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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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有谦在成年后不止一次问过陆拾衣,为什么非是林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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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说不清为什么非是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一颗心满满都寄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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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眯着眼睛对自己笑的时候,也许是他抬起厚实的大手捂住她眼睛的时候,也许是他一言不吭都能让她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的时候……也许是他,也许只是因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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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算起来,林在范还大了陆拾衣整整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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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拾衣只是个扎着马尾辫身穿花裙子的十岁小女生,而林在范已经是个穿着衬衫露出锁骨的成年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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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个冬日,下了好几天的雨后小镇上终于迎来了好天气,太阳从稀疏的云朵中露了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得到处都是,陆拾衣也因为这样换上了搁置在衣柜里许久没穿的灯芯绒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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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起胸前的带子在领口系上蝴蝶结的样式,套上遮到小腿肚的袜子,陆拾衣蹲坐在鞋柜面前认真挑选着搭配的鞋子,最后苦恼地从中拎出一双圆头马丁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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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亿!不要以为你钱多就可以随便花别人时间!你知不知道你拖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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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生气冲冲地打开门走了进来,在看清楚陆拾衣的模样时把嘴里还想抱怨的话全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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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翘着一条腿慢悠悠地穿完了鞋子,看着还在发愣的男生不满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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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有谦,有没有告诉你进来要敲门的!”她站起身子动手整理了下刚才因为坐着而往上移到了大腿根的裙子,转身把鞋柜上的钥匙收到包里,想到了什么似得又补充道:“还有——不准叫我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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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有谦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红着脸转过了身,挠了挠头顶反驳着,“有…有什么关系,你家姥爷去算命不是说你能给你家挣个十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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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伸手推他出了家门,仔仔细细地锁好外头的铁门就直接走下了楼梯,而金有谦在反应过来后才跟在她身后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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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和金家从他们两个人出生以前就已经做了四十年街坊邻居,到他们这辈的时候陆家姥爷还特地在搬家前给金家知会了一声,所以陆拾衣和金有谦又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两家友谊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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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明明六十大寿的是金老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陆拾衣一家也被邀请去了世纪大酒店共同庆祝。金有谦拉着陆拾衣的手坐上了一辆的士,等到了酒店的时候还是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伸手要拉她,不过这次却被陆拾衣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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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无他,只是陆拾衣在下的士的时候,看到了酒店门口一位穿着白衬衫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的拎着外套笑得十分温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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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当下只觉得,他的笑容就像这冬日里的暖阳,一点一点地照进她的心坎里。而就这一眼,让她在之后有多少次失落无助到想要放弃的夜晚,每每只要想起他的这个笑容,就突然有了再坚持一下下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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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有谦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说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男人,一边思考着他的身份一边趁陆拾衣晃神带着她走近酒店门口,在扫到他左眼眼尾上那的两颗痣后终于是回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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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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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陆拾衣在听到金有谦的称呼后彻底回过神来,她空闲的那只手抬起指了指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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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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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稍微弯腰低头看向他们,大手揉了揉金有谦的头顶笑着回到:“有谦,这是你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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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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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头一回和金有谦同样抗拒地回答这个问题,金有谦快速地躲开了那人的手,抓着被压扁的发型嘟囔着摸头会长不高,陆拾衣则是有些搞不懂这混乱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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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金母匆匆从场子赶来大厅接他们,一边慈爱地跟那人谈笑,金有谦才稍微靠过来小声地解释起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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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金母未出嫁前的一个清晨,林家大大小小都守在医院等待那个新生命的出生。因着林母年纪大了才迎来了这第二胎,他们家又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这个孩子,于是顶着高龄产妇头衔的林母终于在太阳升起的那刻诞下了男娃。而金母也在十八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弟弟,那就是眼前这位被长辈们宠着长大的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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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今年正好也是十八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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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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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衣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年龄,这就不难解释金母刚才那些稍带慈爱的眼神了。只是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也才十岁,他看着自己会不会也像金母看着他的目光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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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跟你介绍一下,她是隔壁陆家的丫头,跟有谦一个岁数。”金母把他们带到小辈们坐的那一桌后双手搭着陆拾衣向那人介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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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陆拾衣。”
陆拾衣坐得端正乖乖地把额前的散发按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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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眯眯地应了声,和金母再寒暄几句后直接在陆拾衣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手里的外套被他随意地披在座椅上,伸手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他漂亮的锁骨就这样暴露在了陆拾衣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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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受到了陆拾衣太过炙热的视线,他拿果汁的手一顿,转过头来与她对视,最后误解她的眼神为她倒了满满一杯的果粒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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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在范,是那家伙的舅舅,你可以和他一样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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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在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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