有很多货摊,做泥人的,卖面具的,卖各种精致小玩意儿,首饰头花的,做吃食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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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花灯摊子了。
动物形的,花形的,没见过的新鲜样式,各种各样的灯摆在路边街角,还有些高高矮矮地挂在树上,临街商铺也挂了红红黄黄的花灯,添个喜气也招揽客人。
大大小小的花灯把整条街妆点的十分漂亮,淡淡华彩映着天上圆月,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所有人心情都很好,街上人来人往,每一张都是带着笑的,开心的脸。
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没谁能保持不好的心情。
姑娘们已经找了家做工精致的摊子猜灯迷玩花灯了,少爷们便跟在她们附近,猜起了灯谜。
猜着了,就开心地等着店家送盏灯,猜不着,就换下一家继续。
这一趟走着,竟然十分顺利!
没有人闹脾气,没有人生事!
蔡亨源有些讶然地看了看蔡居宏,又看了看蔡莹。
蔡居宏玩的正起兴,没有发现他在看他。
蔡莹撇撇嘴,她倒是催催蔡亨源去寻寻朋友,可是这么多兄弟姐妹在,她怎么好开口!蔡蓝是个精的蔡菁也不傻,她要敢开口,肯定暴露了!
如今只能等着人来……
蔡亨源读懂了纪莹眼神,不由失笑。
蔡居宣走过来问他,“九弟,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夜灯好看。”
“想是九弟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灯景,以后每年都来看就是了,一年与一年不同,也算有趣。”蔡居宣跟他浅聊几句,又问,“不知道夏林徐三家少爷……”
蔡居宣声音拉的有些长,看到蔡亨源露出疑问的表情,好像问他为何有这么一问,他哈哈干笑了两声,“这不祖母说今夜会看到他们么前些日子我有些失礼,想想到现在还没正经道个歉,今夜如有机会……”
蔡居宣姿态放的有点低,表情和言语都几分有诚肯,蔡亨源差点怀疑这个八哥是不是换了个人。后又一想,高氏聪明,蔡居宣也不傻,大概是看懂了他之前表现,觉得目前利用是其次的,应该与他交好?
蔡居宣倒真是个人物,能不要脸面,在他这里玩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怎的没问一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做垫脚石?
“他们只说会来灯市,如果遇到就一起玩,可惜现在还没看到……或许他们出来的有些晚?”
蔡亨源倒不是在说假话,之前他收到夏飞博小厮带的信,说是如果他愿意十五灯市一块玩,可惜他那时并不打算出来。
夏飞博便说他与林风泉徐文思是要来逛的,如若他要出来,就一起玩。
他以为,他没给信,夏飞博几人寻不到他,大家安安静静过了这晚,回头他自有话打发杨氏。
哪知……说曹操曹操到。
夏飞博不知道从哪拐出来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蔡九。”
他穿了玄色衫袍,手上提着盏憨态可掬的兔子灯,往日冷肃的眉眼在昏黄光线下显的柔和很多,此刻脸上带着笑,长身直立,眉梢眼角都有着少爷人的风流俊逸,很是夺人眼球。
“你怎么来了?”蔡亨源有点惊讶,他怎么在这条街上找到他的?
“瞧九弟这话说的,今日十五,这条街谁人来不得?”蔡居宣笑吟吟上去抱拳行礼,“夏少爷近来可好?今日巧遇真真是有缘,如惹不弃,一起游玩如何?”
夏飞博眉梢压低了些。
蔡居中此刻也走了过来,“夏兄真是好眼力,这么快找到九弟,九弟之前还说,灯市吵闹,来往都是人影,找人甚是不易呢。”
他相貌中直,举止稳重,眉眼带笑,说话也颇得人心,夏飞博拱手还了个礼,“蔡四少爷谬赞,我只是运气好,蔡九这人不厚道,要来也不知道与我说一声。”
“哦是么?”蔡居中似笑非笑责备了蔡亨源一声,“九弟以后可是要好好学习礼仪啊……”
这两个人拿他打趣,蔡亨源有点别扭,却也摸着鼻子,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还是哥哥说话管用,”夏飞博笑了,“我还没见过蔡九这模样。”
蔡居中哈哈一笑,“他呀,年纪还小,还需要人看顾,夏少爷以后可不要欺负我家这个迷糊弟弟啊……”
“岂敢岂敢。”夏飞博腹诽,就蔡九这精样,谁能欺负得了他?
“夏少爷今天一个人?”
“我与家人同来,他们离此不远……”
话题找的对,两个人很快聊了起来。
不顾蔡亨源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蔡亨源不在意,不理蔡居宣……那就是这人不会说话了。
蔡居宣心内愤愤,脸上却仍然笑着,不敢露出一点。
怎么又错了?
巴结夏飞博有错么?
与人交谈,不就是自谦加吹捧别人么……
蔡居中瞥到了蔡居宣的脸色,暗笑他傻。
这个一惯被祖母看重的聪明弟弟,还没搞清楚九弟在这几位少爷心中的位置。
他们聊天,蔡亨源眼睛往人群里漫无目的看。
突然,他眼前一闪,好像有个熟人!
暗绿袍衫,又矮又瘦,脖子有些长,左手……有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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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花灯摊子了。
动物形的,花形的,没见过的新鲜样式,各种各样的灯摆在路边街角,还有些高高矮矮地挂在树上,临街商铺也挂了红红黄黄的花灯,添个喜气也招揽客人。
大大小小的花灯把整条街妆点的十分漂亮,淡淡华彩映着天上圆月,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所有人心情都很好,街上人来人往,每一张都是带着笑的,开心的脸。
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没谁能保持不好的心情。
姑娘们已经找了家做工精致的摊子猜灯迷玩花灯了,少爷们便跟在她们附近,猜起了灯谜。
猜着了,就开心地等着店家送盏灯,猜不着,就换下一家继续。
这一趟走着,竟然十分顺利!
没有人闹脾气,没有人生事!
蔡亨源有些讶然地看了看蔡居宏,又看了看蔡莹。
蔡居宏玩的正起兴,没有发现他在看他。
蔡莹撇撇嘴,她倒是催催蔡亨源去寻寻朋友,可是这么多兄弟姐妹在,她怎么好开口!蔡蓝是个精的蔡菁也不傻,她要敢开口,肯定暴露了!
如今只能等着人来……
蔡亨源读懂了纪莹眼神,不由失笑。
蔡居宣走过来问他,“九弟,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夜灯好看。”
“想是九弟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灯景,以后每年都来看就是了,一年与一年不同,也算有趣。”蔡居宣跟他浅聊几句,又问,“不知道夏林徐三家少爷……”
蔡居宣声音拉的有些长,看到蔡亨源露出疑问的表情,好像问他为何有这么一问,他哈哈干笑了两声,“这不祖母说今夜会看到他们么前些日子我有些失礼,想想到现在还没正经道个歉,今夜如有机会……”
蔡居宣姿态放的有点低,表情和言语都几分有诚肯,蔡亨源差点怀疑这个八哥是不是换了个人。后又一想,高氏聪明,蔡居宣也不傻,大概是看懂了他之前表现,觉得目前利用是其次的,应该与他交好?
蔡居宣倒真是个人物,能不要脸面,在他这里玩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怎的没问一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做垫脚石?
“他们只说会来灯市,如果遇到就一起玩,可惜现在还没看到……或许他们出来的有些晚?”
蔡亨源倒不是在说假话,之前他收到夏飞博小厮带的信,说是如果他愿意十五灯市一块玩,可惜他那时并不打算出来。
夏飞博便说他与林风泉徐文思是要来逛的,如若他要出来,就一起玩。
他以为,他没给信,夏飞博几人寻不到他,大家安安静静过了这晚,回头他自有话打发杨氏。
哪知……说曹操曹操到。
夏飞博不知道从哪拐出来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蔡九。”
他穿了玄色衫袍,手上提着盏憨态可掬的兔子灯,往日冷肃的眉眼在昏黄光线下显的柔和很多,此刻脸上带着笑,长身直立,眉梢眼角都有着少爷人的风流俊逸,很是夺人眼球。
“你怎么来了?”蔡亨源有点惊讶,他怎么在这条街上找到他的?
“瞧九弟这话说的,今日十五,这条街谁人来不得?”蔡居宣笑吟吟上去抱拳行礼,“夏少爷近来可好?今日巧遇真真是有缘,如惹不弃,一起游玩如何?”
夏飞博眉梢压低了些。
蔡居中此刻也走了过来,“夏兄真是好眼力,这么快找到九弟,九弟之前还说,灯市吵闹,来往都是人影,找人甚是不易呢。”
他相貌中直,举止稳重,眉眼带笑,说话也颇得人心,夏飞博拱手还了个礼,“蔡四少爷谬赞,我只是运气好,蔡九这人不厚道,要来也不知道与我说一声。”
“哦是么?”蔡居中似笑非笑责备了蔡亨源一声,“九弟以后可是要好好学习礼仪啊……”
这两个人拿他打趣,蔡亨源有点别扭,却也摸着鼻子,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还是哥哥说话管用,”夏飞博笑了,“我还没见过蔡九这模样。”
蔡居中哈哈一笑,“他呀,年纪还小,还需要人看顾,夏少爷以后可不要欺负我家这个迷糊弟弟啊……”
“岂敢岂敢。”夏飞博腹诽,就蔡九这精样,谁能欺负得了他?
“夏少爷今天一个人?”
“我与家人同来,他们离此不远……”
话题找的对,两个人很快聊了起来。
不顾蔡亨源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蔡亨源不在意,不理蔡居宣……那就是这人不会说话了。
蔡居宣心内愤愤,脸上却仍然笑着,不敢露出一点。
怎么又错了?
巴结夏飞博有错么?
与人交谈,不就是自谦加吹捧别人么……
蔡居中瞥到了蔡居宣的脸色,暗笑他傻。
这个一惯被祖母看重的聪明弟弟,还没搞清楚九弟在这几位少爷心中的位置。
他们聊天,蔡亨源眼睛往人群里漫无目的看。
突然,他眼前一闪,好像有个熟人!
暗绿袍衫,又矮又瘦,脖子有些长,左手……有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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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方家梅宴见到过这个人,这个人听到他唤,头都没回,飞快跑了!
除夕那夜申元虎曾说,他去方家梅宴有目的,好像是为了抓什么人。
这个人……很可疑!
“九弟——”
他刚想过去看看,一个清脆的声音拉住了他。
他一回头,正是蔡莹。
蔡莹正浅浅笑着,提着裙角往这边走来。
她身后跟着蔡蓝和蔡菁,蔡蓝脸上好像有些急色,低声在蔡莹耳边说着什么,像是在劝她。
蔡菁则是事不关已般,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弟——”蔡莹很快走到蔡亨源面前,不知道是走的太急还是别的,小脸微红,杏眸水润,似有波光。她轻轻看了夏飞博一眼,撒娇似地与蔡亨源说,“怎么朋友来了也不姐妹说一起……”
蔡蓝一看蔡莹表情心底就是一沉,上前提着裙角略略行了一礼,“今日灯市热闹,咱们姐妹玩的太尽兴,略有失礼之处,还请哥哥们勿怪。”
她叫蔡居中哥哥,蔡居中身边少爷她是认识的,是小宴那天丫鬟指着,知道是夏少爷,可并非是兄长家人介绍,所以此刻她不能说认识,只好统称哥哥们,这样的场合不算失礼。
蔡居中点了点头,夏飞博神色淡定,并未多嘴,此乃蔡家家事。
蔡莹却很会接话,拉着蔡亨源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天真,“九弟,这位哥哥是谁呀,是夏家公子还是林家……”
蔡亨源心想你装什么大瓣蒜,你不认识他才怪!不是为他,你今日也不会这一番折腾!
“你怎么知道他是几位公子之一?”蔡亨源似笑非笑,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为难她。
蔡莹偏头瞪了蔡亨源一眼,警告他乖乖听话,回过头来笑容甜美,“因为九弟的朋友只有这些么……九弟之前还同我说,今夜或许会和几位少爷一起玩,我当然只有这么猜啦……”
她这番娇俏表情,蔡居中没看出来,只当她好奇,“这是夏飞博夏少爷。”
“原来是夏哥哥。”蔡莹提着裙角走过去,姿态万千地缓缓行了个礼,之后看着夏飞博手里的兔子灯,“这盏灯好漂亮!这兔子好可爱!”
她围着灯转了两圈,像是非常喜欢。
夏飞博略皱着眉,看了眼蔡亨源:这是怎么回事?
蔡亨源翻了个白眼: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喽……这还看不出来?
夏飞博冷了眉眼。
蔡居中这时也觉不妥,“二妹妹喜欢这灯?不如……”
他还没说出我给你买一盏的话,蔡莹已经脆声声的指着灯问夏飞博,“夏哥哥,这盏灯能送给我么?”
蔡蓝笑容僵在脸上,恨不得去抽蔡莹一巴掌!
谁是你哥哥!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上杆子爬!
你不要名声也不要连累了姐妹好吗!
蔡菁则捂了嘴,偷笑着看这一切发生。
蔡居中黑了脸,“二妹妹……”
“好不好嘛,夏哥哥?”
蔡莹精致小脸扬着,柳眉杏眸,桃腮樱唇,鼻子微翘下巴尖尖,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随便做个请求的表情都很可爱。
蔡亨源怕夏飞博受了不了,走到两人中间挡了蔡莹的视线,“二姐姐喜欢,我买一盏送与二姐姐如何?”
蔡莹嘟了小脸,有些不甘地喊,“夏哥哥——”
夏飞博从蔡亨源身后闪出,“抱歉,这盏灯是我送于我妹妹的,不好送与别人。”
蔡莹小脸立刻晦暗下来,大大的眼睛中隐含水光,“可是我好喜欢这只兔子……”
夏飞博不为所动,指了个方向,“这灯是那边一个老伯卖的,还有很多。”
“既还有很多,夏哥哥这一盏就让了我么……”蔡莹冲夏飞博眨了眨眼,“我……”
“夺人所好不好,二妹妹乖,我这就去与你买一盏。”蔡居中一边说,一边给蔡蓝使了个眼色。
蔡蓝赶紧上前把蔡莹拉过来,“二妹妹可不许胡闹,夏少爷还有事忙呢。”
蔡居中又与夏飞博拱手,“夏兄忙,我这兄弟姐妹多陪不了,九弟第一次赏灯,我很有些不放心,你与九弟熟识……我这里便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夏少爷带九弟玩上一会儿,夏兄意下如何?”
夏飞博点头,“自然是可以。”
蔡亨源也微微笑着,“不知道林风泉徐文思在何处,你速速把花灯给你妹妹送去,后面咱们好玩。”
夏飞博应了,看了蔡亨源一眼,“随我来。”
蔡亨源应了一声跟上,回头与蔡居中使了个眼色。
蔡居中明白,给了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目送二人离开。
等人走了,蔡居中静静看了蔡莹一眼,面含责备,“二妹妹刚刚可是糊涂了,礼仪都忘了?”
蔡莹没得到夏飞博青眼,一颗热情滚烫的心如同被泼了冷水,正是伤心难过,蔡居中还这么说她,她如何能高兴?语气有些硬,“不过是盏花灯!”
“你也知道不过是盏花灯。”蔡居中声音微凉,“我看今日时间不早了,妹妹们就回府吧。”


2025-06-15 06: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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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中年男子声音中带了笑意,“谢吴伯替我留门。”
门关的很快,几乎是中年男子一进去,门就关了。
既便如此,蔡亨源还是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些许声音。
院子里好像人不少,有些热闹,听声音有成熟有年轻。
蔡亨源默默捻着手指。
周大沉默地站在他身侧。
推主看着这两位奇怪客人……他卖的是帕子香包,这两位公子站在摊前,是想买给家里姐妹,还是心上人?光傻站着盯着看有什么用,倒是拿起来看看闻闻啊!
莫非是害羞?
摊主嘿嘿笑,热情的推销起物件,“都是家里婆娘自己做的,保证干净,针角细腻,婆娘年轻是有名的绣娘,这些花样子,保准耐看,您二位就是走遍整个灯市,都找不出第二家的,您看这香包,这做工……唉怎么走了,东西还没买呢!”
蔡亨源思考完,转身就走,周大跟上。
他示意周大略近些,掩了唇轻声问,“可被发现了?”
周大摇摇头,“应该没有。”
蔡亨源又问,“依你看,我们去那个院子看看,会不会有危险?”
他指的是被发现的机率大不大。
周大看着蔡亨源,半晌道,“主子想怎么看?”
蔡亨源见周大面色凝重,想了想,“就站在墙头,看看里面情况,并不进去。”
他知周大谨慎,周大不看好,他也不也冒进,他没武功,不想做拖累。
“这倒可以。”周大点头。
蔡亨源笑了,“那好,我们走。”
他二人慢慢挨进小院,在人不注意的地方,闪进院墙边漆黑的窄巷。
周大做了个手势,蔡亨源盛着月光的眸子亮了亮,点了点头。
下一瞬,周大搭了蔡亨源的肩膀,带着他轻轻一跃,就到了高高的院墙上。
蔡亨源怕人看到,示意周大蹲下来。
一上来他就肩膀微晃,想要避开周大的手,周大却比他动作更快,脚刚沾地手就拿下去了。
他知道周大心正,不会想到别处,而且这是正经办事的必要接触,他并不在意,可是身体上的习惯总改不了。
他心下庆幸,还好周大是个好下人,知礼懂进退。
这个院子不算小,正房有三间,有外前罩,左侧有厨房,右侧有库房。
东厢四个房间,西厢五个房间,东北角有个茅房。
布局简单,跟一般农院区别不大。
但能住下的人……就不少了。
此刻院子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正房两间亮着灯,东厢西厢都漆黑无人。
整个小院在月光下看的十分清楚,正房前青石板路光亮,显是走过很多次,屋前花草看似繁杂,实则很有规律,院子整洁,杂物却不少,厨房门附近油渍明显,整个院子生活气息很足。
蔡亨源同周大在墙头上蹲了很久,直到院里灯灭尽。
蔡亨源眼色示意周大可以了,周大再次搭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下一跃。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蔡亨源走到街角站定,“你再回去一趟。”
周大眉心微皱。
蔡亨源声音严肃,“我们得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没发现我们,你自己一个人去,没我这个没武功的拖累,能看的更清楚,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会有危险。左右此处离的不远,若有事我大声呼唤,你也能赶来。”
他指令明显,周大只好又跑了一趟。
蔡亨源坐在街角,捏着下巴思考。
种种痕迹看来,中年男子似乎就住在小院。小院里并不止中年男子一人,大家似乎相熟。那么……中年男子做的事,小院里其他人知不知道?又或者,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伙的,有什么大秘密?
这些人又是否与中年男子一样,身上带着功夫?小院生活气息很重,说明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这么久都没什么意外,申元虎也没有查到,说明这些人人的伪装技能很高……
一柱香后周大回来,“属下保证没有人知道。”
蔡亨源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蔡亨源眉眼沉肃,手负在背后,“你去趟南街十二号刘记纸墨铺子,将这件事告知。”
“现在?”周大眉眼中写着拒绝。南街的纸墨铺子离这里可是远多了,主子的意思是让他一个人去,可以走的快些,可是他去了,主子的安全怎么办?
蔡亨源笑了,清润眸底映着天上月光,如春日潭水般沉静,“这般热闹的灯市,你还怕我有危险?”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市,“我听说上元这日临清灯市到了子时才会散,我还未玩个痛快,准备再进去看看,你脚程快点,一来一去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届时去灯市源青茶楼寻我,我若逛累了,会去那里饮茶歇脚。”
周大嘴唇紧抿,面色仍有些不愿意。
蔡亨源朗笑,“你早一刻去,便能早一刻回。周大,你现在能这样提意见,我很高兴,以后要保持啊。”
他这般打趣,周大没办法,只好送蔡亨源走进灯市,脚下飞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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