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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四顾心茫然!你的帖子让我删除了!(别挑理)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古德云:宁动三江水,不扰道人心!关于宗教的帖子,还是慎重为好!!!!!!希望理解!谢谢!


1楼2004-10-19 17:51回复
    哦??????
    呵呵。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不过我很纳闷?和宗教有关?

    这个帖子确实一出道就争议不断。呵呵
    瞎子的这篇《佛裂》引起了两个极端的争议。比如文字是该唯美还是该追求内在的力量?

    引申而言网络文学会不会过分的强调了文字的跳跃和美感,而忽略了上述的东西?

    的确这一点让作者很苦恼,他开始觉得总是用这种自己擅长的文字来写东西很可能是一种错误。它妨碍了读者对他的作品的正确理解。

    有人说《佛裂》很象李碧华的《诱僧》,无论从内容还是文字上。
    我很反对这种说法,《佛裂》里的佛果,佛耶?魔耶?僧耶?人耶?
    人人要穿过,修佛的要穿过魔界到佛界,人人要穿过迷障到彼岸。推而广之,万物皆要穿过。到不到是结果,穿不穿是人生。

    不过文字应该还可以吧,呵呵,印象里应该出版过。书名是《一生最美一文》

    可能确实没有考虑到这里和以前所去论坛的区别,呵呵,拔剑向您道歉了。

    顺便说一句,小妹,你是第一个因为它有宗教色彩而删除它的斑竹哦?哈哈,开个玩笑请别介意!!


    IP属地:新疆2楼2004-10-19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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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你能理解,真的很感谢你!我是个傻老爷们!我不是小妹妹!哈哈!以后希望能和你见面聊一下啊!!


      3楼2004-10-19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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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对不起,弄错性别了。
        这次看走眼了,哈


        IP属地:新疆4楼2004-10-19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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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我可能比午夜烟花小一些,所以总叫她姐姐!偶说话有点女气!呵呵


          5楼2004-10-19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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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各位我得睡觉了!你们聊吧!!!呵呵!再见!


            6楼2004-10-19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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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1.216.105.*
              希望以后能在看到这样的帖


              7楼2004-10-26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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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来了这么多新朋友,欢迎欢迎!

                 楼兰情思:厉害呀,新来还删贴


                IP属地:四川8楼2004-10-27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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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 裂
                                                       
                                                         瞎子
                       
                                                   (一)初遇
                  初六日,惊蛰,春雨不绝。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
                  其实出发前就隐约觉得这次下山会不同寻常,因此选了这条最僻静的路,我预感会在这条路上碰到她。
                  我想会会这个女子。
                  哪怕碰到的是冤孽,我也与其躲避,宁愿交锋。这是我向来的性格。
                  消除恐惧最好的方法是面对恐惧。等到你离它近得可以感觉它的呼吸的时候,会突然发现你并不恐惧了。
                  恐惧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内心。
                  魔由心生。
                  和师父第一次打的机锋就是这句话。
                  当时他在教导我们弟子静心坐禅,入空境,断妄念。
                  我没有坐禅。我睡觉。呼噜打得很响。
                  师父很生气地用禅杖把我敲醒,质问我为什么不苦修,绝妄想。我回答说魔由心生。
                  师父愣了半晌,然后拖着禅杖低头走了。
                  断绝妄念本身就是一种执着一种妄念,你动了要断绝的心思,就是入了魔境。其实念头生生不绝,仿佛海里的浪花一样,你如何能断绝得尽?即便你自己觉得已经了断干净了,那只不过把海水排空而已,空守着枯干的海底,又有何意义?禅不是让你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而是让你得大自在。
                  当天深夜,师父把我叫进禅房,就是要听我说这番话的。
                  我说得沉稳有力。
                  师父又微笑着问,那你如何修行?
                  就让那些念头自己生灭好了,我淡淡地说,它们不过是浪花泡沫,转瞬即逝,而且没完没了。只要明白自己的心在哪里就可以了。那些泡沫迷惑不了我。
                  说完,我停了停,看了看窗外。这个深夜天气很好,月色的清辉洒进来,照得我雪白的僧衣一尘不染,有风微微吹过,宽大的袖口便轻轻抖动。望着窗外黛色天空的疏星朗月,我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
                  真是风月无边哪。
                  然后我转过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师父,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含笑不语: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听见我这句话,他专注地凝视我良久,然后长长叹息一声,轻轻说:
                  “你不是我佛门的千古圣人,就是千古罪人……从今后,你叫佛果吧……我有些倦了,都早些休息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疲倦得就要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升为首座。
                  从此,我是师父最器重的弟子。
                  这是我第一次下山修行,师父有些担心,一直送我和师弟佛莽到山门:
                  “这次下山要小心啊,不要误踏了俗尘中的杂草。”
                  师弟支支吾吾,我知道他并没有听懂。
                  我看了看雨中漫山遍野枯草中星星点点的绿色,觉得早春的生机竟然是如此盎然,于是淡淡地笑了:
                  “师父,出门便是草。”
                  春雨很细很柔,落在青色的箬笠和蓑衣上,绵软得如同女子的手,很舒服。转过山坳,就看见她站在路上。前面,有条因为雨水才出来的小河,不深,但是很急。
                  她穿着淡绿色的衫,在雾气氤氲的山中显得极其干净清爽。油布伞下她的身影袅娜娉婷。我从来没有特意去留心看女子的背影,但也从未特意避免去看。在我看来,美丽,就是一种禅意。
                  我已经站在这条路上很久了——特意选择了一条被溪水阻住的山路。我在等他到来。知道自己淡绿色的衫和嫩黄的油布伞在这样春雨迷蒙的山谷中干净得鲜艳。这身衣裳是我精心挑选的,低眉看了看脚上的丝履,还是雪白,没有被泥泞所污。这正是我需要的——良人,我要最完美地出现在你的视野。
                  


                  IP属地:新疆9楼2011-03-1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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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不必再去寻访名师了。
                    回来以后,我和过去完全不同,每天都坐禅静修很长时间。但是我从不在禅房里枯坐,而是在树下。
                    桃花树。
                    坐在桃花树下,我敛眉垂目,任凭缤纷而落的桃花洒满了雪白的僧衣。这个季节阳光总是很柔媚的样子,照在身上是暖洋洋的感觉。
                    这些年来,我的身上已经落过五次粉红娇艳的桃花。它们甚至在我雪白的僧衣上留下了浅浅的粉色的印痕,极淡极淡地妖娆着。
                    我依然每天都去坐禅,远离人群,独自一人。
                    因为我知道自己并未参透。
                    每次,我都能透得一切法空,但是空虽空了,却隐隐觉得总有一件事未了。它的影子非常模糊,转瞬不见,但是我知道它还在我心里。
                    我现在无法抓住它,这让我甚至有些恐惧。
                    桃花是没有馥郁香气的,但是我能闻见从花瓣和萼中散发出来的植物的清香,这种幽香使我安宁。我坐在树下,呼吸平稳。
                    但是我知道在丹田里那个灰影仿佛一根飘忽的针,捉摸不定中锐利异常。无论刺在哪里,肯定都会很疼。
                    这五年来,我一直很专心地修行,希望能够找到并拔出这根针。
                    师父在唤我。
                    今天有人归入佛门。剃度是一项很隆重的事情,我当然要参加。
                    我只是觉得奇怪,师父一向收徒谨慎,必须考察很久,甚至长达数年,怎么这次这么快就收下了?
                    我甚至没见过那人。
                    在我记忆中,只有我是第一次见师父就被首肯做弟子的,那是因为我是上上根器的人。这是师父亲口的话。
                    看来,这个人一定也有很灵透的慧根。
                    我没想到是个女子。
                    她跪在那里,衣裳洁白如雪,阳光下让人不敢逼视。她的头发很长很黑,笔直地从低垂的头上一直坠到地面,光滑如同瀑布。
                    师父的剃刀轻轻划过,一缕缕的青丝便无声地飘落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落在我肩上的桃花,它们一样零落得温柔。
                    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立刻认出了她。
                    她面色苍白,几乎不见血色,更显得双眸幽深。即便没有长发飞扬,她依然妖媚不可名状,眼波流转之处,我能听见师弟们窃窃的低语声,然后在她明艳不敢直视的目光中纷纷低下头来。
                    他们都很年轻。
                    师父恍若未觉,一字一句地跟她讲说佛门的清规,声音遥远,面无表情。
                    我觉得丹田中的那根针轻轻地扎了我一下。一种尖锐的疼痛。
                    师父的话很陌生地传来:“你既皈依我佛,就应了断红尘中的俗念,世间再无秦幻真这人,从此你就叫佛萼罢。”
                    我等了五年才来,就是不想让你提防。
                    你肯定能认出我的,因为我的样子不会再变。洪荒以来,我就永不衰老了。五年前那场缠绵的春雨中,我吹气如兰,你心无旁骛,甚至在我纤细的手臂从你肩膀上滑下时你依然没有心动。知道么,在你抱我在温暖的怀时我看穿了你的胸口,看见了你的五蕴皆空,良人。难怪摩诃迦叶尊者在灵山就赞叹你根器锋利通透。我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偷偷衔下自己的一根青丝,顺着呼吸悄悄送入你的心内。我看见它纤长柔韧,顺着你的气息幽灵般游走,从容纠缠。
                    当时,你没有发觉我诡异的笑容。
                    头顶凉飕飕的,我满头的长发散落一地,抛却了三千烦恼丝,惟留一根来系住你的心。方丈大师的声音如遥远的禅钟飘入我的耳膜,以后你不会再叫我真真了。佛萼,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面色白皙,双眼冷漠。那些在我身上畏缩着游走、不敢稍做停留的胆怯目光,只能让我蔑视。里面的欲望肤浅苍白。良人,你的目光呢?你在看我,但是眼神已经穿越了我,空寂广漠。
                    但我看见那如针的发丝细细而锐利的刺痛,就在你心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原来她叫秦幻真。不过这没有意义。从今后,她就是我的师妹了,佛萼。唔,佛萼,一个别致的法名。
                    初九真是个反常的春日,居然没有下雨,我想。今天有很好的阳光。
                                                                (三)机锋
                    


                    IP属地:新疆11楼2011-03-1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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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萼的来临使得如一潭古水般的禅寺投入了颗石子。听佛莽说,有不少同门师弟很是为佛萼神魂颠倒,甚至经都没有心念了,整天惦记着找借口路过她独居的禅房,或者与她没事搭话。据说好象有几个特别狂热的甚至偷偷给她写了情书,要求私下的约会。听了这些,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滑稽得很,同时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这么痛快地收下这个女弟子。难道预料不到这些流言蜚语?
                      听佛莽说师父开始是不愿收的,推说她是女的难入空门。佛萼应声反驳道:“难道佛性也分男女吗?”师父语塞,又惊讶于她的灵慧,便答应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每天还是独自去树下坐禅,但是落在僧衣上的桃花日渐稀少——春天就要过去了。
                      十四,有风,天气微凉。
                      今天师父要开堂说法,早早就起身。
                      我到达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站得整齐,恭敬地站在佛堂前。师父也穿戴齐整,从方丈中走出。大家屏神静气,等待师父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堂讲法。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忽然发觉佛萼没来。
                      正在这时候,我看见佛萼朝这里走来。人群里立刻有窃窃的私语,那些排列整齐的光头也有些紊乱,仿佛无形中被惊扰了似的。我猜他们大概在揣测佛萼会站到谁的旁边。
                      她却径直向前,走到大伙的面前,转过身,面朝我们。
                      师父走上了佛堂,但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佛萼的举止,没有阻拦的意思。
                      佛萼面对我们,朝阳洒在她的脸上身上,灿烂明艳。她目光直视我们,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收到一些同门的信,说是对我倾慕得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既然这样,那你就现在站出来拥抱我一下嘛!”
                      人群里鸦雀无声。她站在我们面前,伸开双臂,胸膛挺拔,身段妖娆。灰色的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突然觉得她其实是傲然挺立于旷野,四周空无一人。我凝望着她,有些出神。在剃度后,佛萼只穿灰色的僧衣,一种黯淡萧索的颜色。今天却发现这种萧索使得站在面前的她更显得妖艳。如果有一种妩媚能从暗淡中来,现在就是了。
                      师父在讲堂上突然抚掌大笑,一边笑着一边说:“如是。如是。”
                      然后,转身下堂去了。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谁对佛萼心存绮念。
                      廿九,晴,天高云淡。
                      春天到秋天总是过得很快。佛萼自从那次在讲堂前要求公开示爱以后,同门都对她敬畏不已。一切流言蜚语都立刻消失了,禅寺重归平静。师父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们她其实是有多么通透的禅心。我不禁暗自佩服师父的眼光。
                      我依然还是每天到树下打坐,现在满我雪白僧衣的是枯黄的落叶,而不是娇艳的桃花。它们都是飘飞的红尘,无论是花还是叶。它们在我的身边随风而来,然后又随风而去。而我,依然端坐在这里。
                      我不愿象它们一样任意被外力摆布,永远沉溺在迷茫中。
                      起风了,落叶漫天飞舞,从我身边离去,没有留下任何到来的痕迹。它们的离去是多么轻易啊,虽然它们的到来也是如此的温柔。我把握不住它们,尽管那是一种绝然的美丽,我却不能留恋,只能保持自己寂然不动的心。
                      那么,胸口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疼痛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依然没有抓住那根灰影模糊的针——它不仅尖锐,还很柔韧,让我想起了……对,让我想起了那个娇媚春日里,在师父剃刀下缓缓飘落的青丝。
                      一根长长的青丝。
                      我长长地呼吸,静心听空旷树林里的天籁——这让我心空无一物,只要再透明一些,那根锐利柔软的灰色阴影就会无所遁形。
                      忽然,听见一阵豪爽嘹亮的笑声。这种笑声里面没有羁绊,没有恐惧,只有欢喜和自信。
                      我辨认出这是佛莽的声音。
                      心中跟着喜悦起来,看来佛莽猛然有所得了。
                      睁开眼,就看见佛莽昂首阔步走来,脸上满是笑容。
                      “师弟,刚才是你的笑声?”
                      “是,师哥。”
                      “为什么发笑?”我微笑着问他。
                      “刚刚站在山坡上,向前望去,看见天空高渺不可及,群山起伏到极远处,满山秋枫如血,突然发觉天地如此壮阔,我自己一点患得患失的苦苦执着渺小可笑,顿时心有所感,只觉满心自由,情不自禁大声笑了出来。”
                      


                      IP属地:新疆12楼2011-03-1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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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自点头,这个佛莽,看起来好象性子粗豪,心思鲁钝,但是电光石火之间本心显露。自己虽然师父一向器重,被认为慧根深厚,却迟迟透不过心内那层若有若无的禅关……佛果,你还得苦参哪。
                        正在思忖的时候,一个灰影从山下娉婷走来。佛萼脸上笑盈盈的,说不出的娇媚,这是一种因为内心真正的快乐而来的娇媚,纯净没有渣滓。她在我们面前站定,依然微笑着说:
                        “佛莽师哥,刚才我听见你的笑声了呢。你这一笑恐怕要声震三十里啊。”
                        她的声音婉转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佛莽自从上次见识到佛萼的厉害后,一直对她敬畏有加,听她这么说,憨厚地呵呵笑了起来。
                        佛萼语锋一转,突然问:
                        “佛莽,什么是佛祖西来意?”
                        佛莽闻言,立刻大喝一声,震耳欲聋。他周身似乎散发出无形的罡气,一阵狂风吹来,满地堆积的落叶猛然惊起,纷纷扬扬地被吹远了。
                        我不禁赞叹:佛莽这一喝神似当年的义玄禅师,如坐地狮子吼,把那些执着于思忖祖师西来意的知见统统喝断。佛萼虽然公认灵性聪慧,但这次恐怕是输了。
                        佛萼却没有被他的猛然大喝所吓倒,依然笑吟吟地,甚至对我们扬了扬眉,眨了眨眼,秋波流转,神态妩媚之极。
                        佛莽愣住了。
                        我心里突然一闪,顿时省悟,不禁微笑着,对佛莽说:
                        “师弟,这次机锋你输了。”
                        佛萼盈盈一笑间,用绝美柔媚的扬眉瞬目破了佛莽的金刚喝,我看着,突然心里透亮,顿时明白世间万有莫不是佛法,无论是威猛庄严亦或妖冶明艳。忽然想起多年以前我抱着她过河时风月如霁的感觉。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去回想这个情景,不要去想她在安静如处子之中蕴藏的万种妖娆,这何尝不是一种畏惧,一种烦恼?是的,那些欲念来来去去,如海中的泡沫,如露如电,而我一直没有接近,只是远远地逃避,不断提醒自己那是虚幻。我知道自己是因为心底深处的害怕,害怕自己迷惑不能自拔。原来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解脱过,因为我没有沉溺过。
                        如果不从海里经过,你又怎知那些泡沫不会迷惑你,而你可以不被它们迷惑?
                        自己如此钟爱在树下坐禅,何尝不是因为桃花零落和枯叶纷飞时那种妖媚温柔的美丽?一直极力在寻找心里那最后一丝烦恼,想彻底空了自己的心,这何尝不是一种执着一种妄念一种魔界?原来烦恼即菩提,不从烦恼中经过怎么能到达菩提的彼岸?
                        这么想着,五年来心中的不安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转过脸,微笑着看佛萼,淡淡地问她:
                        “佛萼,是入佛界难,还是入魔界难?”
                        她也笑了,悠悠地回答:
                        “恐怕还是入魔界难,入佛界容易多了。”
                        “哦?可是我们出家人修行,就是为了入佛界啊,有多少先辈大德修了一辈子都修不到,这还容易?相反,多少俗世凡人轻易就入了魔界,无法堪破啊。”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不知道。真正的入魔界是自知魔界而入。佛门子弟谁不是为了入佛界苦心修炼,对魔界却惟恐避之不及?虽说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有法身,可是又有几人能够诚实地面对天地万象呢?至道无难,惟嫌拣择。”
                        我不再说话,心中愉悦地看着她。
                        她也在注视着我,眸子漆黑,和当年一样深不可测。她灰色的僧袍上是树影的班驳,有风吹过,宽大的衣袖便轻盈地飘动,显出身段完美的轮廓来。她就站在我前面,漫天飞扬的落叶中,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楚楚动人。我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慢慢展现一个笑容,一个只给我的微笑,里面的含义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笑容妖娆,绝美,但是又很从容,仿佛她手上正拈着一朵莲花。
                        我静静地看着她,这次,我知道自己没有逃避到远处,而是全身心地凝视着她。
                        她看得懂我的眼神。
                        是的,我看得懂你的眼神。这么久了,我一直在等你这个眼神,良人。
                        我久久地注视坐在树下的你,看着你的笑容亲切,神情洞察。千年以来,你的这个样子一直如此让我眷恋,了然自信的目光中散发着不可抑制的漫不经心和随心所欲,好象在告诉我你的平和温柔完全是来自你的满不在乎。万物都是禅意都是佛法,也都是空。你的心凌驾于一切之上。
                        


                        IP属地:新疆13楼2011-03-1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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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明白,要你沉溺的时候我自己也在沉溺。
                          我愿意。
                          良人,我要和你一起沉溺在这种境界中,管他是佛界是魔界。
                          别离开我。
                          可是当风雨平息后该如何呢?
                          你过了魔界后会如何呢?
                          你还会在乎我吗还会眷恋我吗?
                          我忽然有了大恐惧。
                          这种恐惧让我在你的风雨中战栗不安。
                          良人,我很害怕。
                          我能感觉到我们的身体湿淋淋的。是的,本来我们就在被淹没。
                          可是现在我感觉自己的眼眶里也湿淋淋的。
                          我在流泪,良人,因为大恐惧而流泪。
                          我知道你要离开。
                          我不知道。
                          我不敢知道。
                          我死死地抱住你,可我还是很害怕。
                          你会离开我吗?
                          良人,我不敢问。
                          因为我不敢承担。
                          终于知道如何留住你,别忘记我的智慧。
                          我要永远的留在魔界里,也要让你永远地留在魔界里。
                          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吧?
                          是不是?
                          我逃离不了这个大海,也不要让你逃离这个大海。
                          这是我的智慧。
                          我决定了。
                          我死死地抱着你,把脸藏在你身后。
                          在你身后,我泪如泉涌。
                          然后我咬着自己的长发,在你的耳畔悄悄地笑着说了一些话。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了你我的来历和我这么些年来处心积虑要做的事情。
                          最后说,我做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我一直没有睁开眼,直到她在我耳边盈盈地说出那些话。
                          很奇怪,佛萼说完我居然很平静,甚至没有愤怒。
                          我称呼她佛萼就说明我已经很平静了。
                          至少我必须平静。
                          佛萼其实并没有欺骗我,一切都是佛法。
                          她的智慧是,她的妖娆也是。
                          我本来就是为了到魔界的。
                          我到了。而且没有被溺毙。
                          现在我要穿越魔界,对岸就是佛界。
                          临济义玄大师曾经说过:遇佛杀佛,遇祖杀祖。
                          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
                          不要留恋。
                          我懂得大师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
                          三十,夜,大风,暴雨忽至。
                          我大喝一声,拿起禅席下的戒尺,用尽全力打在佛萼头上。
                          脑浆和鲜血溅满我赤裸的身体。
                          没有星光的暗夜里,可以听见我的一句轻诵:
                          “阿弥陀佛”。
                                                               (五)佛裂
                          初一,凌晨,有大风,雨未停。
                          我身着雪白的僧衣,慢慢走向大殿。脚步沉稳。
                          一路上,不断回忆着小时候自己在岸边玩沙子,把它们捏成小小的佛像,可是水分一干,佛像就会裂开。
                          我拼命捏啊捏啊,一边哭一边捏。
                          我不要裂开。
                          可是我感觉自己在裂开,碎片不断地掉进大海里。
                          我不知道对岸还有多远,也许在到达以前自己已经完全破碎掉了。
                          统统沉入魔界。
                          我在拼命捏,一边捏一边爱着恨着悲伤着。
                          佛祖啊,居然有这样的爱恨这样的悲伤这样的绝望。它们从四面八方撕扯着我。我快抵御不住了。
                          我的眼眶干涸,脚步沉静。
                          我迈进了大殿,趺坐在佛像前。
                          我要离开这里。
                          阴森的大殿中,我沉默地端坐在佛像前,僧衣洁白如雪。
                          里面是我布满佛萼的鲜血和脑浆的肉身,很肮脏。
                          超脱这个肮脏的魔界,超脱欲念的撕扯。
                          超脱爱恨。
                          让我选择遗忘。
                          这是我肉身最后的意识。
                          在黎明前的黑暗过去的一刹那,我脱离了躯体。
                          我终于到了佛界。我想。
                          我在大殿之中漂浮,俯瞰宽广的大殿,在檀香中袅绕,想纵声大笑同时放声大哭。
                          佛祖,这是我的智慧和信心吗?这是我的根器锋利吗?
                          冥冥中,绝望的悲伤让我极度亢奋,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没有什么我不能战胜。
                          我穿越了魔界,又亲手毁灭了魔界。
                          我是佛。
                          初一,阴,早晨风雨不歇。
                          佛莽第一个上堂,发现佛果趺坐在佛像前,大惊。
                          他在殿里大叫:“佛果师兄坐化了!佛果师兄坐化了!”
                          方丈赶来。果然,佛果端坐在佛像前,面带微笑,苍白如纸,身躯冰冷。
                          这时候,佛像突然开口:
                          “我已成佛,你们不必惊慌。”
                          僧人大惊失色,转过脸看着殿中的佛像,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佛像继续微笑低眉垂首,开口:
                          “你们不信,可以看——风停。雨歇。云开。”
                          风停。
                          雨歇。
                          云开。
                          第一缕阳光照进大殿,落在我的脚下。
                          法力无边。
                          我端坐大殿中央,纵声大笑。笑声里充满疯狂。
                          方丈大师突然大喝一声。
                          仿佛半空突然响了个炸雷,一直劈入我的心内,顿时一片迷茫,张着嘴一动不动。
                          他用手在空中一扯,我感觉有什么从我心里通过嘴被他扯了出去。
                          所有的力量全部消失。
                          然后发现自己的元神象风干的沙子一样涣散。
                          茫然地抬起眼,最后的视野中,方丈大师的手上有一根长长的青丝。
                          立刻明白一切。
                          春雨中放下秦幻真时她诡异的笑容。
                          在桃花树下坐禅时那个尖锐柔韧的灰影。
                          这根长长的头发一直深埋于我的元神内,纠缠它,也维系它。
                          终于明白,我一直是魔。进入了佛身依然是魔。
                          那根发丝进入我的五蕴时就已注定。
                          可是,佛和魔又有什么分别?!
                          这次,我参不透了。
                          太累了。
                          到不了岸的。
                          我对支离破碎的自己说。
                          在分崩离析前,我看见她的眼睛。妖娆妩媚。在大海的下面望着我。
                          佛萼漆黑的眸子瞬间无限扩大,将我吞没。
                          一片黑暗。
                          佛像慢慢裂开,古老的檀木发出时而清脆时而低沉的吱吱嘎嘎声音。
                          刺耳诡异。
                          宋绍兴五年十一月一日凌晨,大风雨。成都府昭觉禅寺僧人佛果克勤在大殿坐化,佛像无故说话。后自裂。
                          


                          IP属地:新疆15楼2011-03-1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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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的文章啊,啥时候删的啊


                            IP属地:广东17楼2011-03-20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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