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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婷永恒】﹝續文﹞-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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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开篇前:
这帐号终于寻回,值得开心!
然后先把这坑搬来,虽然我不好意思直接称它是个坑,但应该可以相信我的坑品吧! 谁愿放手那篇都能七八年后再填完......虽然七八年很久 哈
第一次看这篇的朋友,请容我温馨提示,就是篇绕来绕去的虐文
至于结局,还没确切打算~


1楼2017-10-14 17:49回复
    第一章天意
    冬日裡难得晴天,阳光透过百页窗照进办公室内,一格又一格的亮度映照在方乐怡手边摊开来的病历上,患者的名字偏偏落在阴影处,老天也是不公平,连照亮这可怜人的名字都不愿意。
    于是凑近一看,却换方乐怡沉了脸色。
    医师是没有挑选患者的权利,但手上这case她完全想拒绝,不待多思考,她要立刻找主任谈谈。
    “我不觉得我适合接这位患者。”她说时也将病历本放置主任桌上。
    陈主任原本还舒服的靠着椅背,这时略倾身拿起那本「没人要」的病历本。
    是的,连同方乐怡,这位患者已被三位医师拒绝了。
    “方医师…”他才刚开口,方乐怡不悦地回“很抱歉,我不可能接这case,请您理解。”她的坚持,再次拒绝。
    “唉!”陈主任边叹气边摘下眼镜,他是真的疲惫,身为医师,似乎没有说老的权力,即使甲子之年,还是得忙于医病、研究、写论文,比当学生时,更为辛苦。但最辛苦、最难的,也都不及手边这患者让他来得劳心费神。“我以为除了妳,没人更适合了。”他戴回眼镜,正视着方乐怡。
    “理由呢?”
    陈主任没有立即回复,不是因为没有理由,只是话得拐个弯才能说“这case是从其它医院转来的,接手的医师前后一共有三位,而这三位最后也都无法顺利替患者完成疗程,因此转来我们医院,在妳之前,我已经先问过其它医师,但…这特殊病历,没人能接。”陈主任言语一顿,看向方乐怡时,只见她微低眼眸,他用「没人能接」取代了他原本想说的「没人敢接」,差一字,意差千里,却又恰到好处,似乎,说到这裡又不必往后再说。
    “所以我想,妳是最适合的人选。”最后的结论,仍是无法改变。
    方乐怡带着挫折情绪走出主任办公室,call机在这时哔哔作响,回拨总机台,那方道「下午4:30孝蟹call,他说订了今晚7点mosa餐厅。」
    挂了电话,病历就摆在那电话旁,冬日阳光也任性地说走就走,一室未开全灯,昏暗笼罩,反而衬了她此刻心情。就连病历封面的Medical record这几个英文字,都居然像带着情绪,显得忧鬱。


    2楼2017-10-14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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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香港心脏」之称的中环地区,商业中心、精品楼面相邻矗立,热闹中却又有繁荣厮杀之景,但似乎甚久未有新开餐厅来凑上一脚,也因此mosa这开幕不到一个月的法式餐厅,颇有异军突起之势,一位难求是夸大,不过光是今年的预订就已满额。
      而丁孝蟹是如何能预订成功,对方乐怡来说,是缺了想要瞭解的兴趣,因为在她心裡,病人还是重要过一餐饭,到底迟了半个钟头才到。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个case要处理。”她带着歉意,换来他理解包容的微笑。
      丁孝蟹并不介意等她,反而贴心地唤侍应再换过一杯新的水“先喝杯水,妳根本不用急着过来,我不赶时间。”
      “不想让你等太久嘛!”她不是个事事都要对方迁就的女孩,一旦交往,也是付之真心对待。
      “先看要吃什麽?”侍应听他这麽说,迅速地从旁递上menu,方乐怡望着精緻餐图,一页一页认真翻,倒像是看书般,丁孝蟹就这样望着她,未移目光。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方乐怡吧!
      即使当初喜欢她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与方婷神似,但他若不愿承认,方乐怡也只能像方乐怡,而不是那深藏在他心裡的「别人」。
      一餐饭吃得讲究,如同法国人浪漫性格,每个细节都藏着精緻,小至一杯酒,都分餐前、餐时及餐后。一个多钟头的用餐时间,接着才端上甜点Canelé,虽不似其它料理来得花心思摆盘呈现,但蛋糕的样式又似朵可爱小花,总算不失法式独具巧心的简约。
      只不过方乐怡无心品尝这道地甜点,自然领会不到匠人精神如何发挥在食材裡。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心不在焉,丁孝蟹也留意,只是疼惜她,不愿一餐饭未吃就要她说起扰心事,所以一直等到正餐结束,他才问“怎麽了?看妳今天似乎很累!”
      玫瑰金色的叉子拿在她手裡,微微一顿,原本视线落在那被她切得乱七八糟的Canelé,这时抬眼,对上的是丁孝蟹温柔目光,心裡的烦躁得到一丝缓解。
      该说不该说,迟疑一会儿,仍是道出“我被安排当方婷的主治医师,未来她的所有疗程都由我负责。”
      「方婷」这二字就是把锋刃,只要轻轻一划,就能使他心裡那道永远復原不了的丑陋伤疤再添新伤口。
      严厉神色瞬间取代他方才的温柔体贴,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鬱鬱烦闷全写脸上,毫不隐藏。她眼前的丁孝蟹,冷峻模样又回到黑道老大的角色,男友身份,完全不见。
      侍应欲上前继续斟满丁孝蟹手边的高脚酒杯,却被他摆手一挡,怒气彷彿随着动作,弹跳而现。
      “不可以不接?”十足命令的口吻,似乎忘了眼前的方乐怡是亲密女友,而不是听他话事的手下。
      方乐怡也动怒。
      原本这一切,与她是完全无关的。
      此刻令她为难地不得不接这case,不正是眼前的丁孝蟹所致吗?


      3楼2017-10-14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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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方婷的,原来先后有三位医师,但接连出事,不是被恐吓,就是被警告。
        忠青社做事,又或者应该说,黑道行事,简单的令你不需大作联想,他们手法明白让你知道,方婷得罪了老大,小的依令办事,把一切做恶,归到「因果」,以为合情合理,但其实完全不计是非对错。
        目的只有一个,方婷永远不能被医治好,永远当个无声反抗的精神病患者。
        也因此,方婷成了医院人球,医院一间转过一间,没人想接,也没人敢接。
        方丁两家的官司,是单纯的以理据来论对错,但若细论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又複杂的不是几篇报导就能概括全论。
        从方家被迫害走上街头开始,一连串的黑社会骚扰欺压,方家惨遭灭门,最终结果是丁蟹医好绝症特赦出狱。就像是一部剧,情节紧凑,内容大胆,结局还带点传奇色彩。
        这些方乐怡都清楚,身为香港人,要想忽略都难。可她始终觉得与自己无关,就算与丁孝蟹交往,她还是能替这段感情说上这句「谁无过去」。
        她只需要清楚自己喜欢丁孝蟹,就够了。
        但不关心,不代表能杜绝八卦耳语,方家灭门后,忠青社又是如何找方婷麻烦,仍是有少数几间不惧恶势力的传媒报导。
        有新闻的地方就有人议论,尤其受害的同是医师,医师圈裡话一传开,方婷就成了只能同情不能帮助的患者。
        “如果你们不搞那麽多事,她也不会转到我们医院来。”方乐怡到底没忍住直话直说的性子。是缺点,也能视作优点,单凭听的人怎麽想而已。
        很明显,丁孝蟹是讨厌她如此的。
        气氛因这句,降至冰点,现在似乎埋怨他黑社会做恶多端,令得她也受牵连得接受这case。
        丁孝蟹心头怒火,但又明白这裡不是吵架的场合,当然,丁孝蟹也不想与她争吵,方婷的事,才是他最想解决的。
        “不能不接?”他又问,语气是缓了些,仍是希望方乐怡与方婷永远无关係。
        “没有医师敢接,我是唯一的人选,因为都清楚我是你女友,黑社会是不会来找我麻烦。”她说得理所当然,又带些无可奈何。
        而丁孝蟹居然无话可说,原来促成这局面的,还是自己。
        “妳会怎麽做?”
        方乐怡一愣,语气颇重道“我会怎麽做?我是医生,自然是要医好她的病。”
        “妳知道的,我不希望她被医好。”平淡语气,却满满无情又绝情。
        只是这「希望」又与丁益蟹他们不同。
        丁益蟹是想方婷更惨些,疯了、傻了。她越惨,他越乐见;而丁孝蟹是不愿方婷再受苦,与其当个一无所有的人,不如当个终日不知世事,即使是傻也好过明白一切。


        4楼2017-10-14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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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是丁孝蟹内心想法,方乐怡永远不会知道,所以当她听到丁孝蟹所说,她甚至思考自己当初喜欢他哪一点。
          也就自以为,原来丁孝蟹连对个女人都要如此心狠,难免失望!
          “我不知道你是这麽想,我以为就算你们之间有多少深仇大恨,也要随着官司结束…又或者随那单惨案后,应该收手了。”
          方乐怡到底不够瞭解丁孝蟹,当他的女人,是得学习在适当时候闭嘴。
          那些「无谓正义」尤其是关于方家,在他面前,都应该全部打包收好,一丝不露。
          丁孝蟹面如铁色,微眯着眼,不过是忍着怒张的脾气。她其实不该再说下去,然还是坚持说道“我不认识方婷,但我真的觉得你做得太过,她如今还能威胁你们什麽?对一个已经不爱的女人,也要如此心狠手辣吗?为何不能放过她?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会喜欢有黑道背景的你,你说依我的条件,不怕交往不到更优秀的男人,我说我是医生,医生是不会去区分患者身份,虽然你不是我的患者,但我觉得我们是合适的。今天为了你,我第一次拒绝病患,现在,我也开始怀疑,我们是否真的适合。”
          一口气,她说完想说的,是否越界,她不愿去想,但她希望心中喜欢的丁孝蟹,不会因为方婷而改变,成了恶魔。
          “够了!”丁孝蟹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教训他,尤其是个女人。
          怒声一扬,餐厅顿时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默契的投射过来,方乐怡并不自在。
          但更难受的是,与丁孝蟹第一次产生的不愉快,居然是为了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人。
          “我怎麽做事,不需要妳教。我与方家之间的恩怨,也不是妳可以评论。”他延续从刚才就按奈不住地怒火,话说得重,看不出有多珍惜方乐怡。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如此怒不可竭,不过是因为他的刻意遗忘,又该说,刻意隐藏都被揭开。毕竟方婷二字,他从来是小心地藏在那道伤疤底下,唯有想起时,才需要心痛。但此刻,却被方乐怡毫不在意的掀开要他正视,并且批评他的狠心绝情。
          丁孝蟹从来不否认心狠手辣,毕竟也要他的默许,才有那单惨案。
          但不论是谁,都没资格来评论他曾经的爱情,因为,爱不爱,只有他清楚。


          5楼2017-10-14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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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初见方婷
            窗边那长型沙发,是她喜欢的位子,因为伸出手,就彷彿能抓住外面的自由。她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有些悠閒的姿态,还带了点优雅。
            窗架那面牆,原本漆刷得洁白,经年累月的积尘痕迹,也是层层污灰。手指往斑驳漆面轻轻一刮,则是片片掉落,如散开雪花,却称不上美,毕竟,这裡是医院病房。
            虽然如此,方婷还是喜爱这位子。
            转来这医院已有四日,明明不算大的病房,也荣重其事的在门上挂上「私人病房」的牌子。「仁和医院」或许一切格局皆无法与大医院相比,毕竟规模还是小了些,但院长乐观道,如此易于整合医疗资源,每位患者都能受到最好的照护。
            只是,转来这间医院的方婷,是否能如此幸运,又好像不是院方喊喊口号就能保证。
            关于方婷的所有病历report,方乐怡都一一阅过。
            只是没想到,原该属于方婷个人的资料裡,她会看到丁孝蟹也隐藏在那裡头。
            当然,与病症无关。
            原本方乐怡是好奇,因为方婷除了精神科相关的治疗未能完全,甚至可说是毫无进展,但其它的治疗却都受到最好的照护。
            例如当初跌落摔断了右腿,那时医治她的医师,是香港数一数二的骨科医学教授,技术是最顶级的,自然费用也是最高贵。
            但,那些医药费从何而来?病历上不会写,因为医院只管有无付清医疗费。
            倒是方乐怡想起一件事,曾经阿程拿了张单据给丁孝蟹,他仅看了一眼,便撕了那张单据丢置一旁,病人名字跟医治项目是看不清,倒是总计的诊疗费13万,她记得很清楚。
            她曾问他,是否家裡人生病?怎麽没听丁利蟹说过。
            但丁孝蟹态度明显敷衍不愿谈,只简单道一位认识很久的朋友需要帮忙,他不过借钱予对方而已。
            如今一比对,是谁在暗中资助方婷,又立刻明白。
            方乐怡很难形容此刻心情,且喜且忧。
            喜是,丁孝蟹并非是完全狠心绝情的黑社会。
            而忧,…丁孝蟹心裡,是否从未放下方婷?
            女人不是天生就小气,但在爱情这方面,确实很难大方,因为爱情是不能分享的。
            也是矛盾,她不愿丁孝蟹太残忍对待方婷,却又害怕丁孝蟹仍爱方婷。
            上次的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
            情侣间的争吵,不论年纪,似乎免不了冷战这关卡!
            不过对她来说,她不称之为「战」,而是彼此冷静。
            只是冷静期是否又有一致的标准,以几日为限?
            例如,一个星期?
            因为她与丁孝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络。
            此刻,又似乎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阖上病历,带着它,她走往病房。


            6楼2017-10-14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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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方婷,她还是坐在窗边那长型沙发上,洒进窗内的夕阳馀晖,红红橙色,映在她恬淡平静的面容上,好似那句岁月静好。但也许见不着笑容;也许是因为她生病,那份静裡,又带着些孤独终老的悽凉。
              而方乐怡这时才明白,为何护士们总私下说方婷的侧颜,与她有些神似。
              只是,她把那份相似归到同样的长髮、同样的双眼皮、同样的…。总之,在她心裡,方婷是方婷:自己是自己。
              当然,难免又想起丁孝蟹,只是这一想,心裡处着不愉快。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是某某某的替代品。
              她吁气,甩掉无谓的心烦意乱,然后走近方婷。
              但方婷,似乎未查觉有人靠近。
              其实方婷的病要说严重也严重,但不算糟到无药可医,情绪病还是能靠药物控制,只是需要时间。
              而对方婷来说,她现在又富有到只剩时间!
              方婷的病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心理压力紧张症候群,通常这类型的发病期不一定,方婷是在方家灭门案后半年才发作,也许因为未受到适当的治疗;也许当时打击真的太大,总之发病后还併发中度忧鬱症。
              她曾在前期治疗时向医生反应不管白日夜裡,都睡不好,一闭上眼就看到家人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要她报仇,她也提到经常做恶梦。
              这些全都纪录在病历上,然医生开的处方,仅是一般维他命,顶多再她几粒安眠药。
              也许因为知道如何医治却不能医治,毕竟读那麽多年医科,不能救人,反而要妥协黑社会而害人,才令所有医师不愿再接方婷这case吧!
              是令人心疼,即使方乐怡不愿承认,但心裡是真的埋怨起丁家的狠绝。
              有那麽一瞬间,她忘了自己是丁孝蟹的女友。
              “方婷小姐,我是方乐怡医师。”她以为打断方婷的宁静,但方婷依然有意无意的刮着那已被她刮得都能见水泥原色的牆,掉落的漆片,全在裤子上,不过她并不在意。
              护士见方婷没有反应,往前几步,手才轻轻搭上她的肩,方婷却立刻尖叫大喊“不要不要!”然后激动地跳下沙发,蜷缩在角落,紧紧的抱住自己弓起的脚,双眼佈满恐惧。
              方乐怡拉住欲上前安抚方婷的护士,摇摇头示意,然后自己靠近方婷,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方婷害怕地想更往后退。
              已是角落,又能退到哪!如此模样,更是可怜。
              “妳不用怕,我是方医师,只要你配合疗程,妳会很快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方婷仍是不发一语,警戒的望着方乐怡。
              方乐怡伸出右手,亲切的一笑,带着真诚与安定,再次道“相信我好吗?”
              方婷没有将手交给她,倒是拉起她因蹲着而垂摆在地上的医师袍,语气不如方才受惊,反而平静道“髒了!”
              方乐怡随着她的动作,也望向袍子下摆,而后笑了笑“那我们不要蹲在这了,好吗?”她试探性的搭上方婷的手臂,欲将她拉起,方婷身子仍是轻轻一震,但不如方才那样激烈反抗,由着方乐怡带她坐在她最爱的那位子上。
              “妳可以叫我方医师,也可以叫我joyce。”她伸出手,与方才不同,此刻是等待握手的姿势。
              方婷只是望着方乐怡,却未伸出手。
              门这时被推开,先走进来的是陈主任与另外一位张医师,方乐怡礼貌站起身,才发现,丁孝蟹跟在他们后面。
              而他的目光,落在方婷身上。
              情绪这件事,即使身为精神科医师,也不一定能掌握的好,如现在,当方乐怡发现丁孝蟹望着方婷时的眼神,她不知如何形容,就像她曾听朋友说过「从眼神你就会发现他爱不爱那人,因为真的不一样。」
              是这样的眼神吗?她在心裡问自己,然无解。


              7楼2017-10-14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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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啦!一直等这篇继续呢!棒棒哒!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10-14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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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下摆突然被使劲一扯,方乐怡低头,见方婷突然躲在自己身后,紧紧的抓着她那袍子一角,此刻她的恐惧不安似乎也如实的传递给方乐怡。
                  “方医师,以后方婷的case就由张医师接手吧!”陈主任道。
                  当初不论如何,陈主任都仍坚持要方乐怡接下这case,如今突然转变,望向丁孝蟹,方乐怡已知一二。
                  人性再好,也有个贪念,如此,难办也是能办。
                  陈主任不是没有为难,但「坚持」与「权力」,熟轻熟重,心裡天秤甚至都不需搬出,就明明白白。
                  丁孝蟹不是个囉嗦的人,一旦觉得烦事扰心,无论如何,就是要利落解决。
                  包括方婷。
                  只是,人的决心又很奇怪。
                  有些事,一旦下定决心,可以是一辈子;有些事,决心只有那麽一次,之后无论如何,都再做不到。
                  当年默许灭门事件,他亲口说方家人全部都要死,对于方婷是留是杀,不是没有犹豫,到底把心一横,把狠到底的决心摆上台面,一切交给丁益蟹处理。
                  方家灭门那晚,即使丁益蟹已挂断电话,仍不停飙骂,只因,方婷还活着,虽然情况并不乐观,但她…还活着。
                  听到方婷还活着,丁孝蟹居然像是鬆口气般的叹声,不明显,但丁旺蟹还是瞧见。
                  “老大,不如我…”因此丁益蟹一句话未完,身旁的丁旺蟹立即用手肘顶着他,提醒他闭嘴。
                  丁益蟹却是不满,只觉丁旺蟹顾虑太多,既然连方婷都不放过,不就表示丁孝蟹不爱方婷。遂不理会,继续道“老大,不如派人去医院解决方婷。”
                  丁孝蟹不发一语,沉鬱神情,凝重得很,谁也猜不出他此刻心裡如何打算。
                  丁益蟹欲再献策“老大…”,不料,策未出,却先收声,只因丁孝蟹一个严厉眼神,狠狠扫来。
                  丁益蟹心裡一惊,却不懂自己究竟说错了什麽,后来他自行解读,认为丁孝蟹大概是怪罪他办事不力,还留了方婷这麻烦未解决。
                  “其实,那麽高摔下来,就算不死,以后也是残废…”以医师的角度开口,带些公信力,丁利蟹更觉得自己客观,既不挑战丁孝蟹对方婷那似无还有的感情;也不否定丁益蟹想将「事情办妥」的积极。
                  “医生怎麽说?”丁孝蟹沉重心情,从些许沙哑的声音,便可知。
                  “情况不是很好。”丁利蟹也不过是间接知道,这三天是危险期,若能撑过,是命大。
                  所有人都在等丁孝蟹的指示,即使各有各想法,但话事从来只有一位。
                  那一晚,他只说「无论如何,救活她。」
                  他与方婷,注定有缘无份。
                  或许连方婷都想不到,以为他最狠不过山顶分手,却没想最后是他亲口同意杀了她。
                  原来狠心与勇气是一样的,程度只会愈来愈强而已。


                  9楼2017-10-14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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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婷的悻存,对丁家而言是个麻烦,但对丁孝蟹来说,非要到这一刻她情况危急,才明白,原来放不下她,原来不希望她死。
                    ICU病房内隔着透明玻璃窗,一旁监测她心跳的仪器,带着幅度跳动,若非医师再三保证一定会救活她,他真觉得她会如此长睡不醒。
                    用尽一切人脉、资源,方婷是顺利活了下来。伤势也稳定復原。
                    不过伤能医好,心该如何治疗?
                    对他来说,这是个难题。
                    丁孝蟹太过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方婷。
                    只是这份「想」又由不得他,丁利蟹曾道,如今方婷还能反抗什麽,而丁孝蟹也不是没想过,不如做一回无耻流氓,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到底放弃这念头,因为那不是他丁孝蟹的作风,思来想去,即使得到了人又如何?她早已经变了。
                    又或者,丁孝蟹只是不愿承认,不敢面对方婷,因为看着她,心就痛,就连梦裡都见她泣诉为何狠心绝情。
                    所以,这麽久以来,他只探过她一次,在她最危急的那三天裡。
                    之后关于她的一切,皆由丁利蟹转述,方婷醒来的精神状况不好,若没有接受相关治疗,也许连自主思考的能力都会失去。
                    直到这一刻,丁孝蟹才明白,自己对方婷的爱还是自私。
                    于是交待丁利蟹,除了精神科的治疗,其它的疗程都继续,丁利蟹倒煳涂了,多嘴的问了声为何这麽做,丁孝蟹只回「照我说得做就好。」
                    若说分开,是逼不得已的家仇所致,那麽此刻,又被这般命运枷锁再次牵制在一起。
                    他宁愿方婷当个傻瓜,也不要她活在仇恨痛苦裡。至少,心痛只需他来承受,还给方婷一辈子简单的生活!
                    而他,会永远照顾她。
                    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她没傻、没疯,反而终日受残忍的回忆之苦,关于她精神状态的一切,是到方才听陈主任提起,才明白。
                    原来,丁利蟹一直瞒着他。
                    曾经那勇敢不惧刮着强风,也要赴大屿山质问他去台湾,还会不会再回来的方婷,现在瑟缩躲在方乐怡身后,好像能保护她的,只剩方乐怡。


                    10楼2017-10-14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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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靠近,对方婷来说是巨大压力,她止不住心裡恐惧漫延,脑子一片空白,唯耳边一句声音不断迴绕「他是来杀妳的」。
                      她哭着,害怕着,彷彿通往心脏的每条血管,都带着畏怯输往她的心,使得心跳加剧,连呼吸都渐渐困难。
                      她想死,这念头从没断过。
                      她试过,只是更受苦,腕上的疤痕,是她毫不考虑的结果,以为那一刀划下,也将划断尘世所有恩怨,却不想,连地狱都不要她。
                      她知道自己心理生病,她也想快点好起来,因为「报仇」二字,如影随形,甚至抬眼望向白牆时,那二字彷彿用着家人身上流的血,清清楚楚的写在那。
                      可当她问一旁护士时,她们又说牆上什麽也没有。
                      也因此,她讨厌白色牆面,总是见漆面脱落时,就特别有动力要将它们全部剥除,直到见水泥原色,才会安心。
                      要说她懦弱、胆小、无用…她都认了,因为若连死都求不了,只能苟活,那就选一种能让自己小心活着的方式,安眠药。
                      她必须每日两颗,才能安然入睡,待次日醒来,又是恍惚亦是昏沉,这样的状态,是她忘却痛苦的方式。
                      轻鬆,是用药物才能换来。
                      然压力,无所不在,她无法信任任何人,她只能相信自己,相信那薄弱的希望,总有一天,她可以离开医院,过回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可此刻丁孝蟹的出现,似乎是踩碎着她那薄弱的希望朝她走来。
                      她甚至不敢望着他,心裡不断祈祷上天怜悯,让丁孝蟹不要再找她。
                      上帝是听不到她的声音,若听到,方婷不会如今还伤悲。
                      倒是方乐怡看见她无声的请求,她不清楚丁孝蟹现在的靠近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但她还是挡在丁孝蟹面前,此刻很尴尬也很微妙,她为了保护他的前任女友,与他对抗。


                      11楼2017-10-14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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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困局
                        方乐怡不是完全不顾后果,但当她认为该这麽做时,又通常不会思考太多,例如眼前丁孝蟹,从眼神裡透出的怒意,她其实应该就此妥协,但仍是选择站在方婷前面,就算知道此举毫无意义,她还是做了。
                        “妳已经不是她的医师了。”他道。
                        方乐怡与丁孝蟹,因为方婷,彼此关係逐渐产生变化。
                        “我可以医好她。”她道,丁孝蟹的冷漠并未使方乐怡忘了自己是医师,她以专业的口吻道“方小姐的情况不算太糟,我…”话未完,丁孝蟹不耐烦的手往后一摆。
                        陈主任居然明白,接道“方医师,其实是我有些研究需要妳的协助,所以不止方婷这case,妳手边的一些care,也都会请张医师帮忙。”
                        就算是做戏,也得全套做足,单抽起方婷这case,针对性太强,但若以研究为由要方乐怡协助,那她手边确实是该放掉部份临床care。
                        “是呀joyce,难道妳还担心我做不好吗?”张医师是她的学长,也是资深的精神科医师,实力不容置疑。
                        而这也是丁孝蟹要张医师接手的原因。
                        不是不信任方乐怡,只是,不愿再把方婷放置于他没有把握保护她的地方。
                        然丁孝蟹的保护心态,方婷是难以知道。
                        他与方乐怡并不算大的冲突,也全落方婷眼裡,害怕惊恐的情绪未散,只是紧紧的抓住方乐怡,彷彿放开她,自己就会跌入深渊裡。
                        方乐怡明明还再揣测丁孝蟹的心思,却脱口一问“你真的不愿放过她?”无奈语气,不是怪罪,只有不解。
                        “我与她的事,妳不需要管。”这是他第二次的警告,语气之重,明显带怒。
                        “我不想你一错再错,放过她吧!”方乐怡以为自己所想即是事实,却忘了自己与丁孝蟹交往不过半年而已,她又究竟瞭解丁孝蟹什麽;又究竟能规劝他什麽。
                        丁孝蟹朝她走近一步,距离亲密的很,说出口的话又是无情“妳以为妳有什麽资格跟我说这些?”
                        拿「资格」二字来论事,一切只会是糟到不能再糟的关係。
                        就好比局外人,用何身份入局指教。于是她道“我以方婷的主治医师身份来跟你说这些,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不要骚扰病人,立刻出去。”语气一变,不再温婉,她仍坚持自己是方婷的主治医师。
                        如若他不是这般欺人太甚,方乐怡或许真的不会再管。
                        因为她仍在意自己的爱情,但也许是不被尊重;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他心裡还有另一个她,所以此刻这般无谓坚持,也能说是被丁孝蟹给逼出来的。
                        “该出去的是妳。”他说,一副理所当然。
                        “你又凭什麽!”她回,理直气壮之馀,还落了些挑衅。
                        “凭我是病人家属,凭我是她未婚夫。” 一句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又煳涂了所有人。
                        当初求婚的戒指他还留着,只是「未婚夫」的身份从未坐实,因为方婷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如今他心裡已有打算,结不结婚不是重点,但只要是属于他的,将来方婷都能分得一半。
                        这是他认为自己欠方婷的,不会在感情上为难她,但该还的,绝对不会少,
                        而方乐怡却是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方婷则因丁孝蟹这句话,颇为激动地道“不是!不是”她边说,拉着方乐怡的手是愈来愈紧。
                        方乐怡已无心在意方婷的情况,她望着丁孝蟹,冷冷的问“你知道自己再说什麽吗?”
                        他是方婷的未婚夫?那自己又算什麽?破坏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吗?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所以我希望妳不要再管,她的事我会处理。”
                        比起方才,此时语气稍缓,但那份曾经不吝给予的温柔,似乎不再。
                        她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多半时候,会说服自己坚强,如同现在。
                        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现在,她自认投入更深,但上次之后,她也怀疑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
                        说来,她与丁孝蟹也有些相似,同样的果断、勇敢。
                        但勇敢的人也会悲伤;果断的人也会后悔。
                        是否她真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理会方婷的事,应该依他所期待的去做呢?
                        那麽如此一来,他还是她的丁孝蟹。
                        方乐怡用力的甩开方婷紧抓住的手,带着难堪,离开那间病房。


                        12楼2017-10-14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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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方婷明白了。
                          原来能依靠的,还是她自己。
                          绝望如攀藤,顺着恐惧,又带着侵略,她只能再次领会。
                          “你们先出去。”他开口,只剩他与她。
                          原本还是落日熔金般,橙红一片,此时,天色渐显昏暗,对望的俩人,又望不清彼此。
                          皮鞋踩在地板上,踏起沉重的脚步声,他不是走向她,反而转身往门边处,寻得那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立即明亮一室。
                          灯光照亮她满脸的恐惧,方婷缩在沙发一角,警戒的望着他。
                          他们都还是当年那般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但曾经的熟悉消失,递补的是陌生排斥。此刻她眼神中再无当年的爱情,只剩仇恨。
                          其实他很清楚,他想说的,她未必想听,但他要做的,谁也拦不了。就像他可以毁了她,也能保护她,他们的差别就是,主导权永远只会在他这裡。
                          当然这一切,也能不关乎于爱,就当是为己求个心安理得。
                          毕竟,方婷的所有苦难,都来自于姓丁的,也来自丁孝蟹。
                          就像他当年杀了人,之后他也照顾那人妻儿的生活,所做一切,全当弥补!
                          至少,丁孝蟹是这样说服自己。如此才不会对爱情存有一丝復合希望,因为这一点希望拿得起,未必放得下。
                          随着他走来的步伐,方婷是更紧紧环住自己,唯有这样,才能稳住狂奏不安的心跳。就算害怕得想呼声尖叫,也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妳很怕我?”这问题到底自己难堪而已,方婷此刻的抗拒,不已是最好回答?
                          然丁孝蟹还是想听她亲口说。也许就得这般,才能彻底看清那道仇恨的牆有多高。
                          但她未答,只是盯着他,就像是得一直注意着他,才能在被他伤害前,可以赶快躲开。
                          丁孝蟹环顾四周,最后选择与她一同坐在那长型沙发上,“张医师医术不错,我帮妳把主治医师换成他,对妳有帮助。”对比方婷的紧绷情绪,丁孝蟹倒是表现的自在。
                          即使他看到方婷如此模样,心裡并不见得好受…。
                          而他的好意,方婷并不会再相信。
                          因为见过恶魔,又怎麽可能放心吃下恶魔给的糖果?
                          她不发一语,但情绪渐渐平静,至少恐惧不再肆意翻动。
                          “这裡太小,我会帮妳安排间房子。”以前可以不管她,是因为丁利蟹说方婷过得很好,即使部份记忆断续,连年月也分不清,但至少她不会想起灭门之事及家人惨死。
                          可原来事实根本并非如此。
                          不过也不需要再问责丁利蟹为何说谎,或许他也是担心现在这情况!
                          担心现在这般为方婷设想,甚至愿意分半副身家做为对她的补偿。
                          因为他能给的,似乎只能是这些…。


                          13楼2017-10-14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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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再思考如何弥补,她却道 “你杀了我家人。”说出口的同时,伴随又恨又怨的眼泪,她没有抹掉那止不住的泪水,因为每一滴泪都是从心裡痛出来的感受。
                            她的一无所有,就是丁孝蟹给的。
                            现在就算给她全世界,又如何?她想要的,丁孝蟹永远给不起。
                            如果她开口是骂他,也许他还能回应几句,可她只道他是杀人凶手,就像当年她对他泣诉丁蟹杀了她爸爸。
                            而如今,是哭诉他杀了她全家。
                            曾经在糖水铺他是这样对方婷说「我杀过很多人,但我不想」,那是为了生存的无奈。
                            现在同样为了生存,为了让丁蟹生存。
                            只是,又是否还能替自己开罪的说一声,其实他并不想这麽做。
                            而「对不起」三个字,更不需要说,因为对方婷来说这三个字毫无意义,除非他们死,否则他认为方婷永远不会接受这个道歉。
                            “所以呢?”他问,又替她答“所以妳要报仇?”
                            其实丁孝蟹曾经想过,若有一天方婷真的来报仇,他会如何?是否会后悔放方婷一条生路?
                            但…也许真的要到发生那天,才会明白。
                            而他轻鬆说出「报仇」,听在方婷耳裡又像讽刺的讥笑她的自不量力,于是撇过脸,不愿再让他见到自己懦弱的一面。
                            “妳以为凭妳现在这样子,能动得了我?能报得了仇?”
                            话虽然说得重,用意却很简单,他要方婷接受治疗,之后会安排她离开香港,永远离开裡。
                            要的就是从今往后,不拖不欠。
                            “除了听我的安排,妳没有其它选择!”不是威胁,只是要方婷认清事实,除了他以外,没人会再帮她。
                            而她是否又真的毫无选择?
                            她并不这麽想,只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做。


                            14楼2017-10-14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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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孝蟹见方婷陷入沉思,也就如此细望着她,想起过往,方婷未曾在他面前展现柔弱一面,就算丁蟹回来那次,她的难过,也都不及现在这般哀伤。
                              “方婷。”喊她之前,丁孝蟹有过犹豫,但那声「婷婷」似乎又非他喊得起的关係,就如同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她喊一声「阿孝」。
                              她抬眼,望进他眼裡未隐藏的深情,只是这份感情让方婷感到虚伪。她感受不到那份真情感动。
                              突然想起当年在医院外头,他恶狠狠的说最好求神拜佛保佑丁蟹没事,不然不会放过他们。
                              他确实说到做到,可笑的是,当时不把他的话当做警告,还以为是分手后的不愉快。
                              “妳没有其它路可以选,因为妳什麽也没有,趁我还愿意帮妳,妳最好妥协。”话要说得绝,感情才能疏远,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把爱挂嘴边,方婷也不会相信。那只能选一个让彼此都安全的距离对待。
                              “我是无路可选,但你可以选择再杀我一次。”她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丁孝蟹,又道“你可以再杀我一次。”
                              丁孝蟹沉了目色,他花了那麽多心力保她一命,结果她却想死。
                              朝她靠近,俯身亲近她,方婷害怕的想逃,却被他按制住,她愈挣扎,他的力劲就越大,俩人只能更为亲密的贴近,方婷将脸撇开不愿看他,却被他紧扣她的下巴逼她正视 “我就要妳给我好好活着,妳最好听我安排,如果妳敢死,所有照顾过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她还是会心痛;他还是会心疼,眼泪滴在他手背上,如滚烫的烙印在他心裡,他与她,终究躲不开这困局。


                              15楼2017-10-14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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