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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候群番外】葬你与梦中千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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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候群番外】葬你与梦中千秋之年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10-05 11:41回复
    葬你于梦中千秋之年
    (症候群番外)
    陶贝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提取的回忆,比我的生命 还要冗长。
    “请神父顾惜,我有罪,愿神宽恕我不洁的欲念。”
    “愿神启发你的心,使你能诚心忏悔,诚实告明。”
    炎思付着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告解室阴暗而潮湿,充盈着无法遁逃的木质空气,隔着厚重的帘幕是看不见司铎的,才跪下来,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飘然空虚,好像再也无法给予或接受,他蓦然回想起那些纠缠的梦境,以及那些不停在寤寐间重覆的,令人几乎窒息的呼唤。
    他轻轻点头,思索着需要,低声道,“夜晚来临,我总会开始回忆过去。”炎觉得昏暗,困惑却如此熟悉。他闭上眼回忆着梦境,他的思绪成功游离起来。
    思想彷佛不属于他,他看见蓝色的火焰燃烧,在空无一物的视野里燃烧起来,有一个影子从他胸中飞出,像一片叶子似的越飘越远。
    “呐!我叫震!~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陶德吧。”
    她紧紧牵着男孩的手,穿过枯叶和枯叶覆盖的干涸水池,飘动的裙裾盛满阳光,热恋中的躯体若即若离。而他必须用整个心思来框取,她的盈盈笑意,与那样满溢着不可言传的讯息的时光。
    女孩拉着幼年的男孩绕着荒废的水井旋转,她洁白的脚踝轻盈地在泥地滑行。斑杂的雀鸟跃进树丛,悬浮的尘埃闪亮而升。
    “能不能不要拉着我?…”男孩耐着性子用高兴的语调地哼着说,“停下来吧,你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
    女孩放开了手望着他,她的柔黄色头发变得凌乱,风吹得攀着水井的常春藤蔓簇簇地响,荒废已久的残壁甚至可以看见一层薄薄的土,像经年的书页,像幼时的他在神父的保险柜翻找的夹层,像忏悔房那些面无表情的石膏像们,脸上的肤色。
    她看着他,脸上是昭然若揭的温柔与亲切。“那可不行,不能停下来啊,陶德。”
    炎猛然张开双眼。
    他一次又一次感到胃里一阵翻搅,他醒了过来,双眼刺痛着,告解室厚重的帘幕出现在视野里,他跪得膝盖发疼。
    炎完全想不起来方才他吐露了什么,一字一句都让人不明白,他随口胡诌几句痛悔经,只想赶紧离开。
    “求你借着圣神的恩宠,恢复我和圣父的关系;在你为我所流的血中,洗净我一切罪污;并为你圣名的荣耀,赐与我新生。”
    他低声念道,胸前快速划过十字便要起身离去,然而神父竟唤住了他。
    “孩子,”隔着帘幕是看不见彼此的,炎却竟有股被看穿的心虚,神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既响如吹号,又静悄如雪花落地。“你要儆醒,坚固那剩下将衰微的。”
    “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啊。‘神父’。”
    炎只剩下愕然,随即强硬地离开告解室,他厌恶自己的内心和动机,甚至憎恶着他所吞吐的忏悔,那些祷文,比命运更加讽刺、更加针对。他经过圣子受难像,大理石质地的肌肤饱含云彩,它庞大桀厉的投影上升,横流;鲜红的霞光穿透教堂尖塔上的镶嵌画,阴影坠落彷佛预示圣堂无声的倒塌。
    第二天下午, 炎醒来,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始终只是望着天花板,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梦中破碎的时光犹如轭绳缚颈,使他终日凄凉发昏,一如昨夜,又如同更久以前的日日夜夜。时间没有意义,对他而言,时间的流逝是静止的,是不存在的。
    一百年前他是如此,一百年后他还是如此,一切一如既往又全然反常。炎能想像到一百年后的他仍旧以同样的面孔出现在这里的样子,像个幽灵。
    至今炎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厄运会让自己承担。
    虽然如今也不过如此,他闭上眼,终止思维的扩散,翻身起来,披上一件外衣便到楼下。桌上有他的便签,当他终于决定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走向窗边,拾起放在一旁的太刀就随性地搭在床边的支架上。
    炎曾经听过教会里的修女演奏吟唱圣歌,同时侧耳听着丝弦的交鸣,如星辰的雪崩,而他自身彷佛满盈的水晶杯,伫立着等待出声前一刹那的盈溢。
    他习惯地将胸前的十字架握紧了些。
    斑烂的光四射于回忆与梦境的里里外外,簇拥着他穿行,生命中最丰盈易感的时刻。他和赫里安佩戴着一样的十字架和修行服,坐在前往任务目的地的马车上。
    “你啊,总是笑得让人觉得恶心。”
    “可是我对你可是真心的呢。”
    修女将撑着下巴的手肘动了动,用眼神斜向正在微笑的神父。
    “你可以停止了,陶德。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自己也知道了的吧。”
    “赫里安,我们要从侧道而行了。注意哦~”
    “…切,真狡猾啊你。”
    “人鱼公主的心碎裂了,她轻弃了家园,轻弃她的声音,情愿悖逆命运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然而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被王子轻弃了,所有注定的事都没有发生。她最后的一线生机系于她爱人温热的心脏,她必须用匕首刺穿那颗囚禁所有想望的心。”
    震捧著书本,俐落地吐着一串串抑扬顿挫的柔美语音,使得她的神情显得比故事内容更鲜活而轻盈,像在朗诵情诗,她似乎被自己所念出的字眼感染着,激动着,宛如细数着一份美好事物的清单。
    “真是悲伤的故事,不是吗?”而她最后却是如此结论,炎哑然失笑,他伸手轻轻扳过女孩的手腕,低头查看了她那里被伤痕所侵蚀的状况。
    “何必为了一个编撰的故事而难过?那并不是你的故事啊。”他说着,女孩彷佛被逗乐了,用另一只手扶住自己嘴唇的部位,发出并不凌乱的笑,然后慢慢睁开米色的眼睛盯着对面的赤红。
    “不是的,陶德。我只是在想:那些遗憾,原本竟都有甜美的来历。”
    她咕哝着彷佛呓语,没有理会炎的疑惑,贴近的鼻息落在他的眼睑之外,相互面对着对面,隔着发丝与手掌的叹息着。现实与虚幻的分界渐渐模糊。
    炎第一次看见女孩的眼中有些疲倦和混沌。他盯着她脸上被贴上纱布的部位,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有些残破的百褶连衣裙。非常小心地发出了声音
    “不要勉强啊…被伤得那么重…下次不要去了…”
    女孩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对着他微微一笑,“没事的,陶德可是我的朋友,这点忙都帮不上,我还没有没用到这个地步呢…再说并不是因为这个啦,伤痕…”
    “其实,我一直想离开这里啦。”
    炎看着她苦笑解释地样子,回了她一个微笑。
    [啊,原来你还是知道自己没用啊]
    记忆中她就是拥有那种让炎觉得很不适应的笑容,他厌恶这个。
    炎看见过女孩家族的女仆喊她“小姐”,但是她从来没把这种敬畏当作过负担,而是贵族对着下人的低声下气,这种差距感,让那时的炎曾感觉到恶心,但是那时的他也是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的那种人了。
    他会很耐心地问,为什么要这样。
    然后她会回答,因为得活下去啊。
    [可笑。]
    炎笑着把自己的刀交到好奇的女孩手里时,内心深处是厌恶着那个非人的触碰。脑海中的声音在喧嚣,在威胁。
    「陶德,让那个恶心的女人不要碰我。」
    “小心点哦,那个很重的。”
    [你可以选择沉默,明里伽。因为你没有别的选项。]
    恶鬼的红色指甲划过他的脖颈,留下红色的划痕。气息消失在空气中。
    “那下次我再来看你好了。要注意保重自己。”
    “好的!陶德也保重自己哦,任务要小心哦!我会努力拿到那个东西的!”
    女孩坐在轮椅上用手扶着椅子向前倾斜。她期待下次的相聚。
    陶德被困在在边缘,忍受着青春、希望与痛恨,因为来不及而遗憾而盲目发热、灼痛。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10-0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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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况如此诡谲,暴雪前黄昏的美景令人心慌。
      女孩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闯进了这个家族最僻静最荒芜的宅屋。脸上满是惊恐。
      老爷关门后的响动震得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凄惨的声音。
      “…?!父亲?…您…您怎么来了?…父…啊!!”
      女孩被人揪着衣襟扯起来离开了地面。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没有任何能力!我族的耻辱!!是你把吾的血给散布出去了是不是!!工会那边的人类居然感公然挑衅吾?!啊?!!是你做的吧!你这恶心的废弃品!!”
      老爷从没有如此失态,从前摆在世人面前的贵族仪态,已消失殆尽。
      “唉?…父亲……我…我不知道啊…血散布出去……我…我没有啊……”
      “谬论!!吾族一直拥有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一定是有人知道吾能力的弱点!!吾族的族人们!损失惨重!这都是因为你这个没有任何用的**!一开始吾就不该心软留你!你早该为了女皇化成灰了!!”
      “?!!父…父亲…”
      女孩红色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声音已经失去了音调,那么一瞬间,女孩觉得自己倒流的血液凝固了。
      “下地狱吧,吾的血脉!为你的罪恶偿还千万遍!!”
      “额…父…父亲…别…额啊…咳咳……”
      老爷的手狠狠地扼住了小姐的脖子。像是撕碎的力度,让女孩差点失去神志。
      “咔———”
      一声动响,时间暂停了。
      老爷的手与手腕失去了联系,女孩应声倒下,还没缓过来站起的她,在那里猛烈咳嗽。
      老爷顾不了自己喷涌着血迹的手腕,朝着声源望去,门外站着的少年没有红色的瞳孔,却有着血色的杀意。手握着的西洋剑上有着斩落猎物后留下的血迹。
      “…哦?”
      “老头,我还在想你有什么事才光临这里,原来是来杀人泄愤的啊……”
      “吾之子啊…你在这里,是想将怒气也散步在汝身上吗?”
      “我管你!但你敢杀她,你先去死好了!!”
      说着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老爷冷哼一声,怒气冲天。
      “吾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在交战中像是发疯一样的狂兽,瞳孔的变化和变化的头发在叫嚣。
      最终刀起刀落,斩落与马下的是在王座上呆太久的贵族,他惊讶地看着有着和自己一样红瞳的少年,一瞬间的失神,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眼里有着欣喜。
      少年跪坐下来,胸口可怖的空洞里不断流出红色。差点倒在地上被女孩接住,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症!振作起来!没事的!你会没事!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咳咳…咳……走…走……”
      “唉?…好!走!我们走!!”
      女孩马上背起他,一步步离开事发的宅屋。
      然后场景下燃烧的房子,风雪越下越大,女孩背着失去知觉的人一步一前进。
      残破的裙子和脸上是血的抓痕。她脑袋里一片空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她只了解到,他和她,这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沙……”
      忽然感觉到前方有动静,女孩立马警觉起来,头一抬,他看见了熟悉的褐发,一瞬间瞳孔收缩。
      “…陶德……陶德!!你怎么在这!能,能帮帮我吗?!阿症他!阿症失去知觉了!得快点接受治疗!他!……”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看见陶德穿着教堂的神父服,胸前的十字架和腰间的刀都有着银色的光辉。他右手拿着沾着血迹的手帕。
      那是震的手帕。
      一瞬间,震觉得自己扶不住背上的少年了,甚至站不住脚。她感觉浑身血液倒流,冷到彻骨。
      “…啊,原来……”
      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红色与红色。
      “是你啊……”
      “啊,是我。吸血鬼。”
      风吹着,将字句带去很远的地方,雪越下越大,掩埋了外面的一切。
      “…如果你曾经有把我当作过朋友…能不能求你放过我们一命…”
      她低声。
      “……”
      她默响,抬起脚继续前进。在快要和神父擦肩而过之时。
      “…为什么,”她停下来,“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啊。”
      等神父回过神来时,人影已经模糊地印在雪风中,离开的足迹,留下片片血迹。
      沉默掩盖了风中的喧嚣。
      他恍惚之间感觉到情况越来越严重,梦中美好的种种景象像艘幽灵船,出没在记忆之海的恶浪之中,时不时地侵入现实。
      据说梦是一种满足愿望的过程,人之所以作梦,都隐隐然藏有窜改世界的企图,炎为此迷惘不已,因为无论是现实抑或是梦境,他皆只感受到等量的虚妄与悲哀。
      当他又一次伫立于熟悉的场景,梦里头四周尽是落叶纷飞,仍旧是那座枯竭的水井与燃烧着的房子;她又一次向他伸出手,仍旧是纤细皓腕,但上面全是鲜血,裙䙓残破。然而这次炎却拒绝了,他笑得畏畏颤颤,一只手掩着脸彷佛逃避。
      “不行啊,亲爱的震,这次不行啊。”他笑着摊开了手,“所以你到底要怎样?你已经够没用了啊,小姐。”
      梦中的人侧着头看着他,像是打量着,又像迟疑着。他和她挥霍青春有如为了光年以外的注视,而忘情燃烧自己的星星,在星辰的雪崩下,整个宇宙的孤独袭来,他眼睁睁看着声音液化,光产生黑暗。
      长发的女孩摇头,光线垄罩了树林的上空,所有馨香与颜色向上回朔,攀爬,至她掌中鲜红的颜色。她的脚步飞快,炎却动弹不得,看着她穿过留着血迹的雪地,像是刺穿一只笼内翻滚的鸽子,他忽然感觉到无谓的疼痛、慌乱而无暇顾及震脸上的泪水,她隔着发丝与泪水嘶哑呐喊。
      “我们都没有错啊,”她啼哭着,深邃的黑暗从她眼中婉转而生,“让我离开这里!”
      神父的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我一直想离开这里。”
      “那些遗憾,原本竟都有甜美的来历。”
      “所有注定的事都没有发生。”
      “你要儆醒,坚固那剩下将衰微的。”
      炎醒来,梦着,然后再一次醒来。当梦里的吸血鬼倒下,彤云低沉,万光晚霞降落于林间每一处枝丫。她没有睁开眼,亦没有消失,他抱着她温热的躯体绕着枯竭的水井边缘。
      他曾是人类,再也不是人类,爱憎欲求却无一不同。
      天将破晓时,他凝视窗外黯淡的星光,除了今后,他还能从什么地方,判断昨夜与梦境的差别?
      “难道这也是梦?”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语,稍一沉思,反手便摔了自己的匕首落在地上,那样的举动在深夜却甚至没发出多少声响。
      他闭上双眼,等待胸前的伤口浮现。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10-0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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