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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JongIn﹏「20171023☆改编」警官,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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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号纯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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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又来了。
警官,借个胆爱你。
警官和前黑老大的故事。
88号纯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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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
@XOXO呵呵50
2025-07-16 12: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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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号纯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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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街重逢
吴世勋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一种情形下,再次遇见金钟仁。
那个三年多以来他一心一意惦记着、睡在大牢里每天晚上对着小窗口数星星盼月亮、舌尖咂摸着滋味琢磨想念的金钟仁金警官。
吴世勋这天从后海荷花池子的几条小胡同里踩盘子回来,开车上了鼓楼西大街,正要往二环路上拐。小胡同里斜着冲出来一辆浅灰色小车,车轮子用极为暴力和刺耳的方式蹭过马路牙子,冲上机动车道。
灰车身后小胡同里蹿出一道蓝色身影,跑得贼快,脚底下生风:“站住!警’察,停车,你给我停车!”
灰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以野马脱缰之势切进了内道,叮叮咣咣,希哩哗啦!
北京城二环里的街道,那是个什么阵仗?那就是个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茫茫车海,哪由得了这小灰车就这么蛮横地斜着插进车流之中,随即溅起一大片骂骂咧咧。
“找死呐前边!撞我保险杠了!”
“**,剐了!剐我车了!这谁啊?下车!”
灰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司机竟然狂踩油门,一头顶开了侧身挡在他前边的一辆奇瑞小QQ,顶得QQ里边坐的姑娘吓坏了,死抓着方向盘吱嗷尖叫。
灰车在车流之中撞开了一条路,推土机一样向前冲去。
妈的,这一折腾又得堵车,耽误老子的事!吴世勋点了一根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往窗外抖抖烟灰,皱了皱眉头。
人行道上哗啦啦迅速站满望风围观的人。路边小饭馆吃午饭的食客纷纷涌到门口,手里还端着盘子,稀溜稀溜地挑着炒面吃,吃饭和看热闹两不耽误。
“警’察!站住,停车!!!”
穿蓝色制服的身影躲闪着车流大步蹿向灰车,一双黑色皮鞋在柏油路大街上跺得嘎嘎响,声音清脆,皮鞋一脚踩上车门,身子紧贴了上去!
端着炒面盘子的食客看得特激动,嗷嗷得:“呦,警’察抓坏人啦!打起来了,厉害了!”
饭馆老板娘王翠翠探出一脑袋,哼道:“嗳?那不是咱管片儿的小金嘛,我帮他打个电话叫人去!”
王翠翠回过身,拨派出所报警电话去了。
灰车挤在两条道中间,歪歪扭扭地挣扎。
蓝制服左手死死扒住下到一半的车窗玻璃,右胳膊伸进去拔钥匙。车里的人攥着方向盘跟蓝制服厮打搏斗,一掌把人推了出去。
灰车猛拐方向盘蹿出去,小警察没扒住玻璃,被甩出来,后背撞上旁边一辆车,就地一打滚,眼瞅着就往吴世勋这车轮子下边滚过来了!
吴世勋猛踩刹车,尖利的刹车声像是拿一把刀把他的记忆剖成两半,划出鲜红的血肉。
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忽然觉得挺疼的。
小警’察的背影实在太他妈眼熟了,但是这一身深蓝色民警制服搭配黑皮鞋的平凡装备又让吴世勋有点儿恍惚,是他吗……
蓝制服利索地从地上蹿起来,眼里一晃而过的是一股子狠劲。
吴世勋狂按喇叭,从车窗里伸出脖子吼道:“上车,你上车我帮你追!”
年轻的警官猛然回头,眉目间怒意清晰,眼底微红,半张脸沾了灰,短袖衬衫遮不住胳膊肘上蹭掉皮露出来的一块红肉。
就这一眼,吴世勋就认出来了。
金钟仁。
真是你小子啊……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命的架势!
隔着前挡风玻璃,吴世勋咧开嘴,嘿嘿得想乐,心里突然软下来似的,攥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出汗发抖,心怦怦跳。
一条街上已经被撞得七扭八歪,几道车流排成拧着腰的蜈蚣形,趴着不动。
灰车撞开一条现成的路,插空闯进自行车道,吴世勋开着车追上去,金钟仁从车窗里探头大叫:“靠边儿!骑车的人都溜边儿,别撞上了!”
灰车冲到鼓楼路口,不看灯,直接闯了。
吴世勋踩一脚油门跟着闯了。
丁字路口执勤的交警白手套跳出来吼:“喂,喂!干嘛呢你们,红灯!”
金钟仁探出头来叫:“磊子!磊子让路靠边儿,截那辆灰车!”
田磊跳得像个兔子似的迅速后撤,吴世勋的车轱辘几乎轧到他的脚面。
小交警嚎道:“哎呦**,轧我脚了,金钟仁你追谁呢你?你追人你的车怎么不打警灯?!”
田磊骑上他的交警摩托,直追吴世勋的切诺基。
今天进城上街的人都算是开眼了,繁华的地安门大街上演了一场追车大战。
最终还是交警的小摩托在人车密布的街道上行动力最为矫健敏捷,飞身把灰车别上绿化带。大切诺基随即狠狠地贴上去,堵住它倒车逃跑的路线。
后边很快呼噜呼噜又追上来几辆热心帮助警’察追坏蛋的出租车,以及一大批被撞掉了保险杠和擦花了车屁股的冤家债主。
灰车司机被铐在方向盘上,金钟仁一手撑着车门,问对方。
“我说您内,大热天得你跑什么?后边撞成什么样了您自己回头看看,还能看吗!”
“驾照和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你口音不是本地的,暂住证办了吗?”
金钟仁审问那个司机,田磊在旁边处理那一大群被撞了车追上来讨债的车主:“嗳,嗳,一个个来,排队,排队登记哈!”
吴世勋插不上嘴,金钟仁也没功夫搭理他,他就只能杵在一边耐心地等着,这时候早顾不上自己要去办什么事了。
88号纯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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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重新见到金钟仁,就是这半年来顶天大的一件大事!
这大中午的,太阳地底下晒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吴世勋就连去路边买个煎饼都舍不得去,怕还没说上话,一错眼这人就跑了,没处找去。
他不眨眼地盯着金钟仁看,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眼珠子把金钟仁的身形前前后后那几道弯几条线都瞄了个明晃晃。
金钟仁是他抱过的人。
吴世勋直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手掌心里那一团让他撒不开手的温热触觉,汗水淋漓,血泪横流,刻骨铭心得。
几年了,金钟仁还是那样儿,就没怎么变。俊朗,帅气,脸膛是常年外勤被太阳炙烤出的浅浅的麦黄色,蓝灰色制服裹着挺拔的身材,一双黑皮鞋透着整齐利落。
就是制服款式不一样了,换单位了。
吴世勋微眯着眼看人,脑海里回想的仍然是当年的金钟仁金警官,帽檐遮面,穿防弹夹克,迷彩裤,高帮皮靴,一双薄薄的眼皮,冰渣样的视线,拿微型冲锋枪冷冷地抵着他的腰。
吴世勋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坐在押解车上,每次一歪头就看得到金钟仁那张侧脸,鼻梁和嘴唇勾出温润诱人的弧度。
“你说你是来北京走亲戚的?亲戚在哪儿住,姓名,地址,干什么的?
“你把你大舅子打伤了,害怕,所以你才跑?你打个大舅子顶多到派出所做个笔录,治安拘留十五天,你至于吓得撞了满条街的车么?好几辆奔驰呢!说实话吧,你躲我干什么,害怕成这样?”
金钟仁那一双眼黑黝黝得,瞳仁里闪着精光,半眯着,往车厢里地毯式的扫视,扫得嫌疑人直抖,戴手铐的手在方向盘上抖出咔咔咔的动静。
做警’察的眼睛都特毒,更何况金钟仁是学刑侦的。
他一眼就看出这小灰车的车牌挂得不对劲,牌子是真的,车也是真的,但是他就能看出来这车牌不是这辆车的牌照。
他走上去查证件,司机跟他目光一对就完了。这不像是户籍片儿警的眼神,眼里流出来的那种盯猎物的狠辣劲儿这***是个正经的条子公’安!司机吓得踩油门就想跑。
这倒霉蛋严重低估了二环内堵车的惨烈程度,开车还没警察两条腿跑得快,怎么可能逃得掉。
金钟仁打开灰车的后备箱,一看行李包里那些乱七八糟跑长途的东西,对赶过来的俩同事说:“这小子没说实话,八成是有案底的流窜来的,带回去慢慢审吧。”
吴世勋终于等到金钟仁转过身,这才敢贱兮兮地凑过来,伸手拍了拍金钟仁的胳膊:“金警官。”
金钟仁一抬头,淡淡地点头:“哦,刚才谢了啊,车没事儿吧?车要是剐了去登个记。”
吴世勋摘下茶色眼镜,下意识地捋了捋极短的头发,有点儿不好意思:“金警官,您可是贵人多忘事,您不认识我了?”
金钟仁微微一愣:“你谁啊?”
“我吴世勋啊!”
金钟仁不由地猛抬头盯住人,看了两秒钟,绷紧极薄的嘴唇终于缓缓地揉开了弧度,像是某种笑容:“吴世勋,是你啊……”
他刚才确实没认出来,就顾着抓嫌犯了,没功夫仔细端详这位助警为乐的好市民长啥模样。更何况吴世勋这些年也变了样貌,头发削成很短的板寸,唇上和下巴蓄了一层整整齐齐的胡茬,戴一副变色墨镜;没有以前那个前呼后拥的江湖老大排场了,但是骨子里洇出来的气质改不了,很酷,酷得扎眼。
金钟仁的手跟吴世勋握在一起,仍然是淡淡的表情,笑意若隐若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吴世勋近乎贪婪地盯着金钟仁嘴边浮现的笑纹,这人忒吝啬笑了,面部肌肉多活动活动你丫会死吗!
吴世勋点头笑道:“哥们儿出来都小半年了,咱不提当年了,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他递给金钟仁一根烟,凑上火,眼睛从侧面不停地偷看金钟仁眼睑上忽闪的两扇睫毛:“金警官,您今儿个是出警,巡逻?还在市局刑警队做么?”
“不在那儿干了。”
“哦?那您现在是?”
金钟仁低头凑近吴世勋,点了烟,眼皮子没抬:“后海的派出所,就那旁边的胡同里。”
“哦……”吴世勋略微有些惊讶,但是很有眼力价儿,没再追问。
金钟仁眼神微微晃动:“你现在怎么样?”
吴世勋咧嘴笑道:“我就还那样,混呗!准备跟几个兄弟一起合伙弄个营生,正规划着呢。”
金钟仁点头抽烟:“好好混啊,别再给我混歪了。”
吴世勋满脸堆笑,头凑得更近:“那是,那肯定得老实着!我说金警官,您这大中午的,没吃饭呢吧?咱哥们儿难得碰上,要不咱……咱到后海边上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坐坐?”
吴世勋觉得自己表现得不明显,这样不算太上赶着吧?
以他和金钟仁的关系,见面一起吃顿饭的交情还是有的,这绝对有啊!
一起打过“仗”,流过血,遇过险,付过命的铁交情!
金钟仁狠抽了两口烟,伸手拍拍吴世勋的后背,垂头笑道:“忙,还要扫街呢,最近严打。”
片儿警管治安巡逻叫作“扫街”。
吴世勋不甘心:“那,那晚上一起吃顿饭,我等着你,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88号纯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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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金钟仁不太好意思,摆手推脱:“别介,别等了,我真的忙,我晚上值夜班。你也赶紧忙你的吧……这车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借朋友的车开。”
“那你不早说?别让你把朋友的车撞坏了。”
金钟仁赶忙又绕圈儿把吴世勋的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不放心地叮嘱道:“你的车要是刚才剐了,蹭了,到派出所去登个记。你这种属于见义勇为,车子受了损失我们所里有补偿性质的奖励。”
吴世勋发觉金钟仁对他有些冷淡,或者其实金钟仁这人本来性格就是淡淡的,跟谁都那样,不爱说话,也不随便跟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地热乎。
金钟仁也是真忙。
后来的那个下午,吴世勋就远远地跟着金钟仁,看金钟仁扫街,像做贼望风盯梢似的,还不敢跟得太紧,怕对方觉察出来。
他看见金钟仁在小饭馆买了个盒饭,匆匆吃了两口,没吃完,拎在手里,继续扫街。老板娘亲自招呼金钟仁,把人送出门,笑得跟一朵六月盛开的月季花似的,还狂巴结似的拽了一把帅帅的小金警官的胳膊,要不是金钟仁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走,老板娘还死摽着舍不得撒手呢。
他估计自己和金钟仁说话时脸上的肉麻表情,跟那老板娘也差不多的谄媚。
金钟仁那天扫了四条大街,八个胡同,盘查了二十几个违规停车的,顺手还抓了一个撬自动售套机偷钱偷避孕套的,没收了两个卖淫秽光盘的,赶跑了三个在胡同口刷办证小广告的。
金警官傍晚踩着后海一池的荷塘月色回了派出所的小院,手里还拎着那半盒冷掉的盒饭,准备拿微波炉热热,当晚饭继续吃。
三三两两的小情侣搭着肩,搂着腰。荷花池畔欢声点点,酒吧外的小桌上烛光与人影闪动。
吴世勋从车窗里探出头,远远地看着金钟仁在月光下略显柔和清冷的背影,默默地抽烟,手里攥着金钟仁给他写的电话号码。
哼,老子现在终于找着你小子的庙了,有庙就跑不了你个小和尚!
他找金钟仁找好久了。
从牢里出来就打听金钟仁,听人说金警官不在市局刑警大队里干了,调走了,调哪儿去了不知道。
他三年多前最后一次见着金钟仁,这人躺在医院里,失了很多血,整个人安静得像雕塑,完美的面孔如同胎薄易碎的瓷器。
后来在牢里,他也托探监的兄弟打听过。兄弟打听回来跟他说:“勋哥,金警官估计不能再当警’察了。他那条胳膊伤多重啊你是亲眼看见的,那胳膊肯定残废了啊!他那半边不能打了,枪都开不了了,这人就算是废了!”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事。
三年也可以让一个人因为某个念想,越来越惦记另一个人,就像一头狼惦记鲜美肥嫩带着浓郁膻香的羊头肉一样的惦记,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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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金警官
金钟仁第二天早上交了班,从所里出来已经快九点了,盛满露水的荷花池飘出一阵阵扑鼻的鲜气。
一夜没怎么睡。
白天抓的那小灰车司机,金钟仁跟负责案审的华哥一起审了俩小时,审出重要东西来了,赶紧又打电话把分管刑侦的副所长大半夜的从家里床上叫过来,给分局写报告。
金钟仁在值班室沙发上刚躺下,报警电话进来了。后海北沿胡同里某某酒吧两伙人打起来了!
巡警出警办案都要至少两个人一起,金钟仁和同事潘阳蹬着自行车赶去现场拉架,酒吧门口是一群喝得满眼血红东倒西歪手提板凳打砸摔的醉汉。
喝醉酒蛮干的人是最麻烦的,力气大,脾气倔,还神智不清,不听从任何示警与劝告,只能硬上。硬上你还不能把人家给弄伤了,因为他是醉汉啊他不是罪犯,警’察出手要是把醉汉给打伤了那刑事责任就得警’察来背。
金钟仁拿一盆水泼醒了一个闹事的,又把另一个扛凳子妄图袭警的光头给扭着腕子关后门小厕所里了。
潘阳正把第三个家伙按在地上,俩人在地上滚得跟两只亲热的八爪鱼似的。
潘阳那瘦猴似的小身板,竟然按不住那头牛,呲牙裂嘴地叫唤:“哎呦喂,金钟仁!金钟仁你快过来帮我按住,手铐呢,先把丫铐上!”
壮牛一翻身正要挥拳头打人,金钟仁冲上去一脚,皮鞋鞋尖扫上那人的拳头。嗷一声惨叫,那家伙捂着手醉醺醺得,鼻涕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金钟仁提着那头牛的衣服领子把人拖过石板路,一只胳膊铐在荷花池子铁栏杆上了。他端起对方挨踢的那只手,打开手电照了照,哼道:“你的手没事儿,可能发个肿,回家抹点儿正红花油就好了。”
“呜呜……呜呜呜疼,手疼!……妈——我妈呢……”闹事的小青年岁数不大,这会儿知道疼了,认出面前穿制服的人是警’察了,于是害怕了,才想起喊娘。
金钟仁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到了派出所你自己打电话,叫你妈来领人!”
金钟仁和潘阳把一堆人收拾按趴在地上,挨个登记身份证,领头的两个打架砸东西的给扣了,提回派出所做笔录,赔偿损失。
酒吧小老板垂头丧气地看着一地狼藉,一件一件地捡拾被砸得破烂的桌椅。这年头在后海边做酒吧生意的都不容易,店家竞争激烈,客人挑剔,钱不好赚,对上要打点好工商的、税务的、派出所的,平日里还要担着开门做生意的各种风险。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小老板端着软饮料和三明治出来:“金警官,潘警官,吃点儿东西,今天辛苦了,真辛苦了,谢谢您二位了……”
金钟仁摆摆手不吃:“这俩人我先拎走了,你明儿早上到所里填个单子,把损失数额报上来,然后再跟他们协商赔付吧!”
回到所里,把抓来的俩人先铐在长椅上晾着,金钟仁面朝下一头栽进沙发,趴着就睡过去了。
他觉得他睡过去还不到五分钟,五分钟,报警电话你妈的又响了!
“阳子,电话……”金钟仁迷迷瞪瞪得,伸出一只手隔空一指。
潘阳在另一条沙发上趴着呢,眼皮都没抬,伸手去捞桌上的电话,捞了两下没捞着,呼噜倒是打起来了。
金钟仁从沙发里抬起头来,抻长了胳膊一把拽过电话,浓重的鼻音腔:“喂,什刹海派出所,您哪位?”
报警的是前海某胡同的大妈,警’察同志你快来帮帮忙吧,我老伴找不见啦,丢啦!
“什么时候丢的?”
“我老伴每天傍晚出门买报纸,遛弯儿,八九点钟准时回来,可就是今晚上都到后半夜了还没回来呐,这肯定是走丢了啊这可怎么办呐呜呜呜呜呜呜!”
“大妈您先别哭,您家里人先出去好好找找,成吧?这才几个小时,估计没走远,或者在哪儿磕了碰了的,您家里人先出去找……”
“我没家里人,我儿子闺女都不住这儿,都住得远着呐!我围着后海转了一整圈了也没找着人呐呜呜呜呜……”
“大妈,要不然这样,您明天白天到所里来报个案,带上大爷的照片和证件……”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啊?今儿晚上你们就不管找了?我这打电话不算报案嘛?!”
大妈在电话那头哭:“我都找过啦我要是找得着我还找警’察干嘛?胡同墙上贴的大标语不是都说了吗,‘有困难,找警’察!’‘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大妈我在后海河沿儿上住了五十多年了,从刚解放我就住这儿,五十多年了我都没找你们服务过,我就今天头一回找人民警’察了,你们怎么能不管我们老两口的死活啊!!!!!”
潘阳从沙发里抬起一只眼皮:“哎呦喂这才几个小时啊就报失踪啊?金钟仁你跟大妈说,过24小时才能报案,过48小时才立案侦查呢!……”
大妈继续哭诉:“小同志啊你怎么这么不尽人情,这么不懂事啊!我老伴有轻度老年痴呆,口齿不利索行动还特缓慢,你说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滑到那个荷花池子里淹了,或者被车撞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我都不想活了呜呜呜呜呜……小同志啊你也是有爹有妈的人是不是,你平时也知道孝顺老人是不是?你说这要是你亲爸爸走丢了,你能狠得下心就不去找吗!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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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仁打断了对方:“大妈,成了您甭说了,我知道了……您把您家地址报一下,我现在过去一趟,我帮您找。”
金钟仁没有爸爸。
他爸在他念初中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想孝顺都没机会了。
金钟仁拿脸盆里的凉水匆匆抹了把脸,眼睛里还残留一圈红血丝。
潘阳从沙发里探头叫道:“你还真去啊?这深更半夜的,要找也是白天去找啊!”
金钟仁匆匆道:“我自己去就成,你先睡着吧,别睡太死了,待会儿有电话你接。”
潘阳七滚八滚地从沙发上出溜下来,抄起自己的警帽,扛上大手电,哼唧道:“啥叫你自己去啊?你什么意思啊?你想甩单啊?操,不就是找个老大爷么,一起去呗!!!”
金钟仁冷笑了一声。他知道阳子这人嘴巴唧歪,见天发牢骚,心眼儿其实特好,热心负责的小同志。
金钟仁笑说:“你不知道人家大妈大爷感情深厚?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赶紧帮人找吧!”
潘阳戴上帽子,两人蹬上自行车,漆黑的浓夜里传出小警察苦中作乐的笑声:“大爷腿脚不灵,肯定跑不远!听组织的没错,追!!!”
金钟仁早上交了班,蹬着自行车从派出所回家。
吴世勋一抬头,透过小吃店的玻璃窗,看见金钟仁骑车的身影从眼前飞快地掠过。
呦喝,咱们小金警官下夜班了?吴世勋搁下桌上的油条馄饨,跑出门,眯眼盯着金钟仁的背影。
他这一大早,是专门过来蹲守金警官下班的。
金钟仁骑车路过农贸市场,从一个步履缓慢蹒跚的老大爷身旁掠过,迅速停下来回头:“呦?大爷,您今儿咋自己出来买菜啊?”
侯大爷一看乐了,招招手:“小金啊,下班啊?”
金钟仁从车上蹿下来,顺手把老头子拎得两大兜子菜接过来自己拎着:“大爷,不是跟您说了么,周末我帮您买去,您需要什么就记在纸上给我。”
侯大爷咧开没牙的嘴摆摆手:“嗳,我看你上班下班得太累了,别折腾你了。我这也没事,正好起个早,我就顺便出来遛达遛达就把菜买了,也不麻烦你……”
金钟仁一本正经地说:“不麻烦,真的不麻烦。”
侯大爷乐道:“小金啊,工作甭太累了,你妈昨天在院儿里又跟我们唠叨你来着!”
金钟仁垂头抿着嘴笑:“我妈又说我什么了?又是那些破事儿……大爷我跟您说,您以后还是别自己一人儿出来,现在胡同里开车的人也多,万一碰了摔了,多让人担心!昨晚上我一宿没睡,出去找一个走丢了的大爷,这刚给找着,送回家去了……您以后别自己买菜,周末我给您都买好了,成么?”
吴世勋一直悄悄开车在远处盯梢,眼瞧着那爷俩钻小胡同了,切诺基实在钻不进去,他就只能下车徒步跟踪。
他隔得老远都似乎能看到,金钟仁每一次侧过脸跟老大爷讲话时、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似乎能听见金钟仁说话时闷闷的又挺有特点的鼻音。
这小子跟老子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笑过!
吴世勋看得入迷。
他太喜欢小金警官了。
侯大爷和金钟仁进了大杂院的门。
大院里脚步声和人声嘈杂:扛着自行车出门上班的,炒菜冒烟的,占着水龙头洗衣服的,朝门外胡同里泼洗脸水的,往铁篦子下水道里倒尿盆的……
“妈,回来了。”金钟仁低低地喊了一声。
金大妈掀门帘瞧了一眼:“金钟仁,才回来啊,进屋,妈跟你说话!”
南墙根儿屋里的莲花婶,端了个盘子出来:“小金,下夜班啦?吃油饼吗?还剩俩糖油饼,你喜欢吃的!”
金钟仁把菜兜子给侯大爷撂到屋里,又接了莲花婶的一个油饼。
李莲花嘴里嚼着油饼,嘴唇油花花的,咕哝道:“再拿一个呗,我吃不了了,俩油饼你都拿走呗!你妈等你老半天了,找你呢,快去吧孩子……回头来你婶儿屋里坐坐哈!”
金钟仁一进屋,他妈妈捧着热毛巾就迎上来。
“擦擦,哎呦瞧这脸花的,好好擦擦吧你……”
“妈……唔……嗯嗯,我自己擦……”
金大妈知道她儿子累了,困了,看那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忙把人按床上先睡下。她要帮儿子脱衣服,金钟仁埋头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自己脱,妈您出去待会儿,我脱裤子……”
金大妈白了一眼,往床上一坐,不走:“你脱裤子就脱裤子呗,你妈没见过你光屁股什么样啊?你赶紧的,快点儿,我不是要看你,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金钟仁剥掉沾染一身灰尘的警服衬衫长裤,一头扎进枕头,抱着被子就想打呼噜,身体蜷成个虾米。
金大妈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头,不甘心,怕吵着儿子睡觉,可是又怕自己不见缝插针赶紧唠叨,一转眼这儿子又被单位叫走了值班去了,抓都抓不着人!
“金钟仁,妈上回跟你讨论的那事,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林丹丹上回跟我说的,她让她爱人帮你走个后门,调到海关去,你到是给个话儿啊?人家是知道你的情况,真心实意想帮你……”
金钟仁没睁眼,低声道:“不想去。”
“干嘛不去啊?人家那是海关缉私局啊!那是多肥的差事,多好的待遇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走后门都进不去,工作不累,挣得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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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里挺好的,我现在干着挺好的。”
金大妈特心疼地拉过儿子的右手,握住,捏了捏,“这儿是挺好的,你们领导都挺正派挺客气的人。妈不是嫌弃别的,妈真是为你将来考虑,趁年轻换个地方,要不然将来,将来你就一直这样……”
“妈……”金钟仁翻了个身,把屁股撅给他妈。
金大妈欲言又止,凑到金钟仁耳边问:“我说儿子,你是不是还膈应以前你跟林丹丹那事儿呢?其实要我说吧,那闺女挺不错的,没缘分走到一起,可惜了的,咳,啧啧……”
“妈!……人家都结婚多少年了!”金钟仁直接用毛巾被捂住了脑袋,把自己包成个粽子。
金大妈觉得这宝贝儿子就是脸皮薄,固执,自尊心又强,死撑着拉不下这张脸来,不想用人家闺女的后门。
金大妈伸手拽啊拽,跟金钟仁抢毛巾被,奋力把这只大粽子剥开,不依不饶地捏她儿子的脸:“是啊,人家闺女都结婚多少年了,你还有什么害臊的?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你真是让你妈为你都愁死了!!!”
金钟仁迷迷糊糊地睡,脸上的几块肉被他妈妈捏来捏去,捏成各种形状。
金大妈看一计不成,于是缓兵迂回,又生一计,神秘兮兮地凑到金钟仁耳边:“儿子,还有一事儿,你莲花婶给你介绍那对象,周末有空你去见见人家,啊?”
金钟仁哼唧:“这个月严打……”
金大妈瞪眼:“我知道严打啊,严打是打击不法犯罪分子,严打跟你见不见人家姑娘有嘛关系?”
金钟仁半睡半醒,微微撅嘴哼哼:“妈……我忙么……”
“你忙?你天天都忙,你比市长还忙呢!咱市里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在严打!合着你们公安局领导打击什么治安犯罪、扫黄、黑帮团伙、暴力、盗窃的,你就不能去相亲啦?那咱们要是一直这么严打下去,你到四十岁也娶不着媳妇你怎么办啊?愁死了,愁死了,真是愁死我了!!!”
金钟仁最扛不住他妈妈的口头禅,愁死了,儿子,老娘都为你愁死了!
他妈妈在他耳边不断地推销姑娘。
你莲花婶说那闺女特好,气质好,身条棒,人特有修养,你想啊,是做老师的呢!
而且还是本地人,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双全,家里条件不差,是你莲花婶她家孩子的班主任,教语文的,这么年轻就班主任了,特有才的一闺女!
姑娘说了,不在乎职称啊钱啊房子啊什么的,人家挑得是人,模样气质不够英俊不合眼缘的,人家还看不上呢!这年头这样的好闺女上哪儿找啊,我说儿子,你赶紧见见人家呗!!!
哼,这姑娘就是个女色狼啊……金钟仁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被他妈妈威逼利诱着点了头,成,不就是见一面么,爷是警察爷还怕色狼吗!
金大妈满意地出屋遛弯去了,儿子答应去见姑娘就成。
金大妈对自家儿子挺自信的,他也就是穷了点儿,没房没车的一个片儿警,可是咱金钟仁这张脸,这个儿头,这身材,再穿上蓝制服,戴上大檐帽,往街边上一摆,闺女们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啊!
这么帅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不到媳妇呢?
肯定能找着个识货的,一定的!
金大妈前脚刚出院门,色狼后脚就悄没声息地溜进院子。
吴世勋在胡同口徘徊了很久,这回是连金钟仁的家门口都摸到了,进不进?进不进?到底进不进去?!
自己会不会太积极了,冒然露面,再把小金警官给吓着!
大杂院的两扇朱漆小门斑斑驳驳,脆干的漆皮层层剥落,暴露出颇具年代感的古朴的木纹。
吴世勋一闪身摸进了半开半掩的院门,视线迅速扫过几户低矮的平房。
2025-07-16 12:3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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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院抓贼
吴世勋一闪身摸进了半开半掩的院门,视线迅速扫过几户低矮的平房。
这是老北京内城小胡同里很典型的院落。现今仍然留存下来的那些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都是有权有钱的红贵、富贾或者政府机关事业单位才能享用得起,平民老百姓几户甚至十几户住得这些院子,叫做大杂院。
午后的大杂院静悄悄的,上班的人还都没回来,院里的人都在睡午觉,只有茂盛的老槐树上那几只知了仍然不停不歇,溽暑的热气中发出尖锐枯燥的长鸣。
仿佛是第六感作祟,吴世勋一下子就瞄准了东墙根下、门窗漆成朱红色的一户人家。那家门口摆了一辆自行车,晾衣绳上晾了一条男式牛仔裤,几件T恤。
他蹑手蹑脚做贼似的走过去,掂起脚,隔着纱窗,瞧见了屋里睡得很香的金钟仁。
吴世勋乐了,死盯着床上的睡神,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
金钟仁侧着身,睡觉的姿势蜷着,就跟个没长大的男孩似的,把毛巾被全部抱在怀里,像抱个宝贝,身后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脊背,随着平稳的呼吸静静地起伏。
吴世勋一个人趴在窗外色迷迷地傻乐了一会儿,却又慢慢沉下脸来,眼睛直勾勾地往下溜,溜到毛巾被遮盖不住的地方,金钟仁穿的黑色平角裤下包裹的臀部隐隐约约露出很挺很翘的弧度。
吴世勋扒着窗户棱,也顾不上这心思有多么的猥琐和龌龊。
视线拐着弯地往腰线下的凹处溜进去,他特想看金钟仁光屁股会是什么样儿,在心里已经自己扒拉想象过无数次。
窗户没拉帘,金钟仁也没盖严实被子,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床的春色简直是不看白不看,老子多看几眼不算猥亵罪吧?
他看入迷了,脑门和鼻子贴在纱窗上,手指无意中碰翻窗台上一只花盆。
哐当!!!
“谁啊?嗳,你谁啊你?!”
耳畔一声尖利的怒喝,吴世勋眼角瞥见一只长把子的笤帚疙瘩,照着他后脑勺扫过来!
吴世勋腰杆往后一撤,躲开了。笤帚疙瘩在他脑顶挥舞,胖大婶的身躯像一台推土机气势汹汹地袭来。
吴世勋脑子里灵光四射,蓦然闪过某个令他喷饭的景象:猪八戒挥舞金箍棒?
猴子呢?救命啊——
“你是小偷吧你?你偷自行车的吧?你是哪儿来的?站住,你给我站住!”
吴世勋满脸堆笑,左躲右闪,连忙伸出一只手挡着:“嗳,别,别打,别介,我不是偷车的!大妈您别,不是,姐,大姐,您手下留情!”
“谁是你大姐 ?!”
彪悍的莲花婶一笤帚抽上吴世勋的膝盖。
面对胖婶,武斗功夫施展不利,吴世勋只能跳着脚躲笤帚。大杂院里满地乱堆的家伙事儿太多,遍地都是雷,他一个躲闪不及,哐当一脚踩进水龙头旁的洗衣盆。
他的皮鞋底噗哧吸溜,顺势就滑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嗳?我的衣服,我刚洗完的衣服!孙子呐你干的好事!”莲花婶气得骂。
没等吴世勋爬起来,气吼吼又泼辣的莲花婶抄起一个盆,洗完脸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脸水,带着一层泡沫子,冲上去兜头盖脸地一泼!
这么一折腾,金钟仁其实一下子就醒了,隔着窗户一瞧,竟然是吴世勋那家伙。
他从床上蹦起来冲出屋,却猛然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裤,顺手就拿门帘子往身上一裹。
“婶儿,别打,我朋友。”
胖婶收起笤帚,上下打量吴世勋:“哦,你朋友啊?不是偷车的啊?”
最近附近几条胡同丢好几辆自行车了,莲花婶作为居委会联防小组组长,一直惦记着抓贼立功呢。
吴世勋精心收拾的一身行头全泡汤了,满头是肥皂沫洗脸水,米色休闲裤浸在泥汤里,一只皮鞋脚还杵在洗衣盆里,那姿势别提多么狼狈。
金钟仁看在眼里,没想到当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吴三儿竟然被莲花婶几笤帚给撂倒了,忍不住想乐,平日里冷淡无痕的两片嘴唇就咧开很好看的弧度。
吴世勋哭笑不得地坐在地上,果然人不能干坏事,觊觎美色绝对是有报应的!
他歪着头仰脸看金钟仁,金钟仁也看着他。金钟仁全身上下就穿个小裤衩,扯着他家大门上挂的布帘子裹在腰上遮挡,那小蛮腰的形状缠着围裙,还挺性感婀娜,吴世勋顿时就喷了,嘿嘿嘿得就乐起来,乐得爽快,张狂。
金钟仁冲他一摆头,用眨巴的眼神说:别傻吧唧坐泥汤子里了,多大个人了在这儿现眼,赶紧进屋呗!
吴世勋就等这个呢,哧溜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泥就进屋了。
金钟仁背对着吴世勋穿衣服,精瘦结实的腰迅速收进制服长裤中,翘屁股在吴世勋眼前一晃而过,都没给他机会再多瞄几眼。
吴世勋抖了抖一身的狼藉,厚着脸皮蹭过去陪笑道:“金警官,您看我这,我这衣服……”
金钟仁穿上衬衫,慢条斯理地系扣子,唇边仍旧是一丝淡到冷漠的笑,领口下袒露出的小麦色胸膛让吴世勋眼热。
金钟仁挺瘦的,但是身上并非那种干巴瘦的羊肋骨,胸腹的轮廓和肩膀的线条一看就是练过,覆了一层精干利落的肌肉。
金钟仁嘴角动了动:“被收拾了?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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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点头认栽:“可不是么,你们这院里都他’妈是一群便衣啊!老子今天有眼无珠,没认出来那胖婶是女便衣,金警官我错了!金警官您给个方便,借身衣服呗?”
金钟仁似笑非笑,拿他那一双钛合金刑侦眼扫过吴世勋的橙色T恤衫标牌:“今儿拾掇这么整齐利索,全是名牌,约会啊?”
吴世勋笑道:“可不是有约会么,你看我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我这儿没好衣服,都是便宜货,没牌子,你看不上。”
“这什么话,你的衣服哪能看不上!随便来两件,能蔽体就成!”
金钟仁从大衣柜里翻出衬衫和牛仔裤,扔给吴世勋。
吴世勋成功地登堂入室之后心情顿时无比畅快,激动得就快要仰脸对着并不太高耸的天花板引吭高歌了。他迅速就把自己在金钟仁面前扒个干净,恨不得连内裤都扒了。
可是金钟仁没主动提供小裤衩,后屁股湿漉漉的内裤权且先留在身上,别暴露得太彻底。
他没急着穿衣服,子弹头紧身内裤里挺着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雄壮部位,故意在屋里晾着,左顾右盼:“有毛巾么?有水能洗洗么?哎呦金警官,要不然您给咱打盆热水?凉的也成!”
金钟仁冷哼了一声,抬下巴示意门外的水龙头:自己冲水去!
吴世勋的口气就跟耍赖似的:“我光着呐!”
金钟仁不以为然:“光着怎么了?怕人看啊?院儿里没女的。”
吴世勋煞有介事地一瞪眼:“那还一个胖婶盯着我呢!她不是女的啊?”
金钟仁撇嘴哼道:“莲花婶不算女的,****还爷们儿呢!”
窗户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爆吼:“哪个臭小子说老娘坏话呢?谁爷们儿啦?!”
金钟仁连忙喊了一嗓子:“没有没有!就我们俩是爷们儿,婶儿您是一朵花儿!”
吴世勋顺势扑到金钟仁后肩上乐,手臂轻勒金钟仁的脖颈,做出一个没有发力的锁喉动作,顺手就在金钟仁胸口抹了一把,隔着一层衣料摸到那不肥不瘦恰到好处极为温润的手感,忒舒服了,忒惦记了。
金钟仁朝窗外吐了吐舌头,抿着嘴,腮帮子上抿出一颗小酒窝。
那小酒窝吴世勋特眼熟。
当年他被铐在车里,并排跟金钟仁坐着,车子在盘山公路的云端仙境中盘桓。他转头望着金钟仁,金钟仁就是这样笑出一颗酒窝。他那时候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在云端飘着,太美了。
他太喜欢看金钟仁垂头抿嘴轻笑的那劲儿。
漂亮甚至妖娆艳骚的男人,吴世勋见得多了,玩得腻歪了,不稀罕。
金钟仁跟那些俗艳的小鸭子完全不一样。那种外表内敛冷漠然后偏偏不经意间在你面前悄悄变软融化出来的轻柔和美妙……这人太他’妈的有滋有味了,耐嚼!
吴世勋就是故意在金钟仁面前起腻歪。
他知道金钟仁就是典型的滚刀子的一张嘴,豆腐脑的一颗心,他早就对这人的脾气知根知底了。
金钟仁果然转身就拿了个脸盆,到院子里打水,还嫌水有些凉,伏天用凉水洗完了身上反而不舒服,发粘,于是又往盆里兑了开水,试好了水温,然后丢给吴世勋一条毛巾。
吴世勋在屋里赖着不走,金钟仁也不好钻被窝睡觉,只能斜靠在沙发里,看看电视,磕磕瓜子。
吴世勋磨磨蹭蹭地擦身,有意无意地在金钟仁面前晃悠显摆他那一身罗列得漂亮整齐的肌肉。他其实才不怕人看呢,都是爷们儿怕什么?是娘们儿咱也不怕。
他对自己的身材特自信,宽阔的肩膀沿两条肋线舒展出华丽流畅的倒三角形,肩头手臂上再残留几块若隐若浮的旧伤痕,弥漫了几分野味儿气息的男人气概,挺招人的。
这身形,爷们儿见了羡慕嫉妒恼恨,娘们儿见了眼热心颤想泡,难不成就你金钟仁是一块榆木疙瘩,欣赏过老子的线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金钟仁还真没什么反应,眼皮半开半阖,视线好几次淡淡地扫过吴世勋的身体,那眼神分明就跟警’察扫街的架势差不多,透着某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金钟仁估摸着自己裸着这一身好肉,在对方眼里,就跟胡同口立着的某一棵树、某一个邮筒没啥区别。
妈’的金钟仁这人是性冷淡?
他把自己从头擦到脚,再从脚擦到头,当着金钟仁的面赤身裸体穿个小裤头,再这么傻了吧唧地擦下去,都快要自己把自己摸热乎了擦枪走火了!
实在绷不住裤裆里的燥热,吴世勋暗暗在齿缝里骂了几句牢骚,不情不愿地穿衣服。
金钟仁的衣服穿到他身上还是显小了。俩人外表看起来个头差不多,身材也差不离,但是剥了衣服就显出区别,吴世勋身上的肌肉条把衬衫绷得很紧,下边几粒扣子勉强扣得上,领口和前胸却咧开着,露出浅浅的一抹肤色。
吴世勋大大咧咧地挤到沙发上,给金钟仁点烟。
茶几上放着都大妈一大早就给儿子做好的饭菜,用个倒扣的纱帐子扣着挡苍蝇。吴世勋闻了闻,笑道:“手艺不错,京酱肉丝,尖椒土豆丝,刀工很可以啊!”
金钟仁唇边浮出笑意,眼睛却快要睁不开,在沙发上仰着都快要眯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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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盯着金钟仁微微颤动的喉结,从下巴到脖颈领口的简练线条,狠狠地压下某种冲动,凑过来碰碰胳膊,小声说:“金警官,这次能又跟你遇上,咱哥俩也算特有缘分的人。”
金钟仁轻轻点头:“嗯。”
“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没啥朋友,也不像以前那么混了,嗯……难得见着了就想跟你叙叙旧呗,晚上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金钟仁慢慢睁开眼,瞧着吴世勋,突然乐出来:“你小子他’妈的在我背后跟了两天,就为了请我吃顿饭啊?”
吴世勋:“……啊?”
金钟仁:“啊什么你啊?”
吴世勋:“什、什、什么啊?”
金钟仁:“你说什么啊,一头蒜装什么水仙花啊?盯梢跟着我的人不是你啊?!”
吴世勋没吃到羊肉,咬了一嘴毛,心有不甘,迅速倒打一耙:“我说金警官,您跟我说话,别老跟您在局子里审犯人似的,成不成啊?您看我现在已经改造释放了,我已经是个正正经经遵纪守法的公民了!”
金钟仁歪着头看他:“不想被审就老实交待啊!”
吴世勋讪笑:“哎呦我,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没想跟踪你,我就是,我这不是想找你,但是没机会靠近你么……”
金钟仁冷笑:“吴世勋你胆儿够肥的啊你?你还敢跟踪警’察?你都跟到我家里来了!”
他金钟仁是谁啊?正经是刑侦的科班出身的警队精英,侦查和反侦查技术都是一套一套的,就吴世勋那傻不愣登在他屁股后边尾随徘徊,金钟仁身后带了这么一个大尾巴,自己能不知道么?他要是连这大尾巴都觉察不出来,他就甭当警’察了。
吴世勋一看事情败露,下不来台,下不来干脆就不下台了,厚着脸皮蹭过去,一边挠头一边拿肩膀拱了金钟仁几下,彻底地开始耍无赖。
金钟仁用眼角瞥着吴世勋,心里也在合计。他估摸吴世勋可能因为是个刑满释放的社会闲散人员,想跟警’察’局的人搞好关系,拿自己当个人脉,所以拼命地巴结。
亦或者,其实还是为了当年那件事,吴世勋心里一直惦记着,想报恩。
金钟仁知道吴世勋也不是个不可救药的坏人,以前犯过事儿,但是在道上的风评还不错,对朋友挺仗义的,所以也就没介意对方这么腻歪地蹭上来。做警’察的,成天就是跟道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这号人金钟仁见识得多了。
金钟仁眨眨微微泛红的眼,搓了搓脸。
吴世勋一看,连忙说:“金警官,我打扰你休息了吧?”
“哼……”金钟仁心想,你丫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值完夜班歇一天假!
“我本来没想打搅你么,我这不是,就想扒窗户往里瞧一眼是不是你,结果被女便衣抓现行了么!”
“该!”金钟仁冷哼。
吴世勋就喜欢看金钟仁那爱搭不理的小样儿。他觉得自己目前这种心态,就是明明白白地寻找各种机会犯贱!他又陪笑脸道:“金警官今儿歇一整天?那,那今儿晚上,有没有空跟哥们儿……”
“说吧,哪儿吃啊?”金钟仁抬起眼皮子,嘴角勾出慵慵懒懒的弧度,让吴世勋瞬间惊艳得心跳慢了半拍。
吴世勋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连忙说:“那、那、那好,就、就、就后海边上的砂锅居呗,咱老北京菜,离你这儿也近便?”
“成。”金钟仁答应得干脆利索。
吴世勋乐得直搓手指:“那我晚上开车来接你!你先睡着,睡到晚上7点我来找你!”
不就是吃顿饭么,金钟仁那时候心想,让吴世勋请一顿,这人也就踏实了,省得整天忙前忙后地搞跟踪,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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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封======
我又来了。距离上一篇文完结还不到一个月呢。有亲故眼熟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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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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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家人在小金警官面前哇啦哇啦开始吵,嘎嘎嘎吵得如同后海荷花池里漂来五百只鸭子。
吴世勋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金钟仁整天就接这种警?我靠,片儿警这活儿真不是老爷们儿能干的!
金钟仁也不爱管这种邻里纠纷,可这些就是管片儿民警份内的事。金钟仁倒是宁愿他接的警都是打击不法犯罪分子,人民群众在前方高喊一声“有人抢钱啦,抓劫匪啊”,然后自己飞身而上与歹徒英勇搏斗,直接抡拳上脚干起来多爽啊,比调解邻里纠纷省事痛快多了!
金钟仁跟那两户大妈说,要不然这样,你们两家人把这棚子改造改造呗,棚子顶上通一条窄窄的下水管,把晾衣服的水引到边上,不就不会积在顶棚上了么。
两个大妈说行啊,但是谁家来做啊?
二楼大妈:“当然是你们家做了,这棚子是你搭的!”
一楼大妈:“废话,当然是应该你们家做了,那衣服是你们家要晾的!”
金钟仁皱着眉头说:“你们两家人就不能互敬互让一下,邻里街坊的至于分这么清楚吗,一起弄一下不就完了么!”
二楼大妈:“我下岗了,我家里没钱。”
金钟仁:“没钱出人啊,你们家有男的没有?装个管子又不难,会动手就行。”
二楼大妈:“我们家没男丁,他们家有!”
一楼大妈一听,眼睛瞪起来了:“我儿子还小呢,哪能让他登高爬梯的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啊,摔着了算谁的啊,不行!”
金钟仁挑眉插嘴道:“你儿子多大了?”
一楼大妈一本正经道:“我儿子才22,大学还没毕业呢,我哪能让我儿子干这个啊!”
二楼大妈接茬道:“民警同志,您看我们叫您大老远跑一趟就是为了帮我们解决这管子的问题啊,您不能不管啊,您既然是咱管片儿的警’察,就不能帮我们把这管子给接一下嘛?您都帮我们弄好了,我们这邻里街坊的不就没矛盾了,以后就不用麻烦您了嘛!”
神马?这事儿不归你们警’察管?
你们管片儿的民警不管这个管什么啊?
您说您都来了,您就不管了就走了?您帮我们把这事解决了不就完了嘛!!!
您这回帮我们解决了,以后再不用麻烦您跑来跑去地调解劝架了嘛!
……
金钟仁面瘫,面对一群哇啦哇啦的大妈,烦得半天吭不出声。
吴世勋算是听明白了,听得直想乐,小金警官咳咳!
其实去银锭桥头找个等活儿的民工,二十块钱就能搞定。但是请民工要花钱,让自己儿子做又舍不得,所以才要报警,找热心又能干的人民警’察啊!
那天,吴世勋看着金钟仁从二层那户人家的窗户口钻出来,骑在窗台上,探出半边身子,帮人家搭水管子。
这年头做基层片儿警的,确实不容易,还真得能伸能屈。
面对邪恶势力要敢于挺身而出横刀立马,面对广大人民群众要善于做小伏低,还要十八般武艺俱全,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杀得死木马,爬得上围墙,缠得过大妈,打得过流氓。
而且吴世勋知道金钟仁这人最是面冷,嘴硬,心善。
小警’察被几个大妈吵着吵着就屈服了,被人当免费民工使唤,那副沉默着受虐还带一丝委屈的模样,真是越看越招人疼爱!
吴世勋发觉金钟仁干活儿总是习惯用左手。
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现了,白天在金钟仁屋里洗涮,金钟仁端脸盆、提暖壶,都是用左手。
前两天在街上追小灰车,他亲眼看见金钟仁左手扒着车窗,右手伸进去想拔钥匙,竟然没挣过那个司机,被摔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金钟仁的水准。想当年,不就是追个车么,他能抡起一掌一个横切气管直接把司机打晕,然后潇洒安稳地抢车。
这人已经彻底是个左撇子了……
吴世勋心里突然一疼,像是被记忆中的某些片段狠狠地拧到心口,难受了,心疼了。
他从一楼架起梯子,吭哧吭哧爬上去帮金钟仁一起架管子,俩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直到天色慢慢暗下去。
从小胡同里出来,金钟仁淡淡地道:“今儿辛苦了,谢谢啊。”
吴世勋笑得很狎昵:“谢什么啊?跟我还来假客气!”
金钟仁脸上浮出笑意,肉粉色衬衫蹭了几块灰尘脏痕。吴世勋伸手去给他掸,若无其事地帮金钟仁整理衣服领子。
俩人挨得很近,吴世勋从金钟仁身上没闻到乱七八糟的护肤品或者古龙水,只有一层很淡的香皂混合汗水的清澈味道。
吴世勋开着车带金钟仁转过两条街,进了饭馆。
老板杨油饼站在吧台里吆喝了一嗓子:“勋哥你才来啊?那边窗口的雅座,给你留了一晚上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杨油饼也是吴世勋以前做娱乐城生意的手下兄弟,这几年从良改行经营小饭馆,一直还跟吴世勋混,一起合伙做买卖。
当然,“油饼”这名字是他的混子绰号,不是大名。这人脑门子上总是油花花的嵌满粉刺痘疮,看着就跟一张大油饼似的。
杨油饼再一抬头,声调立刻就变了,连忙一溜碎步小跑出来招呼:“呦,警官同志?您今儿个来小店吃饭?快请进,快请进!”
吴世勋诧异地眨巴眼睛,咋着,你们俩还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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