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请别自杀好吗。
我哀求道,失落而带有几分殷切期望的目光停留在她眼里,我可以看到她阴霾的神色隐约有些流光若隐若现。
可她还是那么坐着,微低着头,像是有诉不清的烦恼般灰心丧气。我蹲在她身前,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痛苦我明白得很,无非是那些青春期所带来的烦腻,她的父母不像我所见到的那般一直和蔼,她的弟弟不像我所认识的那般一直乖巧,她也不像我所熟悉的那般一直坚强。我感同身受,我也曾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人,甚至以为这痛苦已超越了父母的辛苦。然后我借着叛逆期的理由向父母大喊大叫,他们也生气,无法做到一言不发,他们也冲我大骂着……
我听见自己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对她说:阿纯啊,别再给自己施压了,也别再让自己受折磨了,活下去啊,至少为我你要好好的。
我心疼她,即便我不知道她与谁的争吵有多激烈,谁又是怎样说了让她伤心的话,谁又是怎样促使她想七想八到怀疑自我。我通通不知道,同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造成的。而我想给予她我的怀抱,我想给她我仅有的温暖,我希望她能尽快走出这次的难过。
但她的头埋得更低,避开了我的视线,她的声音沙哑而哽咽。
我以为你不懂。她边说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但事实上我们都懂,我们都懂得深切,我们都曾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青春疼痛感,不一样的是我一面抱怨着,一面珍惜着,而她是一面强撑着,一面痛苦着。
她被打垮了。昏暗路灯下的长椅上的她被打垮了,她现在不再是那个每天嘻嘻哈哈、很污很会打趣人的女孩,事实证明这个看似万年不倒的人也会倒。
我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地面,灰色的水泥地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具有复古色彩,现在的我们像是处于一部画质渣却唯美的老电影,就那样两人相伴、久久不语,上演着男女主角之间的悲情戏。可也不对,在爱情电影里,我永远不是她的男主角,我就是那男二,与女主以最好朋友相称的男二。我可以是挚亲,但却不会是挚爱。
她有男朋友,交往了许多年的那种,即便我陪伴她的时间比许多年还要再多两年(或者三年),即便曾为同窗的我们相处得比她与她男朋友更久,但我始终不是她的另一半——唯一一个有义务与她共度余生的人。
我也曾想过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我害怕与她之间产生了朋友的隔阂,但我更害怕失去她。身边的男孩女孩分分合合,到最后呢怕是连见面都尴尬,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害怕一切到了不可挽回的余地,我懦弱地不敢去争取,所以我只好以朋友的名义,至少在她身边有着一席之地,至少依旧要好。
这样子的你,连你也感觉有些矫情不是吗?
我终是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可我们都矫情过,我们都有过成年人们所谓的“无病呻吟”,那些东西确实是因为我们的眼界太狭隘,只看得到自己的忧伤才有的,但这些青春的产物我们都该珍惜的。也许它们这时是苦闷、是疼痛的,但或许若干年后的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那时思想心智已成熟的我们定会觉得很羞耻却难忘。正因为青春很短暂却能给未来的你留下点点滴滴的难以忘怀,我们才更应该珍惜这些“无病呻吟”。矫情归矫情,至少证明我们青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