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看不看

?我现在给你发;
前方高能,请谨慎——
我看着俯伏在地、不胜哀戚的江雪儿十分头疼。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抬手虚扶了一把面前的小丫头,缓缓说道:“他的性子你该也知道,他执意要做的事情,又有谁敢拦着他。遑论他是这偌大王府的主人,他的所作所为又岂是我等这深宅妇人所能置喙的。”
小丫头清秀的脸儿上多了一丝愕然,随即明了我话内的意思,黑莓子似的眼珠儿闪过一抹得逞之色,转瞬即逝。
我平日里虽养尊处优,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主婆儿的生活,但察言观色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见女孩儿对我生出了误解,面上虽山水不露,但心里到底存了几分不爽。
冲江雪儿摆了摆手,推说自己身子不甚爽利。
江雪儿内心虽满是不甘,终究一跺脚告退了。
我揉了揉眉心,暗叹这地主婆儿确是不好当,缓缓踱步到碧云榻前,直直栽了下去。
这碧云榻上铺着高长恭三个月前,哦,不,应该是顾长泱,自南山猎场猎得的银狐制成的裘皮。
一想到顾长泱的那副得意洋洋的欠扁样儿,我就觉得十分可气:不就是运气好点儿从山脚下打到一只破狐狸吗?有什么好炫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中了五百万了呢。
呃,似乎他府里的金银珠宝拢在一块儿能凑的成五百万……
想到此处,我猛地将身下的狐皮扯出,迎着熹微晨光细细打量了一番。
顾长泱把狐狸皮送给她算怎么回事儿?传闻这银狐皮一两千金,好花还需美人配,怎么着也该将这不菲的狐皮送到江雪儿的房中才对。
我摆手唤来房门外候着的侍女,扬了扬手中的狐皮,道:“近日里天儿愈发的冷,雪儿姑娘身子又属阴寒,将这皮子给她送过去,莫冻坏了她。”
侍女冲我行了个常礼,转身退了出去。
我低头瞥见腰上的锦囊,脑袋一拍,忙叫住正向外走的侍女夭夭:“将这锦囊也一并带给她。”
侍女慌忙接住我扔过去的锦囊,一行冷汗顺着额尖儿流了下来,再次向我行了个礼,忙退出去。
我有些不解,这马上就入冬了,接个物件儿怎么还流汗呢?
不理会脑中纷乱的思绪,我将探出去的大半个身子缩回,继续窝在碧云榻里做我的白日梦。
一想到顾长泱出府还要大半日才能回来,我就开心得不得了,这府中再也没有同我吵架的人了,吾心甚慰。
眼睛刚刚阖上,我的脑海里忽然显现出江雪儿那梨花带雨、戚戚婉婉的模样,我便很是心疼:这顾长泱也忒不懂怜香惜玉了些,那么个细细软软的小丫头,他也舍得每晚将人家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真真儿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不到动不动挖苦我事情做的不好,整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顾长泱夜里竟是个**啊!
这叫什么来着?斯文**,应该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我像只偷到腥吃的猫儿一样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我又禁不住抚昔往事了:遥想当初,顾长泱同我做同桌的时候,我竟也未能从他那倜傥的外观下看透他是如此的孤独寂寞冷,实是我这做同桌的没有一双慧眼啊。
犹记得自己十岁那年,顾长泱被老师领进了班里。全班同学都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全班的女生都花痴一般不错眼珠儿的盯着顾长泱,手里的一把棒棒糖。
除了一个我。
其实我当时听到了前排女生的议论声,但我还是没有抬头去看那个脸上写满了“我最酷、我最帅、我最狂霸拽”的顾长泱。怎么说呢?
不是说当时的自己年少太轻狂,故意做作地不去偷瞟顾长泱,只是因为当时的自己高度近视,戴着一副比我半个脸还要大的眼镜,更何况那时的自己满脸的雀斑还有一口的龅牙,实在是没有脸面和勇气去看那自带着赫利奥斯光环,从女生们的口水中走来的顾长泱。
我只好装成个聋子一样去解数学老师在课上推荐的一个方程。
当时那个数学老师说,只有真正的天才才可以解得出来这个方程。我当时的成绩在班上不是很好,为了证明自己将来会和爱因斯坦一样,即使学习成绩不好也能够成为这世上的封胡遏末之人。
于是,我在顾长泱同学赫利奥斯光环的照耀之下,仍旧岿然不动的在做着那道方程题。
吱嘎一声,突兀的椅子拉动声打断了我本就不存在的解题思路,于是我愤怒的看向来人。
事实证明,我那愤怒的表情做出来是极其可笑的,因为顾长泱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兀自落座放下背上的书包。 于是我不满的轻敲了敲顾长泱面前的桌子,宣示我的领土权。
顾长泱一怔,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明白,明白。”然后他一脸心痛的从手里的一把棒棒糖抽出一根递给我。
明你妹啊明白!
我冲他摆摆手,说:“本小姐不爱吃你的棒棒糖……”我话音未落,顾长泱便将递出来的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去,那模样儿,就像是嫖客在听到小姐说这次白弄,不要钱一样。
我心觉可笑,却又拿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腔调对他说:“这是本小姐的地盘儿。”
顾长泱眼睛四周环看了看,双手一摊,道:“没办法,全班只有这一个地方了。”他微顿了顿,自认为很豪爽的又从他那一堆棒棒糖里挑出一根巧克力味儿的给我“这就算是我买下这块儿地盘所支付的费用吧。”
大概是当初觉得他确实和前排的女生说的一样帅气,又想到巧克力味儿的棒棒糖确实很好吃,于是我点点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现实说明,贪嘴儿的女孩运气总是很差,在我与顾长泱同窗的这几年的时间里,我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递给我棒棒糖时笑得一脸和暖的顾长泱居然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
“叶腐草,你的胳膊越过三八线了!”一道绿光闪过,我抱着胳膊,呼呼地朝上面的小黑点儿吹气。
吹完,我看着一旁满脸无辜的顾长泱很想骂娘,偏偏这三八线的规矩是我与他一同定的,罢,罢,我一脸良善冲他笑笑。
隔日,教室里没有老师看守,同学们都在静悄悄的自习,不时有对自己长相颇为自信的女生向顾长泱频频送着秋波,顾长泱则统统来者不拒,朝对方报以和蔼的笑容。
女生们一脸尖叫,我则摇摇头表示不屑,在我看来,顾长泱着实太膈应人,看见他招牌式的笑容,我有些思绪万千,似乎古代青楼里的老鸨子就是挂着这种笑容以此来招揽顾客的。
趁着顾长泱与那几个女生眉目传情传的欢快,我一记飞脚将顾长泱从椅子上踢了下去。
“啊---!”地下传来一声哀嚎,我一乐,心里也如顾长泱传的秋波一样欢快。
待顾长泱惨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时,那几个送菠菜的女生满脸心疼,却碍于班规不敢轻易下座。
于是乎,满满的心疼转化为满腔的愤懑。
第二天早上我顶这一张挂了花的脸去了学校,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小心跌在了路上。
得知我竟然这么笨,走个路还能把自己摔成这副德行。顾长泱笑得像是没牙的老太太一样。
于是,我那一颗嫉恶如仇的心里,又添了几分对顾长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