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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入A栋的,都是些虽然也有患部,但看不出身体新器官的患者,或者是那些因受到类激化物质异常症患者袭击而受伤,留下后遗症的患者。我估计石杖就是这样一位名副其实的患者。
除了没有外来的访客、自由活动时间有限以外,我在这里的住院生活和其它医院没有太大差别,每天的作业就是三次例行检查,检查的内容五花八门。当然,随意和其它病患交流也是我每天必做的。
从石杖所说的推断,他们那栋楼的患者约有20人,楼内的设施基本正常,唯一有些古怪的就是监护医生专用的询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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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栋患者的标准还不太清楚,不过据我观察,基本是些虽然能看见身体新增器官,但精神比较安定的患者,治疗措施积极的话还勉强可以恢复,也能接受手术。
所谓治疗就是在不至死的前提下切除患部。我从Dr.Doman的话里猜测出,只要一找到合适的手术方案,就会将患部切除。
因为患者症状各异,所以研究也就迟迟没有进展。
毕竟需要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制定出具体的手术方案,而开发新药和发明新的手术方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手术的数量也就微乎其微了。这里的人数最多,接待室最豪华的也是B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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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编入我们C栋的,是类激化物质异常症——俗称恶魔附身的症状已经稳定下来的患者。
实际上这些患者比B栋的患者危险性还低。因为内心险恶、没有恢复的患者是绝不允许出病房的;能获准自由活动的患者则都已病情稳定,不会有任何暴力行为。
只是,身体上正在发生变异的患者就算内心安定也不会外出。结果这栋楼看起来就变成了无人楼,像是监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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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D栋,我还一次也没去过。
如果说C栋是监狱的话,那D栋就是废墟。就连医生和警备员也只会在门口。因为大多数患者都怕光,所以里面都弄得黑不隆冬,简直就像是洞窟一样。在建造D栋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有患者想要脱逃,内部构造就被设计得十分复杂,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回到接待室来。
据我的调查,D栋的标准就是晚期患者。
治疗、切除都已经不可能,或者说,都是些成体。
活着的大约有只三个,其他将近四十人都已经“进去”了。
说起来,大约半年前,有个患者被送进了D栋,那是这两年里发生的最重大事件。当时在医院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经过三天的大手术,几乎已经是具尸体的患者总算勉强保住一条小命,被送进了D栋。
从负责那次手术的医生们所说的只言片语推断,似乎是那个患者不知怎么阴错阳差地掉进了搅拌机,已经不成人形,有同样不知怎么阴错阳差地居然活了下来。
而那种怪物被分去的地方,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间魔境——D栋。


IP属地:天津78楼2009-01-28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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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杖,被恶魔附身这种事你是怎么看的呢?你觉得是运气不佳生病的人类,还是已经不属于人类的另一种生物呢?”
    全是行尸走肉的接待室里,我向唯一活生生的石杖询问着。一想到D栋的事情,就令我毛骨悚然。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医生,搞不懂怎么定义所谓的人类。就算是身体内部和外部都发生了变化,我们也不知道其本来的面目,又怎么能区分得出来呢?”
    打个比方说,就连医生,也只能在解剖尸体后才了解人体构造。
    “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只要能听得懂彼此说的话,不就是人类了吗?”
    医学意义上的人体和哲学意义上的人体是不同的。
    石杖似乎是个偏重精神论的人,而且逻辑性很糟糕。
    “……我要是有个像石杖先生一样的学长就好了,要是那样,我一定会好好去学校的。因为你太马大哈了,找你借钱的话肯定第二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会是会忘,不过没关系,我都会记在手册上的。”
    画笔翻飞,画布的十分之八都被涂成黑色。因为并没有什么特别想画的东西,所以怎么也画不好,涂涂改改,差一点就成为连抽象派画家也会倍感震惊的杰作了。
    “你呀,不要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被恶魔附身也只不过就像个小感冒,并不是生病人的过错,关键还是生病之后该怎么办。”
    石杖这番话也只有在安全地带才能说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想论。不过我对他的这种说法也有同感。
    “嗯,说成是感冒也不错呢。”
    “是吧?完全凭运气了,谁都有可能得这种病。”
    ……他果然还是不明白。会患感冒之类流行病的人,本来不就是因为身体虚弱、抵抗力差才患上的吗?
    “对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呢?被恶魔附身这种话,在这里不是禁句吗?”
    “没有啦,我只是想起了D栋的一些事情,就产生了自己究竟算不算人类的疑问。”
    翻飞的画笔突然停下。石杖依然是一副极富魅力、如吞了苦虫般的表情劝道。
    “久织呀,被送往那种怪兽墓地的家伙是例外。忘了吧,不要去想了,以后绝对不要再讨论这种话题了……住进那里面的都是地地道道的恶魔,就算从医学上看,肯定也是像宇宙生物一样的东西!”
    “骗人!我听Dr.说,半年前有个花季少女被关到了这里,大约只有十四岁上下,一身哥特萝莉装适合她得要命,如此这般的。”
    “你还真信了Roman的话?那家伙只偏爱幼齿,根本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萝莉控!还有啊,那身衣服不是哥特萝莉装,是婚纱啦!只不过因为被血染遍了,才看上去像全黑一样。”
    “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这个嘛……因为我也是半年前住进医院的。”
    啊,原来如此!这么一来我就理解了。
    石杖再次拿起画笔。真是不可思议,虽然画出来的画不值一看。可是他运笔的右手却灵活得令我瞠目结舌。
    石杖的防范意识极其淡薄,对我有问必答。虽然他在回话时多半都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是我对他表情的变化、说话的细微语气都饶有兴致。
    “石杖,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只是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受了普通的伤,很普通地被怪物袭击了。”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连一条细纹都没放过。
    将意识从手脚抽离,集中在双眼,仿佛自己变成了只有眼睛的生物。
    “那之前呢?你看起来也就20岁左右,学历是什么啊?”
    “我念了半年左右的大学。好不容易建立了新的人际关系。结果现在都没用了。”
    我计算着他的脉搏、呼吸频率。
    一会儿是没意义的谈话,一会儿是有意义的谈话。
    我换着各种话题,有他爱听的,也有他不爱听的,以此来纠正现实中的他和我头脑中的他之间的偏差和差别。
    “石杖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态度这么冷淡。”
    


    IP属地:天津79楼2009-01-28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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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呢?我都记不起来了。”
      唔?哪有男人连这种事都记不起来!
      ……不过他刚才的反应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观察素材,还是之后再生气吧。后面还有很多好看的呢,沉默的时间也很重要。就这样,一点点地,我想象中的石杖渐渐接近了现实中的石杖。我对这种朴实无华的劳作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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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响起,接待室的行尸走肉们也开始动起来。石杖并没有在意,看来这是针对B栋患者的奏鸣曲。
      今天也还有几分钟就要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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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石杖,你对神有什么看法?”
      是不是要学他,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就知道了。
      我会把他当作好朋友永远保存,这是肯定的,不过还有一道障碍无法跨越。必须趁现在确定这个问题。
      “……你问的问题还真是东拉西扯啊!怎么又想起问这个呢?”
      “也没有啦!刚刚提到恶魔,自然就想到神了。”
      “哦,是这么联系上的啊?可是我对这种事不太了解,也不信佛。你要想聊有关神的话题,Dr.Roman能给你讲一晚上呢!”
      “不,我不是问你相不相信神的存在,而是说,石杖你会从‘神’这个词产生什么样的想象呢?”
      “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神这种东西,无影无形,有没有味道和手感不是吗?”
      他不是在嘲讽,这就是他对神的理解。他并非轻蔑地认为神是虚无的东西,而是半信半疑地觉得,空空如也的就是神。虽然他和我理解的不同,但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对于他的思维方式,我虽然没有同感,却能够认同。
      “这么说来,久织你呢?你相信神吗?”
      “与其说相信,还不如说是崇拜更准确吧!但不是对神,而是对象征神的某种东西。哎,石杖,如果要赋予神外形的话,你会想到什么呢?”
      “……这不是叫我凭空画画吗?真是个大难题啊!要说想到什么,假设神是伟大的东西,那大概是眼睛啊、光之类的吧?”
      他完全不为这事烦恼。对没有兴趣的事情,他连讨好的笑都不会装一个,随口说出了我想象中的石杖风格的答案。
      “我想到的则是手。如果神是赋予人类智慧的东西,那么只有人类的手才是神,我是这么认为的。”
      “啥?什么啊,还拟人化呢!”
      “……也就是说神是智慧的结晶。人和动物的区别,不就在于动物不具备五根手指的手吗?”
      “我越听越糊涂啦!智慧不就是指的大脑吗?那里面装的全是智慧啊……”
      “你这会对动物就有点失礼了。即使是动物也会有大脑,人类的智慧对动物来说毫无价值。两者大脑的区别仅在于机能,而不在孰优孰劣。说到底,大脑不就是为了让手活动而存在的附属品吗?”
      ……糟了!一和他争论这个,眼睛的集中力就分散了。不过因为是新奇的反应,还是之后再生气吧。现在先享受他带给我的乐趣。
      “……也对。那找你这么说,我们不是把神给弄丢了吗?”
      “是的。不过也罢,我们是恶魔附身患者,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生龙活虎的独臂停了下来。石杖收起笔,小声嘟囔着:“这倒也是。”
      “哟,画完了?”
      “再画下去就一片黑啦!也该到广播的时间了,现在收手刚好。”
      他开始收拾在接待室摆了一周的画具……莫非,我刚才的话触怒了他?
      “对了石杖,这张画怎么办呢?”
      “怎么都好啦,我又不要。要不先放在Dr.Roman那里吧,几年之后大概就会被扔进焚烧炉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留念呢!还是收起来吧,如果你不想要,就先挂到我的房间。”
      他又翻了个白眼。
      石杖犹豫着该怎么办,脸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最后大概还是嫌把画带回去麻烦。
      “算了,你拿去吧!我话说在前头啊,以后要还给我我可不干。”
      “放心吧!我才想说呢,以后你可别跟我抱怨什么这画是你的所有物。”
      石杖用右手利索地整理好东西,回A栋去了。
      我细细打量着这幅似乎已经收尾的作品。画布的八成都涂上了黑色,好像是一支张开双翅的蝴蝶,仔细玩味,还真是个朴素的主题。
      画的一角,是潦草的“所在”二字,还有手牵着手的两个小孩。


      IP属地:天津80楼2009-01-28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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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这是像选拔几名出院后没有隐患的患者,而我就是其中的一名候补。
        两年前,一场激烈的争论在认为感染症患者是受害者的保护团体和认为他们只不过是加害者的诉讼团体之间发生了。
        另一种说法是,保护团体中有几个权威人士在力保这家医院。明争暗斗一直都没停过。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金钱的问题,因为当初的预算只能到今年。现在不管是作为典型也好,还是赔钱货也好,都要舍弃掉几个威胁性不大的患者。虽然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在还有意义的时候总是用不完的,但还是要尽可能节约资源,这才是我们的初衷。”
        她说这些本可以不用说的东西,也许是为了让我们面对现实吧。就好象在提醒我们:别会错意了!医院可没有承认你们是真正的人类,就算出去了也绝对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正经人!
        “……明白了。我如果继续保持模范生的样子,就会被选为候补是吗?”
        “没错,我也希望最少能担保五个人,在今后的一年里,只要你继续扮演乖乖生,我就会推荐你。你内心不反省也无所谓,但是可别捅出什么篓子啊!”
        “……不会,我会诚心诚意悔过的。”
        “那就好。看来贯井医生的努力还是有点成效,久织,你最近看起来很有活力不是吗?透过监视器一看就知道了。怎么,你又发现新玩具了?”
        ……光是她的目光就令我作呕。
        要是哪天我真能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宰了这个女人!
        我总有一种预感,她必定是我的对手,是那种如果不杀掉她,迟早必定会被她所杀的劲敌。
        “……那石杖也会成为候补者吗?”
        “什么?”
        像阎王爷一样的户马的,威压感略有收敛。
        医院里有这样的传言,说石杖是这个女人“中意的玩具”……但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我觉得有点不一样。
        “他是最有力的候补者,但是我反对他出院。”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有意掩饰,表情也是骗不了人的,虽然那肌肉活动细微到换作是我以外的人肯定发现不了,但的的确确,刚才户马的是在同情他。户马的反对石杖出院,不是因为他具有危险性,而是因为可怜他。
        “那户马医生,我又如何呢?推荐和赞成不是一个概念。推荐我做候补已经毋庸置疑了,那你会反对我出院吗?”
        “哦,你没问题的。你够强,又比别人脑筋都好使,就算被卷进什么纠纷也应付得来吧?我还想等这阵风头过了,把你当专用的走狗养着呢!”
        户马的一副邪恶的嘴脸盯着我。
        太可怕了,这就是她的肺腑之言!总之这位大婶绝不会对任何感染病患者徇私,也不会因为同情和良心等人之常情而蒙蔽视听,总会做出正确的判决。只要我稍一疏忽,所有的辩解都会化为泡影。这就是户马的,俨然公正无私的判官化身。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院方想请你帮忙的。D栋有个患者说什么也要见你,已经被批准了,你明天过去看看吧!这里有纸和笔,你要写遗书的话我可以借你。”
        当然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差点忘了住院两年以来的潜规则,在美言背后必定是相应的要求。


        IP属地:天津82楼2009-01-28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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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没听她的话。
          让石杖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对他妹妹的请求我也很想帮一把,可是玩这种花招很可能连我自己的出院时间都被推迟。不,如果是被户马的发现了,我这辈子都别想进入候补之列!
          我夹在石杖和他妹妹中间左右为难,最终还是没有完成拜托我的事。
          ……算了,在这件事上,也没我插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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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石杖,今天玩的是将棋吗?”
          “……?”
          研究着将棋招数的石杖,一脸困惑地注视着我,感觉像是初次见面。
          “没事吧?我是久织啊!”。
          “久织……?这么一说,你好像是和我记录的久织特征吻合。不好意思,我查查手册!你是不是只在白天和我见面?对了,你那里怎么了?是意外事故吗?”
          “这个吗?是手术的结果,以前坏掉的地方被切除了。”
          原来如此,石杖一边点头一边往手册上记录着。虽然是独臂,却相当灵巧。
          “今天我是来道别的,以后我们恐怕就见不到了。”
          即使这栋住院楼不会有任何变化,岁月依然不停地流逝。虽然我们一直很排斥这个世界,他却出乎我意料地和善,哪怕本身没负什么责任,却也对我这个掉队者帮了很大的忙。
          “是吗?你看起来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你知道吗?虽说这里没有明令禁止和其他患者说话,但据说感染者之间说话,主动说话的一方会被恶魔附身。”
          “石杖也没资格说我吧?我只和看起来能跟我说话的入打招呼,你做事却连后果都不顾……以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会没有危机感呢?”
          “这个吗?因为我在这方面有缺陷。”
          “……健忘不就是缺陷吗?”
          “那是有办法对付的……不过,也不见得都是坏事。”
          ……明明就是坏事,怎么总漫不经心的呢?我似乎有点明白他妹妹着急的原因了。
          “说起这个来,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总是和我说话?这里的人大都对别人没兴趣不是吗?”
          确实,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闲。
          “怎么说呢,我是那种只对别人感兴趣的人。”
          石杖“哦?”了一声,停下手里的游戏。
          独臂白发的他,兴趣不大地看着我。
          “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不能钻牛角尖吧。据说我小的时候得过癫痫,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生气、难过起来,在根本原因没得到解决之前,我没办法中途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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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读了悲伤的故事,我自己也会被感染,伤心欲绝,一直无法自拔。如果不把让我伤心的故事本身解决掉,也就是把书撕掉,我会一直伤心下去。
          小时候,即使如此也算得上正常人,可是在小学毕业的时候这种弊端就暴露无遗了。因为自己的情绪就是最大的敌人,作为应急措施,我必须学会将情绪从自己身上割去。

          “确实挺为难的。你的癫痫是天生的吗?”
          “我想是从小就有隐患的。不过,明显暴发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据妈妈说,我是在大白天看到怪物后变成那样的。我们家是三层的小楼,当时我在阳台上一直喊:‘爸爸,爸爸!那边有个人全身着火了!’”
          “……太不可思议了!全身着火的人,是活着的吗?”
          “活着的!那人已经烧成黑色了,却还若无其事地横穿住宅区的广场。现在或许还能推测那是别的东西,可是当时还是孩子的我,只能把它想象成妖怪。”
          石杖皱起了眉头。
          虽然最好的朋友已经被他妹妹取代了,却仍然有些留恋。他没把我的话当成是恐怖故事,而是认真在听。他面露难色,眼里分明流露出对当年那个不幸小孩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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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柔板响起了。
          和初次见面时一样,无聊而安详的音乐声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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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得回去了!真的要分别了呢。最后,能握个手吗?”
          我伸出了右手。
          “抱歉,我是不握手主义者。”
          石杖一口拒绝了我的请求。
          不是针对久织伸也,而是针对握手这个行为本身,他对此是十分忌讳的。
          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无论是谁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事。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不能握手了。
          于是,我们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只用语言互相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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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才从Dr.那里听说他有白天失忆的病症。
          原来如此,一连串的疑问都得到解释了。我居然一直没发现他的健忘是这么一回事。
          “——”
          在他走后,才突然发现他是很适合在这里生活的人。
          石杖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虽然是零碎的片断,但他是只活在“今天”的人。这样的人,活得才像人类;而没有一个确定的“现在”的人,都是为了未来的目标而活着。
          他妹妹在生理上是怪物。
          而石杖所在,也许在精神上是最强的。
          这种我所不具备的机能,说不定,对我也是必要的。
          到此为止,在这所医院里的故事就结束了。
          我不久也要出院了。等到我们都重获自由的时候,我一定要先去拜访石杖。所幸,我们是同一个县出身的,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有机会见面。这就是人生。


          IP属地:天津85楼2009-01-28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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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真是最棒也最糟的回归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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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你今天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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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忙得很,以后见,户马的如是说着,便扬长而去。这也太简单了吧!我还以为必然要引起一场轩然风波,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办完了出院手续,真有重获自由的感觉。
            “……哎,Dr.Roman,怎么说也是出院呀,这盥太轻松了吧?”
            离出院还有一个小时。
            作为最后的告别仪式,我顺路来到Dr.的忏悔室,向他倾诉我心中的不满。
            “也没什么不好啊!户马医生是在以她的方式关心你,她啊,对弱者还是很温柔的。”
            “切!完全是一派胡言。Dr.啊,我真担心你,你也太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了吧!”
            如果那也算对弱者温柔的话,户马的根本就是感情表达机能坏掉了。要我说,她才是真正被恶魔附身的人呢!、
            “户马医生的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倒是你,既然跑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当然了。我住院时间太长了,变得很胆小。可是我想快快乐乐地离开这里啊……”
            “哈哈哈!你当初刚来时的口头禅还记得吗?说什么无法融人社会。”
            “别笑啊!我到现在都很害怕。你看,我也该出去了,外面所有人都在追求名誉和成功,我当然也明白。只要有付出就会有相应的回报,我也只有积极面对生活,才会融入到社会当中。只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认同他们那种生活方式。”
            难得户马的不在这里,没人骂我娘娘腔,我多少有点期待在这里听到些和颜悦色的安慰和鼓励,以积极面对今后的生活。
            “确实有点棘手。但你今后也得像那样做才行……怎么说呢,人都有排挤他人的动机,人们追求金钱、权力..地位,只是为了让别人承认自己,想证明自己比他人优秀,自己很有价值。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可我觉得那并不重要。”
            “那是当然,你本来就不觉得自身有什么价值。”
            “……”
            真失败啊!Dr.今天说话意外地尖酸刻薄。
            “你听着,不被爱的人,遭社会迫害的人,总是丧失了自身价值的。因为没有被人所爱,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一生都在自卑中度过。这种劣势是自身绝对无法弥补的。”
            ——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要是你本人无法发现自身的价值,就必须要和承认你价值的人接触来往。对你而言,需要寻找的不是自信,而是一个欣赏、认同你价值的人。用你一生的时间去寻找这样一个人吧,为此,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
            “…………'
            ……压轴之言。看来这些年我太小看Dr.了,因为这些话实在是太过罗曼蒂克,我连脸红都不行了。给他起Dr.Roman这个绰号的人,真是天才!
            这先不说,Dr.的话就这样被我牢牢记在心里。他说的话一向晦涩难懂,可这次却很清楚易懂。
            “总之就是说我要先找个和我脾气相投的人。可是我有机会发现这种人吗?”
            “哈哈,这个我可不能保证。你在医院里有朋友吗?”
            我回答说有。
            那就没问题了,不是没有可能性的。Dr.如是说着,爽朗地笑了。不过,有是有,一转身就会忘掉,所以也没什么意义。
            “有人来叫你了,你去A栋的房顶吧,直升机快来了。你一个人,拿行李没问题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只有一个包。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直升机?”
            “你没听户马医生说过吗?这所医院只有从空中才进得来,也就是说,房顶才是真正的入口。”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会有人逃走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而是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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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激化物质异常症患者不可能被送往别的县居住,有危险性的患者都是由国家统一管理、监视、运作,所以我只能被送回户籍所在地C县支仓市。
            


            IP属地:天津86楼2009-01-28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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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
              购置生活用品,熟悉周围的环境,寻找新工作,这些都使我尽情地享受自由的感觉。由于过于向往新的生活,几乎使我忘记了我真正该做的事情。
              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了。
              不要碰到以前的朋友,不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圈,我千叮咛万嘱咐地提醒自己,完全把自己看作是遗忘物。
              “……可是,我至少得回家看一看……”
              我家就座落在支仓坡二街的街道上。
              在火车站对面的居民区,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乘公共汽车要二十多分钟,乘小汽车就二十分钟不到。
              我们这个小镇,说它小也不小。住在车站对面的居民,只要不认识就没人关心你,这也是现代社会的特点。在只要有便利店就能活下去的社会里,人们的活动空间就只剩下工作单位、家里、便利店三者之间了,如果再奢侈点,也就是到车站对面的书店、小酒馆和商店。
              因此我找不到任何回家的理由,可是连一次也不回去的话,我心里也确实过意不去。
              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深夜,我独自徒步向支仓坡走去。
              正如它的名字,像睡着般无精打采的小路穿行于居民区之中。这里一过午夜零点,各家各户都进入了梦乡。
              我慢慢走在街灯下。嗯——木崎家,石森家,月见里家,然后是石杖家。其他几家都像夜猫子似的,一片灯火通明,所以一片黑暗之中的石杖家愈发显得不协调。
              “啊,门上锁了。”
              糟糕!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回来还真是麻烦,算了,反正现在没人。
              我绕到房子后面来到厨房,试着打开窗户,发现居然没锁,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我直接打破玻璃进去的话,附近的邻居肯定会有所怀疑。本来可以和他们打个招呼,可是他们对刚从医院出来的我会有什么反应,我难以预料。虽然我的一只手还足以应付生活起居,可让我逃走的话我可不干。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进入案件发生以来已空无一人的家里。
              “怎么回事?似乎都被重新修整过了。这里原来几乎不是一片废墟吗?”
              确实被人重新装修过了,可能是想等风头过去后,再把这房子给卖掉吧。这样的话,我的房间也应该是焕然一新了。我上了二楼,发现房间的门是新的。本来听说户马的枪把这里都变成碎末了。
              “……耶?里面倒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注视着曾经是石杖所在房间的这个空间。
              “啪”的一声,我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
              “——啊,还有痕迹!”
              装修真是偷工减料,这样可卖不了好价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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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里逗留了三个小时,以解思乡之情。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发生的事情,一看也能明白了。然后,我离开了很久没人用过,如今装饰一新的那个家。
              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也不能老想着那个家的事。
              何况,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IP属地:天津88楼2009-01-28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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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个月,新的生活已经逐渐安定下来。
                我对十三号公寓的两室一厅一厨的廉租房也已产生留恋,在镇上的生活也走上了正轨。虽不算舒适,但我已经非常满足。
                这样一来,只剩下一个问题悬而未解。
                在那家医院的隔离病房时,石杖所在就积极试用过各种义肢,可居然找不到与左臂相符的。现在已经出院了,当然要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哪怕有可能仍然毫无结果,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
                我先来到附近的医疗机构,向他订购了符合条件的义肢,然后悠闲地回家了。在生锈的信箱里,我发现一封奇怪的信件。
                “咦,怎么没有发信人呢?”
                那是个很大的信封,用浆糊密封得严严实实,就连信封也用很高级的厚纸做成,像是特意为寄钱而设计的。
                我一边苦想一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拆开信封。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万元的现金钞票。可是对这笔钱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虽然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是用我的独臂数了下。大概八十张,这比我一年的收入还要多。
                “扔掉——等等,好像得先还钱给新岛。”
                悲哀啊!每次去医院都会欠钱,这是贫困酿成的悲剧。我有时简直不能容忍面对这种露骨矛盾时的无助。
                “……算了,这给警察就是个问题啊。”
                我要是大脑中有些记忆就好了,可手册里也没有任何记载。我的生活又出问题了。
                “先等半个月看看再说吧!”
                我决定先占为己有。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查清之前还是先收起桌吧,如果有人来要就还给人家,如果没人来要,半年后也该送给我了。
                “好像是一年吧……?好像是全额赠送吧……?”
                管他呢,这都是琐事。
                到了第二个月,我又在房间的送报箱收到了一个相同的信封。


                IP属地:天津89楼2009-01-28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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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对它来自哪里产生了疑问。天花板是玻璃制成的,水深大概十米,是透明度很高的水。在这种环境下,居然会有这样的生物?不,居然会有这样的鲛鱼?
                  “真是不好意思,您特意来这里,可是适合您的那只义肢似乎睡着了。很抱歉,我们的交易没有成功。”
                  太有诱(无视)惑力了!正常的男子都会渴望把她抱入怀中,甚至会为她上吊自杀。
                  “不。我答应!只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就可以了对吗?”
                  “哦?我们还没深入详谈呢。”
                  “不用了,我答应了!我很高兴做这份工作。”
                  实际上,我到现在还很害怕,鲛鱼呀,黑犬呀,这个房间不很正常。可是,这个女孩的美貌,早就驱走了恐惧。
                  “好吧,石杖,谢谢你。我想你听说过吧,我叫迦辽海江。今后请多多关照。”
                  “————”
                  今天第三次触电。
                  少(无视)女对我很信任,投我以最甜美的笑容。尽管不能握手让我觉得异常可惜。
                  可是,怎么回事呢?也许是错觉,刚才这家伙的自称似乎很奇怪。(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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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是男的——!”
                  诈——骗——!我还在想胸部就十四岁来说真是发育不良,结果,下、下面居然带把儿!这死小鬼……!
                  “哈哈,哈哈!……好过份,看来你愿意照顾我可是居心叵测呀!”
                  恶魔天真地笑着。
                  那张脸,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抵挡其诱(无视)惑力,连她让帮忙换衣服时我的心都在怦怦直跳。
                  那是照顾他的第二天。
                  在极其自然的状态下。
                  .
                  “我出汗了。石杖,帮我换下衣服。”
                  我虽然已经设想过她这样请求的时候,我应该如何应对,可是——
                  “……好。这是什么,中国旗袍吗?睡觉的时候穿这个吗?”
                  “看起来是有点像,只不过是件普通的睡袍。丝织品在感觉上比较舒服。顺便告诉你吧,我穿过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
                  好浪费。我心里抗(无视)议着。
                  就在这种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的状态下,迦辽海江也一动不动。
                  ……见鬼,我竟然满脸通红,给她脱衣服时忽感头晕目眩,有种深深地被道德谴责的负罪感。这可是在脱没有手脚的美少(无视)女的衣服啊!无论对她做什么都不能反抗的少(无视)女,并没有丝毫抵触,只是静静地忍受着我这个外来者的摆弄。那种玩弄人偶般的负罪感,使得我解开她衣扣时手指在不停的颤抖。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令我自惭形秽的,嫩白纤细的裸体,我正神志不清,仿佛觉得自己就要成为一个罪犯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胯间一物,此刻我的心情可有人能懂?……没有,绝对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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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背上没有错位吧?”
                  “没有。这是很细的工作,石杖,你的手真是灵巧。明明是独臂,却这么好用。”
                  “是啊,因为只有一只手,才会努力练习,尽量让它能活动自如。”
                  我从床上下来。沙发一旁卧着那只黑犬,我只能敬而远之,坐在地板上。
                  迦辽海江就像一只无意识间散布着毒粉的凤尾蝶,若再靠近点,份量就足以致死。
                  究其原因,是我不得不每天逐渐增加耐受性。


                  IP属地:天津93楼2009-01-29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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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白天大都在海江的地下室里度过,公寓仅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偶尔会试探着问她,回家太麻烦了,能否在这里过夜之类的。
                    “夜里很危险,不可以。石杖不是说过不能一整天都待在这种地方吗?晚上还是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他如是说道,坚决不同意我留下来。
                    生活悠闲得都想打瞌睡。照料他进餐,偶尔帮她装上义肢在室内散散步,做他打发时间的聊天对象。给他擦拭身体则是到现在都让我最为苦恼的差事。
                    “石杖,把义肢拿过来。”
                    这种平淡的日子,一转眼就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第一份工资,突然觉得分外不安。这样也能拿到工资?工作应该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我却相当轻松快乐,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令我无法平静:
                    ……我已经开始失去了平衡,我自己有所察觉。
                    回到公寓,是我最为快乐的时光,打发一个人的时间却很郁闷。虽然狭小可却曾经可爱的小房间,现在愈发显得落魄。要是说不想被他人干扰,那间地下窒才是无与伦比的,知道了还有那样的地方之后,我这里只能算是假寐而卧的地方。贫民百姓能参加城堡中的舞会,这样的人生即使让我失去生命也值得。
                    打开电视,里面播放着无聊的新闻,我坐在床上回想起今天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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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杖,你真是名不副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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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我是看他不顺眼。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吗?有时我会觉得这个小鬼真是让人讨厌,我那么细心地照顾他,可他一点都不关心我。
                    “石杖,我原来以为你很糟糕呢。”
                    “呃?”
                    “你很和蔼不是吗?对我照顾得这么周到。你自己都这么歪瓜劣枣了,还能那么努力的去照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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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他对我冷淡的样子。
                    海江身上有种我不具备的优点,就是不管别人怎么对待他都不介意,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也都不关心的孤傲。
                    ……入总是想接近自己没有的东西,自己憧憬的东西,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定是想沉浸在这种为某样东西而沉迷的感觉里,并没有特别的感情。
                    “……见鬼。跟走钢丝似的。我失去平衡的时候,你不快过来帮忙的话我就不行了。”
                    我如果快速帮她翻转身体她就会滚下来。没关系,我小心翼翼地帮她转回原处。不管是想继续竭尽全力照顾她的念头,还是永远惦念那间地下室的心情,都只是暂时中毒。
                    这就像是出麻疹,过一个月,热情自然就会减退的。


                    IP属地:天津94楼2009-01-29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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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这种猜测也过于天真了。
                      感冒缠身,不但没有退烧,反倒越来越严重。真是值得同情啊!人生就是这样,人在时运不济之时,总是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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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石杖家住在支仓的北边?”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有什么要帮你捎带买回来的吗?”
                      “要是能买回来的话,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呢。石杖不知道吗?这个镇,居然还存在Rock’n’Roll的天地。”
                      哇——我举起单臂高呼万岁……也许今天心情比较好,我帮海江在左臂和两腿上装上义肢义足,可能是受这种影响吧,我才首次能欣赏到此种艺术风味。
                      “那什么Rock’n’Roll,是化石吗?”
                      我合上漫画书。本来是想消遣时间才让我用公费买来的漫画书,可海江根本就不读。于是就变成我的后备物资。我还暗怀鬼胎,准备怂恿他下次去买全套《三国志》的漫画版昵。
                      “你说化石,也太离谱了吧!你想表明自己不知道摇滚乐,也用不着说这种话呀!石杖,你应该听音乐的吧?”
                      “不听,要自己玩玩音乐还可以,不过听别人写的就很不在行了。”
                      “如果是这样,即使我告诉你Rock’n’Roll是什么,你也不会懂。对了,听说啊,以支仓北边的青少年为中心,平时弄不到的药品,在那里能以合适的价格买到手哦。”
                      “啥……?”
                      突如其来的话题。根本是不着边的事情嘛!地下室里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他继续说着。
                      “不过,也不是多帅的那种故事,只是品行不良的混混精力过剩,一群不到二十岁的毛孩子在那里瞎胡闹罢了。不只是有组织那么简单,还经常逼迫付不起钱的孩子,甚至用车子轧借债太多的。根本就不是交通事故,是故意肇事逃走,很难抓捕。这是我从一个警察朋友那里听说的。”
                      “……”
                      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什么嘛,就像我刚才在漫画里看的三流故事一样!
                      “……这事我没听说过。现在还没有结果吗?想要幻觉的话,用安(无视)定药物就够了,要是超过这个度,人家就有顾虑,放不开手脚,顾客到一定量不就上不去了?而且不是很容易被抓吗?”
                      “可关键是抓不住啊,听说那个无赖非但不抛头露脸,做的事情还从头到尾都只是模仿过去的事件。一般是先观察一些持续时间较长,能够顺利进行的小事情,然后再采取行动,警觉性很好。所以说,警方也很难锁定这个家伙的相貌。”
                      “……"
                      真是奇怪。
                      既然是模仿犯,应该有明显的特征才对。
                      可是因为这个事件里的家伙只模仿别人,就抓不住本人的相貌。这家伙不要说特征了,就连自己的脸都没有。
                      “很奇怪的罪犯响!他模仿别人犯罪,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谁知道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成为自己。说起这个,我还想以为石杖你知道呢,你应该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吧?”
                      “怎么可能?不过是个小毛孩子,你觉得他会靠近‘那栋’公寓吗?”
                      “啊!”
                      海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可是住在可以用来吓唬爱哭小孩的十三号公寓里的,那里因危险度高和贫穷而闻名。不过,刚才的消息令我十分开心。
                      “石杖,你看起来很高兴嘛!果真知道些什么吗?,,
                      “没有,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你刚才说这些,是担心我的安全吧?”
                      也许是想给我忠告,提醒我不要靠近那种危险的事情。
                      海江断然否认,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什么话!我只是对那个模仿犯感兴趣,至于石杖你变成什么样,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
                      “汪汪!”黑犬狂吠。


                      IP属地:天津95楼2009-01-29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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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我又从能图返回车站,抵达了古朴沧桑的十三号公寓前方。突然,后脑勺遭到钝物猛烈攻击。
                        眼前顿时金星四溅。
                        虽说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可是身体倒向前方。
                        接下来背部又遭到毫不留情的一阵猛踢,我已完全卧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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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就是石杖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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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抓起我已经晕头转向的脑袋,把我拖入黑暗深处。这算什么呢?明明是居民区。可居然无人相助。“咦,这家伙怎么就这副德性?比我们还菜鸟呢!就这样还敢大胆追到这里?”
                        又是一阵火花。我的脸上又被狠狠地横揣一脚。想要认真处理已经来不及了,有三五个人。手里拿着木棍把我团团围住。
                        “那个……没关系吧?真的没关系吗?算了,怎么都好啦。阿拓,我也要来一脚吗?只踢一脚好不好?”
                        “怕什么?都没怎么出血。不过脸就算了吧,你出手又没个轻重,一不小心打偏了这家伙就挂啦!”
                        周围一阵哄笑。
                        咣的一下,我又被踹得眼冒金星。那帮家伙就像是在打高尔夫球似的,用尽全身力气猛踢了一脚。
                        “你也太混帐了,脸和头不是一样的吗?哇,都染红了!真的该收手了,这样下去这家伙就真没命了!”
                        “死了也没关系吧?反正这家伙活着也没用。”
                        “被恶魔附身的家伙,就是死在路边恐怕也没人管。你还想把这家伙当病人供起来啊?”
                        于是私刑开始了。
                        我被捆绑起来,他们一边对我破口大骂一边把我当沙袋踢来踢去。一阵拳打脚踢后,我大脑中一片空白,这些家伙的嘴脸和污言秽语,我都不知道了。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先出手的是他们。
                        “——哈!”
                        左边的义肢蠢蠢欲动。只是被装上去的东西里面,突然窜动着汹涌澎湃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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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阿拓,那只手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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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叫响起,是在这之后不久。。
                        实在可恶!居民区就近在咫尺,怎么那些人都无动于衷呢?
                        这些混混因为受到窝囊的弱者反击而冲动、激怒,仗着人多施展暴力。但是接下来,局面因一边倒的性能差距而完全颠覆,转而变成他们被蹂躏、,发出凄惨的哀号。
                        “对,对不起,对不起……”
                        还剩下一个人,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在不停的乞求我。我大笑。
                        坦白的说,我十分讨厌暴力。
                        但是被虐待后再去虐待别人,心情却好得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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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拼命压低自己的笑声。
                        周围有五人,不,是六个少年躺倒在地上。虽然染满了鲜血,可也全都没伤及性命。.
                        “不妙!不过算了,反正都还活着。”
                        哈哈哈!我稍有点后悔。
                        这算什么事啊?我好不容易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努力地做一个好公民,却莫名其妙地又防卫过当了。哈哈,这样搞不好可能还得重返医院。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也是啊,让处在这样一种心理状态的人出院,医院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喂,阿拓,有救护车吗?怎么,不需要?你倒是说清楚啊,光在那里喘气人家怎么知道?”
                        要是弃之不管的话,可能要出两条人命。这期间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呢?居然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袭击他人,真是考虑不周,还好干钧一发之际留了手。
                        “还好还好,即使一个人死掉也会暴露,到时候又不得不东躲藏。我们还真是幸运。”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了,太高兴的话都不能控制表情了。站在这也没什么用,还是回房间去吧。


                        IP属地:天津98楼2009-01-29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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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ndS.(L)


                          IP属地:天津100楼2009-01-29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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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ndS.(L)
                            .
                            ■■■
                            .
                            ——我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
                            .
                            本来,若仅看成绩,那是个无可厚非的孩子;
                            若仅听评价,也是个人人羡慕的优等生。
                            可是周围的人都怕我,甚至巴不得我消失才好。原因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想要停止某件事时,方法和其他的孩子不同。
                            从简单的购物到与父母之间的对话,从学校的集体活动到锻炼身体,只要没达到自己能想象到的最高境界,我便无法罢手。每次我都令父母惊诧不已,但由于单看结果都完美至极,他们也只能赞我做得好。
                            我所做的挽回,理所当然地成功,随即又失败了。
                            我的这种做法虽然成绩斐然,但同时也伤害着很多人,只是因为正面效果比负面效果来得多,才没有遭到别人的责难。但不知何时,这种比率颠倒了过来。
                            可是我并不知道其他的做法啊。父亲斥责我,叫我以后什么都不要做;母亲说我是个怪人,甚至当面指出我很碍眼。凭我的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改变自己的。
                            没有出口,自然就会淤塞。我开始不敢外出,甚至连汤勺都不敢拿了。但是有一天,母亲告诉我:
                            如果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害怕,只要完完全全模仿别人的行为,就不会出问题。
                            .

                            .
                            然后,我——
                            果然又无法罢手了。
                            ——HandS.(L)


                            IP属地:天津101楼2009-01-2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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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会高高兴兴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吧。
                              户马的监护医生,即户马大姐,是在我妹妹被恶魔附身之际,支仓市全体市民面临厄运之前,把我妹妹逮捕归案的大恩人。
                              她后来就担任监护医生兼监察官,是为了看管类激化物质异常症患者而被派遣到这里的警界精英。她经常往返于医院,一方面是为了检察患者的状况,另一方面也会带来新的患者。
                              “……是啊。我听说所在君在夜里会丧失白天的记忆,确切地说,究竟是几点到几点的记忆会成为空白呢?”
                              “早上视身体状况而定,平均来说,应该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的事情会忘得一干二净。之后与时间无关,只要太阳一落山大脑就一片空白。”
                              相反,从傍晚到第二天早上的事情我都能记得很清楚。于是我在生活中掌握了一些小窍门,在白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在手册上,只要在晚上默记住这些内容就行了。只不过,由文字记录所联想的事物总会和现实生活中的事物有所偏差。
                              “这可真是麻烦呢。不过虽然会有些偏差,但还是能够正常地生活。这就是户马医生不放你出去的原因,她大概想治好你的记忆障碍吧?”
                              “怎么可能?她光是拷问就累得不可开交了!”
                              “这才是完全不可能的。所在君,你真的觉得那个人会因拷问而疲劳吗?”
                              Dr.Romam,的微微一笑,暗喻了其中的深意……不,是让我领会到了现实中的户马大姐。
                              “对啊,我真是太糊涂了!对了Dr.,我从明天起就有大把的闲暇时间,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读书……似乎不适合你。白天读的东西一到晚上不是都忘了吗?看来读书只能在晚上了。”
                              “嗯,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呢。”
                              “画画怎么样?那样就会在画布上留下记录,再次打开画布的时候,也就没那么迷惑了。”
                              “话虽如此,可是画画好玩吗?”
                              “要是把它当回事,专心致志画的话,还是会伴随着痛苦的。所在君,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涂鸦呢?”
                              Dr.Roman把落满尘埃的画具翕了过来。
                              ……也罢,我记得小时候确实曾玩过涂鸦。那既不是想得到别人的称赞,也不是为了给别人观赏,只是信笔涂抹,从一开始就没有目的,所以也不曾有过痛苦的回忆。
                              .
                              画室选在B栋的接待室,这是医院卫唯一面朝庭院的地方。
                              就在我随性挥动画笔的时候,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过来搭话了。
                              “不好意思,我能在你的旁边看吗?”
                              “嗯?”
                              那人说叫久织仲也,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观察我画画。就像初次迎到人类的小动物一样,用漂亮的眼睛,津津有味地注视若我的一举一动。
                              虽然充满了邪气,但似乎没有一丝恶意,不着边际地和我闲聊糟。就像户马大姐指出的那样,我是那种很容易踩到地雷的人。
                              “明明只有一只手.为什么动作能这样灵活呢?”
                              “那大概是因为只有一条胳膊了,活动起来很方便吧!”
                              我嘻嘻地笑道,久织也很高兴地嘻嘻笑起来。除此之外久织再也没有其他特征。我们毫无障碍地交谈着,就这样成了朋友。
                              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久织多次注视我的胳膊,似乎很在意似的。我没有左臂只有右臂,久织总是望着我的右臂,恐怕是——


                              IP属地:天津103楼2009-01-2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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