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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文革之后,两年徘徊时期。记得爷爷说那时候刚经过文革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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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文革之后,两年徘徊时期。记得爷爷说那时候刚经过文革村里的接生婆因为祖上是地主被红卫兵批斗至死,所以我妈生我的时候都是我的婶婶姨婆接生我的,差点难产。
而我刚生出来的时候也与其他小孩不同,我生出来没哭,小脸憋的紫红紫红的,老人说这样的孩子要夭折,孩子来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就是来这个世界报道的通知,如果不哭就意味还在冥途,阴间没有转世成功。
就这样,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几分钟,我的屁股上面就有了一个大大的手掌印,我也传出了第一声啼哭。
两岁那一年婆婆因为胃癌撒手人寰,那一年爷爷抱着我说:“你小子命苦啊,命缺之相,短命之命,骨重二两一钱啊。”
四岁那一年,父母因为家庭生计外出务工,进了一家工厂,从那以后我与爷爷相依为命。
也是那一年爷爷对我说:“你不能再叫你爸爸妈妈叫爸爸妈妈了,你要叫叔叔阿姨,不然他们会死的。”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懂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奶奶就是死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爷爷。那我叫你爷爷****?”
爷爷哈哈大笑:“我都大半边身子陷到土里去了,你不叫我也活不长了。”
七岁那一年的夏天,也就是一九八六年,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改变了我的一生……
“爷爷叫我搞快点,隔壁村的李二婶的大姑娘嫁人,我们送两对龙凤烛,再送只大公鸡过去。吃个酒,喜气喜气。”爷爷在屋外吼道,随后鸡笼里面传出阵阵鸡鸣。
“好勒爷爷,马上。”说完,我在床上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穿着一套旧的脱了色的有点大的小花裙就跑了出去。
四川位于内地,改革放开还不全面,算是当时比较贫困落后的一个省份,更别说我们这个内地的内地里面的小山村了。
红白喜事一般家里面送十几二十个鸡蛋送整只鸡已经算是出手阔绰了。给别说加一对龙凤烛了。
噢,对了。忘记给大家说了,我家是做红白喜事生意的,卖红布,冥钞什么的,民间俗称——阴阳店。
爷爷对红白喜事也特别的讲究,红事基本都是龙凤烛,大喜烛,长寿灯加一只大公鸡,他说这样积阳德,也可以为办事那家增福添寿,癖邪避煞。
而做白事送的则是由柳树雕刻的一块木牌,上面刻有通幽,往生四字。爷爷说柳树通阴,东北胡黄白柳灰五仙之一的柳便是柳树,带有此牌,往生路上一路无阻,若不是生前造过大孽之人,可再投人道。
就和以往一样,爷爷左手提着一包龙凤烛与一些红纸与墨水,右手拉着我,我则抱着一只大公鸡。向着李二婶家走去。
“哟,老唐头来了,快请快请。”还没到李二婶家,就已经是人声鼎沸,村里面和隔壁村的人来了大半。而李二婶则在村头接客。
我和爷爷走到李二婶面前,爷爷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之类的,这么些年了我都听的耳朵起茧了。
说着把大公鸡和龙凤烛送了过去,李二婶笑嘻嘻的接过我手中的大公鸡和龙凤烛,对于村里人来说,这可是大礼。
收完礼,李二婶就带着我和爷爷向着她家走去了。
一路上她和爷爷谈的甚多,无非就是女婿是城里人,家里怎么怎么有钱什么的。
对此,爷爷只是打个哈哈,没有多言。
中午,太阳高挂,李二婶家外的一片空地上摆了十几桌的酒席,座无虚席。虽不是大鱼大肉,但是每盘菜都有油腥。
要知道,那些年生,吃饭都吃不饱。普通人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的这么丰盛。
下午,爷爷陪着村里的汉子谈的庄稼收成还写了一副大红对联,内容我记不清了,不过无非也是祝福之内的话语把。
而我则和村里面的孩子满山跑,累得满头大汗。
爷爷叫我,你快过来看,哪个是啥子?”小虎拉着我,躲在一个草丛里面指着远处对我说。
小虎原名李丰任,比我大点,八岁多点了。因为他爸是老师,是读书人,当年连同他可没少受批斗,所以从小就特耐抗揍,力气也特别大。是我们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就算比他大几岁的孩子都要听他的话。
我顺着小虎的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男一女正在田野上面,男的一身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个补丁,头发乱糟糟的。而女的则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头上还带有一些小饰品,分外的美丽。
要知道那年生吃不饱,穿不暖。能穿这种洋货的都是城里人。
“咦,哪个不是小燕姐么?”我轻声说道,哪个女的就是李二婶家的大姑娘李小燕。不过她今天大喜之日,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在这里呢?
“二娃子你说啥子?”周围的小孩听我低声说了一句,纷纷问道。
“没啥子没啥子。”我打了个哈哈,虽然我才七岁,但是从小和爷爷做生意就知道了一个道理,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不过这样不怪他们不认识李小燕,我们这里吃酒都是自家的大人带着小孩一起吃。而和主人家谁的血缘更近谁坐的位置就离成婚人最近。而我们这群小孩基本是隔壁村的,所以吃饭的时候都坐的比较远。
而我因为爷爷送大鸡公,写对联的事离结婚人比较近。所以中午的时候看见过她,还记得她还给了我一个糖呢。
过了一会,两人似乎发生了争吵,不过隔得太远我们都没有听清楚。
然后李小燕就走了,留下哪个男的一个人,哪个男的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向着我们这里望来,我们一群小孩都一哄而散。
晚上,夕阳落幕,天际嵌上了一圈金边。
可能是因为下午跳的太累,太饿了。坐在爷爷旁边就一直没有停过嘴,胡吃海喝的。
“哎哟,你爷爷平常是不是没有给你吃啊,吃的这熊样。”隔壁村的一个大爷打趣的说道,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而爷爷则笑嘻嘻的说:“多吃点多吃点,吃的越多长得越壮,身体才好。”
现在我都还记得当年爷爷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不吃白不吃,不多吃点对得起那只大公鸡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1-26 16:05回复
    晚上十点,一轮明月高挂,发出朦胧光。
    爷爷与一群老爷子喝的有些高了,胡扯乱扯,什么年轻时候捉鬼杀妖啊之类的,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却在这时一声尖叫从新房之中传来……
    “啊!!!!!”
    紧接着,一道身着红袍大衣的身影慌乱的从新房之中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嘴中还不时大吼大叫。
    晚上十点,酒席散的差不多了,场中就剩下一两桌老头喝酒吹牛皮,以及主人家请来的厨子弯着腰在那里清洗今天用过的碗具。
    当然,还有我。
    随着这一声尖叫,场中的人顿时安静了片刻,紧接着爷爷不由分说,迈着步子走到了红袍身影的面前。望了一眼趴在地下的身影,眉头紧皱,却没有说什么。
    紧接着,爷爷就走进了新房之中。
    场中的其他人也随着爷爷走了进去,我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使劲向前挤,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新房。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令我终身难忘。
    新房之中本就以红色为底,窗台上贴有红布,红被褥红枕头,门上都贴有红色大纸写的对联与剪纸。
    而现在,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不一样的血红,透着一股子腥臭味。
    原本黑黄色泥土的地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床榻上有一位头枕着枕头的姑娘,发丝间还有一两支碧绿色的发簪,在黑夜中散发柔和的光彩。
    她是李小燕,今天的新娘。
    白天我见到她的时候还红光满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现如今的她却脸色苍白,头颅枕在枕头上,如同一位沉睡的公主。
    而她头颅以下的部分则全部盖在被褥之中。
    但是,这个床却是工整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床上,没有皱痕。
    鲜血却是从床上向着四面八方往外流淌的。
    霎那间,场中的人好似都猜到了什么,脸色发白,神情恐慌,忍不住的往后退。
    哪怕此刻李小燕的父母都神色惶恐,充满不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1-26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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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中现在唯有我和爷爷站在原地,爷爷是因为不怕。
      而我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的我还处于懵懂的年纪,见识有限。小孩心性没有大人想的多。
      却见这时,爷爷眉头紧皱,甚至手掌都捏成了拳头。
      他一步步的向着,走到了床前,我跟在爷爷的身后,拉着爷爷的衣角。
      脚上的布鞋踩着泥土上的血液,都发出丝丝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小燕,我心中格外的平静,虽然我年岁不大,但因为家里是做这一行的,从小就跟着爷爷到处跑,有的东西见的比成年人还多。
      “呼”
      爷爷深吸了一口气,手逐渐的放在被褥之上,将要掀开。
      突然,爷爷手上一顿。转过头,望着我,腾出来的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你骨太轻,这一生太过于艰难困苦,有的事你该做,算是积点阴德。你记住了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爷爷的话语。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1-26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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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着,爷爷转过头,手上一用力将被子整个掀了起来。
        “呕”
        一瞬间,不光是我包括站在门边的一群人都忍不住吐了起来,神情慌张的向着门外跑去。
        掀开被子后得床上一颗苍白的头颅枕在枕头之上,身体已经没有了踪迹。
        哪怕之前众人早有猜测等真正看到时,心中又是另一番的感觉。
        而被子之下,则是一堆烂肉,鲜血流淌,平铺在床上,难怪之前看到床时,整个都是异常的平坦。
        爷爷皱着眉头,伸出手掰开了李小燕的眼皮以及嘴唇,看了看。又伸手沾了一点床上的肉泥在鼻子旁边闻了闻。
        紧接着,拉着我的手像着门外走去。
        “小燕?!”这时,李小燕的父母似乎才重之前的惊恐中复苏过来,脸上流有两行泪水,嘶吼着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床前……
        走在门外,一缕缕的月光散落在大地之上,这片天空都是那么的洁白透亮。
        爷爷拉着我的手走到了身穿红袍的人影面前,他叫王强,正是今天的新郎。
        此刻的王强,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如同丢了魂一般。
        “王强?”爷爷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钱都可以给你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听到爷爷的声音,王强惊恐大叫,神色紧张,无与伦比,不停的摸自己的口袋从中拿出了许多钱财以及粮票,饭票。
        “哎。”爷爷拉着我的手走向饭桌,临走前望了一眼王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饭桌上,爷爷的眉毛一直都是皱着的没有舒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爷爷,你说这是鬼干的吗?好恐怖啊。”在当时我的眼中,一切不好的东西都是鬼做的。
        “有的东西啊,比鬼更可怕。”爷爷说了一句当时我无法听懂的东西,我追问爷爷,爷爷却笑着摇了摇头。
        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爷爷当时说的比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新房中哭泣声音不断,本来大喜的日子却变成了这样。
        而临近半夜,场中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许多邻居四友。
        许许多多的村民闻讯赶来,在场中交谈,你一言我一语。但凡有进屋看过的人,都是神色惊恐,出来后呕吐不停。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1-26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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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唐头,你说今晚这个事?是不是有点怪?会不会有脏东西啊。”来问话的是我们村的村主任,姓陈大概四十多岁。
          在当时,像这样的基层干部对于民众是真心诚意的好,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
          “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这件事怪不怪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不过建议今晚就把尸体和床一起烧了,免得夜长梦多……”爷爷灌了一口酒,脸色有点发烫发红。
          “好,我这就去办。”陈主任雷厉风行,平时在村里他对于老一辈的人物都颇为尊重,特别是老唐头,虽然每天都醉醺醺的,也只开了阴阳店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他对老唐头的话却坚定不移,仅仅是因为老唐头当初小时候救了他的命。
          随后,陈主任就迈着步子向着新房之内走去。
          接近着,新房之中爆出一阵激烈的争吵,打破了寂寥的夜晚。
          过了没多久就叫陈主任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望着爷爷尴尬的笑了笑了。
          我跑到陈主任的跟前,拽了拽他的衣角问他:“陈叔咋了,刚才里面闹哄哄的?”
          陈主任叫做陈柏,家里离我们家不远,从小看这我长大,对我也算比较好的。
          这时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没什么大事,死者嘛不管家人亲朋都想着一个入土为安,烧?毕竟在我们这个地方不盛行。李小燕她妈死活不同意烧了,说明天去给她买个棺材埋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当时我才七岁,但是毕竟家里是做丧葬这个生意的,靠这个来养活生计。对于某些东西的熟悉度比有的大人更精通。
          就好比我们四川一带土葬最为盛行,老一辈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好的风水甚至能够给下一代带来庇佑与福气。
          月儿高挂,月华一缕又一缕,星辰闪动,黑夜如白昼。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1-26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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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中的人所剩无几,唯独死者的一群亲人还没有离去。
            “走吧。我们回家了。”爷爷喝完最后一口酒,拉着我沿着月光向着家得方向走去。
            “爷爷,学堂里的老先生都说碰见这种事应该报警,为什么我们不报警啊?”我仰着头看着爷爷,爷爷很高很清瘦接近一米八的个子,体重却不过一百斤。
            “这个年生,自顾不暇,谁还会来照看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哦。”爷爷拉着我的手,在月光下,不紧不慢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清晨,黎明破晓,山村的早晨格外的宁静。
            青烟袅袅,顺着烟囱流向远方。
            水田旁,青蛙咕噜咕噜的叫着,跳入水中,荡起层层波纹。
            田水清澈,倒映天穹,映盖霞光。
            早晨的店门口最为清净,除了一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再无其他声响。
            爷爷躺在一张老旧的发黑的竹编太师椅上,身旁一张小桌子上,一股清茶冒着热气。
            我则在爷爷的身旁看着新时代的课文,七岁的在当时已经读小学了。
            微风徐徐,吹动树梢,小鸟惊飞,散落一地叶片。
            “不好了不好了,老唐头你快去看看吧,又死人了。”一道惊呼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从远处小步慢跑着过来,气喘吁吁。
            “陈叔,咋了?发生什么事了?”对于看书我真的深恶痛绝,逮着这个大好的机会,立马跳了起来。
            “呼呼,李小燕她爸妈都死了,王强也死了。李小燕得头,还有那堆烂肉……都不翼而飞了。”陈主任气喘吁吁的跑到我们的面前,不停的喘着粗气。
            看着他那一身的肥肉,都不知道他怎么能跑这么快。想着我倒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了他的身前。
            爷爷闭着眼,躺在太师椅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造孽啊造孽。走吧,去看看。去把我的东西都拿出来带上。一起去。”
            “好勒,爷爷,您稍等。”我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拿出爷爷的装备。
            听爷爷说,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做这个生意的,从未间断。
            不光平时卖点喜丧用品,偶尔也会演演道士,赚点钱,以养生机。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1-26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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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装备很简单,一件老的泛黄黑的道袍,一把三尺长的黑旧桃木剑,一个三清铃,一顶天师帽,一方墨斗,以及一堆画符文的黄纸。可别小看这些东西,听爷爷说这是祖传的,一辈传一辈,清代乾隆皇帝之时传承至今,几百年的历史了呢。
              爷爷还说过但凡老物件都有意想不到的灵气。
              打整好爷爷的装备,收包装好。锁好了家中的门窗,接着我们三人就向着李小燕的家中走去。
              那个年代代步基本靠走,特别是在农村。
              我们三人步行了几里路终于走到了李小燕的家中。
              此时,家中的小院已是人山人海,附近几个月村的村民都闻讯而来。
              比昨天结婚还要热闹,毕竟一夜之间离奇死亡的人太多,那个年代相比起如今物质缺乏,见识浅薄,发生这样的事,令人惶恐不安。
              不过唯一不同的事,昨天是红事,满堂红。
              今天确是白事,白色成为了主题。
              “都让一让,让一让。老唐头来了。”陈叔又在前面,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在前面的人都自觉的给爷爷让出一条道来。
              爷爷在我们当地十村八店都是比较出名的,毕竟附近阴阳店也就我们一家,平常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所用的东西都是从我们家操办的。而且平常那里死了人一般都是请我爷爷去念念悼词,送人往生。当然这也离不开我们祖辈留下的荣光,世代传承至今,积累了不小的名气。
              “唐师傅你来了就好了。”
              “唐大爷早上好啊。”
              “老唐你说这个事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脏东西在作怪啊。弄得人心惶惶的。”
              一路上,都有人向爷爷打招呼,爷爷总是微笑点头,但是却没有回应。
              我跟在爷爷的背后,拉着爷爷的衣角,小小的身躯背着一大堆爷爷工具显得格外的费力。
              刚走进小院,一阵哭泣之声从屋内传出。
              刚一走近,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西装,头戴墨镜的男子一脸阴沉走到了爷爷身前。
              “唐叔,这次麻烦你了。”男的我认识,昨天吃饭的时候知道的,他是李小燕的哥哥,叫李什么我不记得了。在那个年代一家四五个都算常见的。像李小燕一家只有一儿一女的在农村异常的少见。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1-26 16:08
              回复
                他靠近了,因为我年纪小个矮,从下面才透过墨镜发现他的双眼通红,眼眶都湿润了,脸上还有两股明显的泪痕。
                “嗯。”爷爷轻轻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屋内,我紧跟其后。
                走进屋内一众亲属披麻戴孝,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昨天的新婚,今天的葬礼。
                换做谁都受不了。
                只见爷爷叹了口气,仿佛刹那间都苍老了许多。
                一块大木板上,躺着三个人,用白布遮着。
                不用想,肯定是李小燕的父母以及王强。
                爷爷越过一众亲人,走到了死者的身前,闭着眼嘴中碎碎念了些什么,揭开了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三具苍白而僵硬的尸体。
                “生人勿进,生人勿扰。退下吧。”爷爷突然转过身,对着场中的一众亲人这样说道。
                场中的人大多知道有这样的规矩,自觉的退出了房间,不多时房中就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了。
                当然,这里的生人并非不熟悉的人,而是活着的人。民间有传言活人靠近死人,沾染晦气甚至死气,死人沾了活人气,就有可能变成厉鬼,夜晚寻你气息夺你命。
                白布被整块的掀开,就连我都忍不住一阵咳嗽,血腥味太浓厚了。看到三具尸体,哪怕我身经百战,但年龄终究摆在那里,脸色苍白。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爷爷面不改色,看着眼前的三具死尸。
                李小燕的父母和王强身上破破烂烂的,身上有数十刀伤痕,血液都凝固了。可能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衣服后人都没有来得及给他们换。
                三人脸面如同花岗石,僵硬冰冷而带有不正常的白。三人的眼睛都张得很大,而李小燕的母亲的嘴巴则微张着,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的脸色带着惊恐与不安,瞳孔放大,再无生前的灵动。
                人死如灯灭。
                爷爷弯下腰,将耳朵贴近李小燕母亲的嘴边,似乎能够听到了些什么一样,不时的点了点头。
                场中的空气都凝固了,我拉着爷爷的小手都在发抖,身体忍不住的发颤,连呼吸都缓慢了许多。
                紧接着,爷爷又仔细的看了看三人身上的伤痕,直起了腰杆,对我说:“二娃子,死不瞑目之人,心中必有怨气与不安,和上他们的盖,让他们安心上路吧。哎,这一家子,造孽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1-26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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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点了点头,自然明白爷爷所谓的合上盖是什么意思,就是将睁开的眼给他们闭上。
                  虽然嘴上答应了爷爷,但身体却异常的老实,难以迈动步伐。
                  咽了咽口水,牙吧一咬,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做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毕竟我老唐家没有一个**!
                  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这样的事成年人大多都不敢,而七岁的我却不是第一次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无量天尊保佑,无量天尊也保佑。”我嘴中碎碎念叨着自认为有用的咒语,走到了她们的面前,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心中也是一阵发慌,尤其是三双眼睛直杆杆的对着我,好像在看我一样,心中更是一阵发堵。
                  “拼了,拼了。”心中这样想着。鼓起了勇气伸出了我的小手。
                  “逝者安息,往生极乐。”嘴中念着爷爷教给我的咒语,将手抚在李小燕父亲的眼睛上。
                  “诶,怎么不行?以前都可以的啊。”手上轻轻的拂动眼皮却没有动静,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赌气似的将手放在李小燕母亲的眼睛上,嘴诵八字经文,依旧没有成果。
                  这样的结果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我做过多次,不说十次但至少也有八次啊。
                  每一次都成功了的,在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接着我又将手放在了王强的眼睛上,依旧不行。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爷爷。
                  却见爷爷眉头紧皱,脸色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
                  只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闭着眼睛,嘴中诵出一些不知名的话语。
                  “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如灯灭,阳间事阳间了。此时不去往生,等待何时?去!”爷爷睁开眼,发出一声道喝。
                  手中的黄色符纸燃起了火光,瞬间变成了灰烬,纸灰好似拥有灵光一般,飘荡在三人眼前。略起一阵微风。
                  说也奇怪,三个人的眼睛几乎同时就闭了起来。就连李小燕母亲的嘴巴也闭了起来。
                  我小脸通红,爷爷交给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完成。
                  “阿弥陀你妹的佛,无量***天尊,你们坑我。”我低声漫骂了一句,转过身走在了爷爷的身前。
                  爷爷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哪些亲朋四友就将我和爷爷围了起来。
                  “唐叔,知道怎么回事了吗?谁下的手?人还是……?”李小燕的哥哥叫做李小兵,此刻他的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有点发肿。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1-2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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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年都在城里工作,里面都不回来一趟,我们这些小一辈的人,都很少有认识他的。昨天因为妹妹打工才从城里回来,晚上送了一些比较远的亲戚回家,回来后整个家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一假道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是人是鬼现在都没有线索。说出来不也没意义?只是啊。有的东西比鬼更恐怖不是吗?”爷爷似笑非笑的回答了他的话,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在村中因为很多时候家里死了人都是请爷爷去念悼词,主持后事。本来是道士和尚做的事,在哪个年生都被我爷爷一人承包了。又因为我爷爷娶了妻生了子,所以村中和他同辈的一些爷爷奶奶就喜欢叫爷爷假道士。
                    李小兵听后目光呆滞,眼神空洞,红通通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若说场中谁最悲戚,莫过于他,一家四口,一夜之间,只剩他一人,独留于世间。
                    “爹啊,娘啊,小妹,大哥对不起你们啊。”李小兵瘫倒倒地,嚎啕大哭,话语凄凉,场中都安静了,不断的有亲人上前扶他。
                    “造孽啊造孽了,老李头一家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得事,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啊?!”
                    “前几天还谈笑风生,和我们吹牛皮呢。说不在就不在了,啊。”
                    “老天无眼,造化弄人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1-2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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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生,亲戚邻里之间感情远非现在这般淡泊。哪怕平时有过争吵,闹过不和,人走后,往事随风。
                      却在这时,我看着远处得角落,一个男的身着麻衣,蓬头垢面的站在那里,凝视着人群。
                      我拉了拉爷爷的手臂,指了指他对爷爷说:“爷爷,他是谁啊?要饭的吗?”
                      爷爷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一凝。
                      对我说道:“他呀,隔壁村的王才亮。以前也是一副仪表堂堂,书香门第。十村八里都是出了名的教书先生。你表哥还在他手下读过书呢!可是那十年……哎。他们家被抄家,被批斗,关在猪圈。父母不堪重负,撒手人寰。他虽然活了下来,但也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哎。”
                      爷爷叹着气,回想起了那段岁月,都忍不住的叹气。
                      七岁的我无法想象与理解爷爷口中的那段岁月是多么的残忍与可怕。
                      哪怕长大之后在书中与网络之中所知道的都只是凤毛麟角,难以窥视其中一角。
                      没有经历过的人,终究难以体会到那段岁月的艰难困苦。
                      小时候我曾追问过爷爷当时的许多事,爷爷每次都是摇了摇头,不愿提及那一段岁月。
                      只是说,那段岁月太过狰狞,令人无法回首。断了太多的传承,害了太多的人。
                      我点了点头,对爷爷说:“可是爷爷,昨天晚上我和二虎他们玩的时候在后山坡的时候看见了他和小燕姐在发生争吵,根本不像一个要饭的……”
                      爷爷听了我的话,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猛的盯着王才亮,眼神之中闪过一缕精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1-2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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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让我摆台,请神。”深吸了一口气,爷爷对我说道。
                        “哦。”我转过身,背着爷爷带来的工具,拉着陈叔从不远处搬过来一张四角方桌。又给陈叔说了需要用上的几样东西。
                        没过一会,东西便准备好了。
                        四角方桌之上,放有一尊香火盆,上面插有三根长明烛。火盆旁的左边则摆放着三尺桃木剑,愿本泛有黑黄色的三尺桃木剑在火光的照应下显露出一丝金黄。右边放有一些贡品以及酒水,还有一叠黄色符纸。
                        爷爷一身道袍,头顶天师帽,龙行虎步,颇有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周围,人们将爷爷围成了一个半圈,退的很远唯独我站在爷爷的身旁,手中提拿着一只大公鸡。
                        爷爷走在香火盆前,弯下腰身,鞠了三躬。
                        嘴中念念有词:“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上开八门,飞天法。罪福禁戒,宿命因缘。普受开度,死魂生身。身得受生,上闻诸神。极乐往生,唯有渡人。”
                        “爷爷对着我说,鸡。”
                        听着爷爷的喊话,我赶忙把手中的大公鸡递到了爷爷的身前。
                        爷爷右手抓鸡,左手伸出食指在大公鸡的鸡冠之上点了一下,顿时留下几滴殷红而又晶莹的鲜血。
                        爷爷将大公鸡扔在一旁,此时的大公鸡虽然还活着,但是却萎靡不振,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缺少了一种灵气,犹如爷爷抽走了它的灵魂一般。
                        爷爷左手食指中指二指沾染鸡冠血,右手拿起一张黄色符纸在上面笔走龙蛇般的勾勒出一条条神奇的血线。
                        随后,爷爷将符纸猛的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1-2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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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燕相差十一岁,我开国1949年生人,她1960年。”王才亮没有在意场中众人的议论的观点,以及投来的目光,缓缓开口,似在陈述一件旧事。
                          “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她五岁,我十六。我算是他得启蒙老师吧。呵。随后的一段岁月,十年动荡,我家破人亡。父母受辱死于牛棚,与猪狗都不可相提并论,甚不足于诸侯相比。那个时候你们在哪里?哪一家敢说没有受过我祖辈的蒙荫?没受过我父辈的教导?又有几家没受过我家的油米?可最后呢?我王家家道中落,家破人亡之时,你们不但不救助,甚至于忘恩负义,盗我家财,毁我家书,欺我父母。尔等与甚不如猪狗!哈哈哈。”王才亮声音越来越洪亮,指着众人,一顿的数落,说出了憋在心中太久的话,像是在宣泄一般。
                          场中寂静无言,太多的人脸上都挂满了不安与惶恐。
                          就连爷爷都连着叹了几口气。
                          “人心不古,世道如此,我不怪你们,只怪自己生不逢时。只怪我父母时运不济。在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伸出手拉了我一把,她就是小燕。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啊。十四五岁。若不是她叫我装聋卖傻。或许我现在就跟我父母走了。后来,动荡结束了,小燕也跟着她哥哥去了城里。我一人残存与人世,小燕的存在犹如我的脊梁骨,支撑着我骄傲到濒临破碎的灵魂。每一年她过年回来我都只有远远的看着她,不敢靠近,现在的我失去了所有,包括自尊。一条烂命苟活于世间。”王才亮说完这些话,好似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眼神呆滞,望着虚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1-2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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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思,难自忘。”
                            “君生卿未生,我生卿已老。”
                            “君恨卿生迟,我恨君生早。”
                            爷爷深吸了口气,走在了王才亮的身前,对着他说:“杀四人的凶手是你吗?”
                            “我本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杀鸡尚且无果,何来杀人之说?呵呵。”王才亮瘫倒在地,眼神空洞,自嘲般的笑了笑了。
                            “可是我昨天傍晚时分,明明看着你和小燕姐在那里争吵啊?!”我的小脸憋的通红,站在爷爷的身旁,对着他说道。
                            “那是我想带她走,而她却顾及她的父母。”
                            这样的答复,让人难以接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爷爷沉吟了片刻,对着王才亮说:“若你想要小燕死后都不能得到一个公道,你就把你知道的憋着。若你想要她安安心心地走,说出你知道的所有。”
                            “哈哈哈”
                            听着爷爷所说,王才亮身体猛的发抖,空洞的眼神之中透过一丝狠劲,随后站起身来,指向李小兵怒吼道:“本不想你李家绝后,为你们李家留下一根独苗,可是你太**,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小燕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
                            安静,场中死一般的寂静,望着王才亮指着的李小兵,众人脸上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哪怕是爷爷也惊讶的长大了嘴,说不出话。
                            “你在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妹妹妹夫甚至父母,你在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这个疯子。大家不要听他乱说,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杀的,因爱生恨。对,一定是这样的。”李小兵神色紧张,惊恐不已,指着王才亮,破口大骂。
                            “因爱生恨?真的因爱生恨的是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我和小燕吵架吗?就现在的我还配得上她吗?我有什么资格带她走?哈哈哈。你知道吗?昨天小燕给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怀了你的孩子!她说她爱你,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所以她嫁给王强,等孩子出生后就自杀。我叫她活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她不听,就因为这个我们才吵得架。而你这个**却把她杀了,认为她对你不忠。剁成了肉泥,她是你亲妹妹,最爱你的人啊!你个人渣啊!”王才亮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李小兵的跟前,怒吼道,一拳头捶在了李小兵的脸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1-2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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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李小兵,摔倒在地上,一脸木呐的望着四周,喃喃道:“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小燕,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啊!……”
                              天空洁白无瑕,麻雀叽叽喳喳。
                              微风吹拂,大树上荡起一阵涟漪,飘落下些许落叶。
                              再之后,警察来了,带走了李小兵,听说被判死刑,缓刑一年后执行。
                              王才亮也从哪以后四处流浪,不见了踪影。
                              听邻居张大妈说,李小兵和李小燕一起进城务工,虽然是亲兄妹,在一起时间久了便有了关系。最终李小燕下嫁王强,李小兵因爱生恨杀了李小燕肢解剁尸途中王强进来被吓成了痴呆,夜里李小兵的父母从李小兵身上发现了李小燕的碎肉以及饰品,李小兵当时在处于责怪父母为什么把李小燕下嫁给王强的思想之中,在父母的追问下一怒之下乱砍父母几十刀,以及将痴呆的王强也给杀害了。
                              或许李小燕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想到最终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下。
                              最终,警方花了几天都没有找到李小燕的头颅。
                              据说,王才亮将李小燕的头颅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要完成他曾经对小燕的承诺,带她浪迹天涯……
                              “爷爷,你为什么知道凶手是王才亮啊。”
                              “你说了看见他和她吵架,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
                              “那爷爷,比鬼更可怕的是什么呀?”
                              “人心。”
                              End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1-26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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