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刚用上木拐那会儿一时接受不了自个儿与寻常人不同，一辈子都得如此过活。气急中成天在屋里砸东西同阿玛额娘闹锁上房门，脾性暴躁，下人们稍事不慎便遭我打骂。年少气盛却忽而被磨去棱角褪尽锋芒。一日里支开了下人一瘸一拐地偷乘上了来府贵客的轿子却因此与常王爷相识。虽说他为吾兄的年龄都大上几许却是给了当时的我如兄如父般的关怀，将险些误入歧途的我拉了回来。】

【在府里头也常收到常王爷命手底下人送来的柳泉居自家酿制名为“木瓜北京黄”的药酒，据说对风寒腰腿疼有一定疗效，心底自是感动不已。想着也有些时日不曾同常王爷一聚，同我这闲人相比他诸事烦身也难有时间，便让辰风去常王府递了书信邀他于柳泉居小聚。进了门要辰风刚欲要向小二要窗边位置，抬手阻拦要了雅间，在辰风搀扶下上了二楼。落座后要了壶茶水，望向窗外人来人往。】

【昨日在府中无事，听门房传信道是穆齐府上有请帖。不用想也知道是小穆齐下的请帖，他那小身板子还不如我这个已至不惑之年的人。乐呵呵的让人回话，道是一定。】
【按着约好的时辰往柳泉居去，到了那儿才知道小穆齐已经在雅间候着。上二楼，在小二的引路下至雅间。人还未进屋，声已先至】
小穆齐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说着话，进屋，也不客气直接坐于上座，又道】
最近可好些了？

【珠帘声动只闻熟悉的声音转头迎上常王爷，还是那般模样。都说岁月不饶人可却不能拿他半分。早就被他训斥在他面前不用拘泥于那些个繁礼显得生疏，无趣地很，也就并未起身行礼。摆手让辰风吩咐小二快上菜上酒。回道】
：我约的王爷，怎有迟到的理？
【一如往日两人并未是相对而坐尽显尊卑，反而是挨着坐。待他坐下，提壶替他斟满了茶，又斟满了自个儿的茶盏。一笑，道】
：哎呀，还是老样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这些年京中不乏有后起之辈逐渐长成，或见面寒暄或私下有交，都不如和小穆齐这般亲近。任他到了茶水，想他自是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有时常想小小年纪怎就能得了这病症，又不禁暗叹幸好尔朔体魄健康。】
赶明儿和我出城一趟，上次我去城外的皇庄听说那附近的村子来了位游医，你也去瞧瞧
你年纪尚小，总能治得好，兴许就撞上好大夫了
【说着话，一手捂了茶盏暖着手】

【都这么些年头了阿玛额娘也认清了现实，不再同以前般病急乱投医，而我自是不抱什么希望。也难为王爷还惦记着我这腿，摇头道】
：可别折腾我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大夫没瞧过。
【嘴上这般说词可打心眼里却仍有幻想，若有一日我这腿能恢复。不禁想起悄然藏于心底的那女子，就因我自卑之心和瘸的腿，我与她怕是也只能有缘无分。叹气道】
：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碰上了个女子。唉，可我这……

【端了茶缓缓喝下一口，小穆齐不抱希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先前他也早已说过家中人是如何为了他费尽心思，可我这儿总觉得大清难道还没个能治这病的？即使不能好十分，总可以好上七八分吧。再听他话头一转，道是碰上了个女子，又听后话一阵叹息。心里已经明白两三分】
碰上了什么样儿的女子？
怎么碰上的？在哪儿碰上的？

【虽自己是个闷罐儿的性子但谁不想有个人在侧可以倾诉呢？选择沉默只因无人可说。常王爷却不同，在他这儿我肚里的心事却是藏也藏不住。重阳那日相逢能说是我命中惊喜了，毫无波澜的内心因此掀起狂澜。絮絮道】
：你也知我平日里鲜少出门。重阳那日嫌府上人多嘈杂地很便去了雁栖湖，那菊花开得正盛。她也是来赏花的，就碰上了。
【不知是第几次忆起那日的幕幕景景，却是第一次叙述道。语气里自是难掩的愉悦。】

赏花的，就碰上了？这花赏的可真是好
【笑着反问他一句。重阳节已经过去几日，小穆齐再提起这事儿虽极力想着平静可还是掩饰不住情感。听他说了这些，已然明了刚才为何叹息。左不过是觉得自个儿腿脚不便人家看不上罢了。心里如此想可面上依旧笑着看他，道】
那姑娘是哪家的，可打听过了？
【话落，又道】
小穆齐这可是长大喽

【听他话语间的调侃不禁红了脸。王爷还真是没变，这老是拿我寻开心的习惯却异常亲切。受尽了世人言语的刺激自是心里有疙瘩。即便善良如她，知我如她。我也不愿她因我落做他人笑柄。初次见面便互通了名字，道】
：扬佳家的小姐，名为扶柳。
【说道她名字嘴角上扬着，不由自主地又道】
：名字很美吧，人如其名，也生的美。
【说话的空儿小二陆陆续续端上了菜品。着手先拿过了酒给自个儿倒上一杯猛地喝了一口，少有喝这些，却被呛得直咳嗽。】

【穆齐这样子当真是对那姑娘上了心，只是奈何自个儿也不认识杨佳的姑娘，不过瞧他这样子怕是早就认识人姑娘的了吧？】
既然喜欢，也问得了名字。不如回去禀了你阿玛额娘差个官媒去提亲
【小二才将一壶酒放上桌，他那里便等不及的灌下一大口。看他这样子，又道】
急什么，是你的总不会跑了。让你额娘打听打听那姑娘是否婚配

【用袖子擦去嘴边残酒，提箸夹了口菜边吃边思索着。阿玛额娘若是知道我看了上别家姑娘自是欣喜不已的，我这木愣子总算是想开了。只是我心有余悸，道】
：道理我都知道，可人家也没表态……
【又顾自叹了口气。提壶给王爷斟满酒，复又将自己的杯斟满，举杯道】
：来。
【酒才下肚又言】
：你说，我可是会配不上她？她家里人若是知道了可会怎么看我？

【配不上？所有的根结怕都是在这里了，小穆齐想着自个儿腿脚不便，总觉得自个儿不如人。可让我看，这孩子有颗诚心。若是能和杨佳的姑娘在一处儿，那孩子保准儿不受气。笑着与他碰了杯，又道】
人一姑娘，该如何开口？这不成了私相授受
你怎会配不上，虽然你是腿脚不便，可我想必定是诚心实意的待人家。总比腿脚利索的，在外头喝花酒强些。
不然，我去替你说亲。难不成还不给我这面子？

：别别别，这等事情怎能烦你？叫别人说去倒成了我攀着你欲要强娶人家，还给你落下说辞。
【心底两股势力争执不下摇摆不定。且不说这都仅是我一人的想法，即便是她对我令眼相向两人也相识不久，相知甚少姑娘家怎会轻易地就交付了终身于我。我也一时心切思虑不周总归是关心则乱。不想罢不想罢。道】
：这事儿我还是再瞅瞅吧。别光听我叨叨，吃菜！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少能了解官场朝堂上的事儿。除非是有了天大的事儿，我这消息不灵通的也能知晓。问道】
：你最近可有什么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