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从医资格证书的派放另行通知，据说是由专人送到各个住处。翌日晚，土方在看医书，坂田单手撑腮于一旁瞌睡，不药坊的门敲响了，坂田一个激灵惊醒了。
土方去开门，一双手臂瞬间扑了进来，拥住了土方的脖子，这猝不及防的亲昵动作让屋内二人同时一惊。
“师父！”
“你是？”一声“师父”太过突然让土方来不及做出反应，除了银时他不曾让任何人近身，也从未有人贸然如此。
“小子***找打呢！”坂田怒火冲顶，抄起家伙就要上前。
“师父，我是五郎啊！”少年松开胳膊，一口爽朗笑音。
“五郎？”土方有些发懵。
“我是稻北城你救下的五郎啊！”
由于时隔太久，土方这才依稀记起来，当年跟银时一起去稻北城医治痨症，曾救下了一对苦命母子，那孩子后来唤他“师父”，就是叫作“五郎”的。
“十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记起往事的土方卸下防备。
“能再见到师父真是太好了呜呜……”少年揉眼哽咽起来。
坂田见其抓着土方的手不放，拎起少年胳膊，把土方挡在身后，俨然一副主人作派，皮笑肉不笑道：“既是故人，就快进来吧，站在外面多冷。”
“白先生是在这帮忙吗？”少年笑问。
“什么白先生，老子是……”坂田刚要为自己正名，被土方拦手打断。
“去泡茶。”土方递给坂田一个眼色，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好吧。”又瞟了少年一眼，坂田悻悻走开。
土方重新换上为人师般和蔼神色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忘了告诉师父，我现在是国医局六品医侍，徒儿有今天的成就都源于您给我的那本随笔，您看！”少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牛皮袋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线装本。
翻看着旧物，土方不由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咣！”瓷具磕碰的声音凶恶地落在了桌子上，打破师徒二人重叙往事的氛围。
“喝茶吧。”坂田冷脸道。
土方嘴角隐有笑意，引少年入座，为三只茶碗依次斟满，将其中一只递给少年道：“五郎知道我，是因为昨日的医术比试吧？”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少年笑道，“师父医术高超是徒儿远远不及的，这次来一是为了与师父见面叙旧，二是为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明日傍晚申时，国医局宴请测试合格者，现场发放资格证书。”
片刻迟疑，土方客气接过，到了声谢。
“师父跟徒弟说谢谢不是太见外了么？”
“叙旧你我是师徒，交待公事你是官我为民，谢谢自是应当。”
面对刻意疏远的回应，少年饶有礼数地一笑，转移话题道：“师父方才犹豫，是不想见三柳大人吧，您尽管放心，他不去，昨日那场对决，师父气势完全不输，甚至势高一筹。”
土方不愿谈及此事，便道：“我再送你一本手记，稍等。”说着去了里屋。
坂田趁机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五郎八郎，但你不能对我家十四郎动手动脚！”
少年勾起一笑：“你不是白先生吧？”
“你说什么？”
“白先生不会不记得我，我打听过了，你是真选组副长坂田，一个跟白先生有几分相像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公平竞争如何？”
坂田眉头紧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你没资格。”接着寡淡一哼，“我也没资格。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他，十四郎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你还是省点力气去讨好别人吧。”
“有志者事竟成。”少年笑道，“这是土方师父教我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
坂田正要怒火中烧，土方从里屋出来，“你们在争论什么？”
少年答道：“没什么，师父，坂田先生问我昨日医术测评都考了些什么，我正一一介绍，他说他不敢相信您前两关位居末尾只靠最后一关就拔得头筹呢！”
“哦。”土方应了一声，将一本册子递给他，“这本是我这几个月的诊症心得，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师父！”少年小心翼翼接过，“对了，之前那本我一直有个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请教师父……”

两个人在一旁闷头研究，坂田在旁边一句嘴也插不上，心里窝火，替自己窝火，替银时窝火，他要是银时……
我操，都他妈什么时候还管银时，老婆都要给人抢走了，想着他悄然攥起拳头，管你徒子徒孙，统统揍回老家去！
未等出手，心头却是一惊，他明眼看到少年错拿了土方的茶杯，正要举起含住，眼疾不及手疾，拳头化作利爪，他像恶狼护食一般夺过那杯，冷笑道：“茶凉了，我去换换！”说着，仰头灌了下去，一呼啦收起桌上的杯壶。
土方不着痕迹地微弯唇角，什么都没说。
故意的，绝逼是故意的，***！坂田心里愤恨地想，悔怨地想，一开始就应该自己去开门，甭管什么来路一律轰出去算完。
哪怕当年再怎么天真无邪的绿豆小鬼，只要一成年，雄性这种生物就会变得异常可怕，有强烈的攻击性、占有欲和自私心。
谁能想到变成情敌……情敌？呸，那小子不配！
半个时辰后送走了少年，土方寻到坐在后院廊上生闷气的坂田，跟着坐下，抽出腰间烟管来吸了一口，问：“你在气什么？”
坂田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涂鸦，眉头拧成一股绳，“你不知道刚才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单纯徒弟对师父的，他分明别有用心。”
“你又知道？”土方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白雾。
“那当然，因为我……我就是知道。”说着，坂田稍一用力，捏碎了手中之物。
“我晓得了。”土方认真答复，接着扭头问，“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坂田亦转向他，“冲我笑，就像你第一次见到我那样笑。”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笑？”
“不为什么！你都能对外人笑，且不说以后，好歹……好歹现在我们还算是名义夫妻。”坂田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
“你生气了？”
“对！”
“……”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你吝啬自己的笑容，要是别人爱上你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宰了他吗！”
土方注视他良久，接着歪了歪脑袋，玩味道：“呐，讲个笑话给我听好不好？”
坂田瞬间感觉自己被戏弄，腾地站起来，“我去睡了。”
“别走。”土方扯住其袖子，“坐下。”
命令式的语句温柔地讲了出来，坂田对此是绝无抵抗力的，便乖乖回到原位，只是一脸苦瓜像活似个怨妇。
搁下烟管，土方抬手去扯苦到发绿的脸颊，硬是扯弄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微微笑道：“坂田是猪。”接着绽开了眉眼，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
反握住他的手腕，坂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直愣愣地看着身下之人，右掌紧扳廊板边缘，像是在隐忍什么。
“不要再对人笑了。”坂田认真道，“会爱上，无可救药的。”
土方止了笑，“包括你？”说着朝上面的脸庞伸出手去。
未被指尖触碰，坂田倏地起了身，“别戏弄我，你明知道答案的。”随后淡淡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了”，留下土方一人躺在廊上。
悬空的手掌垂下，遮住了双眼，土方无奈弯起唇角，喃喃道：“怪叫人心动的。”
……

两个世界重叠，多了许多土方不想见的人，可事已至此，躲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直接面对。翌日傍晚，土方前去赴宴，地点位于京都城外围新建的凌霄楼上，比赛前十名被单独安置在了一个小宴会厅。
意思性的推杯换盏过后，坐在主位的家伙敞开笑容道：“今日诚邀各位单独聚在这里，是有一件事想请全国医术首屈一指的各位帮忙，经过长达十年的研究，我家主人终于研制出了不死药。”
最后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包括土方在内。
“什么不死药，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听错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是热烈，这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可疑点，提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把配方泄露出去？”
主位早知会被如此提问，放出了准备好的说辞：“且不说需要签订保密协议，说句不是万一的万一，就算透露出去了，那药的药引诸位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国医局的人讲出来的话，对这帮开医馆药铺的人来说跟官方公文无异，不管是出于好奇心或是什么，座下有一个点头的，其他人抵不住诱惑纷纷应允。
这时候，土方问道：“时间呢，如果中途不想做了可以退出吗？”
“不长，半月而已，如果中途有谁不想做了随时可以退出，这个回答大家还满意吗？”那人嘴里问着众人，却是独独冲土方绽出一味恭敬的笑。
这场晚宴以同意参与研制不死药者签字画押为结束，一日后上岗，土方也签了。
上次在雾沼会社工厂，松本分明在研制不死药，那么这次召集名医应该也是那人所为，看来这次医术测试的水不是一般的深，要想弄清楚这里面的事，不入虎穴是不行了。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家伙解释自己要消失一段时间。
……

京都七十里外垂璧城，建于正中央的是全城最豪华的私人宅邸，
富丽雅致的会客大厅内，烛火昏黄，映出几个人影，三盏案桌各置北、东、西三个方位，德川定定、松本雄二郎和宗井伊秀分坐一边。
“不死药即将研制成功，这全多亏了松本阁下投入诸多财力心血，如今本将军的权，松本阁下的钱，宗井阁下的势，再加上不死药，别说京都，整个国家都要掌握在我们手中。”
“定定大人心有大计，若有用得上鄙人的地方，乃鄙人之荣幸。”松本客气道。
德川定定听到吹捧，脸上笑容更甚，“如此甚好。”转头看向另一个方位的男人，“宗井阁下，你我十年旧识，如今怎么一言不发了？阁下的死士护卫队可是堪比当年一九四。”
宗井只微微一笑，还未等他开口，松本问：“一九四是什么？”
“松本阁下有所不知，咱们那个世界有一只魔鬼队伍，疯起来毁天灭地，不过后来销声匿迹了，如今实力与之匹敌的也只有宗井阁下的死士队了。”
宗井神秘一笑，“谁不知定定大人的亲卫队勇猛无双，在下手底区区几百死士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这话夸得德川定定荣光满面，还未等其得意片刻，宗井又玩味道：“更何况，大人周旁环绕着的神将，十年来更是无人能敌。”
德川定定身后，名为“胧”的灰发男人面上淡漠如死灰，与十年前无有不同。
“说得不错，有奈落主人在旁，胜似金刚护甲在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哈哈哈！”定定大笑了几声，“只可惜当年一九四的头目白夜叉不上道已被处死，如若不然，本将军坐拥两员猛将，岂不天下无敌？”
话音刚落，厅内几人脸上各有颜色，松本微微蹙眉，胧灰眸抬起，唯有宗井仍旧微笑挂在唇边，不明意味。
德川定定自是不知当年白夜叉尸首被偷梁换柱一事，最为有意思的是，在场几人唯独定定蒙在鼓里，其余人皆晓白夜叉尚在人间，却只干听着某个人大放厥词却无一人指出真相，大家各怀鬼胎。
厅内沉默之际，定定正色道：“咱们继续说正事，松本阁下预备将这不死药如何处置，本将军听说江户那边发来了特邀贴……”
松本了然此话意思，从怀中取出一紫檀小盒，恭敬摆在面前案几之上，“鄙人只知定定大人您，不知有江户，这里有不死药两枚，算是今日见面礼，还请大人笑纳。”
“哈哈哈哈！”德川定定笑声响彻大殿，久久未停歇。
“定定大人万寿，在下也只有艳羡的份儿了，松本大人不缺钱，恐怕在下索要非以“城”换不可了。”宗井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既是同盟，日后又怎么会少了贤弟那份，松本阁下说呢？”定定笑道。
松本不作明确表态，只应道：“自是当然。”
这一夜，注定人人难以入眠，或兴奋难耐，或辗转忧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国医局要开展为期半月的医药培训，我恐怕要暂行离开一些时日。”隐藏了真实情况，土方像是陈述事实一般认真道。
“去吧，我支持你，真选组的活计也放了个数月了，我得过去用下功意思意思。”坂田回应地异常干脆。
“你……”
“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土方点点头，有些意外坂田能这么爽快放他去，由于事关重大无法多说一些，土方便只能安下心，想着尽快查清此事尽早归来。
制药地点位于松本所设金辇城的隐蔽角落，此城为开矿所建，驻城人群为矿工或监工，管理严苛，制药点设置在此无疑是最安全的。
制药场地很大，约二百平有余，设十个二人宽的操作台，每张操作台上立着大小不一的瓶罐，想必是备好的原药，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既定比例调配，制成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工序并不十分繁琐，一个普通的药剂师完全能够做到，那么国医局为何要大费周章举办医药术比赛，选取优异者前来做这种流水线似的工作呢？
个中原因尚且不得而知。
还有更奇怪的是土方觉得这药的配方似曾相识，配到第二枚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数月前暴毙而死的花魁百合小姐桌上那只瓷瓶，这配方与那瓶中的成分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先前被提及的那次贵妇聚会、众妇人的离奇死亡以及雾沼会社，跟上面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制药原料为九种，其中最为特别的是某种红色液体，为多血液混合物，掺杂着动物血和人血，腥气浓重到嗅觉难以承受，便无法准确作出进一步判断，怪不得他们不怕配方泄露出去，只是……这种东西制出来真正能长生不死么，实在很可疑……
“喂，你！动作小心点，摔碎了拿你的命也赔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土方皱眉，这个声音……他扭头，那人帽檐下露出扎眼的银色发丝。
“那个家伙……”
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单独行动。
夜里趁人不注意，土方将那家伙找了出来，“你来这做什么？”
“跟你一样。”坂田笑道，“你觉得来这种地方你能顺利脱身么，我在的话就多一分希望。”
此地不容许多作废话争论，土方便直接问：“有什么发现？”
坂田道：“这里守卫很松，还不如矿山那边管得严，他们还真是心大。”
土方点头，“确实怪异得很，他们好像不担心配方泄露出去。”
几双脚步声由远及近，坂田两臂忙裹住土方将其紧紧压在墙上，而人贴着隐蔽在角落。直到巡逻守卫远去，他抬头笑道：“怎么样，这几天想我没？”
“想。”土方也跟着挤出一笑，将人推攮到一旁闪出空，“想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
坂田笑着指了指自己嘴巴，闭上眼睛，土方微微皱眉，轻叹一声，只在其脸颊处落了个轻吻便走了。
坂田蓦地睁开眼，见人影没了，自己趴在墙上暗爽起来，“有没有搞错，明明没亲嘴儿，怎么能这么撩？”
……

在制药点的这半个月度过得意外平静，没有想象中诸如偷记私藏引发的混乱，总让人错觉地以为这是个极平常的制药坊。
自然，大家散得更是稀松平常，甚至还领到一份可观的薪水，临走时管理者只是反复叮嘱了几句别泄露秘方。可知道起初来这里，土方可是做好了杀出去的准备，谁知对方竟如此草草了事，土方反而更加确信这件事的发展绝对要在他想象之外。
他知道绝不止一个人夹带了配方，甚至有些藏匿高手带出了原药，为了便于后续调查，土方早在多日前破解了原药密码，他只需同那家伙全身而退便可。
果然，不出两日，制药坊里的安静无波变作了社会上的轩然大波，不死药、神药诸如此类的的幌帘迅速张挂上各大药铺门前，上面无人问责，好似在默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应该说是故意推动。
这岂不与先前的病毒事件如出一辙？
各大药铺门前都排着长龙队伍，从早到晚客源不断，土方没让新八和神乐插手，亲自去排队，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价格差不多抵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不算便宜。
站了一天腿疼腰酸，土方此刻只想立即回家洗洗睡了，便抄近道走漆黑小巷节省脚程，这种地方偶有无业地痞蹲守劫财，他倒不怕这一号人的骚扰，只因着实太累，便非常不希望碰上，还好一路还算顺利，只要穿过最后这条巷子，就离万事屋不远了。
偏偏他就是这么个吸引麻烦的体质，行到巷中央，一个人影挡在前面，十分清晰的吞云吐雾的声音，还有荧荧一颗火星悬在虚空，时明时暗。
“阁下有事？”
“哼哼哼……”那人诡异笑道，“怎么，不记得故人了？”
“高杉晋助。”土方默道。
高杉晋助的乖张锋利是骨子里刻进去的，言语间透出的厌世嘲讽毫不遮掩。
土方年少时跟其没有交集，不知他是不是从前就如此。接着便走了过去，在距那人两步之地驻足。
“在哪个世界你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比某个窝囊废强多了。”
“谬赞。”土方知道高杉口中的“窝囊废”是谁，便道，“而他自有他的活法。”
“把脑袋埋进沙子，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跟你结婚过日子？”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杉冷冷一笑，“哼，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罢，那副蠢样，我已经看够了。”
“你找我，不是为聊他的吧。”
“哼哼哼，你这么聪慧，让我越发想拉你入伙了。”高杉笑着吐出烟雾，欣赏之意讲得露骨。
对于银时以外之人的撩拨，土方向来不作回应，却被缠绕在旁人周身的烟草香勾出了瘾，手刚摸到腰后才想起烟叶早已吸完了。
似是洞悉到土方此刻的窘况，高杉从怀里掏出一精致纸盒，拇指自盒底一顶，一根香烟冒头，土方久违地在这个世界看到了纸烟，也不推拒，抽出那根搁进唇中，接着低头顺便接了那人划燃的火苗，整个过程自然得让人误以为这俩人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实际他俩根本不熟。
脊背重新靠在墙上，土方深深吸了一口，往上方虚空一吐，瞬间将近日的疲乏尽数倾泻了出去。
沉默持续了几息，高杉继而道：“你所知道的不死药，有几个版本？”
高杉既然这么问，想必是查到了什么，土方心道如此交换情报也省下了调查的时间，便知无不言，“目前有三个，我亲自参与制作的官方版，最近民间热卖的自制版，还有雾沼工厂的初版。”
“雾沼工厂？”
“当初他被垂金阁主人捉去雾沼工厂，为的是研制初版，确有一个无魂魄之人服下后苏醒过来，至于是不是真的痊愈还有待观察。”
“看来不死药的传闻并不都是假的了，我还真是小看了那帮狗的本事，只不过捉他去做什么？”
“此事一言难尽。”土方并不想透露那家伙的血曾作为药引的事。
高杉意会对方不愿提及也不作勉强，将那包烟递过去，“报酬。”
土方原想接，可转念又觉得不妥，推道：“不必了，我正好也有件事想打听。”接着问，“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江户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了所有人，约一个月前。”
一个月，那不就是……他把那家伙从雾沼工厂捞出来的那几天……这所有的事看似没有联系，仔细想来，说不定相互牵扯甚多。
思虑到此，土方忽然记起一个关键点，“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他道，“在雾沼工厂我见到一个很像松阳的人，直觉告诉我那不是松阳，只是像……”
说实话，土方斟酌不出该不该跟这个人提一件尚且存疑的事，他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应先与桂小太郎商议的，可世界分崩混乱迫在眉睫，与桂的温吞性格不同，高杉晋助是绝对的行动派，由他去查此事会很快有眉目。
然而，这件事对高杉的刺激远超土方想象，沉默过后，土方察觉到细微的气流震颤，来自旁人逐渐粗重的呼吸，他侧头骇然看到那人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只有我才有资格判断是不是他。”话语依旧冷厉平静，可土方却依稀看到那人脸上欣喜到狰狞的恐怖笑意，“土方十四郎，你这个情报比什么不死药来的都要有趣，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了。”说完，那人抬步立刻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

万事屋没开灯，土方一进门便看到模糊的人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我回来了。”他打了招呼，往浴室走。
“这么晚。”沙发上的人道。
“排完队就不早了，半路又遇到个故人，闲聊了几句。”
“我竟不知你在京都还有故人。”
“嗯。”土方只觉累得很，随意应了一声，便要进浴室，就听那人三两步跨到面前，将他咚在墙上。
那家伙凑近他，深深嗅了一口，眉头紧皱，“跟你平时抽的不一样，高级烟？故人给的？”
“是。”土方又补充道，“就一支。”
“还想抽吗，我买给你。”某人的语气格外认真。
“不用了，这里买不到。”土方推他的手臂，无奈推不动。
“所以就接了外人的东西？”坂田质问，“万事屋老板，你的防备心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被下迷药怎么办？大半夜让我上哪捞你嗯？”
“你是不是敏感过头了？”
“你是我老婆！”
“……”
吼出来的声音让空气都凝滞了。
长久的对视后，土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右掌抚上银色发丝，凑近其耳畔道，“收着点，醋味儿能酸出二里地去，乖乖铺被等我，今晚让你折腾一个小时，完事睡觉好么？”
顺毛果然起了作用，坂田退开束缚，注视着土方进浴室关门。
这一夜，万事屋卧室里充斥着黏糊糊汗津津的温存软语，与此同时，在距离真选组不远处的某处僻静角落，一场暗中交易也在进行当中。
“鬼兵队的总督大人怎么想起来找我这只小虾米办事？”
“素问冲田阁下为人爽快、行事利落，委托他人无非舍近求远，况且交易的筹码非常合您心意。”
“哦？那我倒有兴趣听听了，是什么？”
“坂田银时的秘密。”
头一回听到自家哥哥的全名，冲田还是怔愣了一瞬的，是了，他家哥哥该有个名字，这个名字念出来的时候甚至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好像那人本该叫这个。
“要我办的事是……”
“逮捕桂小太郎。”高杉紧咬着一排侧齿道，“锁得死死的，千万别让他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