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赖尔娜仁_

屋里惯用的香料用完了，使着丫鬟去买，又怕买不好，自身用的东西，挑拣最是精细，细细扮了一翻，柳叶新眉赋，笑靥清泓，总是婀娜风流中带着清泠，上了马车，只道是去戴春林，俗话“天下香料，莫如扬州，戴春林为上”，京中莫若如此。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良久便到了，踩着杌几，施施然几步入了那铺子，不几便有小二迎了上，开合了唇便问。
：“可有桃花玉面霜，还需新出的口脂来瞧瞧，前些时候买的干了些。”
只待小二转身拿了那香粉，口脂来。

（懒洋洋的镇日不想动，底下人还揣测些个莫不是怀了胎，叫自己一口啐过去，王爷每天不是在书房就是往正苑去，这曙雀都快不见他影子了。这节骨眼能怀上，是不是他的还说不清呢，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可别背上这锅来。韩夫子正好请了几天的假，只道是家里有事，叫自己看书。）
（翻了几页，正好落在涂脂傅粉事情的上头，各色花钿，还有几个寻常的胭脂方子，看起来平淡无奇，真琢磨进去，才晓得自己的渺渺。打开梳妆匣，叫人把盒子里的都一一拿来，看遍了也寻不到欢喜的，正想发脾气，伺候的人围着哄着，道是戴春林有好货。闲来无事，出门走走也好，随意抹了个口脂，海棠色的很是显气色好，叫备下马车，也就出去了。）
（到了地儿，掀开帘子进，打入眼的身影略有些熟悉，再细细看，可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轻轻颔首，才偏过头去吩咐掌柜。）
：“巧了。”
：“店家，送些胭脂来瞧瞧色。”

（懒洋洋的镇日不想动，底下人还揣测些个莫不是怀了胎，叫自己一口啐过去，王爷每天不是在书房就是往正苑去，这曙雀都快不见他影子了。这节骨眼能怀上，是不是他的还说不清呢，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可别背上这锅来。韩夫子请了几天的假，只道是家里有事，叫自己看书。）
（翻了几页，正好落在涂脂傅粉事情的上头，各色花钿，还有几个寻常的胭脂方子，看起来平淡无奇，真琢磨进去，才晓得自己的渺渺。打开梳妆匣，叫人把盒子里的都一一拿来，看遍了也寻不到欢喜的，正想发脾气，伺候的人围着哄着，道是戴春林有好货。闲来无事，出去走走也好，随意抹了个口脂，海棠红很是显气色好，叫备下马车，几个人随着也就出门去了。）
（到了地儿，有人掀开帘子请进，才踏进去一入眼的身影略有些熟悉，再细细看，可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轻轻颔首，才偏过头去吩咐掌柜。）
：“巧。”
：“店家，送些胭脂来瞧瞧颜色。”

：“你我有缘的很，倒是不曾问你姓名。”
（店里头难得有个歇息的地方，大抵也是因着这地儿接待的都是女眷。这年头能到这样店里来买东西的，谁不是皮娇肉嫩的呢。落了座儿小憩会子，正好同这小娘子说说话。书画那东西她不喜爱，胭脂水粉的总不会意外了。）
（细细去看她眉眼肌理，养的很好，看起来也是个难得的闺秀了。）
：“这家店我并不熟悉，还请娘子帮着介绍一番，也好叫我挑到心仪的物件。”

“族上札穆秦氏，夫人唤我眠乔便是。”
上次瞧着她就颇为阵仗，没料此次阵仗更大，左右跟着奴仆，瞧着衣着气派皆不似普通人家，描金绣线，极尽精细，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
：“夫人呢？”
待说的海棠脂和西施雪拿来了，一一递予面前，艳色固然经验，可清色却让人舒心惬意，平素人可是要做好表面的。
“夫人可是瞧瞧，这是时新的胭脂，同旁的色不太一样，较为清泠淡雅的色。”

：“夫家爱新觉罗氏，城东处肃王府就是。闺名娜仁，你也可唤我这一声。”
（用惯了海棠红石榴红等深深浅浅的褚色，倒也难得碰她手里这种清淡雅致的。略略起了兴致，也就接了过来，细细看，轻轻嗅闻。这约莫是冬雪的滋味，还有一股子不知是梨花还是栀子花的香味混在其中。很是浅薄却能叫记得深刻。大抵那种明月般的美人，就是这样的味道。）
（一口参茶喝得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叫经久不衰的一个法子。大抵女为悦己者容，我总是想要愉悦了自己之外，再去愉悦了我心里的那个男人。他是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材，也是狼骨虎胆的傲气男儿。似乎为他倾倒，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你说的有趣，竟显得我俗套了。也叫我试一试，可有铜镜与我？”
后半句，便是对着店家说的话了。

平日里瞧着贵气逼人，待说出时来头竟这般大，怔愣了一顺，札穆秦的皇子也颇得一些，前朝显了，后宫也不吝啬，虽说近年新贵，瞧着这亲王的福晋道也能摆出几分气韵来，还能调侃一二。
：“城东可是个贵地儿，先就觉得贵气逼人，可没料到竟是从那边来的。”
在这四九城，遍地贵胄，那城东可不尤是吗？可女子之交不就在一物一件之间，或同仇敌忾？亦或目标相同？勾了唇，不甚热络，亦不甚疏淡。
：“夫人现在求的可不是新奇吗？惯常看一种会累的。”
凑了几寸前去，隔的近了，话在耳旁，仿若呼吸也交在一起，声若轻鸿，极轻极痒的落在心里，充斥着诱导之力。

（人总是奇怪的矛盾，既是贪恋旧情的温存，也留恋新鲜的刺激。女子就是如此，更勿论感情再淡薄些的男人。我们行走在这茫茫的人世间，脚下一根颤巍巍的独木桥，左边是火，右边是水。很多自以为驾驭的了平衡的人想要同时掌控这两种危险，却在最后，或是湮灭于火焰，或是沉溺于弱水。）
（指尖勾起搪瓷盒子里星点口脂，轻轻抹在唇上，均匀的点开。另一只手捏着手持的小镜子，映照着此刻丰润勾人的香唇玉指，瞧着它们相互勾缠，酝酿开无边的妩色。）
：“何又谓新奇，三天五天？十天半载？”

耳旁的又太近，仿若随时贴在一起，气息绕着缠着，身有暗香，都交在一处了，空气中不分彼此，瞧着那无边妩色，挑起一缕耳旁的鬓发，轻轻一嗅，开合粉瓣。
：“夫人不晓？那就是时不时的改变下，同往常不同，那个度，夫人想必能握住的。”
桃红柳绿都映不出面前鲜活的面孔，鲜亮明媚，略喑哑声线，充斥着慵懒，蛊惑与矛盾齐聚，定定瞧了一瞬，一转眸，便笑着让掌柜的拿出惯用的嫩吴春、圣檀心不用抹色，也知晓适合自个的，易了银两，包裹起来，今日收获颇丰。
：“若平素闲来无事，可能去邀夫人同游一二。”
这是起了结交之意，勾了唇，春意无边，毕竟两次而遇，并无利益冲突。

（又如何不晓呢，若是不晓，如今的自己合该还是那个万事不管的蒙古姑娘，吃肉喝酒骑马打猎。为什么学这诸多汉家学说，又去习画写字，费了多少大好时光。这些时辰用来做什么不好，偏就为难自己。韩夫子说过一句——女子是不易保存的奢侈物件，旁人无法怜爱，只得自己珍惜。只有你光彩荣耀，熠熠生辉，才会招来赏识你的人。）
（挑了那西施雪在手，余香萦绕在指尖，往后靠在椅背上，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早上起得太早，也没贪会子回笼觉，眼下里略觉得困乏，美目盈盈的，竟生了几分楚楚。）
：“我惯是个顽性，你若有兴致自当陪同。王府的花园也是难得美景，不妨眠乔与我把臂同游，赏一赏可好？”

皇室的女子几个的顽愚的，自是一点便知的，便也不欲在此话题多说，点到为止即可，双目相交又错开，总是能感受到某种相同的意味，野心，仿若无底洞，现下许是谈不上欲望，可日后就说不准了。
她慵懒似猫，这厢唇畔清浅一笑，宛如枝头梨花。
：“那娜仁说好了，把臂同游，没有我可不依了。”
抚了抚耳侧，略微发烫，皆让楚楚的眸，盈盈的秋水烫的，身子略侧了侧，离她的位置变了些，而后放下臂，岔了话子来说。
：“也不知晓肃王府的花园同别处何不同？”

：“自然是花更香——人也更美了，你若是不信，只管多来几次就好。”
（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些人为了男人而来，有些人为了女人而来。为名为利，为权为势。更有许多投机的人，捏着手里的筹码遥遥望着，等着势头更高涨的时候，再投掷下去。如今的肃王府，不正是如此么。我可不信，她会是为我而来。缘分虽然妙，可我与她，却并非是与颂玉之间那种契合感。）
（我掩嘴低低笑，也罢也罢，且就叫水更浑浊一些，看一看这戏啊，还要怎么唱下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