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第二次发帖，文笔不好请多指教
(/ω＼)3楼开始正文

◎
part zero
The real world
『光，我渴望着光，那是我短暂的一生一直追逐的东西。』
医院的洗手间前，一个金发的青年正对着镜子出神。
对于我来说，“容身之所”的样子并不十分重要，那只是一个容纳情感和过去的容器，我醒着的时候就把它们留在里面。不过，现在的我确确实实是睡着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好像世界滴着水，阳光从狭隘的毛玻璃缝隙中透过来，打在潮湿的瓷砖上，反射出晶莹的亮光。我注视着镜子里的我，湿漉漉的脸庞和灿烂的金色眼睛，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漂亮的少年，这也许是你能发现爱的秘诀，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我拥有了你的一切。
……虽然……有点差错，他看见我的一瞬间露出惊讶和懊悔的表情，大概是认出我了。他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早安，老师。”我笑道。
“……Allen在哪？”
“他啊，现在在这里安静的沉睡哦。”我这么说着，指了指心口，大概是希望他露出我喜欢的表情，我接着补充道：“你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吧。”
他却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丧失理智什么的。“为什么……你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面无表情的走下床，向我逼近过来。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从来都是这么觉得，明明在意的，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我就是讨厌他这一点。
但是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就这么扶住了快要跌倒的他？
你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无法承受他跌倒时带来的冲击力。我脚下一个踉跄，后背抵到了墙上。随后发觉的，就是医院那股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其中夹杂着油墨的清香。
糟糕！
“擅自把我叫醒，擅自逃离这个世界……真是太过分了。”
老师紧紧拥抱住我，在我看来却像被勒住脖颈一般，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想推开他，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要是在“世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我第一次有些后悔和你交换灵魂。
“我……已经对这里没有留念了，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呢？为什么不忘掉呢？明明告诉过你的！Allen……别再折磨我了……！”
老师的温度包裹着我，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什么东西的流失。
……无法反抗。
这一定是Allen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成长，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空壳了，此时他的无意识支配了我，让我着顺从老师的行动。
这样不行，要快点摆脱开。
“……因为我喜欢看着你们在噩梦里挣扎啊，老师……这样问我可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啊。”我沙哑着嗓子说，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屋外是耀眼的阳光，恼人的蝉声一刻不停地响起。距离我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是投来一个眼神，我就像一个透明人，对他来说，我仿佛就是不存在的。
这样一来烦心事就少得多了。至少当时是这么想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我们搬回了以前的房子，说是这样，其实回来的也就三个人而已。chelsy和Joshua回到了父母身边，Stella打算跟随Cliff学医，所以，这里只剩下letty，老师，我，这三个人。Rick当然是不算在内的，他早就消失不见了。
有些沮丧，热闹的话，也许会有趣一些。
我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事可做，Allen的日记都被我翻掉了不少页，这么一来，只能去找人说话了。因为和letty没有丝毫话题，我只好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老师身上。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企图吸引老师的注意，比如说弄乱他的房间，撕毁书籍什么的，不过没有多大成效。这让我十分气恼，老师依旧是老师，为什么换成我，就无法享受到那份温柔了呢？虽然我早就习惯了这些……但是，得不到你拥有的东西还是令我非常不愉快。
“喂！你？”
我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奇怪，这怎么会呢？我撬开了一直锁着的101房间的门锁，那是一个有着明亮阳台的漂亮房间，我喜欢像现在这样倚在栏杆上，享受温暖的阳光。
怎么会有其他人在这里呢？！我惊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letty?”
来访者平静地注视着我。
“不……不对，是……”
不好的预感。
“我是Rick。”
“！？”
除了眼神，他和letty没有什么区别。
“你对老师做了什么吧？”
“欸？！……怎么可能！”

说是这样说的，我还是有一些心虚。不过说到底奇怪的是他，一见面就问这样的问题，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可是，Allen就像变了一个人，老师也不是从前的老师了。我一直观察着……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看起来似乎看透了一切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打算赌一把。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师一定是在梦里受了什么刺激，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恢复……”
我撒谎了吗？
至少前两句是吧？
“是吗……”
我感觉冷汗顺着脖子滑下来。果然还是骗不过他……
正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他却叉开了话题：
“对了，我出现的事，请不要告诉letty。现在这种状态十分不稳定，letty好像忘记我了，那时候的痛苦一定也忘却的差不多了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记起的好。”
算是成功了？我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呢？现在，letty已经足够坚强了吧？”
“老师最喜欢的就是Allen了。 嗯……怎么说呢……”他好像突然不太好意思，右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做小动作，“…… letty不知道那些，嫉妒这种情感是由我来承受的……”
letty，或者说Rick，嫉妒我？
意外地感受到兴奋，被人嫉妒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好高兴。
说实话，我喜欢这种优越感，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知道，但是我忽然就明白自己对你的情感中包含着嫉妒，而我打心底渴望着被嫉妒。所以才会摧毁你的幸福吧？你享受的温柔和爱，甚至嫉妒，都是我一直以来渴望的。真是令人怀念的心情。
现在……都是我的了。
“我……一直是嫉妒着Allen的。现在却感受不到那种心情……老师，到底怎么样了呢？Allen你……没有一点头绪吗？还是说……”
我突然间回过神来。
记起来了。
我不是你。不是Allen。
被嫉妒的人从来就是你，而嫉妒你的人从来就是我。
即使我变成了你。
我得不到老师的温柔、得不到父母的爱和朋友的友谊，甚至连别人的嫉妒都没有！
可恶！
这么一来，我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吗？明明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我只是进到了一个漂亮的空壳里……而这里的一切，都被你带走了？
耳边嗡嗡作响。
Rick后来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我匆匆和他道别，逃似的冲出房间。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讨厌这种感觉。自从来到你的身体，我本以为能摆脱这样的痛苦。可是，活着的那种无力感……无论何时都无法改变。
我依旧是我。
“不行……还是没有办法吗？”眼前的道路一片模糊。
“Allen……我该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我脚下一空。
使不上力气……
我记得那种感觉，像被什么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在木制的楼梯上……
就这么坠落下去……

●
Part one
familiar dream
我睁开眼的时候，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的脚踏着应该是地面的黑漆漆的东西，手好像往前一伸就被什么吞掉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注视着我，我甚至能想象出一些怪物对我指手画脚，讨论着该先吃哪一部分。
不过事实上，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我和我的幻想，这里什么也没有，这就是梦的世界。
至于来到这里的原因，你知道的话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
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那时候是如此，八年之后的现在也是如此，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你，明白的吧？
不用为我担心的，失去容身之所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说过我很聪明啊，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重逢的……我相信着。
倒是我开始担心起你来，把那样的家伙和你留在同一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回到你的身边才行。
唯一令我手无足措的是现在这种状况，作为“孤魂野鬼”之类的东西在一片黑暗里徘徊，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我有些理解为什么它们总喜欢跑去人间吓人了。
如果像那家伙说的，把我和他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我大概连意识都无影无踪了吧？那么我现在又是什么存在呢？
说实话，这里是不是“世界”我也完全无法定论，明明是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孤独，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什么完全不同的东西，只是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已经完全弄不清楚了。
我的脑子乱乱的，什么也理不清楚，只能向前机械的迈着步子。除了踩上去没有任何感觉的地面，什么都触摸不到、无所依凭。想着那个经常吓坏小孩子的说法：右脚的步子总比左脚的大一点儿，因此在森林里总是会迷路的。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在原地兜圈子，于是越发着急地转着弯前进。突然体会到你迷路时的那份心情，我有点哭笑不得。
在这里，带着想要发现什么的那份执念，我终于找到了一扇门。梦境中的门全部是一个样子，就像我曾经打开的，沉默地立在那儿，散发着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门上了锁，但在我握住门把的时候它就自行脱落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打开了它。
熟悉的景物。
我松了一口气。
光是知道自己没有消失这件事，就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和第一次来到“世界”一样，木制的地板向远方延伸。
我轻车熟路地往前走。
八年过去了，这里几乎没有变化。残破的石碑随意地堆砌着，枯死的植物发疯一般蔓延到各个角落，视线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大门，站在门前的便是守门人——白兔先生。
“好久不见。”
一句不包含任何感情的问候。
真让人不舒服。
“是你把柴郡猫那家伙带走了吧？真是意外。”他盯着我。
“不过……我很高兴。他不在的话，我就少了一个麻烦。这个，借给你了，作为谢礼。”
那是一把钥匙。
“随意参观吧。”他说。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钥匙，犹豫着该不该打开门。从那次以后，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别人的内心，内心被入侵的话，梦境的主人就会崩溃。
我不想害人，八年前的记忆翻涌而出。
但是，我更无法做到一直停留在这里。
只要有那把钥匙。
你曾把它刺入身体。
对，只要用它刺死一个人。
这就是回去的方式。
继续前进？还是说……
答应柴郡猫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应该回到老师身边吗？以杀死一个人为代价？”
“你在犹豫什么？”
是白兔，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
“来到这里的孩子迟早要崩溃的，那只是时间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另外，你已经失去身体了不是吗？除非有人愿意与你交换，不然即使杀掉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回去的。”
柴郡猫的笑容在脑海里浮现。失去身体后离开的办法……和别的灵魂交换……
难道……
往前走，一个声音告诉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向前，就像在那片黑暗中一样。虽然……很有可能颗粒无收。
我想见你。非常非常想。你怎么样了呢？会认出他吗？会想起我吗？会难过吗？
我必须向前走。
tbc

虽然手机文档里全部写完了╭（￣▽￣）╮
但是打算慢慢拖

楼主写的好棒！暖！

ฅ
Part two
A lovely boy
我随意打开一个门锁，推开门走进去。
眼前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几乎认不出人形。可我知道那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和八年前的我差不多高。
……
已经没有办法进入他的梦境了……
我关上门。
这样的动作，我几乎重复了无数次，也应该算是打开了数不清的门了。
我很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门，白兔的解释是：“没有了猫的干扰，工作效率理所当然会提升。”
这提升也太过分了点！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开门，直到有孩子愿意与我交换灵魂。就像柴郡猫当年说的那样。
我走向下一扇门，把钥匙插进孔中，听见清脆的“咔哒”一声。突然间，我有种预感，熟悉的预感，是什么要突然出现了？
小心地打开门，从门缝向内张望。
我愣住了。
房间比以往都要昏暗，地板，墙纸，床铺，全部都是暗紫色。
当然，只是这样不足以让我惊讶。
真正吸引住我的目光的，是蹲坐在房间正中的一个人——柴郡猫。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比吞下一整袋臭袜子还要难看。
冤家路窄。
我还是选择了走进去和他搭话。八年后我们的位置对调，一定是他绝对想不到的。
“柴郡猫！”
他头也不抬。
奇怪，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眼前的小孩没有戴着柴郡那标志性的披风，头发一样是乱糟糟的，面庞却是稚嫩很多，还带着点未褪去的婴儿肥，但是脸色是苍白的。
他直视着眼前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
不会认错人的，我确信这就是柴郡猫，曾经的柴郡猫——像个人偶一般，静默、可爱的男孩。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衣柜的门“嘎吱嘎吱”响动，好像在催促我打开它，我也正打算这么做。也许，我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体？
黑暗从衣柜里蔓延出来，逐渐吞噬了我……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身处一个安静的房间，床铺对我来说小了点，这样躺着非常不舒服。踩上地毯后环视整个房间，都是毫不意外的暗紫色，卧室的门开着，隐约可以看见楼梯的转角。不过视野依旧是非常狭窄，是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的原因吗？
真是太阴暗了。
我伸手就想拉开窗帘。
“不要。”
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这才发现那个男孩，他几乎和背景的暗紫色融为一体了
“会死掉的。”他说。
看见我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我从小就得了奇怪的病，不能见到阳光。”
这时，像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脑中诉说：
『光，我渴望着光，那是我短暂的一生一直追逐的东西。』
我的思绪一沉。
“很可笑对吧？这种病……你是不是也打算叫我吸血鬼呢。”
他苦笑一声。
“……不。柴郡，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不由自主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似乎还不错。”他小声嘀咕道，“也对，你是大人呢。大人总是宽容很多。”
我很想反驳他，17岁还不算成年，但是想到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就把它抛到脑后了。
“对了，你叫我Allen吧！”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好像从头到脚把我扫描了一遍，让人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
“你不一样呢……”
“唉？！”
他的瞳孔深不见底，好像在思索什么遥远的东西。
“总感觉……你身上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他说，“你的名字是光呢。”
我记得Fiona也提到过这件事，但是当时的我没有太在意。所以我只好回答：“以前……有个重要的人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不过我看不出自己有哪里和别人不同。”
居然这样就吐露出了大实话，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柴郡猫当成敌人。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我真的没办法把他看做恶人。
那孩子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神情变得慌张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也有个朋友……嗯……她很喜欢研究名字。”
她？

还没等我回答， 那孩子就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很尴尬地试图扯开话题。
“那个……可以帮我拿下锤子吗？就在楼下楼梯间的工具箱里。地板坏了要及时修好，不然会摔倒的。”
我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让别人尴尬的问题，我通常是不会追问的。而且仔细一看，楼梯口的地板确实坏掉了一块，没看清的话会摔得很疼。
虽然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修理，不过他盯着地面的眼神实在是专注，有点像你研究书籍的样子（笑），让人不忍心打扰。
走下楼梯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
柴郡猫不认得我了，也许是找回身体的好机会。另外，我还非常想弄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按理来说，恶魔不算是人类啊。即使是白兔公报私仇……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有一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在白兔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它就开始萌发，现在蓬勃旺盛地生长起来。
“恶魔……是人类？”
我记得白兔说过，他们和人类不一样，是不能作为离开这个世界的通道的（被钥匙刺死）。可是我又隐约记得Fiona告诉过我什么，时间过去太久，又是在梦里，现在完全记不起来。
要是线索可以再明朗一些就好了。
值得讽刺的是，锤子的摆放倒是十分醒目，是经常需要使用的原因吗？
我不愿多想，正要转身离开楼梯间时，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个不起眼的东西，让我触电般停下脚步。
你还记得吗？
在那个时候，你交给我的东西。它现在好好的挂在现实世界的我的脖子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见到它呢？
那个精致的挂坠。
tbc

¤
Part three
My light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好慢。”
原来柴郡猫跟了过来。
我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个，你是从哪得到的？”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
柴郡猫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原来在这里吗！我找了它好久！”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挂坠，旁诺无人地注视着，好像那是一个宝物——我承认那确实算是。
“还以为弄丢了……”他小声嘀咕道，“这个……是一个朋友托我修理的。”
他偷偷地瞟了我一眼，注意到我怀疑的目光后居然慌乱地转过头去。
即使四周黑漆漆一片，我也能看清他脸上的红晕。
脸红了？！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柴郡猫露出这种表情，甚至是想都没想过。
大概那时候我自己的表情也很精彩。
“那个……我……失陪一下。”他躲着我的目光飞奔上楼。
声音再次响起：
『我从小就有奇怪的病，因此不能出门，也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各种各样的机械，顺带还学会了修理的技巧。但是，这样下去我一定不会拥有人类的朋友了。
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敲门声。』
那声音很真切，甚至能听到清晰的敲门的音效，我不禁开始感叹这个“世界”的强大。
“你在吗——？”
女孩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敲门声不是背景音乐。
“再等一下！我……我下楼了！”还没等我开口，小柴郡猫就风一般地冲下台阶。
不难想到，这个女孩就是他所说的“朋友”。而且，十有八九他是对这个女孩抱有好感的，也不排除本来就容易害羞就是了。
“再和我讲讲那个机器人的故事吧！那么大一个机器人，你到底是怎么修好的呢？是天才吗！”
真是个元气十足的女孩。
“我没……”柴郡猫再次露出了那个羞涩的表情，“……啊嘞？怎么修好的……我不记得了……”
“好过分！”
“那今天……要不换你讲吧？”
“好啊！上次……”
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段奇怪的对话。两个孩子隔着一扇门交流，却好像看得见彼此一般，对着紧闭的大门露出微笑。
不知怎么的，我不忍心再去追究那个挂坠的事情了，你从来没说过那个挂坠是独一无二的， 也许只是巧合吧。
如果你曾经是柴郡猫的朋友……不行，根本无法想象。
要赶快把这一段糟糕的插曲忘掉，要是和你扯上关系，我还真不确定自己有决心刺死柴郡猫。
没关系，一定能顺利回去的。
一定。
那边的对话进行的很快。已经17岁的我也已经不会在意小孩子们天真的想法了。所以我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有些疲惫了。
真想睡一觉，如果灵魂会做梦的话，能不能让我再看见一次大家呢？这个“世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现在又过去多久了？暂且，好好休息一下吧……
在无意识的黑暗中，我突然听见了抽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此外还混杂了一些别的什么，谁的呐喊，谁疲惫的呼吸声，剧烈奔跑产生的振动。
好痛！我感觉头上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好痛！
快点清醒过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
冷汗已经把衣服浸的湿漉漉的。
是梦？
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我很快意识到这是柴郡猫家的大厅，房子的主人此时正蜷缩在我身边，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
“喂……你……”有哪里不对劲，那个女孩去哪了？
“……你睡着了吧？所以什么都没听到……”听见我的声音，他稍微坐直了一点，“自从那次她敲门问路以后，她就经常来这里玩。”
“你可能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关着门说话……我害怕被别人嘲笑，吸血鬼什么的，所以，不看到长相的话也许会安心一些。这些，她都理解。”
“前阵子，她拜托我修理那个挂坠，好像是说要作为礼物什么的……”他的脸又是一阵通红。
“我……我太喜欢那个挂坠了，就……就……”
“偷偷拿走了？”我忍不住说。
“不……不是的，我告诉她挂坠不见了，然后打算不久以后再偷偷还给她……像个惊喜一样……”

“但是……”他把头埋入臂弯，“就在刚才，她告诉我她要搬家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今天是来和我告别的，所以才会陪我说了一下午的话吧……”
说不出话。
小时候的柴郡猫，原来是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吗？我却打算……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
就在我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时候，他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是大人对吧？是的吧？我该怎么做呢？能告诉我吗？她失去这个挂坠会伤心吗？我该……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一大串问题让我有些无从下手，也跟着他慌乱起来。
“这个……”我努力地思考着，好回应他期待的目光，“如果能还给她的话……”
结果是如此普通的结论。
“是吗……”他好像是失望的垂下头，这不禁让我有些挫败。但是他突然就笑了出来，“是啊，是这样呢，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能还给她就好了。”
“被阳光照射有什么关系呢？被看见长相也不要紧吧？只要能还给她就好！”他突然起身向楼上飞奔，他刚才一定是把那个挂坠收藏起来了。
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暂时而已。
楼梯口的一张挂画静静注视着我，似乎在质问我的内心。
就在这时，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敲门的是一个来问路的女孩子，听声音是个可爱的人。
她说，以后每天都来这里陪我玩。
那似乎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灿烂的时光，我非常想留住它，哪怕是一张纪念的照片也好。
可是我害怕见到她，如果哪天因为生病失去她，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拜托我修理东西的时候，我偷偷留下了一个，作为纪念品。』
tbc

〆
Part four
Another answer
声音被柴郡猫奔跑时发出的响声截断了，楼上的地板“咚咚”直响。
从走廊到卧室，再回到走廊，最后来到楼梯口。
我站在门前等他。
突然间，我听见一声与脚步声不合的巨大声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什么东西飞快地从楼梯的转角滚落下来，猛地撞击到地面。墙上的那幅挂画摇晃着砸落到那个东西身上，刹那间碎玻璃满地都是。
有液体从画下蔓延出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我呆立在原地。
“地板坏了要及时修好，不然会摔倒的。”
“柴郡猫！”
黑暗再度包裹了我。
『快乐并不长久，她就要离开了。
怎么办呢？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所以，飞奔去见她吧！』
“喂！你都看见了？”什么人急躁地摇晃我的肩膀。
我很快清醒过来，惊讶地盯着着面前的人。
那是长大后的柴郡猫。
“果然……是看见了吧。”
我默默低下头。
不是因为目击死亡。
而是我的内心依旧在矛盾着。随之而来的还有八年前同样感受到的罪恶感。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它只增不减。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有些心虚，“啊啦，我不是还没死嘛～只是重伤，重伤而已。”
傻子都猜的出来那笑容是强装的。
见我没有理会他，他也泄气地低下头。
“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恶魔吗？”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答：“后悔？那个决定……”
他突然笑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啊～我的想法正好相反哦。不管是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偷走它……然后在那个时候还给她……那只是一次意外。换作是你的话，也绝对不会后悔与我交换，对吧？”
答案是肯定的。
我感觉到有东西从眼眶中肆溢而出。
“可是……”
“没什么可反驳的，那就是残酷的现实。事故后，我虽然存活下来，但是身体却丧失了行动能力……和死了没多大区别。所以，我被‘世界’邀请了，作为和你们一样对现实怀有恐惧和怨恨的人。”
“但是，‘世界’没有办法吞噬我。因为我没有怨恨什么人，也没有后悔某件事，只是留下了一个遗憾。我只能在这个‘世界’不断地徘徊，白兔称我们这种人为‘恶魔’。”
他伸手帮我擦掉眼泪，然后轻轻捏住我的鼻子说：“没关系，进到你的身体以后呢～我就越来越接近以前的自己，记起了许多早已遗忘的事。而且，我明白了……”
“拿走的东西，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他冲我笑了一下，“如果我霸占你不还，那个家伙一定要伤心死了吧～”
“去白兔那里拿到钥匙，这是必要的程序。”他说。
我努力甩开他的手，“但是你呢？把身体还给我以后，你会怎么样？”
“我？哈哈哈——还能怎样？最多不过是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啦，快去吧～想早点见到老师的话，就早点回来。”随着他的转身，周围的黑暗也跟着退去。
我回到了大门前。
白兔就站在我的身侧。
“难不成……刚才那个是……”他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但是依旧是板着一张脸。
“柴郡猫。”我回答，“他答应把身体还给我了。”
“还给你？真不像他的风格。”话是这么说的，他还是将钥匙递给了我。
手在颤抖。
钥匙的尖端闪着寒光，你把它刺进腹部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可是你笑了，你握住了我的手，告诉我，“没关系，没关系，……”。那时候的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现在的柴郡猫，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呢？
对不起。
原以为可以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恶魔，为什么恶魔会是人类呢？
罪魁祸首明明就是自己，却让别人来当替死鬼。
做不到……
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别人死去了。人类也好，恶魔也好……全部都……
对不起……老师……老师……
“下不了手吗？”
钥匙快要从手中滑脱。
“……Allen。”白兔皱着眉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有别的方法。”
！？

“唉！？你不久前还说……”
我记得白兔说过，唯一的方法是与别人交换。
白兔的脸一黑，“如果你想和柴郡猫一起离开这里，就别问那么多。”
他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我识趣地闭上嘴。
“一起去找柴郡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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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five
Closeing your eyes
“就是这样，握紧。”白兔一边嘱咐柴郡猫，一遍握住我的右手。他的手暖暖的，比我想像中的要舒服许多，有点绒布娃娃的手感。
“我知道了！不用你提醒那么多遍！”柴郡猫郁闷的反驳，他可不喜欢被白兔发号施令，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说起来，你不是不能离开大门前吗？”他问白兔。
“有说过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疯疯癫癫乱跑？”后者面无表情地反驳。
“可恶！你就不能少说点吗！”
“你先问我的。”白兔把那把钥匙塞到柴郡猫砸过来的拳头里，“这样就可以了，你最好安分点。”
“白兔*****！”
很不负责任地吐槽一句，看见他们吵架，我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说是准备，白兔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画个法阵之类的。他只是向柴郡猫解释了很久，为什么要像这样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让他们去演相声会名扬四海也说不定。
总之，一段折腾后，我们总算按位置站定了。
“接下来……Allen闭上眼睛。”白兔说。
为什么是我？
虽然很想这么问，不过看见白兔快气的杀人的眼神，我乖乖闭上眼睛。
接下来……
“柴郡猫，靠过来点，不会吃了你的。”
然后我听见谁气鼓鼓的跺脚声，是柴郡猫不会错了。
但是突然间，四周沉默下来，我好像听见白兔对柴郡猫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完全没听清楚。柴郡猫握住我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了吗，我忍不住想睁开眼睛。
“不行。”还没等我有所行动，白兔就蒙住我的眼睛，“你不想让尝试失败对吧？”
无奈地点点头，我只好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难不成，是要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不对不对，那应该会让柴郡猫闭眼才对。或者，是什么秘密的道具？只有恶魔才知道的道具？
完蛋，感觉自己更好奇了。
大概是不放心，白兔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有一点痛。他的另一只手则遮住我的视线，防止我偷看。这段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我的耳朵捕捉到什么滴落的声音，那是绝对熟悉不过的，我厌恶至极的声音。
只是很短暂的一秒。
下一秒，握住柴郡猫和白兔的感觉消失了。
我狠狠摔在一个垃圾堆里。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呻吟声。
“柴郡猫！”我看向不远处的石板地面，意识到自己已经算幸运的了。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恶狠狠地抱怨：“白兔那家伙存心的吧！”
“说起来，这里是哪？白兔呢？”
“这里是白兔的梦。”
“欸！？”
“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不过我想你这么聪明，早晚要发现的，还不如一开始说开了好～”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脸，“嘛，你就当做回现实世界的中转站好了。把我们两个都送回去，白兔一定累坏了吧，那家伙肯定跑回他的‘兔子洞’去了。”
“但是进入梦境的话……”
“梦的主人会崩溃是吧？没关系的～白兔那家伙很特别。”他的脸色突然一沉，“特别到令人担心。”
我还有好多问题，但是柴郡猫示意我不要再问下去了，我的心情也跟着一路下滑。明明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方法，为什么感觉如此不安？
这是一个烈日下的街道，酷热的暑气把一切事物都扭曲成波浪状，在刺眼的太阳光线下翻滚。四周静悄悄的，连蝉鸣声都没有。街道上虽然有人，但是我想那不应该称之为“人”，它们在阳光下不断扭动泥浆般的身体，让我和柴郡猫感到一阵反胃。我们想进到两旁的商业店去避暑，但是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去路。
幸运的是，因为是梦境，柴郡猫没有受到太多光线的影响。
“白兔说，希望现实世界有人能知道他的故事。”看到我快被暑气蒸熟的样子，柴郡猫努力帮我叉开注意力，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啊……”我疲惫地回答他，然后半开玩笑的说，“他说不定是英雄什么的。”
“说的也是。”
他似乎放弃思考了，终于崩溃般喊出来：“他是要拯救这个地狱吗！就不能快一点吗！闻见自己的香味我都想尝一口了！”
说完，他壮烈地倒在地面上，下一秒就触电般爬起来。“烫烫烫烫烫——！”
被他这么一闹，我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许多。

奇怪，这里似乎有点眼熟。我看向右侧的一个转角，那是少有的阴凉处，不过已经堆满了垃圾，有小山那么高，好像还有不少垃圾因为什么原因掉落下来。
我的大脑顿时苏醒过来。
“这不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吗？！”
被刚才那么一烫，柴郡猫的脑子也瞬间恢复了运转。
“但是，我们一直是直走的对吧？”
“……死循环？”我不太相信。
“可能性……很大。”他苦恼地摸着脑袋，“而且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收获。我可不想再走一遍了。如果我还是恶魔，传送门什么的小菜一……Allen！”
他突然握住我的胳膊拽向身后，我始料不及，差点摔倒在滚烫的地面上，刚才我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垃圾掩埋，其中不乏一些锋利的金属。
我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没事吧？”柴郡猫好像也吓得不轻，“看来白兔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友善，小心一点。”
“恩……”我正回答的时候，瞥到垃圾堆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它直勾勾地盯着我，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柴郡猫横出一只手臂拦在我面前。我们两个屏住呼吸盯着那双眼睛。
“……我们的……”
我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并不清晰，但其中夹杂着一丝焦虑。
又来了。
“柴郡猫，它好像在向我们求助。”
“你开玩笑的吧？那东西差点把你砸死啊！”他扯开嗓门喊。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是……
我用眼神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凑上前去，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找到……我们的孩子。拜托……”
这次柴郡猫也听的清清楚楚。
“明白了，我们会尽力去找的。”我回答，拉着柴郡猫离开那个转角。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你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吗？”他突然问我。
你以前没注意到？我很想笑他记性差，那大概是身为“恶魔”的优越感造成的，他根本就不关注梦里出现的东西。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我只好也认真回答：“需要我帮忙，还威胁要杀我的，八年前就见识过了。但是没办法，想要梦境继续下去，就必须顺着那些东西的意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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