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处于一片浑浊的状态,在黑茫茫的天地间飘忽不定,给人一种很熟悉的错觉。
慢慢的,我能感受到身体轻微的晃动,伴随着几声微弱的呼唤,那声音很遥远,我几乎只能听见脑海里浅淡的回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意识一点一点的回复到身体里,随之而来的触觉是凉,嘴唇边上有人在喂给我水,这个认知让我的意识霎时清醒了几分,但整个人却还处于混沌的状态。
当我终于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清秀温婉的脸庞,是个女孩子,年龄不大,但细看来眉眼之间还有几分英气,倒是跟整个人的气质有些微不符。
我想开口,但等我准备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开关出了些问题,我跟祭司大人一起掉了下来,刚开始您还只是昏迷,后来就开始发烧,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带您来到这边了。”
似乎是看懂了我的意图,女孩一边扶我起来一边低着头说道,言语之间的闪躲似乎是有些不敢直视我。
也几乎是与此同时,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最中间的那座石像发生了变化,如果这里的石像也跟之前那些一样…
糟了,上边那么多石像,黑瞎子他们有危险。
一想到这,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看向身边阿秀的眼神也不知觉间淡漠许多,原想开口让她带我原路返回,但现在嗓子沙哑几乎发不出声来,我就只能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也不知道她看懂没有。
“祭祀大人是要回去吗,可是之前的入口已经坍塌了,我们现在回去不仅找不到上去的路,而且有可能也会被埋在下边。”
我那乱七八糟的比划,她竟然也看懂了,只是之前人面鸟裂开嘴笑得样子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行,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重新开始给她比划,说我想回去看看,或许是看见了我坚定的眼神,或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阿秀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看到她同意,我就准备动身立刻返回,然而刚才躺着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现在刚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简直像是被掏空,实在不敢想象我现在这种状态只是发了一个烧,躺了一天而造成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阿秀过来一边不着痕迹的扶着我,一边跟我讲她是从哪边过来的,我们现在过去又需要多久,说着说着,小脸泛的通红。
仔细想一下,我认识的女人,都是像阿宁张海杏那样不仅精于算计还身手极好的,像眼前这个含羞藏笑的小姑娘,如果是真的天真无邪倒也罢了。
如果不是,那社会真是欠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儿了。
但我转念又想到,话也不是这么说,好像干这一行的演技都是个顶个的,而且颜值也不赖,怎么就想不开做了这要命的行当,要是改行做个演员什么的,绝对能红透半边天。
闷油瓶的演技是不必说的,早在多少年前都好好领教了一把,小花的霸王别姬是得了二爷爷真传的,广袖青衣,眉目含情,单就往那台子上那么一站,还未开腔便是风华绝代。
至于黑瞎子,最近正当领教。
“祭司大人。”
阿秀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到了入口的位置。
厚重的土层已经把来路完全掩埋,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出口,我的面前就像是在一天之间堆砌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把我和外面的所有都画出了一到看得清摸得着的屏障。
我却无可奈何。
我被困在了这厚土之下,这个认知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沉默良久,我忽然开口道,“我掉下来背着的那个包还在吗?”
我感觉整个喉咙因为这一句超出负荷的发声被扯得生疼,火辣辣的窜进心里。
听见我的话,阿秀走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手拨开外层的土,“因为之前怕被波及,我带着祭司大人离开的时候只匆匆带了食物和水,其他的都被放在这个小角落了。”
说完后,阿秀把背包也已经挖出来了,拿过来递给我。
我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接过来,在看见内里隐秘夹层中的东西似乎并没有被发现的时候,我不着痕迹的拉好拉链,并从旁边拿出了之前黑瞎子给我那柄匕首别在腰间。
把包重新背好后,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任何出口的“土墙”。
我意识到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局,或许在我走进岜沙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又或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规划好的完结篇。
接过阿秀手里的手电筒,我转过身轻声开口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