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uXUna]《薄ら氷心中》:
※牢笼就是牢笼,但金丝雀毫不在意。
“像你这种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初音未来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死死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音街鳗,仿佛想要将后者吞下去似的。
初音未来的身后是大海,没有边际的、冰冷的大海。月光洒在银白色的沙滩上,仿佛散落一地的闪闪发亮的玻璃碎片一般。沙滩的边缘是一大片漆黑的森林,几乎是将唯一的退路堵住了。距离岸边200米的灯塔闪烁着微弱的光,就像是被埋藏在夜空之中的繁星一般。澎湃的海水击打着海岸边的岩石,发出有规律的巨大噪声。音街鳗的意识随着从远处传来的汽笛声飘向天边,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初音未来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星光的碎屑与夜色交融在一起,玫瑰色的星云突然出现在天空中最显眼的地方。
“下次,地狱里见。”初音未来转身面向那片似乎没有边际的黑暗,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
黑暗与光明纠缠在一起,生与死的界线开始变得愈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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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从最中央开始变得清晰。
四月下旬,初音未来在坐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后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东京,才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难以逃脱的陷阱。初音未来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离开了家乡,她的父母早就已经去世,所以她没有理由继续呆在那个地方。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男人告诉她东京是个好去处、在东京能得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他甚至许诺能为初音未来介绍一个好的居所,可她来到东京并准备好好打拼一番之后,她发现自己被欺骗了。那个男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失去了踪影,而初音未来所携带的为数不多的钱财甚至不能让她在东京租一个便宜的公寓。她也无法回去,没有人再会默默地支持她,而且她所拥有的钱财连一张火车票也买不起。
初音未来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怒,她不但不能养活自己,反而可能在几天之后就饿死在东京的街头。她本来打算要靠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梦想,可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从幼时起她就幻想着能够成为宝冢歌剧团的一员,可现在她连剧院的门都进不去。
遇到音街鳗花尽了她一生的运气。初音未来迫于生计开始在街头卖唱,她努力地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出名的歌剧演员、正站在华丽的舞台上唱歌,而不是一个仍坚持着已经支离破碎的理想的十六岁小姑娘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而在东京喧闹街头的一个小角落里唱着歌。音街鳗就在那时像救世主一般地突然出现。这位有钱人家的女儿慷慨而又和善,她在路过时被初音未来那悦耳的音色所打动,于是决定要让初音未来成为只为她一个人唱歌的歌姬。她为初音未来提供了住处和食物,这让初音未来一度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光明。
初音未来就像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为了食物和住所而高声歌唱,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跑。初音未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可她丝毫不介意,这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扭曲的救赎、一根使她脱离苦海的坚固绳索。她坚信音街鳗救了她、并为她铺垫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因此她会全心全意地爱着音街鳗。有那么一段时间,初音未来甚至觉得自己一旦离开音街鳗就会马上死去。
她是如此地爱着她、依赖着她,以至于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初音未来以为这就是所谓的“至高无上而又珍贵无比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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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未来痛恨改变,但当她发现音街鳗家的仆人在迅速减少时,她才知道某些不可阻止的事情发生了。音街鳗越来越少地来听她唱歌,因此初音未来很是不安。她不能接受再次被抛弃,过去她就已经体验过了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她不会再让他人像丢垃圾一样忽视她、遗忘她。
初音未来四处向人打听,这才大概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音街鳗的父亲因为参加激/进/派左/翼/运/动而被逮捕,这让音街鳗一家目前正面临着空前的巨大灾难。他们一家都会受到牵连,政/府开始严加监管音街鳗家的所有人,而音街鳗的母亲遣散了家里大部分的仆人。处理这些麻烦已经花去了音街家的大部分财产,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支付仆人的薪水。
初音未来意识到自己可以呆在音街鳗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不能离开音街鳗......不,她不能让音街鳗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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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下旬,圣诞节快到了,但音街鳗并没有像去年一样送来圣诞礼物。初音未来实际上并不需要礼物,但她察觉到分别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
许久没有来看望她的音街鳗在圣诞夜突然敲响了她家的门。初音未来打开门,这才发现音街鳗的脸上毫无血色。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还没等初音未来开口说些什么,音街鳗就首先轻声说道。
“你要去哪儿?”初音未来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得不面对现实。
“新加坡,我和妈妈要去那儿躲一阵。”
“你还会回来东京吗?”
“我想.....大概不会了。”
“什么时候走?”
“抱歉,这个我不会告诉你。”音街鳗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你要抛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