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自往事惊醒才知悉自己陷的太深。暮晚过度黑黯,多少烟雨春花在寒风里瑟瑟。
犹记那眸如夜无月,四方笼来,安心后窒息,窒息后安心。尚忆那宽阔身形於墨黓中转过离去,雨丝没有预警的缠绵,被弄糊的是宵分里的影子,格外竛竮*。
不胜伸出的手触碰的是雨露,沁冷由指尖抖颤而来。不禁有些怨了那丝缕的甘霖与佚散的背影如此相近。
太清楚也挽回不了什麽。
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再有机会望向你,但你睽违的方向将是我毕生注视的方向。
那般温柔的笑颜在雨夜有种幸福的错觉,唇瓣是密合的,莞尔亦无蠕动的迹象。空息的清音啻是滴水敲人幽梦,一同敲碎的还有光阴。
「你幸福麽?」
如今随雨起的是莺语哀怨。
「什麽是幸福?」
彷佛是轻松疑问的语气却凛冽似冰,似尖锥划破晚幕。蓝瞳邃的让人望而退,深沉的凝视只向外。
「既然不幸福那就别在一起吧。」
对方是如此富有女性媚惑的嗓调赌著气。
「好。」
靛眸染了笑意,身转跫音即逝。
在真正失去过后,也没什麽好后悔的。且已没有必要哭泣。
走的像风一样潇洒。
清浅逝於桥下,流转似眸,波动的靘彩同夜黪。薄凉低鸣,雨丝细霏,思念悄轻擦亮如镜,反照曩往。街灯的昏黄在水幕中若清质轻糁,却知悉苍宇黯无彩。
恍似景物依旧,但又截然不同。以为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空间,又觉一切陌生。
光阴永远学不会等待。数年前他们一度是如此稚嫩的少年,共建了一个只属两人的世界。
更记他们在桥上承诺这个世界的未来。
然后亲手毁坏。
年少时总有自己所谓畏惧的,无论正确错误;惶恐的,是彼方的遗弃吧。曾经习惯的是孤寂,怕有了他人的陪伴后,会不能再独自面对茕孑的阴晦。
不怨放手,对或错又奈何?犹恨是自己的藕断丝连。
回忆於宵半穿梭,於密雨绵绵里泣成一首小令,是那般空灵的颤抖著声音。
忽然之间有什麽东西敲击了恍惚的梦境,惊醒时咽喉乾紧的发不出声音,想抓紧那个梦却啻是徒劳。而纵使捉住了也是碎在掌心。
可是,他看见的是那双匿於暗里的靛紫瞳仁。
像水、像海,浮动的微澜难以细辨;像冰,刺冷的痛心。那一刻,深陷了。
下意识就想掳获所思之人,只是一瞠眼,仅有黓黑漫散。
真的是什麽都没有了。
从被褥中坐直将脸埋入手中,墨色垂髫沉默的荡晃。本因倦而早歇,此时却异常清醒。
梦魇般的清醒。
真的,什麽都没有了麽?
手机的震汤很快的打破软弱的省思,原先不愿理会,但又伸手接起。
-请问…?
-是我。
仅觉手机传来的声音是错觉,如此虚伪而真实,如此近而疏远。
-是我,真田。能来老地方麽?
最后残於脑里的是电话杂乱的单音,那温醇的嗓调然特别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