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唐无际的突然归来必有隐衷，唐十七只见到师兄被二爷唤到房中，不知聊了些什么，想必是有要事，否则也不会谈那么许久，唐无际出来时还皱着眉头，可又似乎担心叫人瞧见他的隐忧，于是很快就把情绪抚平，再也不见一丝波澜。
唐十七把身子往门后一躲，藏在柱子后面悄悄打量唐无际的背影，却始终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唐十七本想自告奋勇为师兄分忧，可依着唐无际的性子，从来也不和他敞开了心扉说话，或说，凭他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做师兄的知音人？
唐十七看师兄走远，无奈又担心地踢了一脚身边的石子，扭头回了唐家集，继续做他的杂活，前阵子被唐无际掴了一掌，唐十七安分了不少，他再也不敢想那秘籍的事，更别提偷练内堡的武功。
反倒是唐家集那总是忙碌奔波的景象，令他觉得安心踏实，唐十七想，或许这世上总有人命该如此，而他，就是那个注定只能做个杂役的门众，这么想虽然有些沮丧，但唐十七只要想起从此能和师兄在一起，便觉得再也没什么所谓。
“十七，你很快就要有个嫂子了，你还不快些备上见面礼，去迎接新嫂子？”丹药西施和唐十七打趣，后者捧着凉茶喝了两口，还未反应过来。

“我没有哥哥，哪里会有什么嫂子？”一口茶咽下肚，顿时从喉咙凉到了脚底心，唐十七猛地一怔，久久不能回神，他本就只有唐无际一个亲人，唐无际不就是他的哥哥？
丹药西施笑骂了他一句木头脑袋，不晓得无际少爷三十岁的人了，至今还未成家立业，去年唐无际在名剑大会上与那藏剑的小姐惊鸿一瞥，人家芳心暗许，但并未明说。
如今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唐门与藏剑又山庄久无往来，这桩亲事突然上门来，或可缓和两家的关系，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唐十七又听丹药西施说起名剑大会上的有趣故事，她如同亲眼见证一般，非说唐无际与藏剑小姐一见如故，眉目成书，挖空了心思追求人家，就今年还想着去见她，所以才晚了几天回唐门。

唐十七口里发苦，欲言又止，他想反驳所有人，唐无际才不是那黏黏糊糊的人，他的师兄从不会为任何人浪费心思，那般冷漠的人，怎么会甘愿做个裙下之臣？
堵得慌，实在堵得慌！唐十七摇摇头，只要不是师兄亲口说的，一定都是谣言！可恨每一句谣言，偏偏又都传得那样逼真。唐十七冲出铺子，留下桌上一碗还没喝完的凉茶，他跑回堡内，径直去往密室，巡逻路过的门众见了他这个小贼，正想拦下， 却不料唐十七手中飞快地撒出一道药粉，挡路的人统统倒作了一堆。
唐十七瞥了眼脚边被药倒的门众，眼底没有丝毫惧怕，也忘了自己才刚被警告了不久，想不到这么快他又犯了禁。
唐门密室被唐十七轻松打开，唐无际正在摆弄弩箭机关，骤然听到门外一声异响，密室内的重重机关被人打开，他吃了一惊，以为是哪位长辈来了密室，可一转身，却见唐十七毫发无损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你？......”唐无际先是一怔，接着扬起怒眉，呵斥道，“是谁教你躲的机关？上回进密室，怕不是你误闯的，你！”
“师兄！”唐十七不管他骂了什么，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双眼在见了唐无际之后便立马泛红，唐十七扑通一下跪在了唐无际身前，紧紧抱住他一条腿，也没人教他如何撒娇，可偏偏唐十七无师自通，一下就让唐无际住了口，险些心软。

我暖吗
——[元妹]
　　我一直很喜欢我的邻居妹妹，每天看着她的一切都会让我着迷兴奋。刚开始我只是喜欢看看她，久了我就忍不住天天尾随她出门，看她一天买什么东西上什么班有没有受到欺负。
我知道我这样很变态。所以，为了纠正我这hentai的行为，我想向她正式告白，如果拒绝，我会控制我自己不再去注意她的。
然后，过去敲门的我被她哥给上了。
--来自“灯下的元妹”原创大尾巴，遇到盗尾的人，不删我就挂他。

“师兄，我听人说，你就快和藏剑山庄的小姐成亲了，这是真的么？”
“你就为了这个，故意跑来密室？”唐无际不由得更加恼怒，唐十七咬了咬唇，战战兢兢又问了一遍。
“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又如何。”唐无际皱着眉，还想说什么时，唐十七却突然松开了双手，呆呆地跪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唐无际忽然骂不出口，但却不肯伸手去为他擦那些夺眶而出的泪珠，仿佛害怕那会惯坏了小十七。
“十七......”唐无际忍了又忍，终于将语气化为平静，“师兄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你以后也会这样，不是么？到时师兄为你选个妻子，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么？”
“扯平？”唐十七抬头，茫然地看着唐无际，“一个陌生人，就能扯平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么？师兄......那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是交易吗？只有交易才讲得失。”
“这里是密室，外人不得入内，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起，立即出去，倘若被别人发现，师兄也没办法救你。”唐无际被问得心头烦恼，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赶小十七出去，小十七的问，他一句也答不上来。

唐十七心口一疼，仿佛有一股郁气充满在胸中，无法宣泄出来，他紧紧盯着冷言寡语的唐无际，慢慢地，竟对他生出了一股大逆不道的情绪。他恨唐无际，恨他仗着权威做了那些混账事。
“师兄放心。”唐十七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把眼角的泪水，笑了一笑，“十七这一去，以后都不会再给师兄添麻烦了，日后无需你再包庇我，告辞！”
“十七！”唐无际猛地起身，却再也叫不住唐十七，他身影闪得飞快，难怪唐泠称赞他的身手，若是只当个信差，确是屈才。

唐无际难得露出失落的神情，怎么从前没有发觉，原来小十七是个这样爱生气的人，他的脾气一向很好，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可到了自己面前，怎的一天天越发嚣张了。
唐无际深感自己教导无方，他多次退让和包庇，终于把唐十七惯出了毛病，这小子现在一句话也听不进去，骂也骂不得，更是舍不得打了，他坐回椅子，心头禁不住涌起一阵悔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要了小十七，那夜不知为何起了冲动，才造了今天的孽。
唐十七跑出密室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他回房从枕头底下摸出几个辛辛苦苦攒下的铜板，揣在了身上，连细软也来不及收拾就出了门，脚步迈得又快又急，他铁了心不回头，一路走到问道坡。

一见问道坡梨花纷飞，洋洋洒洒如雪，唐十七又忍不住扭头回望，如此良辰美景，该和有情人一同欣赏的，可惜他却从来没机会和师兄在一起，静静看梨花开了又谢。
唐十七往路边的大石块上一蹲，抬头看着那天边的晚霞渐渐腾起，跑了这么久，其实他的气也已经消退了大半，回想起方才在密室的对峙，倒是他对唐无际咄咄相逼，明知结果无法顺他意思扭转，再强求师兄又有什么用，今日不是藏剑小姐，明日又会是别家小姐，天涯海角，总是无处可逃。
唐十七脑袋里一团乱麻，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想要师兄怎样做，是从此做个陌路人，还是继续躲在暗处，永无止境地堕落下去。他不敢去想后果，也怕师兄会因此蒙羞，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最怕落得个灰飞烟灭。
不晓得师兄吃了饭没有，他总是一个人待在密室，捣鼓机关，若无人提醒就这么不知不觉熬坏了身子，唐十七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星子，明明决心要离家出走，可离了师兄，他也就没有家了，离了师兄，又开始苦苦想他。
忽然有只大手从背后搭上唐十七的肩膀，他一惊，毫无防备地清醒过来，满脸的忧愁都被驱散。
“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唐十七脾气急，但气也消得快，他满心以为是唐无际寻到了问道坡，正高兴间，却隐隐觉得搭在他肩上的这只手，意外的好冰凉......
“唔！”唐十七立马察觉出异常，正想放声呼救时，身后之人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双瞳猛然收紧，吓白了一张脸。那人将他扣在怀里，唐十七在他压制下，被一把扭过了下颌，由此才瞥见了那是个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身上穿着蓑衣，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晴天无雨，穿什么蓑衣？
神秘人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唐十七，也不为钱财，更不贪什么美色，就这样对峙着，良久之后，神秘人笑了笑。
“不愧是新罗婢的儿子，就算口音穿着都成了巴蜀人士，还有这双眼睛不会骗人。”
“我不认识什么婢，你到底是谁！”唐十七不断挣扎，这神秘人满口胡言乱语，吓得他不断冒冷汗。
“新罗婢真可怜，生了个不懂事的儿子，连她的大仇也忘了报，可怜可怜......”神秘人戏弄够了唐十七，终于将他放开，好一阵嘲讽的笑声，回荡在重重叠叠的梨花间，唐十七惊惧之余，又十分痛恨他的笑声。
“我与唐门无甚恩怨，既然唐傲侠不肯言明往事，我也只好把秘密烂在肚里。”神秘人路过问道坡，偶然遇见了唐十七，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唐十七不知那神秘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此人来意不善，又愈发靠近唐门，怕是有什么阴谋。
“你究竟是谁？来唐门有什么目的！”
他悄悄从腰间取下一枚飞镖，算准了神秘人的距离，悄无声息地掷出，神秘人脚步一顿，察觉到身后有暗器袭来，于是闪身一躲，抬手接住破风穿云的飞镖。
一片梨花缓缓飘落在那银色的飞镖之上，顷刻间黑化枯萎，神秘人猛地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唐十七，后者又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要逃跑，可惜却被神秘人一步聂云过去，轻松地捉住。
“师兄！救命！——”
“小崽子，你是外堡的人，怎么学来的化血镖？！”神秘人忽然情绪十分激动，不用揭开斗笠，仿佛也能想象到他的神情，“化血镖乃唐门独有，初学只有25尺，你方才打出的化血镖已到了26尺，快说！你是如何参透的秘籍！”
“师兄！——师兄！......”唐十七在神秘人手上又踢又打，哭着求救，全然不理他说了些什么。
“小崽子，我与你做一笔买卖，”神秘人不依不挠，生怕唐十七逃跑，他的手越收越紧，箍得唐十七五官狰狞，痛不欲生，低沉的声音宛如恶鬼，一直在耳边回响，“你把唐门秘籍心法卖给我，我就告诉你，你爹娘是谁。”
“我......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唐十七摇摇头，越来越无力挣扎。
“那都是唐傲侠骗你的！”神秘人忽然将唐十七的脸扭过去，按到雨后，如明镜一般的水塘边，“你不曾好好照过镜子么？川蜀的人，谁会长这样一双烟色的眼睛？嗯？”
唐十七呻吟一声，偏开脸不敢去看，过了半晌他才敢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小心翼翼往水塘里看了一眼，积水塘中片片梨花斑驳，映出他秀美的容貌，他的双眼有如清晨散不开的薄雾，朦胧迷人，又略带了一丝妖异。唐十七倒抽了口气，从头冷到了脚底，泪水不知觉滚落下来，滑过他的脸颊。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川蜀人？我凭什么信你？！”
“果然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若是听过隐元会的大名，就不会再说出这样愚蠢的话。你可以不信隐元会，现在就回去找唐傲侠问个清楚，不过你的小命恐怕也难保了。”神秘人勾起唐十七的下巴，再次抛出条件，笑道，“你倒不如与我做笔买卖，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要我把秘籍卖给你？”唐十七咬唇，又道，“我唐十七就是死，也不会做出卖唐门的事！”
“好一条忠诚的野狗！岂知你效忠的唐门，负你多深？负你娘亲多深，嗯？”神秘人哼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颊，“有些事，远比秘籍有趣得多。”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崽子，不知来日会如何造化，或淹没于芸芸众生，或搅弄那武林的腥风血雨。
“我真的......不是孤儿？”唐十七低头看着平静的水面，看着自己的脸，陷入了迷惘，他心头漫过一阵淡淡的欢喜，可欢喜之后却是锥心刺骨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唐无际从未对他说起过？
“隐元会做买卖，从来童叟无欺。”
月色悄悄爬上问道坡，唐十七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所有铜板，递到神秘人面前。
“告诉我，我娘亲生前......究竟是谁。”
“你娘亲原本是安禄山身边的姬妾，一个肤白貌美的新罗女奴，后来幸得唐门弟子相救才脱离苦海，来到这蜀中唐门另嫁良人，只可惜十几年前，唐无乐金水一行，险些丧命。”
“你胡说！无乐少爷分明已经离世......”
“哼，小崽子，他可是唐无乐，又岂会甘心死得不明不白？当**在金水的，不过是他的替身，而那个替身，正是你娘亲新罗婢。”
“......是谁害死我娘？”唐十七脸上早已泪水纵横，他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竟然死在千里之外的金水镇。神秘人勾起一个笑，无论唐十七有多么痛苦，他却只觉得有趣极了。
“唐无乐为追回唐小婉，只身去了金水镇，那时正是她和叶五庄主私奔之时，小崽子，你自己算算，是谁害死了你娘？”
水塘里凝结了一片月光，如霜，唐十七跌坐在泥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是藏剑山庄......”
神秘人见他手里可怜巴巴地躺着几个铜板，于是轻蔑一笑，一脚踢开了他的手掌，那铜板抛撒了出去，骨碌碌滚了老远，唐十七瞪圆了双眼跑出去一个个追回来，却不慎脚下打滑摔下了矮坡。
霎时间天旋地转，唐十七摔到坡脚，衣衫被荆棘割破，身上伤痕累累，昏厥了过去。他尚没有自保的能力，纵然知晓了身世，也只是徒添了痛苦。
夜越来越深，唐无际原以为小十七只是一时赌气，谁知到了三更半夜，他的房门却始终闭着，日子终究不同过往了，如今只要不见小十七在身边活泼好动的样子，唐无际便总是分心，静不下来做其余事。
他这一赌气，惹得唐无际也恼火起来，唐无际忍不住去了小十七的房前，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正想把那小子抓出来发一通脾气时，却发觉房内空空如也。
“十七！”
“无际少爷，出了什么事？”
“见到小十七了么？他什么时候出的门？”
“十七？那小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粘着少爷，怎么丢了？无际少爷不必担心，他胆子这么小，不会跑远的。”

唐无际气得无话可说，于是一把夺过下人手上的灯笼，独自出门去找人。唐十七那小小的个子，站在同门师兄弟里也不算高，平日又没什么作为，自然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个，好处就是这样的孩子永远不会惹麻烦，可唐无际此刻才尝到了大大的坏处，不起眼的娃娃，找起来才形同大海捞针。
唐无际本就在为婚事烦心，如今小十七又不见踪影，更是火上浇油，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唐十七竟敢在他眼皮底下离家出走。
连幽冥渊也找了一圈，可惜仍然不见唐十七的踪迹，唐无际愈发焦急，急得他再也没心情去想婚事，口中也喃起了十七的名字，万般无奈之际，不知怎么的，唐无际忽然回忆起小十七曾说过他最喜欢梨花，他那时只当个闲话，听过就算，从来也没有去细想过唐十七有意无意间留给他的暗示。
是了，十七很久之前就说过，很想和自己去问道坡看梨花。可梨花有什么好看的呢？多么孩子气的一句话。
唐无际眼底略过一丝微光，立即起身追去了问道坡，今夜的问道坡，不知是否被前几日的雨水润了又润，才变得洁净而清明，不染尘埃。
梨花深处，十几双阴森的眼睛齐刷刷盯上了唐无际，野狼群嗅着血腥气味围在这里，唐无际的心一下揪紧，背后千机匣一动，狼群顿时察觉他的敌意，于是群起而扑过去。
机关落在地上，将狼群罩在其中，避无可避，毒针如雨点般落下，野狼哀嚎着倒下，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腥臭的气息。
唐无际踢开野狼成堆的尸体，收起千机匣，探入花间，终于寻到了摔在坡脚的唐十七。
“十七......”唐无际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十七，一腔怒气在见到唐十七的模样之后，也都化了绕指柔，“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唐十七听见地上机关破碎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眼缝，却是已被唐无际抱在了怀里，依着他的性子，这时候铁定会乖乖认错，可今夜的小十七却性情大变。
“师兄何必来找十七，就让野狼吃了我，不就什么负担也没有了么？”
“说什么胡话。”
“是胡话，还是你的心里话？难道在师兄眼里，十七不就是个多余的人么？”
“你若多余，我何必这个时辰还费心神来找你？！”
“是啊，为什么？我也很想问你，唐无际，你到底为什么要在意我！你就不要管我！任我自生自灭，反正你从来都是这样对我的！”唐十七狠狠推开他的手，头一次对唐无际直呼其名，僭越了身份，那双烟色的美丽眼睛，闪烁着点点泪光，蓦地，又燃起一点星火。
“你什么时候学会逼迫师兄的。”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逼迫。正因我喜欢你，所以才想逼你，”唐十七朝他甜甜一笑，诡异又冰冷，“师兄，你若当真要娶藏剑小姐......那我一定，一定会杀了她。”
啪！——
这是师兄第二次打他，唐十七歪过脸，心彻底地粉碎，一面流泪，一面拿舌头顶了顶发***颊，唐十七挣开他的怀抱，独自离去。小十七变了，短短几个时辰，他身上竟然凝了一层戾气，怎么也消不去。
唐无际打下这一掌，立即后悔起来，他对小十七太过粗暴，可一时间却又改不过来，也不知如何开口与他言和。
“这路不通唐家堡，你要去哪里？”
“不干你的事。”
“再遇上狼群怎么办。”
“......”唐十七索性不再回答他，顾自走着自己的路，唐无际强忍怒气，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唐十七身后，他掌管斩逆堂多年，还从未如今天一般，连一个毛头小子都留不住。
“你放开我！放开！呜呜......”唐十七好端端走着，忽然被身后的唐无际一把抱起，扛在了肩上。
“有什么想说的，回去一起说清楚。”
“唐无际，你还要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从今天起不要你管我！”
唐无际气急起来，也不管唐十七要不要面子了，直接往他臀上重重拍了两掌。
“吵什么！叫师兄！”
“你怎么舍得打我......连我的名字都是你给的，你怎么舍得打我......”唐十七一路哭着，被唐无际扛了回去。唐无际皱紧了眉，是啊，他怎么舍得......
下人守在门边，忽然见唐无际扛着什么东西回来了，那东西很不安分，又叫又闹，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无际少爷扛的是小十七。
砰！——
门被粗鲁地关上。
“唔......嗯嗯......”唐十七双手被按在墙上，整个人被唐无际裹在怀中，唇舌纠缠。
唐无际缠着他的舌不放，又细心地在他的舌尖寻到一处小伤口，小十七气得上火，舌尖上起了一点细细的水泡，被唐无际锁定，下狠心咬破，疼得唐十七紧张地抱住他。
在唐无际摆弄之下，很快就减轻了痛苦，不再发疼，唐十七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下来。
“你在想什么？”
“师兄......”唐十七低头想了又想，无奈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道，“你非要和藏剑联姻吗？可不可以......”
“十七，你若不喜欢，我可以退婚。”唐无际鼻尖微微泛了红，眼神也有些闪躲，仿佛这已是他说过的，最肉麻的情话。
“可是......二爷早就许下了婚事，不是么？师兄不怕......”
“我更怕你闹脾气，又像今天这样在外面乱跑，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师兄怪我么。”
“我不怪你，十七，师兄在意你。”唐无际一把将他带入怀中抱住，唐十七贴在他胸前，余下的长夜，似乎也只剩下了温存。
“师兄，你心跳好快。”
“......”
“师兄，你是不是病了？”唐十七挣扎出来，要摸摸唐无际的额头，可那厮才刚和小十七告白完，脸上正通红，哪有面目见他，唐十七还没看清他的模样，房内的烛光便被飞镖掐灭，一切都没入黑暗。

唐十七幼年时便与唐无际分开，连见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然而这年唐无际回堡，不知怎的，两人又吃住在了一起，感情似乎比起十几年前来更亲密无间。
晨天拂晓，东方将明未明，无际少爷的厢房内开了半边小窗，透过那小窗，能瞧见远处巍峨的山水都浸润在一片罗兰霞光之中，隐秘且暧昧。
窗内却是另一卷好景色，唐十七有早起的习惯，他这个生来注定与锅碗瓢盆为伍的小角色，从来不敢倦懒半分，否则便无法生存。唐十七跪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梳理长长的黑发，嘴上叼着浅蓝色的发带，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他雪白纤细的身子，却只是朦胧的一个人影，蒙了一层薄烟似的，看不透。
唐无际被他折腾出的杂声吵醒，他撑起身子，拿手指撩开了床帘，便见那个小儿郎在铜镜前一刻不停地摆弄自己，像猫儿在举着爪子侍弄自己的毛发，既认真又可爱。
唐无际觉得有趣，很快便看得入了迷，唐十七身上一丝不挂，这副少年郎的躯体原本是寡淡无味的，但因那紧致雪白的肌肤上烙了不少紫红色的吻痕，于是便添了一股浓浓的情色之感，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禁忌。唐无际蹙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干渴，看那双灵活纤细的手，昨夜还在他背上抓挠，那富有弹性的柔软的腿，每一次都在他腰侧摩挲，不盈一握的腰肢，像初春的柳枝一般柔韧，会在唐无际的掌上妖娆地舞动，娇弱无力地颤抖。
唐十七被床帘后那道逐渐升腾起色欲的目光注视着，他突然扭过脸来，像是要当场抓住唐无际一般，灵动的双眼滴溜溜一转，内里藏着甜甜的笑意。
“师兄，我好看吗？”唐十七脸上笑嘻嘻的，看那床帘猛地一撤，抖了两抖，唐无际在帘后心惊胆战，又气又有些羞，想不到小十七日渐胆肥，捉弄起大师兄来越发娴熟。
唐无际要成亲的事仍然传得街知巷闻，热闹得很，唐十七早已听得厌烦，又对将来之事没有把握，索性只活在眼前，一日更比一日爱粘着他的师兄，谁能想到真相永远都那么酸涩。
“师兄！”
唐无际正要去密室，他与父亲一个性子，酷爱钻研机关暗器，常常一个人在密室没完没了地捣鼓暗器，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唐无际还未来得及转身，那声音的主人便跳上他的肩背，整一个挂在了唐无际身上。
“十七，这像什么样子？！快下来！”唐无际皱着眉头，担忧地看了一圈四周围，生怕被人瞧见两人的过分亲密，好在是这会儿日近正午，门众都去吃饭了，没人愿意在毒辣的日头下暴晒。
唐无际虽这样严肃冰冷，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唐十七却察觉到他下意识地微微弯了腰，纵容自己趴在他背上。
“师兄，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问道坡看梨花吧？”
“看什么梨花，我还有书要看，你呢？你这么清闲，没事可做了么？”
“前阵子下了那么久的雨，书都发霉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唐十七把下巴搁在唐无际的肩上，在他耳边大声地唱着反调，“师兄不信，大可去看看书库，都粘在一起了。”
“唐十七！”

唐十七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师兄这是点头答应了，他几乎要跳起来庆祝，自己难得一次撒野得逞，谁说唐无际铁面无情？他分明只对在意的人心软。
唐无际把被小十七揉皱了的衣角抚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人带去了书库，把霉变的书籍一本接一本地挑出来，全部带去问道坡晾晒。唐十七偷偷打量着他，无端觉着师兄并非那么不好说话，或许他从前根本不是这样一幅难以亲近的性子。
问道坡，梨花开不完一年四季，恨不能与天齐。
唐十七穿梭在花枝间，把潮湿变软的书打开，晾在树枝上，晒到一半，一只粉白色的菜蝶突然飞入花丛，勾走了唐十七的目光。他笑开，扔开了手里的书，跑去追逐蝴蝶，最后追到梨树下，菜蝶停在了唐无际的发梢，收起了翅膀。
唐无际靠在树边小憩，连睡着了也还是皱着眉，唐十七踮起脚，蹑手蹑脚走到师兄面前，弯下腰饶有兴趣地盯着唐无际看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倾身上去，想要吻一吻那双薄唇。
可惜，唐无际敏锐地睁开双眼，却见小十七意欲“偷袭”，他眼帘微微一落，极快地伸手将唐十七带过来，搂在了身前，捏起他下巴，低头吻上。
“唔！”
一阵清风平地而起，猛地搅乱了一道道盛开的梨花，树枝上晾晒的书籍被一页页飞快地翻开，如展翅的白燕，急切地想飞离树梢，那只停在唐无际发上的菜蝶也惊慌无措地扑腾双翅，最后消失不见。
唐十七两手抓在唐无际的衣襟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嘴里咿呀轻哼，吻得难舍难分。
“师兄，十七是孤儿，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要是连你也不在我身边了，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石头变的，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亲人，谁不是爹娘生养的？”
“可十七从来没有见过爹娘，难道师兄见过么？”唐十七躺在师兄怀中，抬头仔细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更小心翼翼地试探，“师兄，你知道我娘亲是谁吗？”
“十七，你怎么了？”唐无际怜惜地抚了一把小十七的脸蛋儿，十七年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不知为何要在今日突兀提起。
“我知道自己不该乱想，可是......可是我不想和师兄成了仇人！”唐十七挣扎着坐起来，背过身子，痛苦地摇摇头，他不敢和师兄提起那夜遇见神秘人的事，可那到底关乎他的亲人，唐十七十分困扰。
“你这小小的脑袋里，装得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么？”唐无际屈起两根手指，往唐十七眉间弹了一弹，轻笑。
唐十七捉住师兄的手，再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片刻之后，唐无际才隐隐觉察异常，收起了嘴角的笑，正色道。
“你又知道了什么？”
“我不过是知道了我本该了解的事。”
“十七......”
“师兄，我不要你和藏剑有来往！”唐十七皱眉，又道，“我娘亲......叫新罗婢，对么？”
唐十七望着他，见唐无际沉默不语，他似乎也更加肯定那个神秘人没有说谎。
“我娘死于藏剑门众之手，为什么唐门不为她报仇！师兄，为什么！？”唐十七追问不出结果，心里又开始发疼，“难道因为她身份低贱......只是个女奴？”
“十七！若连你也看不起自己，看不起你娘亲，那才是她一辈子最大的悲哀！”唐无际眼中涌起汹涌浪潮，原本早该被遗忘的往事也随之被推上浪尖，他神情痛苦，慢慢追忆起十几年前的故事，“你娘......是世间上最善良的女子。”
十七年前，唐门曾来过一个异族女子，那女子温婉美丽，生着一对和唐十七一模一样的烟色眼瞳，迷人至极，女子初来乍到，与这里的人言语不通，天长日久便养成了少言寡语的性子。
但只要和她搭话，她即便听不懂，也会弯着月牙儿一般的双眼，静静聆听。生养女子的故土远在新罗，但自她记事起就已经流落在了大唐长安的街头，稍大一些时又被人辗转卖到安禄山身边为妾，受尽了凌辱。
新罗婢为唐门弟子解救，不久之后便在唐门另嫁，唐无际对这位不爱说话的女子十分敬重，原来新罗婢心思细巧，悟性极高，后来甚至破格入了斩逆堂，成了斩逆堂里极为出色的刺客，连唐无际也要尊她一声师姐。
那时的饮露峡，每日都会飘荡起新罗婢吹奏的笛声，在这里迷路人听了她的笛曲，总能慢慢找回归家的路。那时候的唐无际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脾气还不像现在这般冷漠，倒是个十足的野孩子，在外走丢了，都是新罗婢耐着性子带他回去，又在二爷跟前为他开脱，这才免去了他不少惩戒。
唐无际本以为师姐真的能在川蜀得到新生，忘却她过去的忧愁，谁知一切美好事物都无一例外的短暂。那一个苦夏，忽然从信差处得来师姐的死讯，唐无际还久久回不过神来，他那个手法干净利落但却温柔如水的师姐，连说话都会为自己的口音烦恼害羞的师姐，怎么会突然再也回不到唐门。留下才出生不久的孩儿，就这么一去不返......
那天起，唐无际变了性子，从此他再没有一个人去野外晃荡，饮露峡失了她的笛声，也变得既冷清又陌生。
“爹和几位伯父不愿此事传开，就是怕你年轻气盛，将来会闯下大祸，并非刻意对你隐瞒，就算现在告诉了你，也不会准你有刚才那样的念头。”
“念头？”唐十七想了想，“老太太怕我去藏剑山庄寻仇，会坏了两家的和睦，是么？”
“十七，倘若师姐尚在人世，你以为她会让你去破坏如今安定的唐门么？”
唐十七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娘亲早已离世，她心中所想不为人知，自然会被旁人随意揣测，可唐十七转念一想，自己有心无力，他不过是个只懂皮毛功夫的小人物，只怕走不到藏剑山庄就会死在半路上。谈什么寻仇？他早就被折断了翅膀。
唐十七推开唐无际伸过来，想摸摸他脑袋的手，失魂落魄地起身去收起那些晒干了的书籍，唐无际叹了口气，念在他正伤心的份上，也便由着他去。
两人结伴回到唐家堡，恰逢唐傲侠有事要找儿子商谈，只是下人遍寻堡内，都不见他踪影，直到晚霞落尽，唐傲侠才看到唐无际缓缓从唐家集回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年，不是唐十七又是谁？
唐傲侠一见唐十七，灰白的眉便骤然紧蹙，似乎十分不喜欢这个少年。偏生唐无际又自愿带他在身边，当年也是他擅作主张将新罗婢留在人世的儿子捡了回来，养到今年，已有十七岁。
“爹？”唐无际没有料到会在房门前碰上亲爹，后者没有立即回应，眼神却往身边的唐十七身上一落，唐十七吃了一惊，出于本能地往师兄身后躲了一躲。他什么也没做错，但不知老爷为何瞪了他一眼，凶狠极了。
“你过来，爹有事同你商量。”
“爹，有什么事也等吃了饭再说，十七饿了一天......”
“他有手有脚，要吃饭可以自己去吃，难道还用你陪着？”唐无际暗暗吃惊，阿爹的语气似乎很不悦，这偏见还是冲着小十七去的。
唐十七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唐傲侠不喜欢自己，于是他乖巧地松开唐无际的衣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渐渐走远。
“你如此纵容那个娃娃，就不怕他日后反咬你一口？”
“爹，无际恪守门规，任何人犯错我绝不偏袒，您为何说我纵容十七？他也不是什么恶人，反咬一口，又怎么说？”
“这可未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者，你要是喜欢儿子，等自己日后生一个也就是了，何必把他当儿子养着？”
“爹既然提起了，那无际也有话要和爹说，”唐无际跟在阿爹身后，两人看似闲话家常，但语气和氛围却剑拔弩张，并不轻松，“之前应下的亲事，无际怕没有福气消受。”
“你这是什么话？！”唐傲侠吃惊，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已经应下的亲事，岂容你反悔？藏剑乃是名门世家，你这时候才反悔，可有将藏剑放在眼里？！”
“我与那位小姐也不过只见了几面，可人人都说她对我暗慕已久，谁去问过她的心意？谁又敢拍着胸脯指天发誓，她是真心实意想与我成亲？”
“你！”唐傲侠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你当爹是在逼你？若是你心仪别人倒也罢了，可你！你居然背着爹，背着唐门做出那等有辱家风的勾当！你会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因为和唐十七有私情！”
“我没有。”唐无际把脸一偏，淡淡反驳。
“你那点心思，瞒得住别人瞒不住爹！你想退婚？好，你去退，你亲自到藏剑山庄给庄主赔罪！爹老了，丢不起这份面子！”
唐无际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这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那份野。
“站住！无际......”唐傲侠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你为何不能立足大局，为唐门着想？”
“爹，无际为了唐门的大局，已经失去了太多。”唐无际心口微微发疼，手指也慢慢紧握成拳。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
“那**在金水的人本该是我，是师姐将我拦下，让我回了唐门。爹，你倒是说说......我不该耿耿于怀吗？”唐无际转身，用眼神逼问自己的父亲，猛地抬手指向那门外的青天，他怒道，“十七年了，试问唐门里还有谁记得新罗婢？！要是连我也不记得她了，那她死得该有多么不值！”
“可是无乐打伤五庄主在先......”
“所以就让师姐为此赔命？”唐无际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她是我一辈子敬重的师姐，可因为我是爹的儿子，却不能亲自为她报仇。”
“无际，你告诉爹，你对唐十七究竟是因为对新罗婢有愧，还是......”
“原本对师姐有愧，我不能放任十七成为孤儿，如今我对他，是男女之情，更不可能放手。阿爹，三十年了，你就让我在这唐门，做一回自己吧。”
唐傲侠看着儿子离去，他迈开步子想要挽回，却突然间发自内心觉得无论如何都叫不回他了。

暖。
（抖尾巴）
这一世。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天下霸主，杀人如麻。
他是低至尘埃的刺客，颠沛流离，漂泊无依。
“朕要囚你便囚你，朕让你承欢便承欢。”
“你……不得好死……”

暖( ՞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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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尾巴】
邱三桥：我们已经被困在山洞里整整六天了，你的手机现在还没有信号吗？
寻逸：没有。估计救援人员都集中在高架桥那边处理高铁事故，等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或许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邱三桥：小寻，别怕，有老师在，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寻逸：不，邱三桥，在最后这点时间里，我不想听你这么说。这里没有什么老师和学生，这里有的只是两个将死之人，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再没有什么伦理道德能够束缚他们，他们只是单纯地相爱了，不是什么师生恋。
寻逸：邱三桥，虽然你之前拒绝过我，但我从未动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