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者,谓他心忧;不爱他者,谓他何求》
以前在某个关于陛下为什么追求长生不老的话题贴下,偶然发现了一位吧友的评论——“知他者,谓他心忧;不知他者,谓他何求”,当时深感精辟,一直记忆犹新。
两千年的星移斗转,我们已无处寻觅他的身影,只能从历史的吉光片羽中试图触及他一片衣角,可是所得到的终究不过是他的幻象,这其中有赞美,有唏嘘,有不屑,有厌恶……我从前以为只是立场不同,后来才明白,这只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所以我想说——爱他者,谓他心忧;不爱他者,谓他何求。
不爱他不愿意去了解他的人,永远只是看到表面,看到人云亦云,拒绝一切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事物,否定一切超出他们认知的情感。
而爱他的人会愿意去懂他,即便隔着时空,隔着生死,隔着书卷,也能从冰冷的文字里去感受他跳动的心脏,感受他的一苦一乐,一悲一喜。
他可曾在成蟜谋反、仲父自尽时,冷酷决绝而又悲伤心痛着?
他可曾在卷入宫廷波谲云诡的斗争时,沉稳隐忍而又踽踽独行着?
他可曾在下达一道道政令时,杀伐决断却又无可奈何?
他可曾在踏遍大秦的寸寸土地时,骄傲眷恋却又殚精竭虑?
他可曾在封皇称帝、夙愿得偿时,眼眸里跃动着自信与睥睨的光芒?
又可曾掌生杀予夺大权而夜夜深宵伏案时,对着荧荧烛火形单影只?
爱他,始于作为,陷于人格,忠于灵魂。
我翻遍史籍研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记录有关他政令品行的事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事件背后可能推测出他心思考量的机会,不愿听信一家之言,拼命想证明我心里的他确实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可每多证明一点我就多爱他一分,直到不知不觉中无可自拔。
在别人眼中的他,霸道、偏激、孤僻、残忍、寡恩、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似乎还有点神经质。可是这些这些,到底哪一点是跟他沾边的呢?
有人说他追求长生不老是贪生怕死,可是他的一生活得多么累,在晚年拖着并不健朗的身体日以继夜的工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事情,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和精神力。一个人会在临死之前希望“向天再借五百年”,那必然是他这一生活的精彩,活的有价值!他是害怕,可他怕的是生命有尽而志向无穷,他怕的是再没有时间去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怕的是再没有时间去构建屹立不倒的大秦帝国,他怕的是他还有那样多的理想没有付诸实践!他还要为天下创造一个繁华盛世,还要为天下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直至千秋万代!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他能长生不老。
有人说他的兵马俑是为了满足他称霸地下帝国的野心,让他死后也能继续征服地狱,可是若是只想要一支听话的傀儡军队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千人千面!他们每一张神态各异的脸,每张脸上或和蔼安详或滑稽灵动的神容,我常在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命人塑造出生动鲜活的它们来陪伴他千年的?他是不是深爱着他的军民,才将他们每个人的音容笑貌镌刻下来,让这些将士英雄们和他一起,和大秦一起,去成就不朽的传奇?
有人说他耗费民力大兴土木是暴虐与急功近利,可是你怎知他不是急于安稳四方急于为百姓开创更好的天下,难道只有你会同情秦朝百姓而他不会心疼自己的子民吗?你可看见他是用那一世的代价换后世至今仍在受用吗?先人的牺牲换来的为何是嘲讽怒骂而不是感恩戴德?
有人说他是承了先祖的光,统一只是大势所趋换谁都能捡漏,然而你可看见他二十二岁亲政时已经成熟老练、翻云覆雨,将帝王术玩弄自如吗?你可看见他的政令从来都是言传必达,另四海臣服未敢有失吗?你可看见他的威严即便在他死后也依然威震殊俗吗?若换一个人或许能够守成,但未必可以开拓;若换一个人或许能够统一,但未必可以仅仅只用上十年的时间;若换一个人也许还会迫于压力,一改战国郡县的新潮,遵循西周封土建国的旧例,然后天下再继续陷入诸侯称霸的纷争里数十年或数百年。
有人说他独断专行,要将全国大小权力事务都揽于一身,可集权力于一身也是集责任和负担于一身。
有人说他发动战争死伤无数,可他已经尽量将战争的时长和伤亡压至最低。
为何只会从负面恶意揣测他,却不肯用善意来体谅他呢?
从遗迹文物的断壁颓垣里,我仿佛看见当年百里咸阳的繁华浩荡、络绎不绝;
从车马兵俑的锈迹斑斑里,我仿佛看见那旌旗飘扬,三千铁骑傲骨铮铮;
从皇陵丘冢的荒草萧萧里,我仿佛看见他当年立于咸阳之巅,天地万物在他脚下如弥弥草芥;
那匹照耀着九州大地的亘古月光,指引我的心去穿越千年的宫墙回廊,去找寻那年月下他登楼远眺的泠泠风姿。
秦风的低吟浅唱,带着边塞的肃穆淳厚又掺着闺阁的浪漫婉转,随着风萦绕在耳畔。
为谁歌一首无衣?壮志酬筹共赴远方,万里问苍穹,能否金枪戎马再称雄;又为谁吟一曲蒹葭?柔了男儿肠,碎了英雄泪。
王朝的荣耀已随他远去,可总有些东西不会被磨灭,任岁月起伏跌宕,任人间千年沧桑,他始终在那里,依旧被这片土地铭记,被这片他也曾深爱过、苦心经营过的土地铭记。
他就这样鲜活的在我心里,满满当当。是虚幻或是梦境又如何呢,一辈子也无法得到回应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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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果我学不来坚持,
那么我的执念在别人眼里只会是病态和笑柄。
如果我只是因为怕了前方的黑暗迷惘、满路荆棘,而舍下了不该舍的,舍不下应该舍的,那么我还拿什么说我爱你!
我要证明给自己看,究竟可以爱你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