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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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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天瑜吗?这在单均昊心中已湮没十年的名字,难道又以陈欣怡的身份复活?
  庭院深深深几许,蒙尘的往事已难追忆,但眼前的恩怨能随风而逝吗?


1楼2009-01-31 17:57回复
    踩著那梦里的足迹 找不到旧时的天地
    挽著那梦里的时光 留不住旧时的回忆
    多少年的相思 多少年的漂泊
    多少年流浪的日子 噢堆积堆积噢堆积
    堆积出这样的一句 这样的一句
    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
    堆积出这样的一句 这样的一句
    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
    http://tw.优秃比.com/watch?v=tuWGlTCKJ-A&feature=channel_page
    (请选HD画质观赏)


    2楼2009-02-01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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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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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陈欣怡走上了那座桥。 
        站在桥栏杆旁边,她默默的望著桥下的流水。桥下,河道并不太宽,但是,遍布著石块和小鹅卵石的河岸却占地颇广。溪水潺□的流著,许多高耸的岩石突出了水面,挺立在那儿,带著股倨傲的神态。流水从岩石四周奔流下去,激起了无数小小的泡沫和回漩。五月的阳光遍洒在河水上,闪耀著万道光华。那流水噏淙淙的奔流声,像一支轻轻柔柔的歌。站在那儿,陈欣怡伫立了好一会儿。那流水,那泡沫,那岩石,和那回漩都令她眩惑,令她感动,令她沉迷。她抚摩著桥栏杆,她深呼 吸著那郊外带著松、竹、泥土混合气息的空气。然后,她慢慢的向桥的那一边走去,桥的那一边已远离了市区,一条宽宽的泥土路向前平伸著,泥土路的左边,是生 长著松林、竹子的山坡。右边,是辽阔的田野,以及疏疏落落分布著的一些小农舍。 
        走过了桥,她回头看了看,桥柱上刻著: 
         
        「松竹桥 
                     一九九九年重建」 
         
        她微微颦眉,「松竹桥」,名字倒不错,但是,为什麼不用木材建造呢?水泥的桥多煞风景!不过,这是实用的,她可以从桥这边的泥地上看出车痕频繁,这儿 是台北市的外围,许多有钱的人不喜欢台北市的繁嚣,反而愿意结庐於台北近郊,何况这儿是出名的风景区呢!她相信再走过去,一定可以发现不少的高级住宅,甚至楼台亭阁,画栋雕梁。 
        她走过去了,几步之外,路边竖著一块指路牌,上面写著:「松竹寺」牌子上的箭头指向山坡上的一条小径,小径两边都是挺直的松树。松竹寺!这就是那座小 有名气的寺庙,很多信徒、很多游客都常去的。她呢?也要去看看吗?她在那小径的入口处停顿了片刻,然后,她摇了摇头,抛开了那条小径,她仍然沿著那条宽阔的泥路向前走去。 
        午后的阳光明朗而炙热,五月,已不再是凉爽的季节。陈欣怡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慢得不能再慢,她的额上已沁出了汗珠,她站住,用小手帕拭去了额上的汗。前面,有著好几栋白色的建筑,很新,显然是最近才造好的,造得很考究,很漂亮。她看著那些房子,然后,她轻轻的锁了锁眉头,自己对自己说:「你要做什麼呢?你想到哪儿去呢?」 
        她没有给自己答案。但是,她又机械化的向前面走去了,走得好缓慢,走得好滞重。越过了这几栋花园洋房,两边的田野就全是茶园了。茶园!她眩惑的看著那一株株的茶树,该快到采茶的季节了吧!她模糊的想著。又继续走了一大段,接著,她猛的站住了,她的视线被路边一个建筑物所吸引了。建筑物?不, 那只能说曾经是建筑物而已——那是一堆残砖败瓦,一个火烧后的遗址。她瞪视著那堆残破的建筑,从那遗剩的砖瓦和花园的镂花铁门上看起来,这儿一定原是栋豪华的住宅。从大路上有条石子路通向那镂花的铁门,门内还有棵高大的柳树。现在,那门是半开著的,杂草在围墙的墙脚下茂盛的生长著,那镂花的门上已爬满了不知名的籐蔓,垂著长长的卷须和绿色的枝叶。在那石子路边,还竖著一块木牌,由於杂草丛生,那木牌几乎被野草所淹没了。陈欣怡身不由己的走了过去,拂开了那 些杂草,她看到木牌上雕刻著的字迹: 
        「天瑜山庄」是这个雅致的名字感动了她吗?是人类那份好奇的本性支配了她吗?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只是,在一眼看到「天瑜山庄」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就由心底涌上了一股奇异的情绪;天瑜山庄,天瑜山庄,这儿,曾经住过一些怎样的人?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谁能告诉她?一场火,怎会有一场火?


      3楼2009-02-01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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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她被一阵父的声音所惊动了,张开眼睛,她对声音的来源看去,不禁猛的大吃了一惊。在那儿,在一片断墙与砖瓦的阴影中,有个男人正慢慢的站起身来……她是那样吃惊,吃惊得几乎破口尖叫,因为,她一直没有发现,除了她之外,这儿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显然比她更早就到了这儿了,却不声不响的蜷伏在那墙角里,像个幽灵。她用手蒙住了嘴,阻止了自己的喊声,瞪大了眼睛望著那男人,那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他一只手拿著一根手杖,另一只手扶著墙,面对著她。她的心跳得强而猛烈,她知道自己沐浴在落日的光芒下,无所遁形,他看到了她,或者,早就看到她了,因为他一直蛰伏在那儿呵!可是,立即,她发现她错了,那男人正缓慢的向前移动,一面用手杖敲击著地面,一面用手摸索著周围的墙壁,他的眼睛睁著,但是他视若无睹……他是个瞎子!她吐出一口长气,这才慢慢的把蒙在嘴上的手放了下来,却又被另一种怆恻的感觉所抓住了。她仍然紧紧的盯著那男人,看著他在那些废墟中困难的、颠踬的、跄踉的移动。他不很年轻,大约已超过了四十岁,生活很明显的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他的面容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非常的清晰,那是张忧郁的面孔,是张饱经忧患的面孔,也是张生动而易感的面孔。而且,假如不是那对无神的眸子,他几乎是漂亮的。他有对浓黑的眉毛,挺直而富有个性的鼻子,至於那紧闭著的嘴,却很给人一种倔强和坏脾气的感觉。他的服装并不褴褛,相反的,却十分考究和整洁,西装穿得很好,领带也打得整齐,他那根黑漆包著金头的手杖也擦得雪亮。一切显示出一件事实——他并不是个流浪汉,而是个上流社会的绅士,但是,他为什麼蜷缩在这废墟之中? 
        他在满地的残砖败瓦和荆棘中摸索前进,他几度颠踬,又挣扎著站稳,落日把他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荒草之中,那影子瘦长而孤独。那份摸索和挣扎看起来是凄凉的,无助的,近乎绝望的。泪水重新湿润了陈欣怡的眼眶,怎样的悲剧!人生还有比残废更大的悲哀吗?眼看他直向一堆残砖撞上去,陈欣怡不禁跳了起来,没有 经过思索,她冲上前去,刚好在他被砖瓦绊倒之前扶住了他,她喘息著喊:「哦!小心!」


        5楼2009-02-01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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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来散步,顺便来看看你放学没有。」那父亲说,并没有被女儿那份狂喜所感染,他的声调是平平淡淡的。这平淡几乎触怒了陈欣怡。你竟看不出你的女儿是多麼爱你吗?傻瓜!你竟不知道她那小心灵在怎样渴望著爱吗?傻瓜!你可曾好好照顾过这孩子吗?残酷的父亲哪!如果你「看」不见,你最起码感觉得到呵!
           「哦,爸爸!」那孩子没有因父亲的平淡而失望,她仰视著父亲的那对眸子里闪耀著单纯的信赖和崇拜,除了信赖与崇拜之外,还有层薄薄的敬畏。她悄悄的把面颊倚在父亲的手背上,激动的说:「你一个人走来的吗?凤娇和阿胜没有陪你吗?」
           「那位阿姨陪我走来的,你去谢谢她去!」那盲人准确的指出她所站的位置。那小女孩转过脸来对著她,一时间,陈欣怡竟有把她揽进怀里来的冲动,多美丽的小东西!多惹人疼爱的小东西!她是愿意牺牲世上一切,来博得这样一个小东西的笑靥的。 
            「噢,阿姨,谢谢你!」那孩子对她微微弯腰,但她舍不得离开父亲的身边,她的小手仍然紧紧的攥住她父亲的手。只这样马马虎虎的交代了一句,她就把她那张被喜悦燃烧得发亮的小脸又转向了父亲,兴高采烈的说:「我搀你回去!爸爸!你要走小心一点,当心你脚边,那儿有个坑哪!」 
            「好,你带著我走吧,乔乔。」那父亲让女儿搀住他的手,但是,显然的,他这只是为了抚慰那孩子而已,他并不真的需要帮助。
           「我们回去吧!天不早了。」 
            「再见!阿姨!」那孩子没忘记对她抛下一句再见,然后,她搀著父亲的手,向那条宽宽的泥土路上走去了。 
             陈欣怡目送著这父女二人的背影。暮色已经苍茫的笼罩了下来,那两人的身影像是走在一层浓雾里,飘浮而虚幻。在这一刹那,陈欣怡心头竟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她有种强烈的、被遗弃似的感觉。眼看著那父女二人的身子小了,远了,被暮色所吞噬了……她呆呆的伫立著,不能移动,眼眶却逐渐的湿润了。


          8楼2009-02-01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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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8.169.61.*
            好棒呀 千万要继续ㄛ 很期待呢 谢谢


            9楼2009-02-01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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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著那梦里的足迹 找不到旧时的天地
              挽著那梦里的时光 留不住旧时的回忆
              多少年的相思 多少年的漂泊
              多少年流浪的日子 噢堆积堆积噢堆积
              堆积出这样的一句 这样的一句
              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
              堆积出这样的一句 这样的一句
              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


              10楼2009-02-02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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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三天了。站在教室中,陈欣怡一面讲课,一面望著那个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女孩子。她正在讲授著鸡兔同笼,但是,那女孩的眼睛并没有望向黑板,她用一只小手托著下巴,眼睛迷迷蒙蒙的投向了窗外,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有某种专注的神情,使陈欣怡不能不跟著她的视线向窗外望去。窗外是校园,有棵极大的榕树,远方的天边,飘浮著几朵白云。陈欣怡停止了讲书,轻轻的叫了声:
                 「单瑜乔!」那女孩浑然未觉,依然对著窗外出神。陈欣怡不禁咳了一声,微微抬高声音,再喊: 
                  「单瑜乔!」那孩子仍然没有听到,她那对黑眼珠深邃而幽黑,不像个孩子的眼睛,她那专注的神情更不像个孩子,是什麼东西占据了这孩子的心灵?陈欣怡蹙紧了眉头,声音提高了: 
                  「单瑜乔!」这次,那孩子听到了,她猛的惊跳了起来,站起身子,她用一对充满了惊惶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陈欣怡。她那小小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的颤抖著,瘦削的手指神经质的抓著书桌上的课本。她张开嘴来,轻轻的吐出了一句: 
                  「哦,老师?」这个怯生生的、带著点乞怜意味的声调把陈欣怡给折倒了。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紧蹙的眉头,走到这孩子的桌子前面。单瑜乔仰起脸来望著她,一脸被动的、等待责骂的神情。 
                  「你没有听书,」陈欣怡的声音意外的温柔。「你在看什麼呢?」单瑜乔用舌尖润了润嘴唇,陈欣怡那温柔的语气和慈祥的眸子鼓励了她。
                 「那棵树上有个鸟窝,」她低低的说:「一只母鸟不住的叼了东西飞进去,我在看有没有小鸟。」 
                  陈欣怡转过头,真的,那棵树的浓密的枝叶里,一个鸟窝正稳稳的建筑在两根枝桠的分叉处。陈欣怡掉回头来,出神的看了看单瑜乔,她无法责备这个孩子。 
                 「好了,坐下去吧,上课要用心听,否则,你怎麼会懂呢?」她停了停,又加了一句:「放学之后,到教员休息室来,我要和你谈一谈。」
                 「哦?老师?」那孩子的 脸上重新涌上了一层惊惶之色。 
                  「不要怕,」她用手在那孩子的肩上抚慰的按了按,这肩膀是多麼的瘦小呵!「没什麼事,只是谈谈而已。坐下吧!我们回到书本上来,别再去管那些小鸟了。」 
                下午五点钟,降旗典礼行过了。陈欣怡坐在教员休息室里,看著单瑜乔慢吞吞的走进来。她的桌子上摊著单瑜乔的作业本,她从没看过这麼糟的一本练习,十个四则题几乎没有一个做对,而且错得荒谬,使她诧异她的四年级是怎样读过来的。现在,望著这孩子畏怯的站在她面前,那两只瘦小的胳膊从白衬衫的短袖下露出来,瘦弱得彷佛碰一碰就会折断。她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难言的怜惜和颤栗。这是怎样一个孩子呢?她在过著怎样的一种生活?她的家长竟没有注意到她的孱弱吗? 
                  「老师。」单瑜乔轻轻的叫了声,低垂著头。 
                  「过来,单瑜乔。」陈欣怡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仔细的审视著那张柔弱而美丽的小脸。
                 「我上课讲的书你都懂吗?」 
                  「哦,老师。」那孩子低唤了一声,头垂得更低更低了。 
                  「不懂吗?」陈欣怡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你如果不懂,应该要问我,知道吗?你的练习做得很不好呢!」 
                  那孩子低低的叹了口气。 
                  「怎麼?你有什麼问题?告诉我。」她耐心的问。 
                  「我只是不懂,」那孩子叹著气说:「干嘛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呢?那多麻烦呵!而且,鸡的头和兔子的头根本不同嘛,干嘛要去算多少个头,多少个脚呵!我家阿胜养了鸡,也养了小兔子,它们从来没有让人这样麻烦过,我很容易数清它们的!」她又叹了口气。 
                  「哦!」陈欣怡愣住了,面对著那张天真的小脸,她竟不知怎样回答了。「这只是一种方法,教你计算的一种方法,懂吗?」她苯拙的解释。那孩子用一对天真的眸子望著她,摇了摇头。 
                  「教我们怎样把问题弄复杂吗?」她问。 
                  「噢,数学就是这样的,它要用各种方法,来测验你的头脑,训练你计算的能力,你必须接受这种训练,将来你长大了,会碰到许多问题,需要你利用你所学的来解决。知道吗?」 
                  「我知道,」单瑜乔垂下了眼睑,又叹了口气。「我想,我是很笨的。」「不,别这样想,」陈欣怡很快的说,把那孩子的两只小手握在她的手中。她的眼睛无限温柔的停在她的脸上。「我觉得你是个非常聪明而可爱的孩子。」


                13楼2009-02-02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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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5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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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你在问单瑜乔话,这孩子有麻烦吗?」那女教员笑吟吟的问。
                   「哦,」陈欣怡抬起头来,是教五年级国文的李安娜,这是个脾气很好,也很年轻的女教 员,她在观美教了三年了,除教国文外,她还兼任单瑜乔班的导师。
                   「没什麼,」陈欣怡说:「数学的成绩不好,找她来谈谈,这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呢!」 
                   「是的,很特殊!」李安娜说,拉了张椅子,在陈欣怡对面坐了下来。
                   「如果你看到她的作文,你绝不会相信那是个十一岁孩子写的。」
                   「怎麼?写得很好?」
                   「好极了!想像力丰富得让你吃惊!」李安娜笑著摇了摇头,叹口气说:「这种有偏才的孩子最让人伤脑筋,她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问题孩子,每年,我们都为她的升班不升班开会讨论,她的数学始终不好,国文却好得惊人!不过,别让那孩子骗倒你,那是个小鬼精灵!」 
                   「骗倒我?」陈欣怡不解的说:「你的意思是什麼?她撒谎吗?」
                   「撒谎?!」李安娜夸张的笑了笑。「她对撒谎是第一等的能手!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怎麼呢?」陈欣怡不解的蹙起了眉。 
                  李安娜的身子俯近了些。 
                   「你是新教员,一定不知道她家的故事。」李安娜说,一脸的神秘。自从有人类以来,女性就有传布故事的本能。 
                   「故事?」陈欣怡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什麼故事?」她深深的凝视著李安娜,眼前浮起的却是那个盲人的影子。 
                   「单瑜乔的父亲是单均昊,你知道单均昊吧?」 
                  陈欣怡摇了摇头。
                   「嗨,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哦!」李安娜说。「单均昊在这儿的财势是人尽皆知的,你看到学校外面那些茶园吗?那全是单家的!他家还不止这些茶园,在台北,他还有一家庞大的茶叶加工厂。这一带的人都说,谁也无法估计单均昊的财产。也是太有钱了,才会好好的把一栋大房子放火烧掉!」
                   「什麼?」陈欣怡吃了一惊。「你说什麼?放火烧掉?谁放火?」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栋烧掉的房子?叫天瑜山庄?」 
                   「是的。」
                   「那原来也是单家的房子,据说,是单均昊自己放火把它烧掉的!」
                   「单均昊自己?」陈欣怡的眉心已紧紧的打了个结。 
                   「为什麼?」
                   「有人说,因为那栋房子闹鬼,也有人说,因为那房子使单均昊想起他死去的妻子,就乾脆放一把火把它烧掉。不过,烧了之后,单均昊又后悔了,所以常常跑到那 堆废墟里去,想把他妻子的鬼魂再找回来。」 
                   「他的妻子?」陈欣怡张大了眼睛。「你是说,他的太太已经死掉了?」
                   「他的头一个太太,也就是单瑜乔的生母,现在这个太太是续弦。」 
                   「哦。」陈欣怡咽了一口口水。眼睛茫然的看著书桌上单瑜乔的练习本。
                   「据说,单瑜乔不是单均昊的女儿。」李安娜继续说,似乎有意要把这个故事一点点的泄露,来引起听故事的人一步步的惊奇。
                   「什麼?」果然,陈欣怡迅速的抬起头来,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说什麼?」
                   「是这样的,听说,单均昊的第一个太太是个很美丽也很害羞的小女人,但是,并不是什麼好出身,原来是单均昊在台北的工厂里的一个女工,可是,单均昊对她发了疯似的爱上了,他不顾家庭的反对,把她娶回家来。婚后两年,生了单瑜乔,一件意外就爆发了。据说,单均昊发现他太太和他手下一个管茶园的人有隐情,一怒之下把他太太赶出了家门。谁知他太太当晚就投了河。至於那个管茶园的人,也被单均昊赶走了。所以,大家都说,单瑜乔是那个茶园管理人的女儿,不是单均昊的。」
                   「哦!」陈欣怡困难的说:「但是……」她想起了单瑜乔和她父亲的相像。
                   「也就是这原因,」李安娜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没有注意到陈欣怡的困惑。「单瑜乔从小就不得父亲的欢心,等到有了继母之后,单瑜乔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何况,单均昊又瞎了……」
                   「他瞎了很多年吗?」
                   「总有六七年了。」
                   「怎麼瞎的?」
                   「弄不清楚。」李安娜摇摇头。「听说是火灾的时候受了伤,反正这是个传奇式的家庭,什麼故事都可能发生,谁知道他怎麼瞎的?」


                  15楼2009-02-0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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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门上有轻微的剥啄之声。 
                    「进来!」陈欣怡喊,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房门推开了,单瑜乔背著书包走进屋里,反身关好了房门,她对陈欣怡送来一个甜甜的微笑,轻声说: 
                    「我来了,老师。」
                    「好,坐下吧,乔乔。」陈欣怡把籐椅推到她面前,让她坐好,然后审视著她,微笑的说:「你知不知道,补了一个礼拜的课,你已经进步很多了?可见你平常不是做不好,只是不肯做,不肯用心而已。」 
                    单瑜乔垂下睫毛,轻轻的叹了口气。 
                    「瞧!又叹气了,」陈欣怡好笑的说:「跟谁学的?这麼爱叹气!你爸爸吗?」
                    「爸爸——啊!」那孩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从书包里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陈欣怡,说:「差点忘了,爸爸要我把这个给你。」
                    「是什麼?」陈欣怡狐疑的接过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叠一千元一张的钞票,数了数,刚好十张。陈欣怡的微笑消失了,看著单瑜乔,她说:「这是做什麼?」
                    「爸爸说,不能让你白白帮我补习,这是一点小意思,算是补习费。」
                    「补习费?」陈欣怡哑然失笑,把钞票装回信封里,她交还给单瑜乔,说:「拿去还给你爸爸,知道吗?告诉你爸爸,陈老师给你补习,不是为了补习费,陈老师也不缺钱用,有了这个,反而不自然了,懂吗?拿回去吧!」 
                    「可是——」单瑜乔急急的说:「爸爸要我给你,拿回去,爸爸会生气。」陈欣怡愣了愣。
                    「你爸爸——」她犹豫的说:「常常跟你生气吗?」 
                    「不,不是的!」那孩子用有力的声音喊著说:「爸爸从不跟我生气,从不!他爱我,你知道吗?」她喘口气,凝视著陈欣怡,然后,她忽然换了语气,用一种软软的、温柔的、孩子气的语调说:「昨天是我的生日。」 
                    「是吗?」陈欣怡又愣了愣,她不知道这孩子葫芦里在卖什麼药。
                    「是的,我自己都忘了。」那孩子睁大了眼睛望著她,那对眼睛好坦白,好天真。
                    「一直到放学回家以后,我看到餐厅里放著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满房间都是蜡烛和花,我吓呆了,爸爸才把我举起来,说:『生日快乐,我的小宝贝!』」那孩子又叹口气,显得无限的满足和喜悦:「爸爸总是叫我小宝贝,我想,那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了,不知道我长得多高了的原因。后来,妈妈把一个好漂亮的,扎著红色绸 结的盒子放在我怀里,你猜!陈老师,」那孩子的眼睛兴奋的发著光。
                    「里面是什麼东西?」「是什麼?」陈欣怡听得出神了。


                    17楼2009-02-02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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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洋娃娃!」那孩子喘著气说。
                      「有好长好长的、金色的头发,有会睁会闭的眼睛,还有白颜色、空纱的大裙子,噢,老师,你不知道那有多美,下次我带来给你看,好吗?那是我妈妈自己到台北去买的,她知道我最喜欢洋娃娃,从小,她就给我买好多洋娃娃,各种各样的。我有一个柜子,专门放洋娃娃,每个洋娃 娃我都给她取了名字。有个黑娃娃我就叫她小黑炭,有个丑娃娃我就叫她小丑,你猜我给这个新的娃娃取名字叫什麼?」
                      「叫什麼?」
                      「金鬈。这名字好吗?如果你看到她那一头的金鬈和她那个小翘鼻子!」
                      「名字取得很好,」陈欣怡说,怔怔的望著面前这张充满了稚气的脸庞,在这一刻,这张脸完全是孩子气的,找不著一丝一毫她最初在这孩子脸上看到的那份成人的忧郁了。「你有这麼多洋娃娃,你妈妈为什麼还送你洋娃娃呢?」 
                      「怎麼!」那孩子的浓眉抬得高高的。「洋娃娃不能只有一个的,她们会闷呀!当然越多越好,这样,她们可以一块儿玩,一块儿吃,一块儿睡,就不会闷了。」 
                      陈欣怡怜惜的看著单瑜乔,这是独生孩子的苦恼! 
                      「你平常很闷吗?乔乔?」她轻柔的问。 
                      「哦,不!」那孩子立刻回答。「我不会闷。妈妈总是陪著我,早上,她帮我梳头,扎小辫子,虽然凤娇也可以帮我梳,但是妈妈怕她弄痛我,然后陪我吃早饭,看著我走出大门去上学,晚上她陪我作功课,照顾我上床,我睡了,她还在床边为我唱催眠曲……哦,」她的眼睛陶醉的望向窗外,幸福的光彩把那张小脸烧得发亮。「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噢,」陈欣怡定了定神,说:「有这样的好妈妈是你的幸福。好了,我们不谈你妈妈了,拿出你的算术书来吧!」 
                      「唉!」单瑜乔叹了一声,无限依恋的把眼光从窗外收回来,恳求似的看著陈欣怡,说:「一定要拿出书来吗?你不喜欢听我说话?」
                      「哦,我喜欢,乔乔。」陈欣怡急忙说,把那孩子的两只手抓在自己的手里。「可是,乔乔,功课也是很重要……」她忽然止住了,瞪视著单瑜乔的双手,她受惊的、激动的大声喊:「乔乔!」单瑜乔猛的吃了一惊,迅速的,她想把自己的两只手抽回来,但是,陈欣怡已经紧紧的抓住了这双手,不容她再逃走了。
                      「乔乔!」陈欣怡喘著气:「怎麼弄的?告诉我,这是怎麼回事?」在那双小手上,遍是青紫的瘀血和伤痕,手心,手背,手腕上都有,而且都一条条的肿了起来,显然是由於某种戒尺类的东西打击而成的。现在,因为陈欣怡的紧握,那孩子已经痛得不住向肚子里吸气,但是,她忍耐著,用最勇敢的眸子直瞧著陈欣怡,她清晰的说: 
                      「我——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陈欣怡嚷著,激动得不能自已。「摔跤能造成这样的伤痕吗?乔乔,你最好对我说实话,要是你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带你去找你父亲,我要弄清楚这是怎麼回事!」


                      18楼2009-02-02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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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老师!」那孩子受惊了,恐慌了,她拉住了陈欣怡,紧张而哀求的喊:「不要!老师!不要告诉我爸爸!求你!老师,你千万不要!」
                        「但是,你是怎 麼弄的?你说,你告诉我!」陈欣怡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摇撼著她。「有人打你吗?有人欺侮你吗?说呀!」
                        「老师!」那孩子崩溃了,所有的伪装一刹那间离开了她,她凄楚的喊了一声,眼泪迅速的涌进了眼眶里。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小小的身子抖动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她的声音恳求的、悲哀的喊著:「求你不要问吧!老师,求求你不要问吧!求求你!」
                        「走!」陈欣怡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那孩子。「我们到你家里去,我要找你父母谈!」 
                        「不要!」那孩子哭喊著,抱住了陈欣怡,把她那泪痕狼藉的小脸紧倚在陈欣怡的怀里,哭泣著,抽噎著说:「别告诉爸爸,求你!好老师,求求你!爸爸不知道,爸爸什麼都不知道,他瞎了,他看不见!你别告诉他,他会很生气,他会受不了,医生说过他不能生气,你知道吗?老师!求求你别让他知道。妈妈这样做,就是为了要气他……哦,老师!」她把头紧埋在陈欣怡怀中,泣不成声。 
                        陈欣怡的心脏痉挛了起来。 
                        「你是说……你是说……」她的呼吸急促:「这是你母亲弄的?她打你?」她困难的,不信任的问。 
                        「噢,老师,你一定不告诉爸爸吧!你一定不告诉他!好吗?老师!」那孩子继续哭泣著,哀求著。 
                        「哦,乔乔。」陈欣怡咽了口口水,闭了一下眼睛,她必须先平定一下自己。用手托起乔乔的下巴,她审视著那张满是泪痕的、瘦弱的、憔悴的脸孔。谁知道 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她身心上到底有多大的重负!
                        「你对我说实话,我答应你,不告诉你爸爸。」她说:「是谁打你?你母亲吗?」那孩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欣怡的心脏一阵绞痛,她紧闭了一下眼睛,把头转开去,半晌,她才回过头来,眼里已漾满了泪。 
                        「可是,你刚刚还说你母亲很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老师!」那孩子可怜兮兮的看著陈欣怡,带著浓重的、乞谅的意味。
                        「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单瑜乔再点了点头。「生日呢?」陈欣怡追问。「也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昨天根本不是你的生日,是吗?」那孩子惭愧的低垂了头。 
                        「为什麼编造出这些事来?」那孩子默然不语。
                        「为什麼?」乔乔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不要你认为妈妈不爱我。」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怕你会告诉爸爸。」
                        「你母亲常打你吗?为什麼?」那孩子扬起睫毛来,一对泪汪汪的眸子里带著成人的忧郁,一刹那间,这张小脸就不再是天真和稚气的了。这是张懂事的、颖慧的、成熟的脸孔。 
                        「你一定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妈妈。」她幽幽的说,声音恢复了平静,没有埋怨,也没有仇恨。「我不能要求她像真妈妈一样爱我,是不是?而且,爸爸对她不好,她生气,就拿我出气,她要用我来气爸爸。」她摇摇头,用一种可爱的、忍让的神情看著陈欣怡。「我不给她机会,我不让爸爸知道!你帮我保密,好吗?陈老师!」 
                        陈欣怡的心被这孩子绞痛了,鼻子里好酸楚好酸楚。怎样一个孩子!大人们造了些什麼孽,让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承担身心双方面的折磨!她审视著这个孩子,好长久好长久一段时间。然后,她把这孩子紧紧的揽在胸前,用手抚摩著她那柔软的头发,微带颤栗的说: 
                        「好,乔乔,我跟你约定,我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永远不要对我撒谎,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好吗?」
                        「好。」
                        「还有,」陈欣怡打了个冷颤:「别去招惹你母亲,如果她再要打你,逃开吧!乔乔,逃得远远的,逃到我这儿来吧!知道吗?傻孩子!别让她再碰你!别让她碰你一根 手指头!知道吗?乔乔!」那孩子抬起头来看著她,眼光里已充满了孺慕的依恋。孩子都是些敏感的小动物,他们知道谁真正疼爱自己。


                        19楼2009-02-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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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老师。」她说。又犹豫的、慢吞吞的说:「你也别去找我妈妈,好吗?我妈妈并不坏,你知道,她只是心情不好,不能都怪她,你知道。有时候爸爸和她吵得很凶,他骂她,」她眼里闪著骄傲的光。
                          「说她赶不上我亲妈妈的一根头发!呵,如果我的亲妈妈没死呵!」她深深的叹气,不再说了。 
                          陈欣怡眩惑的望著面前这个孩子,怎样一个家庭呢?她不愿去想。但是,怎样一个孩子! 
                          「老师!」单瑜乔推开了陈欣怡的房门,走了进来,这是中午休息的时间。陈欣怡正斜倚在床上冥想著。
                          「什麼事?乔乔?」
                          「我爸爸请你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去吃晚饭,他要我放学之后就带你回去,好不好,老师?」 
                          「吃晚饭。」陈欣怡一愣。「有什麼事吗?是什麼特别的日子吗?」
                          「不是,爸爸说,就是要请你来吃晚饭。」 
                          「为什麼呢?」陈欣怡深思的微笑著。「你对你爸爸说了我些什麼?」
                          「我就告诉爸爸,说你很喜欢我。爸爸问了我好多,我都告诉他了。」
                          「问了些什麼呢?」「他问你和不和气,脾气好不好,书教得好不好,还问你漂不漂亮。」
                          「你怎麼说呢?」陈欣怡微笑的问。 
                          「我说,」那孩子走到床边来,亲昵的依偎著陈欣怡,甜甜的微笑著。「我说,你是全世界最好,最温和,最漂亮的老师!」
                          「哦,」陈欣怡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 
                          「你会去吧!好不好?」单瑜乔摇著陈欣怡的胳膊,央求著。
                          「你会去吧,好吗?今天晚上妈妈也不在家。」 
                          「你妈妈不在家?」陈欣怡注意的问。 
                          「她到台中去了,要过三天才回来。」 
                          「她常常不在家吗?」
                          「是的。」陈欣怡沉思了片刻,然后,她点了点头,说: 「好的,我去。」
                          「好啊!」单瑜乔欢呼了一声,对陈欣怡做了一个愉快而喜悦的表情,接著,就又忽然沉下了脸,小心翼翼的说:「你可不能泄露我们的秘密哟。」
                          「当然啦!」陈欣怡说:「你放心吧!」 
                          「好,那我放学后到教员休息室来找你!我们走回去就行了,只有几步路远。」
                          「我知道。」那孩子笑了笑,显得十分兴奋。转过身子,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她跑出去之后好久,陈欣怡还能感到她所留下的笑语之声,像银铃般在屋子里回响著:「你是全世界最好,最温和,最漂亮的老师!」 
                          她摇了摇头,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面,镜子里出现一张深思的、略带忧郁的脸庞,那对眼睛是迷惑而困扰的。她审视著自己,然后,她慢慢的把长发挽在头顶上,梳成一个老式的发髻,再戴上眼镜,淡淡的抹上口红……她的手停在空中,对著镜子,她喃喃的、不安的、嘲弄的说: 
                          「你这是在干什麼?陈欣怡?那是个瞎子!他根本看不见你啊!」摔开了口红,她沉坐在椅子里,陷进了颓然的沉思之中。


                          20楼2009-02-02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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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餐饭在比较沉默的空气中结束了。饭后,他们回到了客厅中,坐下来之后,凤娇重新沏上两杯新茶。握著茶杯,陈欣怡注视著杯中那绿色的液体,微笑的说: 
                            「该是单家茶园的茶叶吧?」 
                            单均昊掏出一支烟来,准确的燃著了火。他拿著打火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他那茫无视觉的眼睛虽然呆滞,但是,他嘴角和眉梢的表情却是丰富的。陈欣怡看到了一层嘲弄似的神色浮上了他的嘴角。
                            「你已经听说过单家的茶园了。」他说。 
                            「是的。这儿是个小镇市,单家又太出名了。」陈欣怡直视著单均昊,这是和盲人对坐的好处,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他,研究他。
                            「单家最好的茶是玫瑰香片,可惜你现在喝不著了。」单均昊出神的说。
                            「怎麼呢?」陈欣怡盯著他。 
                            「我们很久不出产这种茶了。」单均昊神色有点萧索,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深思著什麼,然后,他忽然转过头去说:「乔乔,你在这儿吗?」 
                            「是的。」那孩子急忙走过去,用手抓住她父亲的手。「我在这儿呢!」
                            「好的,」单均昊说,带著点儿命令的语气。「现在你上楼去吧!去做功课去,我有些话要和陈老师谈谈,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好的。」单瑜乔慢慢的、顺从的说,但是多少有点儿依恋这个环境,因此迟迟没有移动。又对著陈欣怡不住的眨眼睛,暗示她不要泄露她们间的秘密。陈欣怡对她微笑点头,示意叫她放心。那盲人忍耐不住了,他提高声音说: 
                            「怎麼,你还没有去吗?乔乔!」 
                            「哦,去了,已经去了。」那孩子一叠连声的喊著,一口气冲进饭厅,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去了。 
                            等单瑜乔的影子完全消失之后,陈欣怡靠进了沙发里,啜了一口茶,她深深的看著面前这个男人,慢吞吞的、询问的说:
                            「哦?单先生?」 
                            单均昊深吸了一口烟,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喷著烟雾。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说: 
                            「陈小姐,你今年几岁?」 
                            陈欣怡怔了怔,接著,她有些不安,像逃避什麼似的,她支吾的说:「我告诉过你我并不很年轻,也不见得年老。在国外,没有人像你这样鲁莽的问一位小姐的年龄。」 
                            「现在我们不在国外。」单均昊耸了一下肩,但,他抛开了这个问题,又问:「你还没有结婚?为什麼?」 
                            陈欣怡再度一怔。「哦,单先生,」她冷淡的说:「我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些什麼?难道你请我来,就是要调查我的身世吗?」 
                            「当然不是,」单均昊说:「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一位漂亮的女性,为什麼会放弃美国繁华的生活,到乡间来当一个小学教员?」
                            「漂亮?」陈欣怡抬了抬眉毛:「谁告诉你我漂亮?」 
                            「乔乔。」
                            「乔乔?」陈欣怡笑笑。「孩子的话!」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单均昊再喷了一口烟,率直的说:「在美国,你遭遇了什麼感情的挫折吧?所以,你停留在这儿,为了休养你的创伤,或者,为了逃避一些事,一段情,或是一个人?」陈欣怡完全愣住了,瞪视著单均昊,她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麼。过了好久,她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软弱的叫了一声:「哦,单先生!」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单均昊很快的说:「很抱歉跟你谈这些。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回美国吧?」 
                            「我想不会。」
                            「那麼,很好,」单均昊点了点头,手里的烟蒂几乎要烧到了手指,他在桌上摸索著烟灰缸,陈欣怡不由自主的把烟灰缸递到他的手里,他接过来,灭掉了烟蒂,轻轻的说:「谢谢你。」陈欣怡没有回答,她默默的啜著茶,有些儿心神恍惚。 
                            「我希望刚才的话没有使你不高兴。」单均昊低低的说,声音很温柔,带著点儿歉意。 
                            「哦,不,没有。」陈欣怡振作了一下。 
                            「那麼,我想和你谈一谈请你来的目的,好吗?」 
                            「是的。」
                            「我觉得——」他顿了顿。「你是真的喜欢乔乔那孩子。」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搬到我们这儿来住。」 
                            「哦?单先生?」陈欣怡惊跳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请你住到我们这儿来,做乔乔的家庭教师。我猜,这孩子的功课并不太好,是吗?」 
                            「她可以进步的——」 
                            「但,需要一个好老师。」单均昊接口说。 
                            陈欣怡不安的移动了一下身子。 
                            「哦,单先生……」她犹豫的说:「我不必住到你家来,一样可以给这孩子补习,事实上,现在每天……」
                            「是的,我知道。」单均昊打断了她。「你每天给她补一小时,而且拒收报酬,你不像是在美国受教育的。」 陈欣怡没有说话。
                            「我知道,」单均昊继续说:「你并不在乎金钱,所以,我想,如果我告诉你,报酬很高,你一定还是无动於衷的。」 陈欣怡仍然没有说话。 
                            「怎样?陈小姐?」单均昊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些。 
                            「哦,」陈欣怡困惑的皱了皱眉头。「我不了解,单先生,假若你觉得一个小时的补习时间不够,我可以增加到两小时或三小时,我每晚吃完晚饭到这儿来,补习完了我再回去,我觉得,我没有住到你这儿来的必要。」 
                            单均昊再掏出了一支烟,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急切。 
                            「陈小姐,」他咬了咬嘴唇,困难的说。「我相信你听说过一些关於我的传说。」陈欣怡垂下了头。
                            「是的。」她轻声说。
                            「那麼,你懂了吗?」他的神色黯淡,呼吸沉重。「那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是的。」陈欣怡也咬了咬嘴唇。 
                            「所以,你该了解了,我不止要给那孩子找一个家庭教师,还要找一个人,能够真正的关切她,爱护她,照顾她,使她成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 
                            「不过,我听说……」陈欣怡觉得自己的声音干而涩。「你已给这孩子找到了一个母亲了。」 
                            单均昊一震,一长截烟灰落在衬衫上了。他的脸拉长了,陡然间显得又憔悴又苍老,他的声音是低沉而压抑的。


                            23楼2009-02-02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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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4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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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楼2009-02-02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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