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背上才结起的一丁点儿的痂，长长一道，躺在松弛的皮肤上，手背皱巴巴的皮肤蜿蜒着那道还能看到点点血红的伤口。
他的伤口还没长好，也不知还要多久。
他搬到城郊附近的村落只有两个月，他每日都坐在门外看着朝阳徐徐升起，直到暮光奄奄一息。
村里很热闹，却都将他隔绝在外。有乖巧懂事的孩子“爷爷”“爷爷”的叫他，有善良的村民带来自家种的瓜果，也有褴褛的独居老人来他这里念叨，听不清是指责还是闲话的方言却也没有糟了他的情绪。
没有人会叫他“梦明”了。
他想听的声音，沉睡在他尚有印象的记忆里。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个人的脸，光洁白皙的，冷漠不爱笑，慢慢蓄起了的胡子，是他亲手刮掉的，下巴一道浅色的疤痕也是因为自己笑得颤抖才留下的，岁月刻在脸上的痕迹抹不去，他的深情也抹不去。
可惜这一切都葬在冰冷的病床上。
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悠长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想，他还没有那么老啊。
他们一直说，要去乡下养老的。只是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具腐朽的尸骨，躺在椅子上，似乎只要等得够久，呼吸也会跟着逐渐停下来。
兴许是于心不忍，他阖眼，年少时张狂的歌词却被他诉出了悠远的喟叹，只两句，眼泪却挤出眼眶，颤颤悠悠地挂在眼角，最后顺着眼角的皱纹，依依不舍地揣着那人的哀愁和生命一起带了出去。
这是第一次下雨，失了阳光的日子竟是如此难熬。他替自己将夹克的拉链一节一节的拉上，不慎夹到肉，针扎一般的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静静看着手指挤压到的地方渐渐平复。
他尚未疼痛却先看到伤口。
有什么好庆幸的？他还能想起那种痛感，痒痒的，不是太疼，但卡带一般无法停止，那卷黑潮在脑海里疯狂地上蹿下跳，所过之处皆是零碎的刺痛。
心电仪规律的滴声唱成了噩梦，他辗转难眠，直到它不知不觉拖长了音，才算是得救。
他攥着拳头，此刻却精神起来，他站起来，难得的认为自己的身体应当是很健朗的，他走近里屋，抱出一只上了锁的箱子，平日里很重的箱子此刻因他眷恋的深刻，也给了他足以支撑的力量。
几只老式的铅笔，泛黄了的草稿纸，还有那人束发的带子，也不知保存的如何了。
他始终是记得里面装着什么的，只是明明是打算回忆，却没有开锁的欲望。
尘封了那么多年，也不急在这一天了。
他弓着背，跪在箱子前，耳边是细微的雨声，
我是真的老了。他想。嗓子里沙哑的声音也似是断了线。
他的右手稳稳地覆在左手那道依旧未好的伤口上，这回真的好不了了。
“周纶……”羽啊……
他是真的等了很久了。
他的伤口还没长好，也不知还要多久。
他搬到城郊附近的村落只有两个月，他每日都坐在门外看着朝阳徐徐升起，直到暮光奄奄一息。
村里很热闹，却都将他隔绝在外。有乖巧懂事的孩子“爷爷”“爷爷”的叫他，有善良的村民带来自家种的瓜果，也有褴褛的独居老人来他这里念叨，听不清是指责还是闲话的方言却也没有糟了他的情绪。
没有人会叫他“梦明”了。
他想听的声音，沉睡在他尚有印象的记忆里。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个人的脸，光洁白皙的，冷漠不爱笑，慢慢蓄起了的胡子，是他亲手刮掉的，下巴一道浅色的疤痕也是因为自己笑得颤抖才留下的，岁月刻在脸上的痕迹抹不去，他的深情也抹不去。
可惜这一切都葬在冰冷的病床上。
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悠长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想，他还没有那么老啊。
他们一直说，要去乡下养老的。只是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具腐朽的尸骨，躺在椅子上，似乎只要等得够久，呼吸也会跟着逐渐停下来。
兴许是于心不忍，他阖眼，年少时张狂的歌词却被他诉出了悠远的喟叹，只两句，眼泪却挤出眼眶，颤颤悠悠地挂在眼角，最后顺着眼角的皱纹，依依不舍地揣着那人的哀愁和生命一起带了出去。
这是第一次下雨，失了阳光的日子竟是如此难熬。他替自己将夹克的拉链一节一节的拉上，不慎夹到肉，针扎一般的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静静看着手指挤压到的地方渐渐平复。
他尚未疼痛却先看到伤口。
有什么好庆幸的？他还能想起那种痛感，痒痒的，不是太疼，但卡带一般无法停止，那卷黑潮在脑海里疯狂地上蹿下跳，所过之处皆是零碎的刺痛。
心电仪规律的滴声唱成了噩梦，他辗转难眠，直到它不知不觉拖长了音，才算是得救。
他攥着拳头，此刻却精神起来，他站起来，难得的认为自己的身体应当是很健朗的，他走近里屋，抱出一只上了锁的箱子，平日里很重的箱子此刻因他眷恋的深刻，也给了他足以支撑的力量。
几只老式的铅笔，泛黄了的草稿纸，还有那人束发的带子，也不知保存的如何了。
他始终是记得里面装着什么的，只是明明是打算回忆，却没有开锁的欲望。
尘封了那么多年，也不急在这一天了。
他弓着背，跪在箱子前，耳边是细微的雨声，
我是真的老了。他想。嗓子里沙哑的声音也似是断了线。
他的右手稳稳地覆在左手那道依旧未好的伤口上，这回真的好不了了。
“周纶……”羽啊……
他是真的等了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