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 张若昀 七十六号行动处处长 军统特务代号荆棘鸟》
*燕枢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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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后来见到燕枢是在燕帮一年一度的堂会上 燕帮燕帮 这上海滩除了他燕枢 云渡真想不出还有谁人有这能耐 从前留学英国 两人志趣相投结为兄弟 他那做事从不计后果的无所畏惧 正是云渡所不及的 于是他两算是一文一武无所不能 即使身处异国他乡 也没教人欺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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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零星 云渡不急 他看燕枢一个人坐上主位 便扯了椅子坐他身边 递了支烟给他 英国进的爵士牌 再借了火机 也给自己点上 一时间烟雾缭绕 他才望向他 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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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几年书当真是白读了，难道做这黑帮老大还需要知天文地理吗？”
“你是过了把热闹瘾，苦了我们这些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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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 七十六号捕到风声 有人将那汪伪高层定位目标 这事自然要教云渡知晓 可重庆方面尚未与自己联系 怕是身份太扎眼不便行动 安排了会场他人也说不定 恐怕中共同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环顾四周 只觉得个个都戴了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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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云渡穿的还是那身鸦青色西装 打了瓷白领带 衣物熏过檀香 自然盖住那烟味 玻璃门旋转 人来人往 云渡起了身 绅士微笑招呼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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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姓云，单名渡。行动处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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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脚步声与他人都不同 江灼华声音还未至 云渡便知是她 暂时放下应酬酒杯 迎了她目光 理了她额间发 便侧着头朝她弯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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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是热闹是燕先生的，你怎又算到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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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寒甚是料峭 厅外自不比厅内暖和 江灼华一身黑裙只搭披肩 略显单薄 云渡怜惜 不忍她冻着分毫 于是轻轻揽了她的腰至跟前 温软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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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开春，外头寒气大。你若冻着了，我该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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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声望去 云渡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的女人 洋装旗袍通通不是 是那烟灰西装锻银腕表 比自己一身绀色 还要硬朗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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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帮的姜山 他是见过的 只不过每次见都如初见般惊艳 他想燕枢这小子有福 帮派难不成只招美女 他又孤疑 燕枢如何在道上混他是能想象出的 只是眼前绝色 若没有异于常人的魄力手腕 怕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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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握手致意 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 勾了唇边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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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江小姐。”
“您不晚，是云某来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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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想她果然不一样 乱世之中 人人糊涂 她难得清明 懂为自己谋划 她用黑帮身份 也借政界力量 在沪上站稳脚跟 如此 云渡倒是愿意与这明白人多谈几句 可他往往内心过千遍 词句出口仍是寥寥 话从来不在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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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万全，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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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桌上红酒 标签法国里昂 湛红如琥珀 将好没过高脚杯底 他也为她倒上 复了举杯轻晃 不经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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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势盘根错节深不见底，何人能看透。”
“不过若有能帮上忙的，姜小姐但说无妨。云某必定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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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华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熟透的苹果 挂在枝上摇摇欲坠 教云渡爱不释手 她从来也是不依不饶的性子 哄上两句哪里够 怕是三句四句都不罢休 云渡偏爱她 便是好听的话都说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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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是客，唯你是主。”
“独享我这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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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云渡哪里忍得住 将她抱得更紧 薄纱黑裙掩不住她急促心跳 还是窜进了他素色衬衣里 便是心意相通了 云渡微颔首 双唇恰停她左耳畔 低声软语如氤氲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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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这朵桃花，岂不最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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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姜山倒是爽快 谋职一事 云渡既然允了 便不会不理 可是介于她黑帮身份 有些领域触碰不得 云渡身份复杂 外人看不出一二 万事只得谨慎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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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枢那小子定不会亏待你。”
“与云某共事，倒是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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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的话当然不会到此为止 她是需要明面上的身份在上海站稳脚跟 云渡同样借助黑帮的势力运筹帷幄 不过这忙帮了就是帮了 道上人最讲义气 她自然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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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最大商行，礼和洋行有我大半股份。可行动处实在忙，在我手里也是浪费。”
“姜小姐商业头脑胜于常人，便交由你打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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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界她碰不得 论商界 还有谁能得如此礼遇 云渡云淡风轻 便落实了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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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晨 云渡到处里的第一件事 就是煮咖啡 复了再点上一根烟 阖眼假寐 独享这片刻宁静 咖啡因与尼古丁 都是张扬又上瘾的东西 他暗自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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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倾晏吗，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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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动作一顿 情报处长一职空着有些日子 迟早有人填补 前日闻汪先生钦定了一位 想来就是这位何家少爷了 正自言自语着 手下说何处长来访 新官上任 第一个见云渡 他略有讶异 日后共事 希望是个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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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起身迎他 白色衬衫金丝眼镜 斯文模样 有些千篇一律 又不知是哪里暗暗发光 他的笑还不算太僵 毕竟初来乍到 来头再大 也不如云渡时间历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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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长，幸会。”
“鄙姓云，单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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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礼貌回握 弯唇一笑 重复过无数次的独白 今日带了温度 衣物上熏的马鞭草香氛 确实适合初遇 气氛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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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云渡眉头紧锁 正思索着如何处理前日宴会江部长中枪一事 他知是组织上的任务 他也知行动处的任务 一时进退两难 很是麻烦 突然 敲门声后的陌生女声打破宁静 原是江部长的秘书 换上往日得体微笑 接了她手上文件 再看那人 清新素雅眉眼淡淡 像他窗台的那株蓝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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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姜小姐。”
“下次打个电话，我让手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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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撞进她望向我的眸子 灼灼似火 似有千言万语 一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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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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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需休眠的幽灵，我是无尽孤独的情人。满满饮下沉默的苦酒，漫漫路上全指它暖身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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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前些天看到的书中的文字还是藏在烟酒里自己的内心 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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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夜晚 云渡会留在处里 今天也是 他没有在等谁 有时一本没看完的书 一支没燃尽的烟 一口没喝完的酒 都会把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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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灯还亮着 是前些日子刚升上的副主任 一直在行动处默默无闻 云渡与她 不过只有公事上的交情 可一个女孩子 深夜还不回去 怕是不安全 他正想去瞧 却骤而敲门声起 她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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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极有灵气的女孩 看上去娇小玲珑 年龄不大 却淡漠疏离 比他还要成熟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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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罢。”
“这么晚了，白处长还没下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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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长也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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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有讶异 微微挑了眉 往日他都是用檀木香 但开了春 一切都希望换上轻快的调子 这是他尝试马鞭草的第一天 却被何倾晏一语中的 于是他临时决定 今年春天都用这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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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最好的朋友 都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佛爷宋之玉 黑帮燕枢 他喜欢观察人性的交叉口 从殊途到同归 可眼前人的生活 好想与他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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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事第一天，就让何处长破费了，云某惭愧。”
“这香极好，他日我定挑了好的，给您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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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到的礼物 大多来自女人 男人的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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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好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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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享受安静 或者说沉迷寂静 一个人的静 两个人的静 他都喜欢 再说夜晚适合月光 月光适合安静 眼前娇小女子却忍不住开口 他也勾唇 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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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向谨慎，不会出错的。”
“若是有棘手的事就来找我，你看，处长办公室夜里都得亮着灯。”
“东西少罢了，定不如你那有生气。”
——他的麦芽威士忌只没过玻璃杯底 残缺如弦月 他今夜不喜残缺 便倒满了 再为白南倒上一杯温水 递给她 热的水汽和冰的水汽 同样的氤氲杯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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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降温，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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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之事 虽然没造成利害结果 可内政部长受了伤 开枪者逃跑 到底是行动处的失职 荆州去追那人 若是追到了 且不说如何处置 也算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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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却是自投罗网来了 他脚步沉重 面无表情 那一声处长喊得也是几分惧色 云渡心想 平时自己这么可怕吗 教下属都这样的提心吊胆的 荆州的样子实在可爱 平时一向多话 如今难得缄默 所以云渡暂且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假装了几分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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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跑了？”
“荆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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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关上了她身后窗子 外面风大 不忍受冻 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他不知她今晚为何找他 但没有目的 其实更轻松
“以往都有工作，今天不知什么把我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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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目光融在酒里 喜欢喝酒的女人 云渡见过不少 可他始终觉得 烟酒这类慢性伤身的东西 男人喜欢也应该男人受着 女人的生活要柔和些
——他还是为她添了威士忌 小半杯 当然不宜多 然后攒了笑意 与她道
“酒还是少喝，在我这可以，在外面喝不安全。”

《云渡 张若昀 七十六号行动处处长 军统特务荆棘鸟》
——眼前人注意力全在她手里的腕表上 自己也跟着瞧了 想起故人了吗 巧了 他也想起了一位故人 饶有兴趣地看她 单手倚住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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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样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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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不得不仔细看那块表 自己年少时最喜欢的东西 是家父留洋带回的那块纯银石英表 与她手里的这块 一摸一样 会有这样巧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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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的表真好看。”
“我以前也有一块，后来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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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他看错了 许是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