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是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人面兽心的鬼。精忠报国尽诛宵小，哪是他能玷污的大道？
更何况，眼前这个口中说着担心的男人，真的是在为他担心吗？
思及此，卞白贤脸色骤然一白，抬手揪住心口。久违的痛感比以往更甚千万倍地袭来，猝不及防的剧痛如穹宇坍塌，大概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卞白贤突然倦了。他想，或许这样死了也好。
早在失手误杀阿林时，他对这个尘世已无半点留恋。他一生作恶，却让最爱的妹妹命丧在他手。或许当真应了佛家的因果报应一说，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一枪穿透胸口，灵魂游离身外，他已无生念。然而再次醒来，得知缘故，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活。为阿林，也为自己的不甘心。
然而事实再次印证了宿命的顽不可抗。若不是为了这心脏，鹿晗大概早把他一枪崩了吧。
抬头，看到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眸中深藏的焦急，卞白贤放声大笑。笑意不及眼底，尖锐而讽刺，却有无可自控的温热液体夺眶而出。
他突然妒忌起了阿林。他竟然妒忌起了阿林！
心中一片酸楚，茫茫如汪洋之海，是多少年没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了？
忆起小时后别人家随处可见的糖果，自己却求而不得，看着他们弃之敝屣，心中又妒又恨，大概就是这般。
卞白贤浅笑着摇头，手腕一翻，将枪头的刺刀握在手中，再一翻，对准心脏。
鹿晗大惊，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卞白贤说：“鹿少帅，我们来赌一赌怎样？”神情如初见时一般，自负自傲，该死的狂放！
若非卞白贤手中有军刺，鹿晗真恨不得狠狠给他一把掌。
“不赌！”
两个字，声音冷然，隐隐带着极度愤怒的颤抖。
“你又发什么疯！”俊眉紧皱，鹿晗伸手欲夺，又怕一不小心伤到他。
卞白贤感到意外，没想到鹿晗连听都不听就将他回绝。原本万念俱灰的心又死灰复燃，是怒火！
卞白贤狠狠地瞪着他，“怎么？怕了？这时候你该高兴才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面对卞白贤以命想挟的逼问，鹿晗头疼欲裂。他不得不承认，“是！我是怕了！”
从一开始对他有滔天恨意，然而后来他选择利用他的价值，再后来将他带回帅府，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军人，告慰幼琳的在天之灵。其中虽有波折，然他的表现也未让他失望。
日复一日，他习惯了将目光投注在这个人身上，直到如今，他不得不再次考量卞白贤这个存在，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如果不是他咄咄相逼，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竟这么怕他死了。心头隐隐有了答案，并不是无法接受，反而有种拨开云雾的释然。
然而在当下，鹿晗不想细想，也来不及细想。他只是知道，不能让卞白贤死。不是因为幼琳，而是因为他是卞白贤。
“卞白贤你赢了。”他说。
卞白贤怔然。他赢了？他怎么就赢了？他赢了什么？
瞬间的恍神，刺刀就从卞白贤手里转到了鹿晗手中。卞白贤眼睛危险地眯起，诓我呢？
鹿晗将军刺背到身后，坦然与之对视。
卞白贤捉摸不透鹿晗的意思，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他用枪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与鹿晗平视。
“鹿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虚伪。”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太正直，好像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是有野心的人，却不是如众人所说的那般好。”
“所以？”
“所以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看你这伪善的面具还能戴多久！不知那时的你，那时的帅府，那时的丰北，又会是何种光景！”
卞白贤说着，凑近鹿晗的耳边，低声如情人般喃喃：“说实话，我很期待！”
见卞白贤不再执着求死，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鲜活，鹿晗的担忧和怒气渐消。心头唯留一丝无可奈何的惆怅，他只好叹道：“定不负卿所愿。”
卞白贤挑眉，好一个不负所愿！
退后一步，他说：“不过鹿少帅你放心，我纵使明天就死，也会先把你要的东西还给你。我保证！”
然后，转身，仍是那般潇洒。
暮色四合，明月初升，竟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月光华华，清冷却温润，似是在安抚战场上的英灵。
待那抹孤寒单薄的背影隐入下沉的夜幕中，鹿晗仍久久站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足冰凉。
“我要的东西……”
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晓。你可知？
更何况，眼前这个口中说着担心的男人，真的是在为他担心吗？
思及此，卞白贤脸色骤然一白，抬手揪住心口。久违的痛感比以往更甚千万倍地袭来，猝不及防的剧痛如穹宇坍塌，大概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卞白贤突然倦了。他想，或许这样死了也好。
早在失手误杀阿林时，他对这个尘世已无半点留恋。他一生作恶，却让最爱的妹妹命丧在他手。或许当真应了佛家的因果报应一说，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一枪穿透胸口，灵魂游离身外，他已无生念。然而再次醒来，得知缘故，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活。为阿林，也为自己的不甘心。
然而事实再次印证了宿命的顽不可抗。若不是为了这心脏，鹿晗大概早把他一枪崩了吧。
抬头，看到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眸中深藏的焦急，卞白贤放声大笑。笑意不及眼底，尖锐而讽刺，却有无可自控的温热液体夺眶而出。
他突然妒忌起了阿林。他竟然妒忌起了阿林！
心中一片酸楚，茫茫如汪洋之海，是多少年没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了？
忆起小时后别人家随处可见的糖果，自己却求而不得，看着他们弃之敝屣，心中又妒又恨，大概就是这般。
卞白贤浅笑着摇头，手腕一翻，将枪头的刺刀握在手中，再一翻，对准心脏。
鹿晗大惊，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卞白贤说：“鹿少帅，我们来赌一赌怎样？”神情如初见时一般，自负自傲，该死的狂放！
若非卞白贤手中有军刺，鹿晗真恨不得狠狠给他一把掌。
“不赌！”
两个字，声音冷然，隐隐带着极度愤怒的颤抖。
“你又发什么疯！”俊眉紧皱，鹿晗伸手欲夺，又怕一不小心伤到他。
卞白贤感到意外，没想到鹿晗连听都不听就将他回绝。原本万念俱灰的心又死灰复燃，是怒火！
卞白贤狠狠地瞪着他，“怎么？怕了？这时候你该高兴才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面对卞白贤以命想挟的逼问，鹿晗头疼欲裂。他不得不承认，“是！我是怕了！”
从一开始对他有滔天恨意，然而后来他选择利用他的价值，再后来将他带回帅府，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军人，告慰幼琳的在天之灵。其中虽有波折，然他的表现也未让他失望。
日复一日，他习惯了将目光投注在这个人身上，直到如今，他不得不再次考量卞白贤这个存在，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如果不是他咄咄相逼，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竟这么怕他死了。心头隐隐有了答案，并不是无法接受，反而有种拨开云雾的释然。
然而在当下，鹿晗不想细想，也来不及细想。他只是知道，不能让卞白贤死。不是因为幼琳，而是因为他是卞白贤。
“卞白贤你赢了。”他说。
卞白贤怔然。他赢了？他怎么就赢了？他赢了什么？
瞬间的恍神，刺刀就从卞白贤手里转到了鹿晗手中。卞白贤眼睛危险地眯起，诓我呢？
鹿晗将军刺背到身后，坦然与之对视。
卞白贤捉摸不透鹿晗的意思，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他用枪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与鹿晗平视。
“鹿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虚伪。”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太正直，好像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是有野心的人，却不是如众人所说的那般好。”
“所以？”
“所以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看你这伪善的面具还能戴多久！不知那时的你，那时的帅府，那时的丰北，又会是何种光景！”
卞白贤说着，凑近鹿晗的耳边，低声如情人般喃喃：“说实话，我很期待！”
见卞白贤不再执着求死，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鲜活，鹿晗的担忧和怒气渐消。心头唯留一丝无可奈何的惆怅，他只好叹道：“定不负卿所愿。”
卞白贤挑眉，好一个不负所愿！
退后一步，他说：“不过鹿少帅你放心，我纵使明天就死，也会先把你要的东西还给你。我保证！”
然后，转身，仍是那般潇洒。
暮色四合，明月初升，竟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月光华华，清冷却温润，似是在安抚战场上的英灵。
待那抹孤寒单薄的背影隐入下沉的夜幕中，鹿晗仍久久站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足冰凉。
“我要的东西……”
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晓。你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