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美丽的人,既美丽,又强大。跟我不同。」沈昌珉这麼说著,脸上带著的,是幸福地笑。
沈昌珉知道的。
这世界并没有欠他什麼。
即使是抛弃自己的父母。
「…昌珉,你不是说你父母是出车祸死掉的吗?」金俊秀的口气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是骗你的。我从第一眼看到俊秀哥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个罗嗦又爱瞎操心的人。」沈昌珉俏皮的眨眨眼。
朴有天只是笑了笑,没说什麼。
对於沈昌珉来说,在这世界上,活著是没有什麼意义的。
又或者是说,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活著,是为了什麼。
他缺少了某些东西。
嗯,确切的来说,是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直到遇见那个人之后,他知道自己少了,叫做爱的东西。
没错,爱。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自杀。
可能是因为他怕痛。
他知道的,死是一件很痛的事情。
「不过也真是可笑,连活著都无意义的我,又怎麼会不知道,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从心蔓延至全身的那种,身入骨髓的痛呢?那样子的痛,或许比死亡还要痛也说不一定。」沈昌珉笑了开来,金俊秀看著他,总觉得心有些疼了。
他一有意识以来,就是在教会里面了。
修女都很温柔体贴,总是对他释出很大的善意。
但沈昌珉永远都学不会接受。
他看著那些修女们的脸,只觉得身体阵阵的发寒。
是微笑著的魔鬼啊…沈昌珉这麼想,然后默默的将身子转向墙壁。
任由后面的修女们怎麼安抚都没有用。
他其实想说的,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怎麼接受那些好意,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可以接受,他只是个父母都不要的坏孩子。
沈昌珉想改变,却不知道怎麼改。
每每他看著教会里的孩子,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也会张张嘴,想跟著一起笑。
可是却怎麼样也笑不出来。
「所以,我因为害怕,就逃走了。我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伤害他们,因为嫉妒。」沈昌珉垂下了眼帘,双手十指交扣著,朴有天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他温柔的将手拍了拍沈昌珉的肩膀,他抬头看他,他微笑。
所以他偷了修女的钱,数量不多,但至少够坐车离开这个偏僻的乡下地区。
他坐车来到了市区。
沈昌珉什麼都没有。没错,他才发现,他一无所有。
他茫然的站在街头,看著来来去去的人。
有高兴的,有伤心的,有各种情绪在他面前闪过。越是感觉,沈昌珉就越觉得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麼,该活在哪里。
「昌珉,别说了。」金俊秀打断了他,满脸的是复杂的情绪。
「俊秀哥,不要紧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沈昌珉的唇角扬起美丽的弧度,「况且,我已经找到了,活著的意义了。」
沈昌珉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因为很快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躲在暗巷里,过了一段时间。就在身上的钱将全数用完的同时,他被人发现了。
那是一群青少年,有男有女。个个都有著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笑容都很开朗,似乎是一群活的很快乐的人吧。
其中像是头头的人走了过来,他伸出了手,他说,要不要跟我们走。
沈昌珉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闪亮亮的。
所以他说,好。然后伸出了他的手。
沈昌珉当时其实很高兴的,因为他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好意。他内心充满了雀跃,他没有表现出来,却忍不住笑了。
他跟著那些五颜六色的人走了。
那些人很年轻很年轻,所以沈昌珉也觉得自己好像很年轻一般。他跟著他们一起挥霍青春。
「实际上,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做了什麼呢。」沈昌珉歪了歪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副模样,让朴有天想起了,他跟郑允浩在学生时代的年少轻狂,还有翘课的时候在学校顶楼,抽了第一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