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病玉瑶殿销魂香
那俯在殿前金阶的暗绿色的佝偻背影在风雨中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因为这寒风冷雨还是心底难以抑制的恐惧。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睨向珠帐里的紫衣帝王。
只有片刻的静默。那紫衣的身影就箭一般地飞出了华音殿。
狂风中只见一袭紫衣翻飞如蝶,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珠帘线断,成百上千颗圆润的南珠散落一地,折射出柔和温润的光芒。滴滴答答跳跃着,一如殿外的雨滴。
也无人管。
千薇有些怔住了。
不,应该说,所有人都一样。
众人都深切感受到那不顾一切的,绝望的疯狂的气息。
从紫衣的帝王身上真切地散发出来。
其实是非常重要吧。
帝后之间的看似似有若无的羁绊……
渐渐有宫娥太监从惊异中恢复过来,开始各自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伶人苑的一干姐妹都凑上来,恭喜她的好运。虽然不知那语气中有几分真假,千薇还是腼腆地笑着回谢。
负责教导的司乐女官晚净姑姑也笑着夸奖她,只是那笑容明显有些生硬和心不在焉。千薇敏感的望向司舞的风华姑姑,却见她也是一副深沉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究竟,这座庞大的皇宫有着多少千丝万缕难解的谜团?
虽然本能告诉她要避开,但是又不自主的想更靠近真实一些。
病玉宫
玉阶上俯着各种官阶的太医。
紫衣的帝王冒雨而来,却也顾不得浑身早已湿透,急急奔入殿内
却见那一干老儒纷纷摇头告饶,说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锡帝一怒之下,令这些几乎都是知天命之年的老儒俯在玉阶前思过。也不管外头是如何风疾雨骤,这些太医都已是颤颤巍巍的老儿了。
有宫娥细心的托着干净的衣物上前,想要服侍他换上,却被粗暴的打断,逐出了殿去。
所有人都被喝斥出去。
于是药香袅袅的病玉宫,就只剩失魂落魄的君王陪着缠绵病榻的结发之妻。
他小心地想要靠近。却不知为何停在距离凤榻三步之遥的地方,像是畏惧着什么,终不敢再往前一步。
锡帝正值盛年,面容也是英气勃勃,只是那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显得有些阴柔。此刻他俊秀的脸上却扭曲着颜色,仿佛做着如何艰难的挣扎。
最后他难以抑制的掩面而泣,心里的天人交战仿佛已然有了结果。
那片金色的帐帏终究阻绝了他本欲伸出的手。而这本是他亲手放下来的。
“如若违誓,你我均不得好死。”这是她的声音。他茫然失措的抬头,想要追寻那飘渺的声音。却悚然听到自己颤抖着的声音:
“如若违誓……均不得好死……”
金狻猊里的最后一把冷香似断未绝,苦涩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