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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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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m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发出来啦,灵感来自于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仔细看的话全文的诗句加起来就是那首诗哦~七章已完结,分次放出,希望大家喜欢。
顺便lofter:君泽玉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11-14 16:01回复
    壹. <弟> 夏花
    生命,一次又一次轻薄过,轻狂不知疲倦
    源稚女从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带着能剧面具的男人的时候开始,就始终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紧绷,汗毛倒竖,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一样,深知自己难逃一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猎手才终于玩弄够了猎物,心满意足地将獠牙刺入他的脖颈,欣赏着生命最后在自己手里消亡的快感。更糟糕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阴冷仿佛早已印刻入大脑深处,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是那样了。
    他知道,哥哥绝对不知道自己曾经私下里见过这个男人,因为哪怕他只见过这个人一次,也会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靠近。难以想象在别人眼中寡言冷静的哥哥在面对自己的弟弟的时候竟会如此啰嗦,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地长大吧——每次想到这一点,源稚女都会忍不住地庆幸自己是他唯一的弟弟这一事实,这也许就是自己与别人最大的不同了吧。他忍不住想,要是还有别的人,别的亲人,他还会对自己这么特殊吗?对这个从小就自卑的弟弟?
    这种担忧在那个名叫橘政宗的男人出现时达到了顶峰,他看着那个对待他们尤其是哥哥甚是亲厚的男人,担忧和恐惧交织成一张巨网,将他死死扣住,而他柔嫩幼小的身体只要稍有挣扎,便立刻遍体鳞伤。
    那个带着能剧面具的男人就在此刻出现了。
    他在被巨网裹缠的少年面前半跪下身,将一小杯酒递到他面前,“喝了它,你就会和你的哥哥一样耀眼。”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宛如魔鬼的低语,“你将不再畏惧任何可能将他从你身边夺走的人,你将与你的哥哥比肩,甚至远远超过他,站在他的身前。”
    这是源稚女无法抗拒的诱惑。但此时的他只是盯着那枚酒盏,那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盏,也不是什么古董瓷器,那只是一只其貌不扬的陶土小杯,但他就是那样盯着,出神地想着什么。酒盏里装着五彩的酒液——和他曾经在书上见过的鸡尾酒一模一样——缓缓地随着男人的呼吸晃动旋转,倒映出少年清澈而迷惑的双眼。
    然后,源稚女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酒液进入身体的那一瞬,他冥冥之中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那些,随着吞咽的动作,心脏的搏动,炽热的潮水逸散向四肢百骸,将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煮的沸腾。嗜血、冷漠、愤怒、暴虐,一切那些被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东西都随着他全身的沸腾被释放出来!
    男人后退半步,戴着面具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微微颤栗的身体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这是难得的样品!能够承受那份药的人,终于被他找到了!
    ——源稚女完全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与人类时完全不同了。刺眼的金色华光从他的眼底绽放,随着血脉的苏醒,可怕的吸引力从那具尚是少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巨大的诱惑,也是致命的危险。那里还有半分怯懦无助?
    “恭喜了,源君。”男人在少年耳边低语,“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然而源稚女此时双儿发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打着鼓膜,完全听不清。
    渐渐地,血液从暴动归于宁静。他再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世界已经不同了。晨露草芽,薄雾蝉蜕,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惊喜,然而只有冰冷的淡漠。
    仿佛属于人的感情已经随着血液沉静了。
    从那天以后,他发觉了,自己似乎在一夜之间由内而外的改变了,从内到外,肉体到灵魂,完全而彻底的蜕变了。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因为每当他与哥哥并肩而立时,渐渐地有越来越多女孩儿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与他来往,他渐渐地散发出了自己的光辉。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只躲避哥哥羽翼之下的幼鸟了。
    但源稚生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关注,仿佛他的孪生弟弟与过去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源稚女一度为此感到迷惑,知道他们居住的小镇上如例举行了祭祀。
    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年轻少女貌美如花,在神社中像一群美丽的精灵一样跑来跑去,他们尚还带着豆蔻年华的少女的纯真与美好。源稚女和源稚生就站在神社门口,身穿黑色和服,手拉着手。
    源稚女回头看他的哥哥时,愣住了。
    只见英俊的少年双瞳如的寒潭一样清澈冷冽,微微的幽光闪烁着,晶莹的虹膜上倒映着一片红白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源稚女一时没了反应,慢慢的,无声无息的沉默了下去。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如灯下琉璃,五彩而幻灭的在他脑海中晃过,仅仅留下了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痕迹。
    然而忽然间百川归海,虚幻而缥缈的图景由远及近的骤然凝实,他低下头,只见双手白净而修长,在他面前,则立着一个眉目娟秀的少女。少女白皙的皮肤上似乎还隐隐散发着生气,然而那双晶莹而空洞的眼睛,只是在述说着一个事实——死亡。
    源稚女慌乱的后退,惊慌失措的情感中却夹杂着一股微弱的快意。那份微弱的快意,随着他的后退被迅速扩大。终于,他在这间阴暗小屋的门口,看着那个女孩的脸,发出了快乐的笑声。
    他笑的是如此开心,一边笑,一边从眼中淌下了泪水,最终,他捂着脸,一步的走出了地下室。
    月明星稀。
    源稚女毫不惊讶地看到了之前那个男人,他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树的枝叶将月光完全全的遮蔽,那副面具依然靠在他脸上,阴影中,如同被恶鬼附身了一般。不,源稚女心里立即说道,不是被附身,他本身就是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人间复仇的,嗜血食肉的恶鬼。
    他们静默以立,片刻之后,源稚女先开了口:“是你做的吧?操纵着我做这种事。”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源稚女依然安静地看着他。
    “我在之前曾经承诺于你。” 男人说,“只要你喝下了那杯酒,你将不会再畏惧任何可能将你的哥哥从你身边夺走的东西。因为你凌驾于他们之上,你甚至可以——杀了他们。而我既然这样说了,必然不会食言——食言而肥,不是我的准则。”
    “那是我做的。” 源稚女低声的说。
    “不错。”
    “我杀了她。”
    “你不必为蝼蚁的死而不安。”
    “我把它做成了人偶。”
    “那是让她的美丽留存于世间的恩赐。”
    源稚女突然暴起,一拳打向的那副面具,却被男人轻易的偏头躲过。男人看着那张咬牙切齿的少年的脸,突然就笑了:“你为什么这么愤怒?” 源稚女一愣,“难道你没有从其中品味出入烈酒一般的炽热快意吗?难道你不愿意她死吗?难道你就甘心看着她们将你的哥哥从你身边夺走?”
    男人抬手拍拍他的脸:“好好想想吧,源君。”
    源稚女呆呆的站在原地,脆弱的最后的人类的怜悯被炮火轰得粉碎。
    我不愿意那个女孩死吗?不,我希望那些女人永堕阿鼻。我愿意让哥哥被人夺走吗?不,即使是梦中,我也会将那个人千刀万剐。既然哥哥喜欢女孩的美好,那由我来为他呈现那份超越女性的美丽也未尝不可。
    人类之心在业火中被焚烧殆尽,而龙类的嘶吼却渐渐将灵魂完全全的占据。
    一切会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我都要把他们吞噬,将他们送入地狱。
    神曰:人有原罪,一曰:嫉妒。
    又是祭祀。
    云雾漫步天空,星光、灯火统统都被吸收干净,安静得如同话本里妖魔横行的时刻。
    雌雄莫辨的少年短笛悠扬,与身着和服的美丽少女歌唱着像郊外走去。他们步伐欢快,完全是一群即将奔入天堂的年轻的灵魂。
    源稚女带着他们进入地下室,将她们一个接一个地杀死,凝固,制成人偶。手法熟练地为他们穿上华丽的戏服,画上美艳的妆容。
    这里已经有七八个这样的“人偶”,中间那个是最漂亮的,微微垂眸,嘴角轻勾,被打扮成了神话中云间绝姬的样子,笑着看着就在他面前的那个神色淡漠,满手鲜血的少年。如果不是那双无神的双眼,这个姿态倒有几分注视着爱恋之人的痴迷。
    这个姿态,倒有几分注视着,爱恋之人的痴迷。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源稚女抬头看去,只见一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震惊,愤怒,痛心之色,在那张脸上迅速闪过,迅速得揉成了五味杂陈。
    “哥……哥?” 源稚女呆滞了几秒,突然就笑了,他起身迎了上去,血污沾满的双手,“你来啦?”
    他的眼神空洞而痴狂,愤怒的哥哥颤抖的身体完全没有映射入他的眼中。
    然而就在他即将拥抱住源稚生时,一柄长刀从他的心口穿过,又从背后透体而出。纯化过的龙血顺着刀刃流淌而下,源稚女愣住了,突然间他的意识就从深渊中跃出,这一刻,那个懦弱的孩子的人格又占领了他的身体。
    “哥哥……”他又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刀刃再次从他的胸口割过,疼痛、惶恐、畏惧,种种负面情绪从他的脑海划过,最后和他的肉体一起坠入枯井。
    下坠的时候,一个黄昏的过往忽然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那是一个残阳似血的黄昏,金色的云霞将太阳的光华割成了道道金光,两个少年并肩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光影修长。
    “稚女,今天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诗。”少年声音清朗。
    源稚女侧过头去,两张相似的脸在这一刻靠得很近。
    “生如夏花之绚烂。”
    那一瞬的图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记忆中:远方的霞光如普度众生的佛的金光,小镇古旧的街道安静如梦,而少年脸上微微的笑意,仿佛会成为永恒。
    夏花,夏花,绚烂华美,但又有多少人能真的生如夏花呢?那种恣意而为的妖娆美艳的张狂,又有多少人做得到呢?
    时光在这一刻重合,黄昏的记忆与此刻下落的迷惘交叠在一起,少年就如那天一样在心底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当日无解,今日,亦无解。
    源稚女在最后一刻试图看清源稚生的神色,但是少年低垂着看他的那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直到最后一刻,他看见源稚生点燃了房间,火光中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他放任自己躺在干枯肮脏的井底,任由疼痛将自己的肉体寸寸消磨。缓缓闭上眼睛,滔天的业火连同那些人偶与他年少的记忆烧得一干二净。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tbc.-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11-14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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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1-14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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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11-1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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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兄> 决意
          “你好,我是橘政宗,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人。”
          这天下午源稚生和弟弟一起回家,却看到一个斯文的男人坐在他们寄宿人家的客厅里。那个男人,跪坐在老旧的榻榻米上。却偏偏有一种古武士一般的,平静的凌厉。
          橘政宗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东京,他们是自己故人的孩子。站到源稚生问他自己的父母是谁时,他也只是说二人已故,不便多说。
          他们的“养父”对橘政宗十分厌恶,却也无比惧怕。源稚生想也许这个人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告诉他们兄弟吧,否则像养父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惧怕一个这样斯文而瘦削的人呢?
          基于对男人来历的怀疑,孪生子并没有随橘政宗离开。
          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这点小小的怀疑,从那天以后,男人每个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他们一次,来的时候会带着一些小镇上少见的新奇玩意儿。那些东西是十分崭新的以至于每当他们的同学看到时都会忍不住逃逸,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源稚生有时候会想,这大概就是一种“父亲”的感觉吧。
          橘政宗还偶尔会教他们一些剑道,源稚生学的十分认真,但稚女身体不如他,因此没过多久就慢慢放弃了。改为坐在一边专注地看他练习。源稚生心疼之余,暗下决心要更加努力,将稚女的份也一起学了。
          渐渐的,橘政宗同两人熟悉起来,但他似乎更亲近源稚生一些。源稚生总觉得,稚女对这个男人怀有一种莫名的、隐隐约约的敌意。但他没有问过,这是稚女自己的想法,我不应该干涉他,他在内心这样对自己说。
          有一天,橘政宗告诉他们,自己是日本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而他们两个人之中将来会有一个人继承日本黑道大家长的位置。两个人都吓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没有骗你们,” 橘政宗说,“是真的。”
          那天晚上,稚女问他,哥哥,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源稚生耸了耸肩,道:“信或者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比起当什么黑道大家长,我倒更愿意和你一起在这儿待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去当吧。” 源稚女微微笑着说,“我就给你当个跑腿的跟班。”
          源稚生一愣,稚女真是太了解他了,他想。
          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过疯狂的梦?十多岁的他们更是正好处于男孩儿最张狂的年龄。坚信男人的热血是用来挥洒的,天上底下没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到达不了的,自己可以用勇敢与智慧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源稚生也这样想过,但是他可以这样做,稚女呢?他只能孤单地困守在原地,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小镇上孤独终老。
          “那怎么行?”源稚生说,“你身体那么差,怎么能当小弟呢?应该你当大家长,我来做小弟,由我来保护你才对啊!”
          源稚女一愣,浅浅的笑了
          但直到后来,很多年以后,源稚生才明白,一个家族中最强的人才是首领,比他弱的,才是大大小小的跟班。所谓强也不仅仅是他的力量与智慧。而每每到了危急关头,跟班马仔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时,也只有首领能护他们周全。
          那时候稚女的话是想告诉他,“我会为你竭尽全力,希望你能在我倒下时,保护我。”
          不过是一个惴惴不安的,无助的孩子的请求而已。
          也许是应了那句“你当大家长”的玩笑,源稚生渐渐发现,稚女变了。变得自信而耀眼起来,源稚生在心里忍不住为他开心。
          大概是出于怕稚女骄傲的心理,他从未将那份与尔同乐的开心表现在脸上,两人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静地过着日子。对于他来说,稚女无论再怎么出色,都始终是他那个柔弱得有些像女孩子的孪生弟弟。
          忽然有一天,源稚生在书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诗——
          “生如夏花之绚烂。”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就想到了稚女,年轻、俊美而富有生机,正如夏花一般。
          源稚生不信神佛,但却也暗自祈祷过,希望那样的生活永远不要结束。
          可惜不信神佛的人的祈愿也许终究是不灵的。
          像是命运的指引一般,源稚生因橘政宗的话而对镇上少女的失踪产生警觉,又在半夜时恰好出门,在长街上看到了穿城而过的少女们,最终在城郊打开了地下室生锈的铁门。
          “哥哥,你来了。”
          身着华服的少年起身迎向他,平静的脸上还沾着温热的血,源稚生全身颤抖,几乎要退出门外。
          但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那张脸太过熟悉,他定在了原地。这还是稚女吗?他内心平静得近乎冷漠,他想,这还是稚女吗?他究竟是他那个有些怯懦的弟弟,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披着稚女皮的恶鬼?
          他最终没有接受稚女的拥抱,而是提起长刀将其狠狠的贯入了那具青涩的的,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体中。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后退,下坠,心口冷的发痛。
          他站在井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仰面躺在枯涸的井底的人。一身华服浸染了红色,殷红的血在他身下缓缓散开。他忽然想起了那句“生如夏花”,只觉此时将土地染红的血真当如夏花在绽放一样,血色弥漫的妖冶。
          “再见,稚女。”他在心底轻声说道,将整个地下室推入烈火之中。
          源稚生独自疲惫地回到家,一身血气的推门而入,就看见橘政宗正端坐在房中。
          他沉默了一下,抿唇,“先生。”
          橘政宗说:“你是不是在怨恨我?”
          “不,”源稚生生硬的回答,“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莫非不是在对我告诉你他的事而怀有不满吗?”
          源稚生沉默以对,只听橘政宗又道:“稚生,你以后会是蛇岐八家之主,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学会接受,当一个人罪无可恕时,无论如何,你都要握紧手中的剑。”
          源稚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无法在情感上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明天,我们一起走吧。” 橘政宗说道。
          源稚生一愣,然后点点头。自己和这里最后的牵绊也了断的时候,他还为什么要独自留在这个地方呢?
          “好。”源稚生说,“但在那之前,我要去看稚女最后一眼。”
          那间地下室被撤夜的大火烧得焦黑,到处都是焦糊的气味
          源稚生将一束花和一柄刀放在被盖住的枯井前。那柄刀名叫诛鬼,是源稚女学习剑道时的佩刀,万万没想到最后也是这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稚生,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寂静中,橘政宗忽然问他。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艰涩地答道:“我还是会……杀了他。” 与其让一只恶鬼占据那具身体,他宁可亲手将稚女送入轮回。
          橘政宗在他身后笑了,才是他需要的人啊,哪怕是面对曾经的至亲,在他们堕落成恶鬼时,也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这种正义到近乎冷酷的人,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
          他上前半步,伸手轻轻按住少年瘦削的肩头,说道:“像稚女这样的鬼还有很多,他们散布在各地,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疯狂的屠戮着生命。这一切都需要我们一同阻止。”
          源稚生回过头,问他:“鬼……是什么?”
          橘政宗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极少数的一群特殊的人类,他们有拥有一定比例的龙血。混血种体内的龙血纯度越高,就越强。而你和稚女是我见过的人中血液最纯粹的。但是稚女没有控制住自己,他的人性被杀戮之心吞噬,像他这样堕落了的,我们称之为‘鬼’。”
          “不,”源稚生忽然说,“稚女不是鬼?”他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橘政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今后的路将会是漫长而艰难,而且遍布血腥的,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会的。” 他的回答中蕴含的力量是如此厚重,以至于从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如钢筋铁骨一般融入到了他体内,一直伴随着他跨越了无可计数的光阴,一直到达命运的终点。
          紧锁的铁门离他们越来越远,就像源稚生坐上车后身后远离的小镇一样,那天包藏着他或是温暖,或是寒凉的记忆的土地,逐渐的被淹没在了一条名为时间的浩荡长河之中。
          黑色的汽车从山间绝尘而过。
          源稚生在踏上那辆车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也许他将来还能再次回到这里,但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青山绿水依旧,旧楼窄巷仍在,可唯一的那个可以陪伴他走过漫长岁月的人已经被他埋葬,被他亲手埋葬在了一间烧的面目全非的地下室中。而留下来和那个人作伴的,只有一束快就会枯萎的花,和一柄正在被锈蚀的刀剑;而他自己则怀着一颗愧疚而冰冷的心去往无数的地方,再杀掉无数的与那个人有着相似之处的人或者鬼。
          等到终有一日,他死去的时候,他那缕碎裂的灵魂也许可以在某一个地方在和那个人重逢。
          源稚生与橘政宗坐在汽车后排,沉默的共处着这片不大的空间。他默默的看着窗外,那些飞速的向后退去的树与草,连贯成了一片没有空隙的,深深浅浅的绿色,恍惚间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溯的错觉。仿佛他们要去往的,不是诡秘的未来,而是早已知晓的过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正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并不了解,除了他透露出来的极少信息外,自己于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找到我们?” 这个问题在少年心里浅浅的扎下根基。
          有汽车到飞机,再到汽车,两日折腾,源稚生终于随橘政宗到达了东京。
          他们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抵达了蛇岐八家的总部。然而,无论是面对人声鼎沸的城市,抑或是恢弘的本家产业,源稚生的脸上都不再有什么波动了,对于他来说,即将去往的地方繁华也好,寂静也罢,都不过是未知的战场而已。
          或者说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向往热血与光明的少年了。他将从黑暗中现出轮廓,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慢慢走向死亡。
          向死而生。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遇见离散,遇见一个更好的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tbc.-


          IP属地:云南11楼2017-11-1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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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一下,没有人吗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11-15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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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1-1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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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1-15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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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啊


                  IP属地:云南17楼2017-11-16 20:33
                  回复
                    有人嘛!!!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7-11-16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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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勤快的我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11-16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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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弟> 龙王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稚生,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我还是会……杀了他。”
                        孤单的少年坐在部门自己鲜血的井底,仰着头,在黑暗中将那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口的刀伤还在疼痛,血与泪混杂成浅红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宛若血泪一般。
                        风间琉璃与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他又做那个梦了。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一幕幕都无比清晰。疼痛和绝望并没有因为流水的冲刷而有分毫淡去。
                        那时候的井底与地面的差别,仿佛是一道天堑,将他们两人远远的分隔,从此,一人在天堂的光明中,一人在深渊的黑暗里。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但却在不久后醒来,龙血将心口致命的刀伤愈合,将他维持在了垂死的时刻。
                        “你听听吧。” 在能剧面具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让他待在井底,聆听所谓真实。
                        他成功了,他成功的让源稚女放弃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念想,带着诛鬼,和他一同从小镇离开。
                        风间琉璃掀开被子下床,披着深青色的和服从屏风后绕出。
                        小几上放着一只点燃的香和一封白色的信,信封上印着深黑色的狰狞鬼面。
                        他扣桌三下,就有容貌清丽的女子推门而入,将茶与比悄无声息地奉上,再度推门出。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他。
                        风间琉璃散着衣襟,裸露出的胸膛上一道短小却狰狞的伤口横亘着。他在小几旁跪坐而下,抖开那封信慢慢地看。都是各地部署的汇报和一些想要拜访他的人的名单。
                        看完以后,他起身换了一套西装,将架在刀架上的“诛鬼”顺手取下,出门下楼。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一间雅静的房间是开在赌场上的。楼下是混混、大佬们震天的呼喊,纸醉金迷中妖艳的女郎往来穿梭,而住在上面的人如同凌驾于尘世的神明一般,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但今天赌场没有开。
                        风间琉璃走下楼去,身形平稳,有种羽箭般的笔直凌厉,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慵懒的像是刚睡醒一样。
                        大厅里早已聚满了人,什么人都有,公务员、小职工、街头混混、浓妆艳抹的妓女、清爽的学生妹,其中还有几个是常常在这里出没的熟客。这群人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但在风间琉璃下楼来的时候,无一不恭敬地弯下腰。这是“猛鬼众”的例行集会,风间琉璃则是在场众多恶鬼的领导者,他是最大的那个鬼,仅次于王将的龙王。
                        风间琉璃缓缓在一众饿鬼面前站定,气定神闲地整齐了衣服,缓缓说道:“诸君,欢迎来到黄泉。”
                        人群霎时沸腾了,炸裂的重金属乐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兴奋的嘶吼,赤金色的眼睛如果猎者一般。就在这一刻,两边的侧门突然被打开,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破门而入!
                        风间琉璃的瞳孔骤然一缩!
                        然而还不等他下达命令,几个靠得近的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野兽一般的张开布满獠牙的嘴想对方的脖颈咬去。他们本以为这些人都会像他们过去遇到的那些猎物一样,柔弱胆怯,顶多会色厉内荏地反抗一下,不需费力就可以将他们制服。
                        但为首的几个人瞬间就上身后仰,与地面几乎平齐!这件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们齐齐拔刀,铮然嗡鸣之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他们手中的刀刃薄而长,寒光莹莹,映出所有人脸上森然的神色,风衣内衬上的浮世绘中的鬼神,仿佛在此刻完完全全活了过来,他们似乎能听见从上古传来的嘶吼。
                        众人一愣,他们都嗅到了那股血腥而狠戾的气味,但杀戮的欲望完全驱使了他们失去理智的肉体,他们再一次包围而上。利爪从男人们的周围滑过,长而尖锐的指甲只要稍有沾上,便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风间琉璃独自站在台阶下,神色冷淡,既不帮忙,也不喝止。他认出哪些人了,是蛇岐八家执行局的人!他毫不意外这些人能找到这里,就像过去和哥哥玩捉迷藏时,他也从没有怀疑过哥哥能找到他。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呢?风间琉璃半眯起眼,眼神因思绪陷入回忆而有了一点迷茫。过去的时光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一棵参天古树郁郁葱葱,在青天下简化成了一道茂盛的剪影。
                        就在这时,突然有长刀当头斩下!
                        那双迷茫的眼睛乍然回复了神采,刀锋般的清冷凌然直直射入对方眼中!
                        对方看清他的脸时骤然一顿,不可思议地停下动作僵在原地,骇然道:“你是……”
                        但风间琉璃,完全不理会他要说出的话,他只是冷静而狠辣的抽出诛鬼,将人在半空中就拦腰斩为两段!接着淋着温热的血水转过头去,之前扑上去的“鬼”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越来越多的“执法者”缓缓将风间琉璃包围。不过没有人出手,因为那张脸他们实在太熟悉了,而此刻,风间琉璃提刀而立的漠然的样子更是与那人如出一辙。但这个男人方才的狠戾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他是“鬼”,是一名无可回头的“鬼”。
                        风间琉璃浑不在意地与众多执法者对峙,好像他此时面对的不是手握巨大力量的混血种,而是一群温驯的动物一样,他甚至没有做出战斗的姿态。
                        沉默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
                        后半句话被完全淹没在了剑与剑的碰撞声中,风间琉璃突然出手,利刃般绞入人群!他竟打算以一人之力战数十名执行局精英!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此刻没有人会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其中几人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杀死的原地。而与他刀刃相接的人手中的剑,也在巨力下被斩断刀身,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而俊美的青年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凶戾,而且还拥有如此可怖的力量,在他面前,自己简直像是面对壮汉的孩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执行局精英又怎么样?在他们面对半条复苏的巨龙时也不会有半点作用。
                        眨眼间,精英们就从猎人沦为了猎物,残尸鲜血与凄厉惨叫使整个大厅变成了地狱。
                        片刻之后,大厅安静下来,人数由十八锐减到了一。十七名之执行局精英被尽数屠杀,空气中弥漫着新鲜血液的甜香。
                        风间琉璃站在原地缓缓将气息调匀,然后跨过横陈的尸体走到一片狼藉的长桌旁,取过一瓶还剩下一半的威士忌,将里面剩下的半瓶酒液缓缓倾倒在手中沾着浓稠血液的长刀上。血与酒混合着落到脏污的地毯上,沾满酒的刀面清亮的倒映着青年的脸。那是一张英俊到有些柔和的脸,平静,甚至有些慵懒,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刚刚杀了十七人的恶徒。
                        他扫了一眼一片血红的大厅,将诛鬼慢慢收归刀鞘,转身上楼。
                        风间琉璃开门进去时已经有人在里面了。王将穿着西装,带着面具坐在那张小几后,燃香已经换了三根,烧完剩下的木柄还插在香炉里。
                        风间琉璃对于男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王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身边,就好像鬼魂一样。风间琉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盯着香炉中剩下的木柄,没说话。
                        “源君,好久不见。” 王将道,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友善,风间琉璃不易察觉的皱皱眉,本能地对此感到厌恶,但他还是处于礼节回答了他,“好久不见。”
                        又是一阵沉默,王将说:“既然蛇岐八家已经发现了这里,那明天我们就离开吧。”
                        风间琉璃抬头看他:“去哪?”
                        “大阪。”王将回答道,“那里已经布置好了,设计和这边差不多。”
                        风间琉璃点点头。自从它被称作龙王后,就一直辗转于日本的各个赌场,他在那些地方召集鬼,集会,发展,然后被蛇岐八家封杀,离开,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许多次。
                        “没其他事了的话,我就开始准备了。” 风间琉璃起身说道。
                        “不,不,源君,请等一下。”
                        风间琉璃转身看着王将。
                        “你知道的吧,源君,我们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计划。” 王将说,“通过多年的努力,如今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大阪,是最后一站。”
                        片刻之后,风间琉璃低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很快,就是猛鬼众与蛇岐八家的决战了,并为此疯狂的兴奋着。时隔多年,他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哥哥面前,将一切过往与未来诉诸暴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将愉快地看着那具清瘦的身体,那其中的两个灵魂正在相互煎熬着,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争斗,既渴望着未来,又沉眠于过去。也许在他心里,多年前那个稚嫩幼小的少年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只是一个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名叫风间琉璃的恶鬼。
                        次日风间琉璃就随王将抵达大阪。
                        “这次的叫做极乐馆,”王将告诉他,“我特意为它增加了一点其他的特色,会比以前有趣一点,你可以选几个人作为你的助手,毕竟你也是需要休息的。”
                        风间琉璃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闻言应是。
                        “唔……也许你可以选择一些漂亮能干的女孩子。花季少女也是吸引客人的方法之一呢。”
                        “知道了。”
                        王将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知道吗,源君,你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我的小姓一样呢,言听计从是不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更有活力一点呀。就像,嗯——那些孩子一样。”说着,他顺手朝一群年轻人指了指。
                        风间琉璃点点头,背上却不可控制地泛起寒意。那么多年过去,他从来没有摸清楚过王将到底想要什么,那层能剧面具似乎将王将的一切都与世界隔离开,有时候他上一秒还是暴怒的,下一秒就可以微笑着同他说话,善变到令人心惊。有时候他被王将盯住,就会全身上下泛起阴冷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们在下午到达了极乐馆。
                        进去之前外面还是一片令人头昏脑胀的炽热,那是一天之中最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但一进门,就立刻被轰鸣的音乐声震醒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亮得可以映出女人的裙下风光,或是清秀或是妖媚的女人端着酒在人群间穿梭,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搂着美颜的陪酒,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街头少年在赌桌旁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还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在这个炎热而宁静的地方,这里就是疯狂的失乐园。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来这里的什么人都有,就算是穿着歌舞伎的衣服走进来也没有人会感到惊讶,也许还会就此发展一下共同爱好——相比之下,王将的面具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角落里有几个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跑了过来,小巧曼妙的身躯带起一阵香风,她跑到两人面前,深鞠一躬:“在下樱井小暮,请允许我带二位去房间。”
                        王将摆摆手,,指了指风间琉璃,“不,不是我们,是他,你今后要侍奉的是龙王。”
                        “是,龙王大人,请随我来。”樱井小暮抬头记住了这个俊美的青年,再次低头恭敬道。
                        风间琉璃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王将也转身出了门。
                        而极乐馆的狂欢,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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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21楼2017-11-18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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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兄> 天照
                          橘政宗和源稚生面对面坐着,中间的小桌上放着两盏茶,淡淡的白雾袅袅娜娜地升腾着。
                          “稚生,你觉得,所谓亲缘血脉有什么作用?” 橘政宗问道。
                          源稚生一愣,一个问题在他脑中过了几遍,最后缓缓回答道:“也许可以是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一种联系了吧,当一个人孤立无援时,也许能够帮助他的,就只有与他流着相同的血人了。”
                          橘政宗说:“那为什么那些出现了鬼的家族,却不曾有人出手相助呢?就因为他们是堕落者吗?”
                          是啊,为什么他们不出手相助呢?那些堕落者与他们一样留着炙热的血啊!“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堕落者人间失格,这不就是前人传下来的东西吗?” 源稚生说道,他忽然就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你是否曾经疑惑过?”
                          “是的。在老爹这里,我一直都有需要学习的东西,从当年开始我的疑惑,从没有间断过。”
                          橘政宗谦和地笑了笑,“我当然会尽力为你解惑,但是稚生,你是源家最后一个人,天照命,未来的大家长,今后会有许多难以抉择的时候,你不可以犹豫与怀疑,只能握紧手中的剑,勇往直前,因为你身上背着的,是成千上万家族人的性命。”
                          “我明白。”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与某个人关于大家长的对话。当年言笑间的东西,如今竟已近在眼前。只可惜当初与他谈论那些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稚女啊……我竟然也因为你是堕落者的原因,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血缘。当年笑着说的中二少年的理想,现在我已经快要将它变成现实了。
                          “老爹,”源稚生忽然说,“背负性命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漫画中的中二少年的语气一样呢。”
                          橘政宗一愣,然后莞尔:“所谓大家长,不就是在一群中二少年之间传承的东西吗?”
                          源稚生想了想:“的确。”
                          他点点头,抬起茶盏一饮而尽,起身道:“执行局还有些事要我出面。老爹,先走一步。”
                          “嗯,辛苦了。”
                          源稚生转身出门,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他才一现身,樱就适时的曾经影中走出,把一分任务报告交到他手中。源稚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他抬头问道:“又全灭了?”
                          樱点点头,“凡是进去的人都死了,一共十七人。”
                          源稚生叹了口气,这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每当他们确定了猛鬼众的位置,强行突入后,除了一些小鱼小虾和捣毁了据点外,从没有什么收获,反而是执行局的人死伤惨重,攻击赌场的人更是回回全灭。
                          那些赌场中,究竟有什么,让他们一定要杀人灭口呢?还是说,他们仅仅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让各地加强对所属地的监控,一旦有可疑人员出现,立即上报!” 顿了顿,他又说,“若有情况,允许在可控范围内自由形式。”
                          樱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对了,”她说,“昨天晚上有家臣在上杉小姐门外听见小姐在哭,您是否要过去看看?”
                          源稚生揉了揉眉心,道:“走吧。”
                          源稚生踏进那间小屋时,绘梨衣正抱着一只有她半个人高的轻松熊在发呆。少女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白皙纤细的小臂和小腿因为坐姿露了出来,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用脚趾在地板上蹭来蹭去。进源稚生进来,她立刻开心地讲扔在一边的素描本拉了过来,在上面刷刷写下一行字【哥哥,欢迎回来。】因为从小就被关在这样一间铜墙铁壁的和式小屋里,少女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源稚生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回来了。” 说完走到了绘梨衣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哭了?”
                          【是的。】少女乖巧的点点头。
                          “有什么伤心事吗?”
                          这次绘梨衣的头写了好一会儿,还不时改来改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绘梨衣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又没人绘梨衣一说话,突然就难过起来,就哭了。绘梨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她太孤单了。
                          “绘梨衣,以后会尽量多抽出些时间来找你的,实在不行你可以找老爹或是……” 他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偌大一个世界,能与绘梨衣亲近的,除了自己和橘政宗就再也没有别人了。本来樱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让她来的话,也不过是从一个人的呆坐变成两个人的呆坐而已。至于夜叉和乌鸦,他可不敢让那两个变态来,否则到时候保不准量成什么惨祸。
                          好在绘梨衣也没有在意那没有出口的半句话,她只是乖乖的写了【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哥哥今天能陪我玩一会儿吗?】她知道源稚生很忙,所以过了好一阵子才问出这句话,小心翼翼的,就像小兔子一样从窝里探出个头来看着他。
                          “绘梨衣想玩什么?” 源稚生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绘梨衣眼睛刹那间就亮了,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她从袖口里摸出了两个手柄,塞了一个到源稚生手上,【玩拳皇。】
                          于是源稚生就陪她玩了一个下午的拳皇,知道绘梨衣困得睡着了才离开,走之前还给她留下了“我改天再来”的便条。。
                          之后,源稚生带着夜叉、乌鸦和樱去了那间刚刚被清剿的赌场。
                          大厅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尸体和残砖碎瓦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四处喷溅后浸入地面与墙壁的深褐色血迹在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根据现场报告来看,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屠杀,在这里留下了痕迹的人,都死了。
                          能够将17名执行局精英杀死并且不留痕迹,无论对方是多少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可怕的对手。
                          至于楼上的那间房间,这与他们之前见过的都大同小异。屏风、小几、燃尽的香和香炉,酒与茶、刀座、以及张床。同样与以往相同的,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就像是没有人在这里存在过一样。
                          他听见乌鸦在背后说:“每次都这样,我总觉得他们是在挑衅。”
                          这的确是挑衅,是对执行局,对蛇岐八家的挑衅。
                          源稚生沉默不语。每一次他看到这样相似的房间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一丝不苟,却又嚣张中带有些乖戾的风格,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非常相似。但每当他就要认定是那个人时,炽热的疼痛就会一遍遍提醒他:那个人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少主,少主?” 忽然有个声音把源稚生的思维拉回来,只见夜叉正手捧一份传真,对他道:“死者亲属的安抚方案已经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源稚生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登记了死者的信息和加入执行局的时间、家庭状况、抚恤方案,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点点头,:“就这样办吧。”
                          樱取出印泥,源稚生用手上的龙蛋戒指在纸上印下了源家家徽。
                          自从被橘政宗带回本家之后,他就以源家家主的身份接受了几年的知识和技能训练,内容涵盖了鉴赏、历史、兵法、医学以及各类武器的运用,之后就开始渐渐接手家族事物,凭借着优秀的血统和冷静坚韧,逐步达到了今天的地步。然而他没有想到,就算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忙碌,多年前源稚女的身影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慢慢淡去,反而愈发清晰起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绘梨衣。从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身上,他看到的更多的还是稚女的影子。一样的纤细,一样的依赖他,甚至是一样的血统优异。他清楚自己只是在绘梨衣身上弥补着自己当年的悔恨,要是当年他早一些察觉稚女的心思,要是早一些阻止了他,结果会怎样呢?无论如何,都不会比死亡更糟了吧?
                          稚女啊稚女,我究竟该怎么办?老爹说身为天照命和少主,心中不可以犹豫,但你总是了解我的,我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归属感,毕竟这里没有你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为家族力量的中流砥柱,他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责任感的驱使中,一向都是“我应该这样做” 而不是“我想这样做”。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这座看似繁华的的牢笼中逃脱。无论他如今身份地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痛苦的囚禁。
                          两个月以后,樱井明的尸体被装入尸袋,乌鸦和夜叉合力把他扔下悬崖,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倒像是被扔进了无底深渊一样。
                          几天后,本家。
                          “稚生,卡塞尔学院派了三个专员过来,去接一下吧,待他们温和点。”
                          你是源稚生看着那三个神经病围着自己跳着小扇舞,拼命压抑住抽刀决斗的冲动,“这三个人听说是昂热的心头宝,要是伤了他们也许昂热会和我拼命。” 他这样想着,“就算是为了不得罪加图索,我要尽量和他们交好。” 但他还奇怪,听说恺撒作为学生会长与狮心会领袖楚子航是死敌一样的存在,此刻居然可以相处得如此和谐。
                          他们站在须弥座的甲板上,岩流所正在为第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调试。恺撒就站在研究员旁边看着他们,楚子航在擦拭他的长刀,路明非则抱着膝盖呆呆的看海。
                          源稚生觉得这三个人的行为模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他起身打算去看一下周围的环境状况。今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天气,雨太大了,让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路明非低不可闻的吐槽了一句:“昨天才吃完了顶级刺身,今天就出这种任务,简直就像是最后的晚餐一样啊!”
                          源稚生莞尔,他刚想转身安慰他一下,忽然就看见了路明非的神色。那种呆滞空洞的神色让他毛骨悚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这三个神经病今后也许会遇到困难,但绝不会战胜他们,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
                          他最后还是没有安慰路明非。
                          连他自己本身都是一个活的浑浑噩噩的人,又有什么立场来安慰他呢?路明非说那场盛宴是最后的晚餐,于他而言,这一程忙碌而华丽的长路又何尝不过是场盛宴,一场在他一日将死时从心头掠过不过一瞬的华美盛宴,到那时,总会炸成绚烂的烟花。
                          就像……小时候在小镇里见过的那样。
                          源稚生站在瞭望台上,迪里雅斯特号正被慢慢推下水,远远的看去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深海怪物一样。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海上风太大了,就算有樱在身后撑伞,他还是淋得浑身湿透。
                          “嗨嗨,少主你看,在这里也能看到城市呐!” 乌鸦在下面大声说道。
                          “你不要表现得像没出过海一样啊!” 夜叉说。源稚生向城市那边看去,满城樱花即使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也能看到,远远在海岸凝成了一条粉色的长线。
                          沉默中似有低声的吟唱传来: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tbc.-


                          IP属地:云南23楼2017-11-18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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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7-11-18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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