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是充满着血腥味的一艘船,叛徒的起乱让一切都染上了红色。
年少的他被人随手粗暴地丢进一个废弃的船舱里,父母的尸体,早已被扔进了大海。
他虚弱地趴在巴掌大的小窗边喘气,外面的所有事物都很美,夕阳在海面上投下淡红的光,无声的浪翻滚着。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衣上还沾着干涸的血,他的,其他人的,都有。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已经混沌的意识又清醒了些许。
回头,入目的是一双嵌在清秀脸蛋上纯净无暇的眸和那人异于常人的淡色的发,还有,他递过来的冷冰冰的馒头。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这间船舱居然还有人。
“让我死了算了吧。”他淡淡地开口,拒绝他给他的食物,或者说,是命。
“不要……死真的很可怕,你信我,别死……”少年的声音很弱很弱,可在这样无声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我不想看见你死……”
刘邦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眼那句话那个少年。
昏暗的灯光里他的一切都很模糊,又很清楚。
好,那就活下去。他对自己说。
抬起头活下去。
[一]
他遇见他,是在一个接近夜的傍晚。
这是个鱼龙混杂的滨海小镇,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漠不关心。
直到有一道身影从偏僻的小巷里拼命地跑出来,那个少年,衣衫和发都很凌乱的少年。
他怔住。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人跑的方向,是自己这边。
最终少年还是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到他身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忽然又发现对方也因此而变得重心不稳,于是一把扯过,卷他入怀。
一人低头,一人抬眸,瞬间,四目相对。
夕阳挂在天边,几欲下坠,拉了黑夜的幕。
巷中有脚步声传来,少年身体一颤,推开他就要向外跑,可他却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我帮你摆脱他们,条件是,今后你跟着我混。”他直视他的眼,语气不容反驳。
少年咬唇,犹豫几秒,点头。
他亦是勾唇。
“你叫什么?”巷子里的人追了出来,他把他护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刺目的匕首。
“张良。”少年低低地回答。
“哦,我叫刘邦,记住了。”
紧接着,血光亮起,溅了一地,染红天边的霞。
他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
笑容的温暖,竟生生盖过了血液的寒冽,印入他的心里。
刘邦这个名字,也由此,记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