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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风和，正宜游兴。】
【 九霄不见半分云翳，恍然如见万顷碧琉璃。正垂手，倚柳闲望，低首恰见那人挥毫泼墨。心念忽动，同花畔缕金柳轻巧一挽手，挼碎新芽，弹指抛往护花铃处。】
【 果不其然引来金铃三两声，才从容提步，樱红唇角弯出一些隐约的弧。】
：“不是林间雀鸟，却是刚从绝域之地回府没调明白长安物候的梅间遗珠，要来搅你清兴。”
【 颜色微浅的瞳仁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几分委屈，梅袖轻翻，支颐问她。】
：“姗娘——你在画什么呀，这样入神？”

（护花铃响，只当雀鸟暂歇，并未抬头。却不闻扑腾翅膀之声，倒有人步履轻盈，心下便有数，贪玩的，不是雀鸟，怕是檀娘那个小冤家。）
就知道是你。
（搁了笔，伸手揉捏后颈，目光远眺，弯了唇。）
画这个园子，与设计图有些出入，可见我原先是高屋建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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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林间花鸟都静，唯有穿凿山石引来的一脉流泉淙淙有声。指尖从袖底自然地探出一小截来，轻轻摩挲了几下袖边回纹，像是听不懂词境里的褒与贬，很无谓地朝她一笑。】
：“高屋境阔，倒未必不是好事。”
【 眉山婉转间，横波轻飘飘地溜过她案上画轴，轻巧得像是湖面掠过的一剪白羽。】
：“那是要再画一遍园子，将原先的图纸替换了去？画意很合宜，只是还欠一笔——”
【 荒腔走板地哼半句曲。】
：“柳外飞来双羽玉。”
【 却停了调不再唱，眉目殷殷，含笑觑她一眼。】

那倒太兴师动众了。
（揉捏脖颈肩膀，柔风拂面而来，微微合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等回头搬来京城的人多了，买大宅子的时候再重新建一个。
（我对于换宅子是势在必得的，固然长安百贵，居大不易，但此间宅邸，远逊南海柳府，不足之处多矣。）
缺什么？一丛小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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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知曲中别意，两心自传。便也只付之一笑便罢，只是先才她一番喟叹，却颇费沉吟。】
：“长安坊市皆有，客商云集。若要倚大哥一人之力，嫂嫂远在南海，只怕年年相思、相见不易。”
【 玉指轻追，扶往她单薄柔肩。浅珀色的瞳仁微微一凝，像是在低头看她，却又不在看她。花畔参差柳色，尽数落在我与她之间。】
：“嗯…南海采珠娘子不少，珍奇亦多有不为人知之处。长安兴许，也不多见呢？”

檀娘可听过一句话？
（清风拂过，恰有一朵杏花，悠哉悠哉被风吹落。目光循着它，直到落定在那一方砚台里。）
人离乡贱，物离乡贵。
（拎起搁下的狼毫，用笔尖一戳那朵杏花，将它慢慢淹没在墨色里，眉眼弯弯。）
檀娘想开个店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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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头忽来，杏花风。】
：嗯？
【 视线所及处，轻风吹落一叶花，与笔尖相赴的那一刻，花便打着旋儿沉进一砚无边墨色里。我沉吟着，挽起一截罗袖，为她研一研墨。】
：左右无事，我也只是想一想，还未告与大哥知道。
【 麝睫扑朔，指砚池。】
：譬如可循时令，杏花入墨。古有添香红袖，如今便无翠娥在旁，也可共花枕书。称书生风雅，为你我赚些零花，这是一计。
：我闻城西酒肆客似云来，想来一飱口腹，当为人之大欲。——我往日同父亲云游，自敦煌来，龙膏酒、三勒浆之流应也新鲜，未知是否可行。
：三来，便是南海珠……
【 忽停音。凝目与她。】

（翠黛描的远山一扬，明眸定定凝视她姣容，忽挑眉一笑。）
一时倒觉得檀娘你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南海柳的娘子了。
（扭身去在她粉腮一拧，顺势勾了下颌，佯作轻佻模样。）
小娘子这般聪慧，倒显得我这只知书画的附庸风雅了。
（提及长安经商，我自然最先思及南海特产，南北差异，长安稀缺，只是路途遥远，有些东西却不一定适合运送。）
来时行装，有几个箱子里头都是些珍珠、珊瑚之类的珍奇，倒可先开起来。只是恐怕不亲民，依你所提，确不失为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