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盖聂始与他一起跳下来，也不是为了重现泰坦尼克号的浪漫（冒着生命危险追求浪漫，在盖聂的头脑里是不可思议的）。由盖聂拉住绳头放卫庄下去，自己留下独自应对敌人，看起来是舍己为人的做法。但在心存猜忌的卫庄眼里，就会变成十足的陷阱。卫庄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一个敌我不明的人手中，那还不如自己去直面威胁本身。而把盖聂留下来，实在不算明智，不论盖聂与对方是否有勾结，卫庄都将失去对他的控制权。所以卫庄自然不会同意盖聂的建议。
　　遇事之初，盖聂完全基于本心，提出了使卫庄绝对安全的方案。但很快他猜出了卫庄的心思，立刻就答应了可以使卫庄最为安心的方案，即使那对自己目前的身体实在是个不小的挑战。
在卫庄去取救生衣的时候，盖聂向高处看了一眼，在他们跳下的窗口里探出了一个身影，又很快缩回去。不过就是这一下，盖聂也看清了，那是阿刚。本以为只是一次小骚扰，想不到赵树会这么大动干戈，用了赵家的人，还动了自己的资源。
　　卫庄拿了救生衣并不急着穿，因为穿上它会减慢游泳的速度。如果只有他一人，这三四公里的距离，半个多小时也就游到了。但现在还有盖聂。对于一个没受过训练的人来说，身上沾了水的衣服就沉得要死，体力不支就可能腿脚抽筋，严重的发生昏迷休克，所以救生衣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游出一段，盖聂就吃不消了，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在水中稍作休息。本以为老尹很快就能开着游艇，来海上搜寻他们，但始终没看到影子。没办法，卫庄只能根据记忆，领着盖聂向海岛可登陆的方向游去。
　　此处海岛有四个，都无人居住。由距离远近来说，第一个最小，就是座山。第二个相对平坦，虽没开发也经常有人登陆，天然平缓的海滩可以宿营。卫庄在那里留过一些必需品，两岛相距几百米，遥相呼应。余下两岛，都比较远了。
　　卫庄准备引着盖聂去第二个小岛休整，老尹也会去那儿找他们。但是海上起了风，浪高超过两米，实在不适合继续在海里游下去。由于没有导航的船只，他们的方向也偏了。随着水温的降低，卫庄可以感到盖聂的体力在快速地下降，看来只能就近登陆。
　　可是他也清楚，这最近的小岛根本就是座荒岛，没有淡水还能不能熬到救援的人来？自己或许没问题，可盖聂呢？

明天还有一更。

四十七
盖聂惨白的脸色让卫庄没有犹豫太久，就拉着他向陆地靠近了。接近岸边的时候，盖聂还努力挣扎着，借着浮力自己向浅水处游，但双脚一离开水，就如灌铅铸铁一般，再也迈不开步子。整个人跌在沙滩上爬都爬不起来。天知道这两个小时，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过了一会，卫庄恢复了体力，蹲在盖聂身边叫他，“不能穿着湿衣服睡，快起来。”
盖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是看见蓝天，紧接着看清了卫庄。他的外衣已经丢掉，衬衣拧过满是细褶，扭扣只扣了两粒。健美的胸肌呼之欲出，再加上一头被海风吹乱的半湿银发，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实在狂野性感的要命。

　　盖聂动了动嘴唇，却因缺水和乏力没发出声音。他艰难地滚了滚喉头，别开目光，努力撑起身体。坐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虽然全身脱力，却没有受外伤。
“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跟我来。”卫庄站起来走在前面。
盖聂自然不会叫他回来扶着自己，只能咬紧牙关，摇晃着站起来，用坚强的意志支撑自己跟上去。
在寻找避风休息地的过程中，他学着卫庄的样子，拧干了衬衣上的水。但没有鞋子，两人赤着脚，离开沙滩走在碎石杂草间，那感觉真是不言而喻。
两人围着小岛走了小半圈，在朝向第二座岛的那面半山腰，找到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山洞。里面铺着干草，还有两个空饮料瓶，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
“对面岛上以前留下了些必须品，我去取。你就在这儿等吧。”说着卫庄就要走。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盖聂坐下就不想动了。他料想卫庄应该也累了，就说：“休息一会再去。”
“天黑了，再想游回来会很麻烦，我会在这之前赶回来。”卫庄说完就快步走了。
天比平时黑得要早，因为天阴了，乌云堆上来，海浪卷得更高。盖聂把裤子上的水拧了拧，还是觉得冷，不过他仍坐在洞口，任海风刮着他开始发抖的身体，朝卫庄走的方向张望。
其实盖聂的心里清楚，如果对面的岛上有食物和淡水，甚至帐篷，留在那里显然会舒服一些。而自己没有体力，也没有可用的通讯工具，短时间无法离开这里，就等于被囚禁在这荒岛上了。那么卫庄最好的选择是留在那座岛上。
但是盖聂的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固执地告诉自己，“小庄一定会回来。”随着天光越来越暗，周围的一切都像蒙上了纱一样，让人的心境也随之起了微妙的变化。卫庄能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盖聂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会不会出了意外？
脑海里闪过许多不祥的念头，他又急忙把它们赶出去。小庄一向谨慎，他觉得把握很小，就不会再下水。对，他会明智地留在那边。可是他又是那样自负，喜欢冒险与挑战，会不会任性地游回来呢？
察觉到自己头脑中疯狂生长的重重疑虑，盖聂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在当年，卫庄守在城中久等，而自己再无音信，他是何种感受呢？或许，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会发现尸体，那他又是怎样的心境呢？在前世自己失了信约，这一世便以十倍偿还，小庄能够原谅吗？
盖聂是准备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等卫庄手下寻到他再来兴师问罪，或是就此被抛在这里化为尘埃。
但他没能如愿，目力所及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很快就能看见，这人用手扶着头顶的东西，时沉时浮地在浊浪汹涌的大海中奋力前行。
看到这个，盖聂身上就充满了力量，他顾不上脚趾被扎破的疼痛，向着卫庄的方向飞奔过去。
卫庄走上岸来把防水包丢给盖聂，就任自己躺倒在沙地上。没有同发怒的大海搏斗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卫庄现在的心情，“***，老子游过来了，老子还活着！哈哈哈哈……”他是应该狂笑一通的，可惜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明天尽量更一章

四十八
卫庄能回来，盖聂又惊又喜。看见他精疲力竭眼皮都不想抬的样子，盖聂又心疼不已，不用卫庄吩咐，就主动去帮他推拿揉捏。
盖聂认穴准确，手法精道，半个小时后，卫庄总算是缓过劲来，然后他嘴上就忍不住奚落起来，“我看你刚才还有力气跑呢。”
盖聂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挺激动的，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变天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可不像你。”卫庄转头讥诮道：“我卫庄的承诺都会兑现。”
盖聂被噎了也不以为意。他很习惯卫庄这样的说话方式，明明担心自己的安危，表面上却一定要气得人七窍生烟才罢休。卫庄，这一趟所付的辛苦完完全全是为了他盖聂，这个才是不争的事实。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些跛脚，起初盖聂以为卫庄同自己一样，是被路上沙石硌的，草茎木棍扎的。但仔细一瞧就不对了，右脚明显肿了，靠外侧的脚背一片通红的索状疹子。
在洞口，卫庄把防水包打开，找出两身干衣服。他自己旁若无人地换上，然后拿着包走到里面休息。衣服是卫庄的尺寸盖聂穿着略肥大些，不过他没顾虑这些，匆匆换了去问他脚是怎么回事。
“去的时候遇到海蜇了，没事。”卫庄不以为意地打开罐头，吃起来。
去的时候就受伤了！他就一直拖着这伤脚，在对面岛上找食物，再游回来的!!!
卫庄看着盖聂一脸的不忍，破天荒地加了一句：“我处理过了，那边有明矾。”
盖聂知道依着卫庄的脾气，自己再啰嗦下去他要翻脸了，只好不再出声忙着捡柴枝生火，把金属瓶里的水加热了给卫庄喝。
吃过东西，又坐在无风的山洞里，盖聂已经不冷。可为什么身体状况比自己好的卫庄脸色这么差？
“盖聂，说说你和那雕像的事儿吧。”
“你……”盖聂马上被这个称呼吸引了，“你不是从来不信。”
卫庄皱了一下眉，换了个姿势，靠在洞壁上说：“重病那么久，却能在数周后，像职业杀手那样夺人性命，我很好奇啊！”
他的话尾音很重，却不像在强调什么，而且话说到最后似乎还有点吃力。
他很疼！
从被海蜇蛰到开始，卫庄就一直在争分夺秒地收集必需品，后来又与露出狰狞的大海拼命，所以脚上的疼痛，就被忽略掉。可现在性命无忧，闲着没事做，那感觉就异常清晰地凸显出来了。
他在找话题，分散自己的痛感。盖聂明白了卫庄的意图，就放松地靠坐在卫庄旁边问：“想听什么？”
“你是不是超人啊？”卫庄转头看向他。
“……”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吧？我知道了，你只是闲着没事逗我玩呢。盖聂有点无奈地回答说：“不是。我没有任何超过常人的能力。”
还说没有，卫庄暗想，起死回生呀，我的师哥！不过卫庄没直接说而是换了个角度说道：“雕像一直在聂远帆手里？在他活着的时候，你就想取而代之了吧？”
盖聂认真地想想答道：“雕像最初是在一个收藏家手里，被一个有求黄英玓的人买去，送了人情。后来，黄英玓送给聂远帆。聂远帆把它留在实验室。那时候我确实试过侵入他的身体，左右他的行为，结果是他比我更快乐一些。”
“为什么？”卫庄听得专心。
“他会感觉自己更有精力，心态更平和。还会发现头脑里多了一些有趣的想法。”
“那你呢？”
“我会感到能量被他消耗，会感受他不开心的记忆。所以只在他工作的时候我才会给一点支持，其余时间我不去参与。
“我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因为没有资格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直到车祸之后，在小高的医院里，我虽为他吊着口气，但能感觉到他自己支配身体的能量已经散失殆尽，再聚不起来了。”
“你就动了心，想过一下活人的生活？”卫庄调笑地看着盖聂。
“因为他的世界里有你。”盖聂并没有说出声，只定定地看着对方。
他知道不论自己说得再认真，卫庄也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全信。
卫庄好像听见了盖聂未出口的话，问道：“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师弟’，此刻，你还会在这里吗？”你还会跟我一起跳下来吗？

盖聂低下头想了想，聂远帆死的时候是有执念的。他一心要救吴晖，不惜舍弃自己。但他没经过修炼，没办法在肉体机能停止以后，再聚集身体的能量，更没有一个适合的载体帮他承托。但他的执念，还是被远在医院实验室的自己接收到了。他觉得救助吴晖，也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一个执念。那么，不论眼前的人是不是“师弟”，自己也注定会搅进来了。
“我想，我会。”盖聂抬起头望向卫庄说。
卫庄听了这话，像得到一个久盼的安慰，伸了个懒腰，满意地斜滑下身体，躺在干草上继续问：“那现在雕像对你，还有用吗？”
盖聂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70%的能量还留在雕像里。雕像在那个充满杀戮的日子，在天气情况骤然巨变的特定条件下，变成了自己能量的载体，而今它更像驱动这副躯体做出一切超生物现象行为的动力源。如果不是昨夜汲取了雕像内的能量，以聂远帆的身体情况，想达到今天的破敌水平，只怕需要十年。
但是他不敢汲取太多，当陨磁芯里的能量不到1/3时，其产生的电信号不足以影响磁芯的磁性变化，也就无法继续读写曾经的记忆。换句话说，他就回不去了。
他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这事儿办完之后，卫庄若容不下他，或确定眼前人不是小庄的转世，那么自己还可以退回去，开始另一段寻觅的苦旅。
盖聂还在踌躇，就听卫庄很烦躁地问：“那该死的雕像，真的就只对聂远帆有作用吗！”
说话的时候，卫庄几乎是咬牙切齿，身体开始蜷缩。盖聂猛然醒悟，毒素作用达到了峰值，痛疼加剧，畏寒、发烧。在没有脱敏药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自身免疫力，要应对这些折磨人的感觉也只有“熬”。
贴近卫庄的身体，就能感到他在微微地打战。盖聂果断地把手递到他嘴边说：“咬着。”
卫庄一把打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说：“没别的办法吗？你曾经是个医生。”
没有任何药物，医生又能怎样？但眼前的人是小庄，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啊，那他就必须拿出应对的办法来。
或者办法还有一个，盖聂闭了闭眼睛，毅然地把双唇覆了上去。

下更大约在周六

四十九
盖聂沾了沾他的唇，抬眼去看卫庄的反应。卫庄身体果然不抖了，没想到一直避着自己的盖聂会主动吻上来，不由得愣了一瞬。紧接着就大力地按住了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上去。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探入对方温湿的口腔，极力地品尝着这个俊秀男人的味道。
这一次，盖聂一点也没有反抗，任由卫庄吮吸甚至是用力地啃咬。伤口的疼痛，让卫庄的牙齿失控，血腥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进一步刺激了掠食者侵略的本性。他腰上用力猛一翻身，就把盖聂压在了身下。
伤口上的剧痛和麻胀，折磨得他很难做一个温柔的情人，他的动作粗暴，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力量，在盖聂的嘴角，颈侧留下紫色的伤痕。
盖聂闭着眼睛，左手搭在他肩上还算从容，其实右手早把身边的干草抓成一团。

突然一道闪电劈裂黑暗，照在盖聂的脸上，让卫庄回了神。雷声隆隆过后，洞内又是一片昏暗，但卫庄仍可以看清身下人的轮廓。
剑眉狭目，挺鼻薄唇，原本也该是张凌厉的面孔，却因那带着水光的眼睛而显得温润。卫庄的目光缓缓落到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然后抬手颇有挑逗意味地解开了衣服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然后埋下头，从颈部一路向下，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红色的吻痕。
盖聂的身体越来越热，使卫庄身体里毒性引起的寒意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渐渐的两人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身体状态正常时，卫庄的感觉来得很快，可现在筋骨的极度疲劳与那不断啃噬他神经的疼痛，却迫使他停下来。他伏在盖聂的颈窝里，暗下皱着眉咬了咬牙。
盖聂敏感地察觉出卫庄的难受，就伸手抱住他，准备起身。不料卫庄压着他的胸口说：“还想逃吗，你都有反应了。”说完就用膝盖顶了一下。
盖聂猝不及防，不由得身体发软，不及掩饰的轻呼，与慌乱的呼吸一起泄出喉咙。这下卫庄可是被撩得进入了状态，一脸邪笑地用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不想立刻就被盖聂按住了。

卫庄以为他在玩儿欲拒还迎的游戏，就抬了另一只手去推，却推不开，想抽出手来也不行。
猜想他是第一次和男人在一起，有点紧张，卫庄就对身下的人说：“放松点儿，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可是盖聂还是不松手，眼神里传达着不肯让步的坚定。
这人存心找不痛快吧，都做到这步了，又后悔？卫庄心里不爽了，他盯着盖聂不善地说：“今天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这话起了些作用，盖聂眼里的坚决开始松动，“你……”盖聂的嗓子暗哑得厉害说：“这对我很重要，我需要时间。”
卫庄立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重重地压在旁边，然后狠狠地说：“你需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一直以来，你都在招惹我。盖聂，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师弟，那你对我就只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吗？如果在前世，我们有机会挑明了关系，你准备怎么面对我，动乎于情，止乎于礼？2000年了，还没想透彻吗？听着，我卫庄现在就要你。”
通过刚刚的接触，卫庄知道，对方的身体有多敏感。所以他话音一落便揉搓上去，两三下就让盖聂勉强冷静的身体有了更强烈的反应。
盖聂脑子里有些乱，卫庄说得很对，虽说师兄弟相恋确实惊世骇俗，但两人都不是会被世俗眼光所束缚的人，若真的心意相通，迟早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是想过这可以接受。但前提是，对方和自己一样认真对待。
从前他认定眼前人是小庄转世，对方却嗤之以鼻；现在放弃让他接受这个身份，可卫庄偏偏又以小庄的身份自居起来。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另外聂远帆在同～性～性～事上的回忆充斥着大量无助、屈辱和暴力的画面，这对盖聂的心理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更何况上一次，卫庄叫了一句“师哥”来引诱自己，至今仍使他心有余悸。
“等一下，”盖聂喘息着反擒住卫庄的手说：“你是不是只求今天一个晚上？”从此以后，盖聂与你再无瓜葛。
此时的盖聂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但眼神里的决然却带着那样强的震慑力，让卫庄也不能忽视。如果问这话的人是以往任何一个床伴，卫庄都可以表面哄骗而在心里潇洒地回答说，是。可此时面对盖聂，他就不免犹豫了。盖聂会说到做到的，那么自己舍不舍得就此决裂？其实自己是想要得更多，更完整，不是吗！
盖聂见卫庄开始迟疑，便放开他的手，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盖聂！”卫庄突然严肃地叫了一声。
“嗯？”盖聂手里的动作一滞。
“只此一次。”再惹我，我可不客气了。卫庄这是警告，不需要回答，说完他再一次压倒了盖聂，但也只是抱着，枕在他的肩上，再没别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盖聂觉得他应该是睡着了，就想转个身。不想刚刚移动，就听见卫庄喃喃地说：“师哥，别走。”这一句“师哥”叫得无比自然，那半梦半醒的声调让盖聂的心整个都化掉了。
也许是太疲劳了，卫庄很快就睡着了。只是脚上的伤让他时不时翻个身，并不踏实。这也搅得盖聂睡得断断续续。天微微亮的时候，卫庄终于睡实了，而盖聂则是彻底醒了。
海上的天气已经转好，周围慢慢亮起来，一缕天光探进洞口，照亮了卫庄的睡颜。光线角度倾斜，加深了卫庄脸上的明暗对比，使他看起来更加刚硬无情。
盖聂端详着他，回忆着卫庄以师弟自居时的神情，觉得昨夜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大梦。这会盖聂头脑冷静，知道那一节实是当真不得的。接下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处理，一直拘泥于感情上的事情显然不是他盖聂的风格。于是他收拾好心情，向海边走去。
太阳升高了，盖聂回到洞口把湿衣服抖开来晾上。
“早啊，师哥。”
盖聂怀疑自己听错了，忙转头看去。卫庄迎着光站在他身后，笑得那么张扬而又俊美无匹！

五十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盖聂停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卫庄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说：“我退烧了。”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盖聂很意外，直到卫庄松开手，他紧绷着的肩背才放松下来。
　　“你坐下，让我看看伤口。”盖聂低下头把不自然掩盖过去。
　　“别看了，还那样。”卫庄推着他不让他看，“昨天带过来的东西都吃完了，淡水也不多。现在我又不能再游过去找东西，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天气转好，就算你的人不来，也会有别的船出海。不用担心。”盖聂说。
　　“可我现在饿了，师哥——”卫庄故意拉长了声音。
　　盖聂有点架不住这个称呼，连连说：“马上弄东西给你吃。”

　　卫庄很好奇，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盖聂能弄一些什么？结果发现，早在自己醒来之前，盖聂就去海边的沙滩上，挖了很多贝类，在岩堆石下翻到了好几只蟹子。很快煮得张了壳的沙蚬和烤熟的蟹子就递到了卫庄面前。
　　看着用罐头盒做的锅，石块垒起的灶，树枝搭成的烤架，还有用空饮料瓶，制作的温差淡水收集器，卫庄就觉得当初自己怀疑盖聂在这岛上挺不过去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余了！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他昨天找回来的防风打火机，盖聂是不是也会钻木取火呢？
　　盖聂看卫庄不吃，以为他嫌弃就说：“很新鲜的，你尝尝。实在不合口，我再想办法钓两条鱼。”
卫庄一把拉住欲要起身的盖聂说：“咱们一起吃东西，然后一起做钓竿，一起去钓鱼。”

　　盖聂有点担忧地看着卫庄说：“但是你行动不便。”
　　卫庄笑着说：“这不算什么，我感觉自己像度假一样开心，而且还是和一个非常体贴的情人一起。”
　　说话的时候，卫庄就那样看着盖聂，后者的脸立刻就烧了起来。
　　吃完饭，盖聂又穿回了自己带着海水咸腥味儿的衣服。而用换下来的衣物，将卫庄的双脚包了起来，就像给它穿了鞋一样。
　　两人开始在山上寻找可以做钓竿的材料，在这个过程中，盖聂对植物的辨识能力，让卫庄大为惊讶。当然他的知识并不是像植物学家那样识名别类，而是实用性的。哪个韧性好，可以做线；哪个质地轻可以做竿；哪个有暗刺能当钩，定得非常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