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学会在我不可企及的未来的张牙舞爪之中低下我曾经故意昂起来的头,不作声息地与所有的孩子趔趄并且相互搀扶地走上了与我们原意截然相反的路途。那么虚度年华的我始终不能确定的是,仅仅为了生存而非梦想的机器似的努力和忍受算不算虚度年华?
一个小孩子说:"得到的总会比付出的少,少之又少。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不斤斤计较。上帝告诉我,我只能拿一样东西,即使我有两只手。而且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并且让我一直妥协一直顺从,一直没有方向感。"
课堂上一个喜爱画画的女孩站起来哽咽地说:"我梦想的生活仅仅只是那些画笔下明快华丽的色泽,有一间画室和一直鼓励我的朋友。可是我为什么要耗尽青春去换取另一个我垂垂老矣之后才能得到的并且我不喜欢的未来?"接下来教室里是大段的沉默和这个女孩隐隐的啜泣,我看见高高低低的参考书后边心怀梦想或者来不及考虑自己的梦想的隐忍悲伤的脸庞,以及讲台上那个年轻善良的女老师难过的安慰。我们分明从一开始就看到了悲伤结局,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地为了那些并不需要的流光溢彩的浮夸穷尽生命前二十年或者更多的日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还那么小,就开始过早地不再相信不再依托了?永远以那么冷暖自知和顾影自怜的姿势行走,偶尔拥抱,随波逐流地丧失了方向。那些象牙色的理想,早就沉寂在逝者玄色的墓碑上了,最后留下的总是从根部腐烂起来的绝望。而那些大片青绿的过去,在未来的侧目之下潮水般地匆匆退去,经受着时光层层流转的剥蚀。
连过去和现在都无法把握的我们,要怎么去把握我们的将来。
尽管它被描述成一地流光的缤纷,如同一个众望所归的亮点。
12月的晚上我去听摇滚乐队的演出,那些在城市各个角落里坚持勇敢并且反抗麻木的相互陌生的孩子因为热爱的东西在一起互相善良地微笑。让摇滚看上去像是一种认真的卓然独立的状态。
一切倾其所有的反抗和斗争不过是警醒着的人们在歪曲现实的暗色洪流中,对真理追求的一种满怀爱意并且以奋不顾身的形式体现出来的逆流而上。犹如一个人的眼中常含的不过是对土地因爱而生的泪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同样是绝望向希望的致礼。在传统的价值观和信仰颠覆的倾向下,总应该有人能够以时代的早产儿的形式经受着世俗的非议和磨难,再坚持地背负起自己乃至所有人的那些被嘲笑为不切实际的梦想,最后去填补我们所处时代英雄主义的空白。那么我记得有人说过,面对存在,与其茫然地束手就擒,不如自取其辱。当我们为某事竭尽全力,我们才感到,或许我们的竭尽全力比这件事更有价值。
就像向着色彩极为单调的巨石步步为营的西西弗斯,我们应当认为他是幸福的。因为大多数的人认为,"他是以自己的整个身心致力于一种没有效果的事业,而这是为了对大地的无限热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即使盲人注定了无法准确地描述出黑白的分别,却仍然可以用生命去诠释色彩的含义。没有什么是被穷尽和绝对地限制了的。
环境和钱包到底是谁压迫了我们,还是那些我们可以预见的将来会无限膨胀的私欲?孤独和妥协,你只能选择其一,不再给予你任何自圆其说的机会。
而对于那些在暗夜中茕茕孑立着画下独立思考轨迹的思想者,我将始终以我卑微的生命底色为他们的路途奠基。
即使当我们的社会物欲横流的时候,我也要他们相信和看到,所有绝望不过是某一时刻生活的某一面的暂时凸显。还有多少孩子在观望他们的努力和幸福,并且像他们一样孩子般任性地摒弃了那些流光溢彩的物欲横流,虔诚地朝拜着生命本真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