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这里!”
一个很熟悉的大叔的声音忽然传到壬晴耳中,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见那位经常来店里吃饭的老伯一脸不安向自己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快点去一趟医院吧!你的婆婆……”
“!?”
婆婆她……壬晴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暗自嘲笑自己,随着那位老伯一同前往医院。
手术室外。
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感情?
我的内心没有改变,应该不会因为那种事情而轻易地产生感情的……而又是为什么……
“壬晴君!”
“壬晴!”
两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壬晴的思考,他微微皱眉地看着飞奔过来的虹一和雷鸣,依靠在墙壁不语。
“啊啊真是的!!”雷鸣一把拽过壬晴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婆婆生病了?如果不是云平老师打电话过来我们还不知道呢!壬晴你也太见外了吧!!我们可是朋友耶!”
“啊啊……”虹一见雷鸣暴走,无奈地劝说雷鸣,“雷鸣冷静一下啦!这里是医院耶医院!而且现在的壬晴君需要安静的!”
雷鸣被虹一强行拽走,稍微冷静一点的雷鸣开始对虹一轻声发牢骚:“够了!虹一你为什么总是阻止我啊!你难道一点也不火大吗?朋友有难就应该互相帮助的!而壬晴他……”
壬晴瞟了一眼在那边打口水仗的两人,轻轻地低下头。
是啊……互相帮助,互相信任才是朋友吧……尽管在雷鸣暴走的时候虹一总成为我的替身接受雷鸣的抱怨,但是他应该是最清楚的,我没有改变……
对……没有必要改变。接受了他人的温柔后,自己的内心也会变得脆弱……而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一无所有,也不会有失去,更不会变得脆弱……
我不想伤害他人,也不想伤害自己,所以……
“叮——”
手术室中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壬晴轻轻抬头,看见一袭白衣,满手鲜血的医生面无表情地问:“谁是六条壬晴?”
“我。”
“……”医生看了看壬晴,又问,“有没有病人的其他家属?”
“没有。”
“……”医生之前麻木的表情被尴尬代替,看着依在墙壁上瘦弱的壬晴,吞吞吐吐地,“很遗憾……”
壬晴微微一怔,之前那个令他疑惑的感情再次回荡在他的内心。他现在的表情很不可思议,悲伤、愤怒、疑惑,交织在一起,直直地盯着那名医生看。
“婆婆她……”缓缓,壬晴才开口。那么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明显,但那声音却脆弱地仿佛将要崩溃,壬晴的表情一点点恢复平时漠不关心的表情,但他的脸却如同失魂一样苍白,毫无血色,“死了吗?”
医生看了看那弱小的男孩子,低头回答:“很遗憾,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壬晴的视线缓缓下降,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耳边产生了错觉,他听见了婆婆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像平时一样慈祥地摸着自己的头,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这样一来,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
记忆的片段不断在壬晴眼前闪过,他难以相信“没有改变”的自己会生出这样荒谬的感情。心,真的好痛……可是却哭不出来……
蠢……太蠢了!!
壬晴下意识地要紧下唇,狠狠地责备自己后转头向医院门口跑去。
“壬……”
雷鸣打算再一次追上壬晴,可是又被一脸严肃的虹一拦下。
“你给我适可而止!壬晴现在需要的是我们的帮助啊!!”
“不……”虹一推了推眼镜,看着壬晴的身影从自己视线消失,轻轻地说,“他自己仍以为自己和秘术发动之前一样,内心还是不关己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壬晴君认清现实,认清自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虹一……”
不知跑了多久,没有一丝力气的壬晴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壬晴张望了四周,参天的树木可以挡住太阳。在这样的荒林中,壬晴依稀看到了一个很简陋的房子。他向那房子走去,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房子上,不小心撞到了身边一个矮个子的老爷爷。
“啊……对不起……”壬晴才回过神,低头看着那个被黑色衣服裹住的老人,生出了丝丝微妙的感觉。
“咳、咳咳……”那老人咳嗽了几下,然后缓缓抬头,盯着壬晴的脸阴森的笑着,问,“你这么年轻的孩子也想寻死?”
“寻死?”
“什么呀……原来不知道啊……”那个老人又咳嗽了几下,转身,慢慢地走着,对身后的壬晴说,“这里村庄中汇集着所有想要死却无法自杀的人……”
壬晴抬头,才看见不止这个房子,很多用稻草堆成的地铺,用竹子制成的房子,用已经腐烂的野物毛皮制成的被褥,还有……已经不堪入目的一具具乱放着的死尸……
“孩子……”不知不觉中,壬晴背后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壬晴刚准备喊“婆婆”,却看见身后的人一脸悲伤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你还不想死吧!”
壬晴轻轻地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那个老婆婆。
而那个老婆婆看见壬晴无声的回答,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样,紧紧握住壬晴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祈求着对壬晴说:“既然你不想死,那么就请你杀了我吧!”
“……!?”壬晴惊地哑口无言,猛然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生锈的小刀,刀口正冲着那位老婆婆的心脏。恐惧与惊讶让壬晴甩开那位老婆婆的手,向某个方向奔跑。
风声在耳边响起,而还有其他杂音也一同进入壬晴耳中:
“孩子!别跑!”
“拜托你!拜托你杀了我吧!”
“回来!孩子……”
尽管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可是却如同雷霆一般在壬晴脑中劈开,回响在壬晴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