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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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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俄罗斯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10-28 23:24回复
    二零一七年第二场婚礼,公历十月二日。在石井某村


    IP属地:俄罗斯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10-29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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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我和我爸开车赶往舅舅家,他居然连路都会走错,幸亏带上了我,否则要到婚礼现场,他保准迟到。
      今天10月2日,是大蒙姐结婚的日子。
      舅舅家的所有人都很忙,我走进敞开的大门,看到大厅里摆着两桌酒席,但凳子上没有一个人入座。妗妈一遍一遍的在前厅和后厨之间往返,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来到。舅舅一个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那头还没出现的东西。我去舅婆的房间找我妈,她和弟弟昨晚就前来了。房间里很暗,记忆中舅婆的房间一直都很暗。弟弟在地板中央摆弄玩具车,炕头老人们影子簇拥着他,可他玩的十分自在。
      “那是谁的孩子?”我在出门前听到有人在屋里问,“那就是论之”
      我回过头去,“舅婆”带着应对长辈的笑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从头到尾的介入一场婚礼,自然也是第一次在闺房里见到打扮好的新娘。
      我先看到了小萌,随后看到了大蒙
      大蒙姐被她的女友们围在中央,白色的婚纱从大家身间滑出。
      和平日里的日常妆比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但说不上是何时更漂亮……
      隔壁家的老大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他招呼我进闺房的,我也忽然想起,是有这样的规矩,他身材微胖,乱蓬蓬的头发,挂着笑的脸,他直接称呼我小名,可我一时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在这件小小的卧室里,有十几号人,女士们着急补妆拍照,有人不停地问着时间,还有不停地看着时间。
      “10点了,他们该来了吧”,有人说着,璇玑动身扭了两圈门锁,老大哥吩咐我要千万不要开门,不管外面怎么叫。我笑着答嗯,仿佛了然于心。
      好久以后,大概有10多分钟吧,门外的大厅里传来一群嘈杂的吆喝声,女士们更加紧张了,老大哥激动的吩咐全场,他们将要在后窗勒索新郎,大概要弄得新郎大掏腰包,最终再狼狈入场吧。
      后窗口迟迟不见人群来,一女士将耳朵贴在门上,她听到了敲门声,是有隔壁房间传来的,“他们来了”
      紧接着,鲁莽的鞭炮在外面炸响,他们这才算真的来了,小萌也从床上跳下。又有人吩咐我千万不要开门,我注意到,后窗已经站满了人了
      后窗的吆喝声越来越大,老大哥在窗口从容的与外面人交涉,“给红包嘛!门锁了你们也进不来”他颇具大将风度,嘻嘻哈哈的与一群人交涉,外面有男的七嘴八舌的叫嚷,有人嚷道“信不信拆了你们那门。”
      我感觉到有人涌向我负责的门,啪啪啪的叩击声忽然强了起来,似乎门外已被一群从未见过的男人围得水泄不通,我招呼小萌姐来帮我,前门正遭受着外面暴风雨班的叩击,有刺耳的口哨声在门外响起。
      外面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超。我一直格尽职守,顶着那小小的门板,后窗的老大哥不急不躁的讨要红包递给身旁的人,外面的那伙男人拿他没点办法。
      很快小萌姐就递给我了一个皱巴巴的红色小纸包,我将它塞进口袋,这时,已经到了该开门的时候。小萌姐小心翼翼的扭开门锁外面雨点般的叩击声没有立刻停下,我们退离了门口,两声呦呵后,门被撞开,男人们一拥而入,口哨声此起彼伏。
      我站在墙边,看到刺眼的镁光灯被扛了进来,男人们像刚刚完成了攻城游戏,转眼就有人一把架起老大哥,粗鲁的向门口挤去,我还注意到有一个小男孩在疯狂的人群中差点被挤到,幸好有一张大手扯了他一把,老大哥很快又挤了回来,依旧嘻嘻哈哈的主持着这场闹剧。
      “谁是伴娘!”转眼就有一个女士被轻易搂起,我弯下腰抱起一盆放在地上的绿萝,把它转移到窗台上。老大哥吩咐我就站窗台边别伤了自己。这时,这小小的房子里,里一层外一层挤着不下20个人!嬉皮笑脸的等着什么。
      新浪很快就来了,人群为他让开窄窄的路,他魁梧的身子裹在西装里,硬是挤到了床头。男人们叫嚷着亲一个,新郎没有吐掉嘴里的口香糖。
      接下来的环节,我没猜错的话,是要找新娘的红鞋子。男人们翻箱倒柜,其乐融融,口哨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很快两只鞋子便被找到了。
      这分明是没有疑问的,因为屋子真的被他们翻得底朝天,就差把床掀起来了。
      有一个小个子,穿皮衣的胖胖的男人二话不说,攀上了窗台,“空调上没有!”他吼道,就又笨手笨脚的下来。“哎,小心着人家的白墙”,老大哥把他推开,但那墙上还是留下了不知从哪带来的新鲜的泥印。
      我被叫出房间,是为了在门口照全家福。大厅里的两桌宴席已杯盘狼藉。
      舅舅很久就在门口了,他的表情和刚来时一样,低声吩咐着家人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把大厅里的东西都关在大门里面,闪关灯不停地闪着,新娘和新郎站在最中间,我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簇拥在身旁。街坊们羡慕的看着这样幸福的时刻,整个街都在凝视这全家福定格的历史性时刻。
      陌生的男人们已从后门匆匆离场,他们真是帮了大忙,也该前往酒宴去休息了。
      新娘子快要被接回到新郎家时,伴娘还在被一个男人缠的不能脱身。她又被一把搂起,轻松地丢到房间里的沙发上。
      “我不是伴娘”,伴娘挣扎道。又是那个穿着皮衣的矮个子,还嬉笑着顺手掩上了门。后院中,舅舅也不吃东西,外面的车队在等他,他叮嘱在煮面的老婶婶,要帮忙收拾屋子,他今天还没笑过,在女儿的婚礼上,他只是板着脸,或许是他本来就不善于言表吧。
      我在出发前往闺房看了一眼。屋中所有红色的家具都被洗劫一空,运往新郎家里,床上的被子揉作一团,墙上印下了那泥黑色的脚印。
      “百年好合”“喜结良缘”“白头偕老”“新婚吉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玩的很开心。


      IP属地:俄罗斯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10-29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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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历九月九,二零一七年的第三场婚礼,举办在西马营村最南边的街道上


        IP属地:俄罗斯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10-29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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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放学,骑自行车到家,门锁着,我妈在电话里告诉我,让我去南头(陕西话,最南的街道)找她。刚拐过去,就看到为婚礼搭起的红蓬,老伙计他家就在这儿,我瞧见他时,他正站在路口,一回头也看见了我。
          “谁家结婚?”我问
          “俺小叔家。”他指向他家隔壁。
          婚礼正式举行的日子,是在第二天中午。
          主持婚礼的,是村西头的一位干部,说是干部,只是我猜,因为从我很小起,他就主持村里的所有红白喜事,身材挺拔,面相和蔼。不由分说,他是村里最英俊的大叔,哈哈。
          一个人前往婚礼现场之前,我正在家中画画,被我爸催了好几遍,“你去看到你4爷,他们肯定也在那座席,就和他们坐一起。”一会又改口“你去就随便坐,简单吃吃饭,都是乡党邻里,也都认识。”家人都更愿意在家里吃,然而我在婚礼上是没见我四爷。
          乡党们的名字被写在各个桌子上的红纸上,说来我也是有好久没在我们村子本土作过席了。然而真正让我找到席位的,是一位我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大妈,她知道我是吴水霖的孙子,招呼我就坐这。“这娃是水霖的孙子,她和旁边的老奶奶攀谈,老奶奶慢慢的灿开笑眼,看着我,我便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奶奶,对面又有位照顾两个孩子的阿姨问我是家里的老大还是老二,我礼貌的回答,是老大,老二才两岁。她笑了。
          现场十分吵,很快我们桌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我嗑着瓜子,邻座有两个小男孩乐此不疲的谝着游戏,事实上,直到婚礼结束,她们亢奋的聊天就没停过。相反,对面的老大爷老奶奶,则安静的一直坐着。
          不知道客人们是什么时候统统动起了筷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主持还没有宣布开席。
          我家隔壁有个和我奶奶年龄相仿的大妈,她那时嘴里塞满的肉都快要掉出来。只要有一个人先动筷子,整桌人就会动筷子,然后所有桌子就都会开席,换作在县上专门请回司仪的婚礼,这种现象也时有发生。
          所以也就可以想象,当新娘新郎走过红毯,而压根就不存在像潮水一样涌来的目光,人们都面对着餐桌,吃饱午饭才是来的任务。
          新娘很漂亮,主持也做的很有文化气息,一点不比外面那些满嘴油腔滑调的司仪做的差,但关键时候没有掌声,新娘新郎一度十分尴尬,主持不止一次的暗示掌声,但为吃而来的人仍在吃,零星的掌声,倒显得更加冷漠。先是新郎用普通话青涩的对街坊邻里的到来表示感谢,(没有掌声,只有动筷子声)后是新娘做出新婚誓言(依然没有掌声)到了三拜九叩的环节,下面在响起了不疼不痒的掌声。最后的喝交杯酒,音响中放大的倾酒声有如初春的冰河消融,叮叮咚咚,钢琴曲鸣出永恒的约定……本是多么美好的,足以铭记终身的瞬间,在当时,却并不吸引观众。只有一些在红毯上嬉闹的小女生,在感兴趣的看着小舞台上发生的点点滴滴,但却引起了旁侧大人们的呵斥……
          我测转过身,想看看台上的新人长什么样,这时隔壁的大妈招呼我快吃,菜都凉了,我笑着营运,夹了满满一筷子。这时棚外鞭炮响起。“开席”主持正式宣布。
          我注意到老伙计的小妹妹就站在我身后,在专注的看着舞台上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我正好要问问她,她哥哥在哪。我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她终于听到,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哥哥在他家楼上,正当我准备再问些别的话时她转身走了。
          主持携着一对新人从红毯上走过,注意到这位老主持用手理了理头发,又小心卸下胸前别的红花,顺手交给红毯边的羡慕的看着的小姑娘……
          在饭桌上,我主动给老人倒饮料,拆餐巾纸盒,挪碟子。显现出一派颇为懂事的样子,隔壁的大妈忙着为旁边的老奶奶夹菜,一桌人互相照顾,颇为融洽。
          对面的老大爷笑着递给我一瓶啤酒,确实呀,我是这桌最接近壮年的男子了,我很郑重的接过酒瓶,但对着紧闭的酒盖一筹莫展。我想我也算是大哥哥了,招呼一下邻座的两个小男孩岂不天经地义。我问其中的一个有没有钥匙可以开瓶,他摇头,可另一个胖胖的男孩经主动结果酒瓶,对着桌沿磕去,还没来得及制止,哪只酒盖就被磕掉了,那男孩还笑着教育我不能用钥匙,会弄坏钥匙的。他们不反对我给倒上的啤酒,我准备把啤酒递到对面老大爷那,却先被阿姨制止了。
          这杯酒是属于我的,看来。
          我吃饱了离开,给邻座大妈告了别。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想想我爸说的也对,都是乡党邻居,一个个都面熟的不得了,叫不上名字又算得了什么。
          最后,我注意到那俩小男孩杯里倒啤酒并没有喝下去多少,看来他们也就只是孩子,还喝不下去难喝的东西。
          回到家后,我爸又在院子中央的水泥地面上写毛笔字。我径直走到后庭,躺在沙发上略作休息,下午出去玩之前我决定要把它写下来。
          新娘新郎会因为婚礼上的冷落而坏了心情吗?也未必会,因为村民们怎么说也是她们生活之外的人,与城市生活中认都不认识的邻里没什么两样。他们会度过幸福的新婚之夜,那白天经历的既定环节又算得了什么。
          从另一方面讲,乡村婚礼本身就少有追逐爱情的自由的成分。在交换戒指时接受司仪的打趣,接受难堪无聊的环节,接受漫长的敬酒问好,接受新婚之前最后的形势,也算是跑完了马拉松最后的终点吧。对于村民,来参加婚礼吃好喝好也无可非议,礼钱都随了,气氛也帮凑了,还要帮这个哪里冒出来的新人营造浪漫的回忆,门都没有。
          总之,婚礼也是另一种请客吃饭,让婚后生活名正言顺,大家吃好喝好。就此。


          IP属地:俄罗斯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10-29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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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好像都对婚礼有一种仪式感的期待,不知道这些喧闹的婚礼有没有让新郎和新娘子失望,这样的婚礼又有没有牵动谁的心。
            我以前总想着与其要这种谁也不在意的婚礼在场的也没几个认真对待的婚礼不如两个人天南地北去旅行结婚,一起看看这广阔世界有多好。
            想法是从高三暑假改变的。
            当时考大学谢师宴,感觉考的虽然在正常范围内但是还是好烂啊……并不想办,搞得尽人皆知的好丢人。但是我爹说以后你还有啥大事我能办,不就一个大学一个结婚了么,他想展示给别人她女儿多好来满足自己的骄傲。就以前都不屑这样子的,突然心里就很柔软得理解了……
            这个俗气无聊鸡飞狗跳一点儿不浪漫也不见得收到多少真诚祝福的仪式,或许只对举办的有意义。
            嘛,我现在就想,要是余生是和那个人一起度过,这个仪式如何我才不在意,但又永远铭记在心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31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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