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叙案情杨亭举证 取口供懋成用计】
杨亭将在奉天时被桂禄收买、威胁、刺杀之经过向懋成一一说明，并拿出当时勘察大凌河牧场与此后暗访奉天官民所获之证据。懋成说起谭文成伤重不治与赵岐离奇遇害等事，杨亭深感痛心。二人遂带证据至牢中逼供，谎称铁证如山，桂禄已戴枷入京，并拿出所谓桂禄招供的手书，赵岐之死因此水落石出。（懋成、杨亭）

【丰嘉府今年接连遭逢白事，次数一多，也难免怀疑是前几年跟叶赫延泽干的那些缺德事遭了报应。不料昨日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发丧出殡之时，杨亭又死而复生，一人一骑在广渠门现身，丧事直接变成了喜事】
【杨亭大难不死，实在意料之外，而他这一回京城，原本已经束手无策的案子也明朗起来。待杨亭沐浴更衣，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将大凌河牧场风波的始末问了个清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福气倒是还未曾享受到，一入京便听说了不少的事，忙不迭的收拾了自己一通，准备着将这后续之事妥当处理一番。桂禄那老狐狸，也当是觉得我死了，死无对证自然能让他胡吹，却不曾想到他派去的那些人，个个脑袋里装了浆糊，不知什么叫做斩草除根，也不知什么叫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让我见准了机会逃脱。还来不及逐一安抚府中一众女眷，想先知原战可否平安，只是匆匆步履被大伯拦住，头一件事，便是去了九门提督衙门。】
【步至此处，才逐渐放心下来，若原战果真有三长两短，大抵京中不会这么平静，这一定心，便也不那么急了。】

【盛京之事已从醇亲王之处听了一半，此后又与仪亲王在谭文成家中蹲守两日，设计引人入彀，最终拿住一人。但连日来无论如何拷问，都不能令此人开口，而且此人态度坚决，大有视死如归之志，只能安排人严加看管，他日再伺机突破】
【不多时，衙门胥吏已将人带到，示意杨亭坐到对面，开门见山道】
那日护卫你突出重围的谭文成、赵岐二人俱已身死，但我后来与七王爷在谭文成家里扣住一人，此人应与桂禄有关

【入内，撩袍入座，京中之事七七八八，了解了个大概，痛恨桂禄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以原战那样的性子，想来手握证据却是无法将真相说的清楚明白，这几日怕是不好过。心里有数，面对大伯的时候本是要问上一二近况，却听他先开门见山来了一段话。如晴天霹雳，有惜才不遇的难以置信，手握成拳，暗暗使劲，后又一松气，放开了拳头，先问一句】
：二人身死，亦是桂禄所为？
【昔日我仍在戍卫营时，曾与湛亭讨论一二这营中将士，能有几个是能委以重任的，彼时就有培养身边侍从之心，此二人在奉天之时，亦为我亲自要求接手清点马匹之心腹，如今我平安回来，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噩耗！才放下的心又是提起，京中桂禄也敢动手，那原战又如何？】
：那醇王爷呢，可有什么大碍？

：那便好，只是可惜了这二人。在奉天之时，为我得力手下，于桂禄此事也知晓大半，想来此次遭难虽未水落石出，必定是与奉天之行有极大关联的！
【原是心中气愤，一掌要拍至桌上，思及是在大伯面前，如今将这件事查出眉目来才是最要紧的，无端愤慨不仅无用，还会叫我一昧想着桂禄这老贼何处不好，蒙蔽了眼睛，叫他反而得逞了。及时收了掌，长叹了一口气，知晓大伯和原战定是会将二人身后事处理妥当，便也没有多嘴问上一句。】
【恍然听闻他前言末句，那日有人自投罗网？怕是案子之关键，急忙追问】
：这自投罗网之人，大人审的如何？

【之前醇亲王娶小女芝瑄为妻，杨亭与醇亲王又情谊甚笃，想到此处，便不禁遐思他日一旦醇亲王得以御极，杨亭必为社稷肱骨之臣，而我丰嘉一门于他既是血亲，又是姻亲，更有襄助、栽培之恩，届时我在朝中之权势、地位恐怕无人可及。但转念想起醇亲王从小糊涂顽劣，只知养蚕造纸，一时自觉荒唐，当即又把这一念头打消】
【说起当日落网之人，一时颇感无奈。此人看似铁了心要把秘密烂在肚子里，近日无论如何审问，他都不肯松口透露半点风声】
审了如同没审，一开始骂了两天，眼下也不骂了，就闭着眼装听不见

：撬不开他的嘴？
【若是桂禄的人，自然也是选了嘴最严的人来做事的，毕竟此举若成，便是桂禄得逞，若是此举不成，则也不能泄露半点相关，这倒是个忠心之人，可惜选了个贼人做主子。顿了顿，又是道】
：我在奉天这段时日，深知桂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出言威胁之时气定神闲，且不说他用此般手段恐吓过几位钦差，单就这态度，便知他有完全把握能灭口毁证，此人不出意料，应当是他派来的。
【声音压低，虽为身死二人感到痛心，恨不能马上报仇，却还是要压一压，先将这案子真相大白于天下才是，继续道】：只是他应当是没有料想到出了我这个意外，我手中有的东西，可比那二人多的多。

【桂禄在盛京时的种种行径，已从醇亲王口中听了个大概，从养马不力到暗杀钦差，每一件都是通了天的大事，可见桂禄这一次也是拿全家老小性命孤注一掷。不过桂禄既然敢赌，可见他至少有七成胜算，毕竟此前他虽然露出马脚，让我与仪亲王拿住一人，但这股火至今也烧不到他身上，令人倍感无奈】
【见杨亭态度笃定，料他这十几日来也未曾虚度光阴，手中应有其他证据，追问道】
如今人证已死，你手中还有其他证据否？

：自然是有，只是卑职以为，桂禄此人心机深沉，此事又非同小可，若是贸贸然将这证据呈上去，难保不节外生枝，倒是牢狱之中的那个人，可以诓骗离间，诈他一诈！
【从前桂禄以为我在奉天殒命，自然是天地不怕，只消将原战拿捏住，死活不松口，证据不多，罪名定不到他头上去，甚至还敢在天子脚下痛下杀手，将我这两名得力手下送赴黄泉，此间种种，改日定要叫他尝到苦头！如今我归京，就已经是他的意料之外，那被抓之人定还不知我归京一事，此时现身，没准能事半功倍。】
：桂禄一贯提的是我“死无对证”，如今我不曾身亡，借此来同那刺客说起桂禄已被我手中证据指控伏法……若那人并非聪明绝顶，也能给我们留些有用的东西。

【说到当日在谭文成家中引入彀，此人连日守口如瓶，即使酷刑加身也不皱一下眉头，倒还算是一条好汉。然而连日审讯无果，只能命人严加看管，以防此人伺机寻死，再度将线索中断。不过眼下只要杨亭手中仍有可靠证据，此人开口与否便不再重要。有这份证词可谓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听见杨亭一个”诈“字，一时也计上心来，将此事利益相关在心里过了一遍，估出五成把握。因此事已然峰回路转，心情也轻松不少】
桂禄不但提”死无对证“，更把”兵不厌诈“挂在嘴边，今日正好诈他一回

12.
：那眼下大人有空，同卑职去大牢一趟？
【此刻与大伯一合计，见他也正有此意，盘算了一把到时候该如何问询那犯人，如今衙门之中无事，恰好是有空能去大牢走一圈。我猜想，这来刺杀之人，如若不差，没准同刺杀我与原战的，是为同一拨杀手。桂禄好歹也是在奉天为大许多年，手底下养一二精英也是意料之中，我却要看看，除却精湛武艺，他这脑袋可算灵活？】
：此事速战速决来的好，绝不能让小人有机可乘。
【那人在牢中关得时间越长越不利，且还要防止生出额外事端，分外费力，倒不如一口气解决，留着也不用太挂心。】

如今你与醇亲王已安全回京，他贿赂、截杀钦差之事是板上钉钉。让牢中这个硬钉子开口，为的是给桂禄的“功劳簿”上再加一笔，告慰谭文成、赵岐等人在天之灵
【计策议定，当即起身与杨亭至牢中提审当日在谭文成家中抓获之人。此人经过连**供，早已奄奄一息，此刻见我与杨亭入内，也未有所反应，一直闭目垂首，状如死人。看了眼旁边专门负责看管此人的胥吏，胥吏立时会意，一盆水兜头泼下，迫使此人直视我二人】

14.
【桂禄并非愚钝之人，手下自然也不会仅有一波刺客，此人面容枯槁，衣上血迹斑斑，早已看不清原本面容，本还想仔细一问那日奉天刺杀仔细过程，如今也失了兴致，只想叫他将桂禄刺杀谭，赵二人的阴谋说个明白。阔步往他面前一立，身边是烧红了的炭火冒着火星，噼里啪啦细微声响。大牢无声，此人目光沉沉，即便直面于我们，也是闷不做声，将手中早早备好的“招供文书”掂量了一把，率先开口道】
：你同你家主子倒是大不相同，他骨头软，比不得你嘴硬，没几下就伏了法，连着将你做的事也说的清楚明白。
【背过身去，将那卷文书往身后一藏，又道】晚些他来牢中与你一见，见你这样忠心耿耿，怕还要感动到涕泗横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