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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目标】君生我未生(3z人设之多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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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度度。
人设:3Z
时间线:毕业30年后
首发微博。
以下正文。


1楼2017-10-01 18:52回复

    Z班毕业三十年聚会时,班主任席是空着的。
    一大群成年人挤在三十年前吃散伙饭的烤肉店,叽叽喳喳地说着些有的没的。大家的人生轨迹各有不同,偶尔找老熟人们分享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些新思路。
    酒酣耳热之时,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了个话头:“我们做一本献给老师的纪念册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集到土方身上。这位当年拿到老师西装上的第二个纽扣的幸运儿,也是每五年聚会的发起人。
    一下子成为焦点的男人仰头干了杯中残酒,慢条斯理地擦擦嘴:“一人写一首诗吗?”
    “可行!我记得当年最后一次国文作业没交上去,就是要求写诗来着。”“那也和老师没什么关系啊,都写的是什么未来啊…”“还有暗恋啊…”“那是你没交吧,我可是交上去了,老师还给过评语!”“就你能耐,你记得老师给了什么评语吗?”“没交作业的还有理了?”
    “那就一人一首诗,也算大家毕业三十年的纪念,”土方给身边的人挨个满上酒,“之前作业那些可不能算。”他环顾四周,笑得像只吃到了葡萄的狐狸。
    “好,这一杯敬老师!”“敬老师!”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土方脱力般跌坐在玄关。台阶前那双帆布软鞋白得耀眼,仿佛主人真的如土方希望的那般,只是出去逛了个街回来,在黑灯瞎火的客厅里构思着如何能吓到他。
    “老师…”土方茫然地抬起手,握住了一把虚空。
    Z班全员都出席了半年前坂田银八的葬礼。这场没有亲属席的葬礼意料之外的声势浩大。棺柩中那人的模样被修饰得很正经,上前献花的土方却很想笑。
    他想放声大笑。当着这些一整班一整班的后辈们,笑得前仰后合,才符合那个家伙的一贯作风。
    银八不是受人敬重那一挂的。讲课的风格懒散又反鸡汤,每三节课就放一节自习,按理说是个特点鲜明毁誉参半的老师。可他除了头顶亮银色的卷毛以外没什么存在感,口风紧又不端着“我这是为你好”的架子,混在一群学生中间也不违和。三年打打闹闹过去,踏出校门之后甚至多年之后,才明白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贱笑着插科打诨时蹦出的都是金句,如醍醐灌顶,可救人于水火。
    明明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柴大叔而已。连教职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也可能他这一生都没想过要做什么选择。
    土方这一晃神,错过大笑的最好时机。他保持着得体的悲伤神情折返走向坐席,被突然响起的一串笑声惊得定在原地。
    他回头看见了熟人。台上的橙发女性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银八老师…总是严肃不过三秒…现在这个样子…总觉得他马上就要做鬼脸…”
    也许是夜兔的笑声感染力强,也许是银八那些年做过的鬼脸太过深入人心。不知是谁没绷住跟着噗嗤笑出了声,面面相觑的众人接连笑了起来。老师那些没重样的俏皮话回响在耳边,身着正装的中年人、青年人、故作老成的应届生,仿佛回到了高中年代,仿佛身在吵吵闹闹的课堂。
    土方张了张口。“谢谢”两字被暴走的悲喜交叠挤在咽喉。神乐对他眨眨眼,又点点头,松开扶着棺柩的手,按照流程献了花。
    那是一朵白色的芍药。土方记得在夜兔的传说里,芍药指的是依依惜别。白色的芍药落进棺木,混杂在白菊花堆中,又逐渐被后来的花掩埋。
    唯有香气萦绕。藏在焚香中,久久不去。像他身上的烟味,又像老师身上的甜香。想要仔细分辨时,却又找不到了。
    一室寂静。月光透过门上的小窗打在长长的走廊。土方抬起头。玄关的鞋柜上放着的那一把满天星该换水了。


    2楼2017-10-01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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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文字版发不出来。换图片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10-0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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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拉面两碗。”
        “一碗,再加烧酒两瓶。”
        “好嘞,酒要温过吗?”老板麻利地下了三把面条,笑眯眯地看着坐在面前的一男一女,“正好今天有炖鱼,要来一份不?下酒绝品。”
        土方看向神乐,昔日的大胃女如今还能战否?
        神乐目光灼灼地盯着汤锅冒出的热气:“来一份!酒要温!老师说过温酒不伤身!”
        “一把岁数了还把老师挂在嘴边,不会被下属们嘲笑吗?”土方向老板点头示意自己也要一份。嘴上这么说,心中也明白这位财阀的女掌门人向来我行我素。在神乐眼中,坐地铁穿过半个城市在路边摊和老朋友吃拉面,和在私人会馆里约见其他大人物一样重要。
        “谁没有一两位恩师呢?”神乐的目光始终不离开老板的动作,嘴角闪着可疑的亮光。
        拉面上了桌。大块叉烧有手指节那么厚,料码得冒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老板又加了几碟腌菜,餐台摆得满满当当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从天气说到工作,又从工作说到休假,聚会时没能细说的牢骚抱怨了一个遍。终于词穷时,酒温好了。
        “有急性子的已经把诗发到公共邮箱里了,”神乐从手包里摸出打火机给土方点上烟,“还有脸皮厚的附上了当年的作业,班级群里槽成一片了。”
        “亏这群人成家立业了也不扔东西,高中时的破铜烂铁也留着,”土方扭头背向她喷出一口烟。Z班的班群每逢聚会前后都会比平常更热闹些,光浏览每日的历史记录就要半个多小时。他今天还没来得及看,怕是错过了很多精彩的瞬间。也罢。
        神乐侧脸看着老同学。高中时土方就是校草级别的男神,如今他和朋友合伙创办的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保养得当,依旧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钻石王老五。还记得上上次和他一起来谈生意的年轻女助理,看向土方的目光热切又殷勤,一旁吃瓜看戏的神乐平白挨了不少眼刀。之后再来签合同的土方身边就换了个精明能干的已婚妇女,结果那一片办公区疯传了好一阵“夜兔大小姐争风吃醋假公济私开除女助理”的谣言。
        可笑,若对手真的是我,你们哪里还有蹦跶的机会。神乐收回目光,埋头吃鱼。心中又有些庆幸,所幸她混得不错,有她当幌子,老师和老友的生活能过得平静顺遂——起码一直到那天,都还算平静顺遂。
        “这次的纪念册我全权负责吧。”神乐瞥见对方空了的酒杯,拿过瓷瓶给他满上,“年中刚忙过去,我闲着也是闲着。”
        土方掐了烟头,尝了一筷子鱼:“老板,今天这鱼炖得真不错。”年中忙过去了,可总是忙不完的。他清楚神乐的好意。有些事情堆积如山了,也容得人一件一件去做;可有些事情,甚至不能想起,想起来就会觉得心头锐痛,目不能视,耳中轰鸣,口不能言。
        神乐并不在意土方的沉默。本也不是要找他商量,这是她的决定。而且比起当时那个伫立在病房门外僵硬得像一尊石像的他,现在的这个起码还是有点烟火气的。她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小张名片:“我找了一位帮忙收拾屋子的人,非常靠谱,手脚也很麻利。他这周末去你那里打扫,不会扔什么东西的,就是分类和清理。”
        “啊?”土方倒酒的手抖了一下。
        “算是上一个专利的谢礼,”神乐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心中悄悄舒了一口气,她果然没猜错,这家伙怕是这大半年都没进过老师常呆的那几间屋子。“老师的确不怎么讲究,但他精心收拾的厨房就这么掩埋在灰尘中说不过去吧。”神乐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你这个家政课第一杀手怕是连锅的用途都分不清。”
        土方苦笑:“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那可不能忘,”神乐得意地掏出两张花里胡哨的小卡片,“我可是你的粉丝俱乐部的No.1会员呢,老师的没抢到No.1气得我一下午都没和小猿说话。”
        “啧,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留着这么少女的纪念品,装嫩用吗?”当年那些小女生做的傻事一下子在记忆中苏醒,土方不由笑出声,笑着笑着想起之前的对话,“你该不是也留着当年的作业吧?”
        “留着呗,又不是没地方放着。”神乐满不在乎地说,“可惜了,老师当年老吹嘘说自己要成为大诗人,最终连个影子都没。”
        “他大话说了一箩筐,最终去实现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学生。”土方扒下最后一块鱼肉,就着酒吃完,“不早了,回家收拾一下,明儿还得上班呢。”他付完账,起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行了个礼:“纪念册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好。”神乐点点头,“司机在路口等着了,我送你一程。”
        “谢谢。”


        8楼2017-10-0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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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乐介绍来的人很专业,开价也合理。土方打电话汇报说已经定下他们两周来一次,给银八留下的那些书和手稿清清灰。神乐在电话另一端笑得很得意,顺便关注了一下厨房的现状。
          “关注这个做什么?你不也是从来不下厨房的?”土方翻着五年聚会时的纪念相册笑得奸诈,“鸡蛋拌饭不算。”他满意地听着对方的沉默,切入正题:“还收拾出来一些老师的手稿,你有相熟的编辑吗?我想看看能不能完成一下那家伙吹牛皮的心愿。”
          银八在执掌教鞭之前是拿过新人奖的。土方大三那年以房客之名搬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他的书房看书。据说银八大部分的工资都花在了那座堪称小型图书馆的收藏上,亲眼所见方知此言不虚。他之后上交的“房租”大半也投了进去,银八还专门打通了相邻的两间屋子,凿了一圈壁柜,可散落地上的书丝毫不见少。
          假日两个懒得出门的人在书房那张被围在书堆中央的懒人沙发上挤作一团,开空调或者不开空调,看书、调情或者睡觉。直到肚子叫得震天响,才爬向客厅叫外卖。有时土方会被关在书房外,银八美其名曰“创作时闲人勿扰”。也不见到他真正写出来了什么,只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又多了两排“土方专用”的书架。
          现在这个书架上还摆着些他看到一半的小说,还有几本银八的读书笔记。书页被小心地清扫过,摸起来手感一如往常地柔软舒适。土方放下相册,拉开闲置了大半年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打在刚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草地绿得晃眼,贴墙的水洼边那片紫堇开得肆无忌惮。
          他们住在一起将近三十年。银八的半生,他的大半生,他们都在一起。吵架、打闹、闲扯、冷战、做爱,这些情侣的日常发生在这栋小楼的每一个角落。土方还记得这些细节,又似乎不记得这些细节。三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只剩一个孤独的中年人,被迫独自面对剩下半段的中年危机。
          转念一想,土方又觉得他的中年危机是一个伪概念。官方文件上一直记录为“单身”,收入稳定,名下有两处房产,年假已经安排好了先去地中海潜水然后去阿尔卑斯山徒步,怎样看来都不该是一个有危机感的人吧。
          哦对了,他是一个人。之后他都将是一个人。
          之前,他似乎也是一个人。一踏出这幢小楼,他们便各自是一个人。彼此遵守着房主房客的界限,连喝到烂醉,目光也不敢轻易交汇。土方不以爱上他为耻,但银八呢?他真的不曾后悔吗?他真的爱过自己吗?他真的爱自己吗?
          土方盯着那片兀自繁荣的紫堇,缓缓地蹲坐在石阶上,点燃一根烟。那是当年他带着全部家当投奔他时,他们一起种下的紫堇。他看着老师挥汗如土的背影,偷偷地默念着“至死不渝”,幸福到以为自己获得了全世界。
          可谁也不会是谁的全世界。他毕业、奔波、找工作、加班、升职、辞职、创业,银八适时地给他建议,为他庆祝,陪他痛苦。超出师长职责许多,却始终留有一线。无法给出承诺,也无法认真地说甜言蜜语。虽然是个教国文的前作家苗子,文艺感却始终接地气得像个三俗搞笑艺人。
          土方突然又觉得羞愧。他不曾为老师做过任何事,何来要求对方体贴温柔之余还要浪漫激情?他爱上的,本就是那样一个没心没肺没责任感的废柴啊。而这样的废柴,已经尽了全力。
          全力啊…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些手稿,那些在他看来闪闪发光的文字,有些已经残缺了,有些简短得像是闹着玩的随笔。那些文字中,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街坊邻居的日常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唯独没有他。
          所以,老师,我到底算什么呢?
          门铃声打断了土方的思绪。快递小哥笑吟吟地递给他这周份的满天星。
          “寄送人还是匿名?”土方签下自己的名字,不抱希望地问。
          “是的,非常抱歉。”


          9楼2017-10-01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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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蛙鸣蝉嘒。
            土方在为年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日程本上待办事项被一行一行地划去:公司对外联络交接、新企划的审核会按时结束;看家收包裹的重任已托付给住在隔壁街区的老友,定期来打扫和照料花园的家政刚刚取走全套的备用钥匙;行李箱收拾了大半,器材先行一步已经送到目的地的宾馆。
            一切都在计划中,很好。
            接下来还有个重要的会面。他瞥一眼挂钟,起身舒展下筋骨,去打杯咖啡提提神。
            没有油烟的困扰,厨房比之前干净许多。土方在料理台前逡巡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滤纸袋,转向意式咖啡机。
            无所事事的等待时间里,安静是最大的敌人。蒸汽喷涌的声音并不足以抚慰躁动的鼓膜。机器冰冷的轰鸣也差强人意,好在能连续打好多杯,顺便可以清掉冰箱里的蛋黄酱。
            土方端着咖啡杯,手下意识地探向报纸架。指尖碰到冰凉的铁片。架子上空空如也。他回头瞪了一眼窗前摇曳的风铃。风铃自顾自在空调的冷风中翩翩起舞。
            出版的事情联系得一直不太顺利。多年前的新人奖如今看来宛若一个笑话,加上银八没有任何投稿录用记录,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名人,卖点不够、噱头太少,编辑们的热情坚持不到看手稿便转移了方向:“不如…土方先生您想不想出一本自传呢,我们有非常合适的代笔。”
            可能他们一开始就是奔着自己来的。土方舔掉沾在唇边的蛋黄酱。他是商人不假,商人逐利,难免利用些许手段。商人却也是人,无情无义哪里能做得长久?可惜并没有人相信商人的真心,在他们眼中,情怀和利益好比鱼和熊掌,决不可兼得。
            老师相信吗?老师相信我对他的爱吗?
            土方拧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咖啡杯。他们之间曾无话不说,不说出口的都是彼此默认的事实。这是他们亲密关系的基石,他想对方所想,对方亦然。
            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呢?最初那些默契的表征都只是生活的细枝末节。身体的距离可以清零,心的距离真的可以吗?老师不会无条件的相信学生,恋人也不会无条件地相信恋人。有些问题在他创业伊始没想过提问,如今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想要知道这些答案。回答者的被动沉默和主动沉默哪个更糟?不过都是没有答案罢了。那么多人,终其一生不去想这些问题,不也能过一辈子么。
            还是先养精蓄锐准备迎接这位神乐的熟人编辑比较重要。土方擦干瓷杯,收纳进壁柜。剩余的豆子还能再打两杯咖啡,刚刚好。
            看到站在门口的红衣女郎,土方皱皱眉:“怎么是你?”夜兔名下的产业诸多,倒没听过还有出版社。
            “你忘了我大学的专业了?”神乐不满地抗议道,“我可是修了文学和编辑出版学的双学位的。”
            知道是知道,可你毕业了之后就没碰过出版业啊,不是直接继承了两家工厂做了工厂长吗?土方压下心中的不安,把人请进了客厅。“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接过神乐手中的纸盒,“还这么沉?手稿我发的可是电子扫描版。”
            “我也不知道,今天直接寄到我办公室的,拆开后里面的箱子标明要转交给你。”神乐大咧咧地向后一倒,陷进沙发里,“你终于想开了要休长假吗?居然在改签回程机票?”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抱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哇,工作狂先生居然开始放飞自我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土方轻咳两声四处寻找裁纸刀:“我还在看能改到什么时候呢,没决定。”
            “哎呀,你在巴黎多呆两天呗,正好我要过去看展,坐我的专机飞回来就好了。”神乐立刻帮他做了决定,按下确认键,“从你徒步的地方开车回巴黎也不花太长时间,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太折腾了,多不好。”拒绝的话对神乐小姐向来是没什么用的,土方做一次尝试便罢,“好吧,听大小姐的,反正你比我熟悉,不过我可不陪你看展。”
            “好,就这么说定了。”神乐开心地一拍手,“咖啡!我要喝十四你煮的咖啡!”
            “懒,就喝机器打的吧。”裁纸刀还没找到,土方不小心碰翻了鞋柜上的花瓶,懊恼地擦着地板上的水。送满天星的小哥是三天前来的,土方告知他自己马上要去度假,之后的一月都拜托了朋友来看家,有可能会不在。小哥很爽快地表示理解,解释说订花人在订单里已经写明这一月会暂停送花。
            “说起来,这满天星是不是你送的?”还非要匿名…土方走进厨房修剪掉老化枯死的花茎底端,换上新的水。
            神乐毫无形象地扒在沙发靠背上,疑惑地抽抽鼻子:“满天星?我为什么要送你满天星?要送你这么闷骚的人,我肯定选小雏菊啊。”
            土方想了想。也是,大小姐已经玩过匿名送花的恶作剧了,她很在乎戏弄别人时要不重样。“那不是你,谁还会知道我要去休假?”他半是发问半是自言自语,“山崎也没这个胆量敢戏弄我啊。”
            神乐的目光停留在被顺手搁在料理台的包裹上。背对着她的土方没看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啊,我想起晚上还有约,先走啦!老师出书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安心度假!”神乐抓起手包理了理头发走向玄关,“啊对了,巴黎见!不许放我鸽子哦!”
            “咖啡呢?你不喝啦?”土方匆忙追过去,只看到她潇洒的背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活得这么随性。”
            真让人羡慕。
            他将花瓶摆在茶几的中央。白色的星星点点的花朵恣意开放着。之前他在大捧玫瑰或者别的花束中见过点缀的满天星,这样纯粹的一大把的确少见。
            土方拿起茶几下层的裁纸刀,在沙发上坐定,拆开了纸箱。
            纸箱里是一些硬皮笔记本,从上至下由旧渐新。最上面有一封信,上面写道:『吾爱敬启』。
            土方眨了眨眼。那字迹苍劲有力,他学了三十多年,依旧只得皮毛。土方本以为反复看那人的手稿已经对他的字迹免疫,拆信的手依旧抖得像在筛糠。
            『十四吾爱,
            谢谢你陪我走过我平庸的一生。
            遇见你之前,我以为人生的意义是写出超越新人奖的作品。在遇见你之后,我依旧没安心地当一个高中国文老师,还将出书挂在嘴边。
            想必你始终对我没能实现作家梦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恐怕也在努力奔走。这的确是我生命中的一件缺憾,谢谢你不肯放弃我。然而我还有更大的一个遗憾,那就是我始终没能说出我爱你。
            我爱你,十四。我无法保证每一天我都一样地爱你,可每一天我都忍不住会涂写一两句,感谢上天赐予我的好运全部都用在遇见你。
            自私地占有了你二十九年的光阴,如今的结果大概也算是天罚吧。那样勤奋努力敏感体贴的家伙,安心地陪在我这种糟老头子的身边,就这样消耗掉了人生最宝贵的时光。我心中每每不安,可又贪恋你带给我的一切美好。
            那些争执,那些冷战,那些甜蜜,那些悲伤。我是参与者,也是记录者。最后,我却犹豫着不肯和你坦诚相待,我是个胆小鬼,十四,我一直都是个懦弱的没有担当的胆小鬼。我舍不得放开你的手,甚至不敢去想放开你之后,你的生活会不会更加美好。
            就仿佛现在,我做出这个决定。我不想让你忘记我。这箱迟到的手稿,是我的记忆,也是我们的记忆。我不确定何时我将告别或者不告而别,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带着这些,带着我的记录,带着我们共有的回忆走下去。
            对不起,十四。谢谢你,十四。
            我爱你,正如我期望,你也爱着我。
            下次相逢,愿在忘川河旁。
            银八上 三月十七日
            满天星是我的主意啦,若你实在不喜欢,和花店取消了便是。
            银八 又及』


            10楼2017-10-01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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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過。最怕這種一生一死的故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2-0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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