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官婢浣箫
为官的丢了官印,是要掉脑袋的事,聂定风知道,秦桑知道,自己丢了官印的应天府太守孟端当然不会不知道。更何况他是京都太守,如果不尽快找回官印,事情迟早是要露馅。到时候丢脑袋也许不只他一人,满门抄斩四邻连坐也不无可能。
话说孟端曾跟着太祖皇帝朱元璋打过江山,大明王朝建立后,功臣归位,王侯将相论功行赏,孟端的功劳自然比不过刘胡之辈,但也坐上了应天府府尹的位置。
如今江山根基已稳,太祖皇帝对王朝内部权势烜赫权臣的猜忌之心一日重于一日,加上不少功臣骄纵违法,皇帝朱元璋开始诛杀功臣,拔除危险势力。
以超越礼制之名赐死大将廖永忠,以擅权植党的罪名杀了左丞相胡惟庸,“胡门”一案曾经闹得满城风雨,株连三万。
说这些,无非想澄清一点事实,胡惟庸这样的功臣,皇帝都可以毫不吝惜地论罪铲除,更何况区区孟端。
孟端得知官印被盗,自然心急如焚。当夜就请六扇门捕快连夜调查此事,希望能尽快逮捕月弦狐找回官印,却又不能调用太多人手,生怕把事情闹大,惊动了圣上。
这时,太守府的书房里,聂定风正看着打扫现场的小捕快,摸了摸颔下的胡须,陷入了沉思中。那唇红齿白的小捕快一双大眼睛盯着手里活儿,全神贯注做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注意到有人正在看自己。
“下贤”听见聂定风突然唤自己,吓得小捕快一蹦三尺。而小捕快正是岳下贤。
岳下贤赶紧放开手里的活而,朝着聂定风鞠了鞠躬:“总,总捕头有什么吩咐?”
“之前月弦狐行盗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你,你那时在哪里?”
他问得很直接,意图很明确。
“属下当时去了茅厕……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家往府外追去,就跟着一起去了。”
“有人证明你说的吗?”聂定风走上前去抓起岳下贤的袖子进一步逼问着,凌厉地眼神盯得岳下贤不敢正视他。
“没,没有……但是属下当时真的去上茅厕了!”岳下贤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满眼祈求,希望能相信自己。
“姓聂的,你该不会怀疑这小子是贼狐狸吧?”正在房梁上检查的秦桑忽然探出头。他干笑了几声,道:“就凭这小子的武功和胆量,偷只鸡都不一定……”
他话到一半,当即被聂定风打断,只见聂定风嘴边浮起一丝阴冷笑意:“那可不一定,深藏不露表里不一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身边的人,越发得防着。”
“对,你说的是没错”秦桑从房梁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一把将聂定风的手从岳下贤的衣服上扯开:“不过贼狐狸真不是这小子,不信你自己上梁看看就知道了。”
岳下贤见有人为自己辩解,顿时有了劲:“就是就是,属下怎么可能是小偷…”
“闭嘴,老子们说话轮不上你小子插嘴!”秦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刚积累的底气瞬间烟消云散。
聂定风跳上横梁。用手摸了摸被月弦狐开的那天窗的边缘,又拾起梁上的碎瓦仔细打量,不一会儿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了。
他从房梁跳下,拍了拍下贤的肩膀,尴尬地笑道:“确实是错怪你了……”
秦桑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得意地显摆起来:“天窗是贼狐狸事先就凿好的,然后把瓦片和天窗边缘黏好,这样既不会被发现,逃跑时只需轻轻一推,瓦片就会自动脱离。而这些,只有出入过书房的人才能办到,臭小子之前连太守府都没来过,更别谈在屋顶凿洞了。”
秦桑说得眉飞色舞,洋洋得意,聂定风即使输了,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身询问一旁的管家,道:“最近府里可有过可疑的人来大人的书房?”
管家锁眉回忆,若有所思,道:“前些时,书房屋顶漏雨,恰好府里翻新,请了许多临时的工匠,便让人把这屋顶也一块修了。”
“可还记得修屋顶工匠的容貌?”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我对那人印象很深,他的右脸上有块很大的朱砂记。”
“朱砂记?”聂定风思量片刻,突然对一旁的岳下贤说道:“赶紧去请一个画工来,必须连夜赶出月弦狐的肖像。”
这时,书房突然来人了,是太守府的仆人:“总捕大人,贵府来人说是给你送点东西。”说完行礼退下。
岳下贤接而与聂定风告辞,他正出门,不巧有一女子也要进门,两人都低着头,待到各自抬眼,已撞了个正着。
(PS.应天府太守的名字由杨卫据史料提供,在此感谢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