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线之风波（二）
“什么！”女主人大惊。“怎么会...”
铃懵懂地眨着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伸手指着樵夫，道：“啊啊，你是刚才逃走的人，太狡猾了，居然推我们进妖群自己跑了。”
“......”
“你胡说！！”脸色巨变的樵夫，厉声吼道：“小丫头片子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铃被吓到，顿时躲在雪时后面，雪时往前一步挡住对方射向铃的凶狠目光，冷道：“用女人和孩子为自己夺得生路，现在还恐吓小铃，你还能要点脸吗。”瞥到一旁的女主人，雪时皱眉，如果再次遇到危险，不知他是否会...
面对妻子投来的询问目光，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丽子，难道你不相信我的为人吗，我不会害你的，我不会害你的，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刚才确实的确在林中遇到凶残的妖群了，好多好多妖怪。”男子气馁，低头承认了。“同行的村里人死了好几个，我也是没办法，才推了她们一把的。”
“次郎，你...”丽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雪时和铃。“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想死！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我想回来见你丽子！我不想死！！”次郎抱头嘶吼，之后一把抓住丽子的肩膀，歇斯底里喊道。
“你听我说丽子，我最后跑的时候，有跟人擦肩而过，当时我跑得急没多想，现在回忆，那张脸，那身姿，来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人，也是个妖怪啊！也是个妖怪啊！！”
次郎看向雪时，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她，目光惊恐了几分：“你想想啊丽子，寻常的女人孩子怎么可能从妖群的追逐中活下来，你看，她们一点伤也没有，如果不是妖怪救了她们，她们怎么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等等，还有一个可能...”次郎止住呼吸，片刻后指着雪时的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隐约听见他喃喃道：“也有可能她们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未等丽子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次郎一把拉起丽子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来人啊，救命啊，有鬼啊，有两个女鬼！！”
“你...喂！！”雪时无语，觉得这人简直大惊小怪过头了，雪时拉着铃追到门口，却只见次郎已经带着丽子跑远了，与此同时本来闲逸的村庄顿时闹腾了起来，听到动静村民纷纷从屋里跑出来。
“有鬼，在哪里？！”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一行人迅速把雪时铃团团包围，但因为畏惧鬼怪也不敢靠太近。“这就是那两个女鬼吗，是要来吃人还是勾魂的！？看着不像啊。”
“别听他胡说，我们才不是女鬼呢！”铃义愤填膺地喊道。
“嗯，你们瞧，我们有影子，也有腿。”雪时坦然踢了踢腿，午后的烈日下她们的影子不长，但也确实存在。
次郎回过神，又迅速拉着丽子跑回来，向着大伙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番，“大伙听我说，她们是和妖怪一伙的，我亲眼看见妖怪了...”
“借过一下，我们要走了。”回应雪时的是指向她的铁铲棍棒。
随着大伙看着她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雪时知道，这回麻烦大了。

74 线之风波（三）
“有影子，有腿，有血色，能在白天出来，我们相信你们是人类。”有人说道，“次郎他们被妖怪袭击过，那你们是否真如次郎所说和妖怪是一伙的？”
“我们和袭击他们的妖群无关，但后面来的妖怪我们的确认识，他是来救我们的。”雪时缓声道。
要承认吗，呵，有什么不敢承认呢。
“她承认她们跟妖怪是一伙的，天啊她居然承认了，果然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妖怪为什么会救她们？”
“妖怪又要来害人了吗？好可怕。”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种恶意揣度猜测雪时听着头都疼了，终于有人问道：“你们和那救你们的妖怪是什么关系！？”
“是问杀生丸少爷吗，”铃探出头，周围人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她有些害怕，但还是利落大方回答道：“我们追随着他。”
“是妖怪的仆从吗...妖怪要来吃人了吗...”
“害人精，你们出现在这里是要对我们村子做什么！！”
“我们只是来这个村里找针线缝补衣服的。”雪时道。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是那个妖怪派你们来侦查的吧，妖怪都是要害人的！！”
“你们胡说，杀生丸少爷他是很好很好的妖怪！”铃不甘，一时间惧怕也抛之脑后，大声反驳道：“他才不会做这些坏事呢！”
恐慌持续发酵，指责，质问，谩骂，各种不善的目光与言语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问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没有？”耐心终于耗光了，雪时强压着怒气问道，但回应她的依旧是如浪涛般汹涌的恶意。
雪时将目光落在之前好心帮助她们的女主人丽子身上，丽子对上雪时的视线便迅速侧过脸，瑟缩在丈夫的怀里。
她也不相信她们。
雪时算是明白了，跟眼前这些已经掉进被害妄想症中无力自拔的人们讲道理沟通成功率为零，跟思想根深蒂固的人们是解释不明白人有好坏妖也是有好坏这一道理的。
“跟妖怪有关的人，我们把她们带到法师大人那里去吧，法师大人一定有办法驱邪震恶的。”
“好办法，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面对蠢蠢欲动即将动手的人群，雪时在心里叹气，她知道不能再等了。用手轻拍了拍铃的后背，铃紧张地抬起头，雪时回之一笑，下一秒便拉着铃的手在村民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撞向人群。
顺利地冲出包围，雪时拉着铃跑了起来，阿哞就在村外，不远，只要到了那里她们就可以摆脱这麻烦了。但现实总无法像理想一般美好，回过神的村民们很快便追上了她们，雪时将铃往前面推了一下，自己撞开村民抓向铃的手。
“雪姐姐...”铃回头。
“小铃，你先走！”雪时喝住铃回来的冲动，抬手一拳挥开身侧人：“去找阿哞，然后离开这里，快走！！”
“雪姐姐...”
“快走！！”
伸手扯住一个想要继续去追铃的村民的衣服，左手肘的伤隐隐作痛，堪堪躲过那人回身的一掌，还未等侥幸的心情升起，一圈圈麻绳便出现在雪时身前，顾不了许多右拳砸在面前之人的脸上，那人吃痛的同时脸上还有不可思议，他们未曾从没想到这个之前话不多的少女打起架来这么狠。
三四个村民围上来，雪时一边手忙脚乱地低头解着身上尚未绑好的麻绳，一边驱赶着周围人的围捕，混乱中左臂被人抓住，左手肘的伤被扯到，雪时一惊，次郎的脸映入她的眼帘，还未等雪时做出反应，下一秒更猛烈的剧痛便从肩膀处袭来了。
她的左臂被硬生生掰脱臼了。

75 线之风波（四）
“啊啊啊...”
雪时无力跪倒在地，肩膀的钝痛直冲脑门，身上被三人强行按住，但意外的雪时这次却没有反抗了，少女平静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次郎，他正在用麻绳将她的两只手腕紧紧捆在一起。
“为什么。”在次郎绑好站起身的那一刻，雪时开口问道，她很想知道，明明是次郎一开始便恶意伤害过她和铃，现在又在对她的围捕中卖力至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就因为她刚才在次郎妻子的面前揭发了他的恶行所以才怀恨在心吗？
次郎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道：“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那个救过她的妖怪如果知道他在这里或许会追过来杀了他的，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他不允许将希望寄托于未知。许是雪时的眼神冷眼太过尖锐，次郎恼羞成怒，强忍住心虚，他轻蔑道：“呵，什么为什么，我作为村里的一份子，铲除你这个与妖女有什么错，和妖怪有关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是为民除害！！”
为己没有错，不想死也没有错，但是...
看了眼手腕上的束缚，雪时眼神黯淡下来，一时间她想到的竟不是怨恨，而是失望，对人心的失望。
雪时在众人的押解下被带回了村子。
村道两边站着留守的村民们，妇孺不敢上前，对上雪时的视线也会快速转头，只剩懵懂的孩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想上前凑近看看却也很快被身边的父母亲制止。
像游行示众一样，雪时自嘲，她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达村尾的一间屋舍，院子里有四个手持法杖的年轻法师守在门口，他们灰色的宽松衣服外还披了一件纯棕色的袈裟。
斗笠，念珠，袈裟，法杖，草鞋。装备挺齐全的，比弥勒法师唬人多了，雪时暗自想道。
村民向守门的法师说明了来意，还未等那人进去通报，屋舍的门便打开了，为首的是一名身披有着黄色花边勾勒紫底黑纹袈裟的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依然非常健朗，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名年轻的法师，见他出现，门口的四名法师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然后整齐地站在他两侧，屋外的村民见状也纷纷低头行礼以示尊敬，唯独雪时一人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云涯法师与雪时四目相对，互相审视打量。
从第一眼开始雪时便知晓，这个人，不太好对付。
真是太麻烦了。
一边的次郎粗鲁地推了一下雪时，喝到：“见到云涯法师你这妖女竟然还不行礼！？你竟然敢蔑视云啊啊啊...”猝不及防地被雪时一脚踹在脸上，手里的麻绳也松了，次郎被踹倒在地，牙齿断了一颗，他爬起身刚想开口咒骂，却被雪时瞪了一眼，许是被雪时吓到，他竟一时忘了出声。
快速将拖地的麻绳抓在手中，雪时淡定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即便她的手腕还是束缚着，但至少她不用再像遛狗一样被人牵着走了。
将镶有一颗拳头大淡色珠玉的法杖往地面敲了两下，云涯法师制止了想上前的其他村民，冷厉的目光再一次投向雪时，视线最终停留在少女的腰间。他的弟子收到指示快速上前将雪时身上的短刀取下递到云涯面前。
雪时没有阻拦，她知道拦不住。
“这是一把妖气很重的刀。”云涯法师仔细查看了一番，收刀入鞘。“刀本身就是妖刀，此外还隐约混有许多其他妖怪的血腥气味，杀伐很重呢，你这刀是从哪里来的？用妖怪为原料制成的兵器，难道你也是驱妖师？”
“我不是驱妖师，只是一个路人。”驱妖师是珊瑚琥珀他们吧，自己跟他们貌似八竿子也打不着。“妖狼族钢牙给的狼牙短刀，作用为自保。”说起来这一年几乎完全靠这把刀自保，期间的确杀了妖怪不少，也许她可以去向钢牙道谢一下，前提是如果有机会的话。

76 线之风波（五）
“刚才听村民讲，你与妖怪为伍？”
“是。”
将刀递给身边的一名弟子，云涯法师上前两步，淡淡道：“人和妖怪所在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
“所以你身为人类为何甘心做妖怪的仆从反过来加害同族人类！？”
“法师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雪时突然反问道。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作恶，所以才会被我们抓捕来此。”村民义愤填膺道。
“呵，呵呵...”雪时冷笑，仿佛突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有理会村民，径直看向云涯。“云涯法师，你觉得呢，作恶害人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涯不语。
“大胆！！”两三名年轻的法师喝到。
雪时充耳不闻，继续道：“如果你们的眼睛没瞎的话，就请你们睁大眼睛往周围看仔细一点。”雪时的眼睛有光闪烁，下一秒却快速暗淡下去。“如果我真的想害人，你觉得他们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所以你想说什么，要知道你现在良心未泯所以你还有得救。”云涯法师说道。
“这些人之所以还有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膈应我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只是因为我大度而已。”雪时抿唇，道：“还有，我也不需要被你救。”
“可以放了我吗。”
“放了你你是要回到妖怪身边吗？”
“是。”
“为什么要和妖怪一起？你是被蛊惑了吗？”
“是的呢，我是被蛊惑了。”顿了几秒，雪时出乎意料的承认了。
“的确有擅长迷惑的妖怪，”云涯想了想，了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帮...”
“他是一个很好的妖怪。”雪时打断道，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非常好非常好的一个妖怪。”
“我们一行人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接到村民的委托负责铲除周边山林的恶猴怪，他们成群捕食人类，闹得腥风血雨，你知道死在它们嘴下的有多少人吗？”
“我不否认有些妖怪会虐杀狩猎人类，他们残暴嗜血为祸一方，但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这样，就像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善良的一样，就像那些山贼匪寇一样，他们作为人类不一样会烧杀抢掠滥杀无辜吗，我不否认云涯法师你作为优秀的驱魔师救过很多人的生命让他们免遭妖怪屠戮，但既然云涯法师你自命制裁邪恶的化身，为何又不去一视同仁制裁那些真正的恶人呢？”
“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有些妖怪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他们也是生命，也有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妖怪怎么可能有感情！”原本还显得心平气和的云涯法师终于激动起来，怒道：“他们都是恐惧的化身，都是只有本能的怪物！而他们的本能就是鲜血与杀戮。”
“那是因为你们从来没试着去了解过他们！！”少女大声喊道，从左到右一一扫视在场的八名法师，眼中的凝聚着冷意。
“呼...呼...呼...”云涯法师喘了几口粗气，道：“多说无益。”
“你已经神志不清醒了，所以才会为妖怪说话。”手里攥着一把符纸，“先帮你冷静一下，然后你就留在这个村子里吧。人类就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我们之后会去消灭那只你想跟着的妖怪，这种善于蛊惑人心的怪物不能留它存活于世。”
“呵呵呵，谢谢你们，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无药可救了。”雪时苦笑道，眼神却灼灼生辉。
“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他。”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去伤害他。

77 线之风波（六）
将众人诧异的神色尽收眼底，雪时不动声色，下一秒却突然一脸凶狠地冲向旁边的一名村民。
那名村民慌张后退，下意识便挥起手中的镰刀向雪时劈下来。
雪时强制逼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着下落的镰刀，迅速地调整着角度，她知道，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哗...”
厚重的粗绳应声而断，双手得到解放，雪时将村民往法师群里一推，趁乱夺回了自己的护身短刀，血却洒了一地。“你疯了！？稍有差池你的两只手就要没了的！”云涯眼皮一跳，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快看，她手上的那道伤口有银光啊！”
“伤口好得太快了，正常人的恢复力绝对不是这样的。”
“果然是怪物啊，是妖怪啊！”
雪时不语，将顺手从一名年轻法师那里抢来的绑带狠狠地扎在手腕以及手臂的血管之上，刚才毕竟是那么近的距离，腕部还是被划破动脉了，不过手没断已是万幸，她知足的。
用牙齿咬着绑带一端扎紧，血算是暂时止住了。
“抓住她！”云涯法师命令道。
左肩脱臼的痛感已经感受不到了，雪时咬牙，右手抓紧左腕，逃离途中不断踹倒农具竹竿木轮车阻挡村民与法师的追逐。身后似乎有异常的轰鸣声，嘈杂得很，雪时却也顾不上回头探究，只是拼命地往村外跑着。随着躲过云涯法师最后一次的符咒轰击，雪时终于和身后众人拉开相当大的距离，逃出了这个村子。
重新没入山林，茂盛的枝叶遮天蔽地易于隐藏，越发深入周遭环境的树荫越是深暗，不同于村庄的明亮干爽，林中熟悉的阴暗湿润却给了雪时极大的心安，果然，还是这种地方适合她。
身体一旦放松下来之前那些顾不上的痛楚便顿时冲出来刷起存在感来了，雪时顺势侧躺在地，身体也下意识蜷缩起来。
这次的确是伤得重了些，虽说不用像正常人那样养伤养一个月，但就算有天生牙的治愈之力想要伤好这次恐怕也得等上几个时辰了。
身后有着脚步声渐近，是村庄的方向，雪时一惊，想要查看身后硬是翻身失败。原本脑袋昏昏欲睡，现在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是云涯法师他们追来了吗，还是村民？这下糟糕了，嗯，这个气味是...
来人在雪时身后站定，随后弯腰将她拦腰抱起。柔软的绒尾，坚硬的胸铠，安心的温度。等到看清他的脸，不知为何雪时竟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是她来到战国后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距离她带着铃前往村庄再到现在离开也才短短的一个时辰，她却感觉好久不见了，发生了好多事，其实她真的好累了。
不过还好，再难，终究还是见到了。
困意袭来，雪时这次没有再硬逼自己去抵抗，意识渐渐模糊，嘴边的笑意却仍是不减。
抱着少女的手紧了紧，目光从少女的脸往下，映入眼底的尽是伤痕累累。金色的眸光剧烈颤动着，胸腔的怒气险些按捺不住。身形一转，腾空，向着山林的另一个方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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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药毒相生
气流拖着身体，肆意将云雾踩在脚下。不知过了多久，响亮的水声渐渐清晰起来，俊美的银发犬妖便抱着少女降落了下去。
瀑布的声音有力地撞击着耳膜，然而奇特的是，随着靠近，源源不断飘进鼻间的确是浓郁的酒香。原来山涧流下的并非泉水，而是彻彻底底的美酒，而酒瀑之下是上百个陶土制成的大酒缸，景象异常壮观。
银发的犬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抱着少女，另一只手就近提起一只装满美酒的酒缸，旋转向下，一个鹤发白须的老者竟同酒液一并被倒出。
“呃呃...酒...喝酒...”老者一身白衣躺在地上，双颊绯红，显然醉酒不轻。
“别装睡，有事找你。”杀生丸用光鞭将老者卷到面前，道：“再不起来我把你这里的酒坛子全砸了。”
“嗯？别...”老者睁开凹陷的双眼，神志立马回归了不少。“哦，是你啊，我记得你是，斗牙王的儿子...”
“呵呵，以前你父亲斗牙王时常来找我喝酒，我是打不过他，但他也喝不过我哈哈哈哈...”老者打了个酒嗝，怀念之余悲伤一闪而过：“所以你今天也是来找我药老毒仙喝酒的吗？”
“不是，找你拿药。”杀生丸道。
“噢噢，是这位小姑娘受伤了呀。”药老毒仙瞬时精神，脸似乎涨得更红了。“真美丽，我喜欢...额我开玩笑开玩笑的！”
眼看着自己柔顺的白长须险些被对方溶了，药老毒仙无奈只能正经起来，他仔细查看少女的伤势，道：“伤得不轻，但都是皮外伤自己也能好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自愈能力比平常人类强上很多，总之就算你不管她她七八个时辰后自己也能好起来的诶诶诶你放手...”
“我说了，给我药。”再一次揪住老者的胡须，杀生丸觉得他的耐心快耗光了。
“我知道了。”手臂像橡胶般伸长五六米，药老毒仙从瀑布下抱了两个酒缸回来，往里面加了好几样不知名的东西后便用木枝杖搅拌起来。“行了，你把她放进去就行了，说起来在你的保护下小姑娘居然也能伤成这样，也真是奇怪。”
“......”
因为他没想要出手，原本是这样的。
杀生丸把雪时泡进其中一个酒缸里，看着昏迷的少女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确定这是药？”
“当然是药，不过同时也是毒。你先别急着瞪我听我说完呀，”药老毒仙蹭蹭退后几步说道：“你知道的啊，我的酒向来是药亦是毒，我也没办法啊！别担心，泡一个时辰毒就没了，之后自然便只剩下药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
“额...有，两个缸是相通的，一只无毒，另一只自然也...”老者指了指另外的一只酒缸，道：“我可以告诉你方法，只要你诶诶你等等！！”
杀生丸单手提起酒缸，仰头便喝了起来。酒精的气味近距离地刺激着鼻子，酒液入喉，醇香辛辣，还有些微的热量，他本身的妖气妖体便是剧毒，这区区毒酒又能耐他几何。
其实不用喝的...药老毒仙眼皮跳了跳，嘴里悄悄嘟囔道。
随着半缸酒下肚，浸泡着少女的酒液也肉眼可见的清澈了起来。瞥到有效果，杀生丸便不再犹豫，剩下半缸酒便被他一口气喝干了。
不过，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上次喝酒好像是在两百多年前...大军出征前夕，战鼓隆隆...
久远的记忆隐于雾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莫名的光景。杀生丸一颤，酒缸落地立马应声而碎，眼前的药老毒仙在说什么他听不见，他自信这小小的毒酒敌不过自己的抗毒性，但头却实在疼得厉害，脑海里忽闪过很多画面，时而有序时而混乱，明明看似是熟悉的场景事件，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犬夜叉，奈落，七人队...忍住头痛，杀生丸快速消化着从自己脑海里闪过的画面。
“杀生丸少爷...”
一道轻声的呼唤，画面戛然而止。杀生丸转身，看到的便是不知何时苏醒此刻正站在酒缸旁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少女。

79 终将别离（上）
依旧是那片昏暗的空间，由明暗光点汇聚成巨大沙漏，单纯看着便深知时间正在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缓慢却有序。然而这次，比起一如既往的压抑，置身此处的雪时突然感受到了莫名的紧迫感，强烈的预兆在心里涌动着，仿佛预示着什么将要发生。
“若...水无...不够...”
那道神秘的声音不止一次地在空旷的空间里响着，低沉而空灵。
雪时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泡在一个酒缸里，从酒缸出来身上却异常干爽没有湿漉漉的感觉，与此同时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伤都好了呢，真是神奇的酒啊，雪时心想。
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的杀生丸正背对着她，似乎正用手撑着头。想起之前在昏暗空间时感受到的沉重，雪时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杀生丸少爷...”她试着轻声唤道。
银发犬妖转身，四目相对的一刻，雪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一双透着寒意的金色眸子。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困惑与担忧交织着。
数息之后，杀生丸突然转身向树林的方向走去了。
“谢谢你的酒，药老毒仙，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向药老毒仙草草地表达了谢意，雪时快步追上了杀生丸，她跟在他的身后，一时间眼里满满地都是他的身影。穿过树叶的阳光支离破碎地洒在他的身上，银发耀眼得似是能反射光线。
“小铃有没有受伤，她还好吗，她有平安回去吧？”少女喃喃道：“如果我不带她去那个村子就好了，希望她好好的。”
“那个，对不起，杀生丸少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是特地带她来药老毒仙这里疗伤的吧，说好的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呢，可她好像又给他添麻烦了呢，她真没用。
杀生丸不语，雪时也不在意，隐约间似乎闻到些许酒气的味道，是从杀生丸少爷身上飘来的，诶，杀生丸少爷竟然也会去喝酒吗？对了，酒...
“话说药老毒仙的酒真的好厉害，我还以为它的酒只能修武器那种死物，没想到单纯的疗伤效果也不错呢。”雪时由衷地赞赏道：“明明是一个醉醺醺的老人家，但他的药与毒也是真的了不起。”
前方行走的步伐突然顿了顿：“雪时。”
他唤了她的名字。
“嗯？”
“你走吧。”
有风从身前吹来，撞击着胸口，明明都是无形的东西，然而其产生的力量却不能忽视。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知道一些事，预感会发生一些事，设想到不太好的结局，提前心理建设了好久，提前安慰鼓励打气，做足了一切准备。却不想，当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你的全部武装，让你之前做的一切危机防御全线化为乌有。
“为什么呢...”少女的声线几不可闻地颤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抓起了两边的衣裙。
“对不起，一路上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次也是，如果我小心一点，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就不会让小铃陷入危险了，也不用劳烦你来帮我了。”
“......”
“我会变得强大，会比以前更加努力的，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杀生丸少爷，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跟着你...”
不论去哪里都行，不论做什么也好，杀生丸少爷，求你了，你是否能收回决定呢？
感觉到眼睛似乎湿润了，但少女硬是忍住不让晶莹淌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无声的希冀在她的眼里闪烁着。

80 终将别离（下）
杀生丸久久不语，他的金眸里映出了少女的模样，他看见了她眼里的光，看出了她的渴望。她一直是个温和的女孩，也许时而会跳脱，会胡闹，但她本质上坚毅而善良。她的眼里一直有着光亮，也许会暗淡，但从不会熄灭。而此时此刻，他能清晰无比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是的呢，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里除了光，还有了他。
心底钻出几分莫名的欣喜，但转瞬便被浩瀚的理性压下。
“我不需要你的跟随。”许久，薄唇轻启，字如利剑般穿透了少女的胸膛。
“不要忘记，你是个人类。”对，她是个人类，和他并不一样。
“你是人类，应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她受过很多次伤，虽然她自己似乎不那么在意，但是...她伤重的模样宛如近在眼前，是的，其实她并不需要那么努力地留在他的身边，她可以有一种更加安全的生活方式。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原来是这...样吗，呵...呵呵...
心里苦笑，少女扯了扯嘴角，自己的嘴巴却发不出类似的笑声。
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吗，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在枫之村后山的山泉处，从他知晓她喜欢他的那一刻起，之后几个月沉重压抑的气氛就已经预示着今日之事的发生，这并不意外不是吗...
耳边渐渐听不见风声与虫鸣，取而代之的是簌簌的落沙声，是梦里的那个沙漏的声音，还有之前出现过很多次的神秘声音，低沉，空灵。不同往常的断续模糊，这一次，雪时终于听清楚了。
‘若流水无情，即使落花有意也是不够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就这样吧...
“杀生丸少爷，我知道了。”
心宛如被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从疼得厉害到逐渐麻木。雪时终于找回了声音，缓缓道：“很久以前我说过，在你赶跑我以前我会一直一直留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压着声线，努力不让语气波动得太过明显。“既然你现在开口了，我...会遵从你的命令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一直没能说出口。你不是问过我吗，为什么我会知道很多按理说不应该知道的东西。”雪时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因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曾经都像剧本故事一样呈现在我的面前，所以对于一些事件的发展历程我比你们所有的人都了解，就像之前隐藏在树后的蛇骨，戈薇的来历，奈落的出现等等。”
“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是故意想隐瞒你的，我只是...害怕。”雪时扯出惨淡的笑容：“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我会回到枫之村，作为人类，好好地...生活下去。”
艰难地迈出步伐，雪时佯装镇定地走向杀生丸，她努力地把他映进眼里：“这一路上，抱歉给你添了很多很多的麻烦，如果造成了你的困扰，我感到非常抱歉，还有...”与他错身而过的刹那，眼泪终究还是溢出了眼眶。
“谢谢你，杀生丸少爷。”
从始至终，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杀生丸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身，少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空气中还残留着细微的咸味，他知道，她流泪了。
“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吗...”杀生丸喃喃道。
之前当她一个人在村庄面对一众法师村民刁难时，他其实就已经来了。
当所有的人都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和他这个妖怪为伍的时候，他并没有露面干涉，也许悄然站在不远的高处观望的他其实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善人，杀过的碍事妖怪数不胜数，当然碍眼的人类也杀过不少，她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现在她被这么多同族的人刁难，只要她说她是迫于形势被他要挟或许立马就能被解除质疑吧，她是个女子，也是个弱者，她有她身为人类的桎梏，面对寡不敌众的局面不和那些人硬碰硬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冒着双手被砍断的风险反抗，只为了从人类同族的身边逃脱出去。
她说，她深深地爱着他。
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跳竟也似乎快了几拍。
可是，爱是什么...
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呀...
他不明白。
***
心底的烦躁一发不可收拾，周身的气流渐渐染上粉色高速旋转了起来，杀生丸捂着额头，眼睛充斥着猩红之色。
久远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进脑海，浪涛拍打着白沙地，晕染开沙子的是鲜艳的红色，他重伤的父亲决意去救一个人类的公主。临别之前，他的父亲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杀生丸，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随着两声尖锐的鸟鸣穿透树林，惊鸟四散而起，粉色的风暴卷起漫天花叶，大地震动，沉重的压迫无声扩散。
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犬三两下窜上树顶，然后一脚踩着风腾空而去。
“我杀生丸，没有想保护的人。”
...
***
阴森的洞穴笼罩着可怖的死寂，黑暗中只有一面通体雪白的镜子散发着微弱的亮光，等到画面消失，镜子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洞穴里传出几道低沉的笑声。
“神无，去告诉七人队，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

81 地念儿的帮助（上）
好难过…
心痛得像是裂开成两半，然后寸寸碎掉，最后失了知觉。
过往的回忆涌来又退去，循环往复，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画面都在眼前，驱而不散。
雪时机械般地行走在山林中，漫无目的，不知疲倦，直到她终于踩空摔在地上时，她才发觉已经日落又日出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前说会回枫之村去，但她其实并不认识路呢。
这里究竟是哪儿？
算了，无所谓了吧。
眼泪糊在脸上已经干了，身体的疲惫终于显露出来，只是单纯地试着从地上爬起身，力气仿佛便用光了，而脚踝处的一阵刺痛让她又摔回了地上。
“你…你还好吗？”
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显得尤为突兀。
雪时抬起头，撞入眼帘的像灯泡一样的两只湛蓝色的大眼睛，尖嘴开合间利齿若隐若现。
起身起到一半的雪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像喊出声，喉咙却发出了链条坏掉似的沙哑声。
面前的大块头顿了顿，解下身后背着的竹筐，翻翻找找最后掏出一个青色的果子递了过来。
雪时平定心绪，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大块头。仅仅半蹲着便有已有近四米的身高，佝偻着腰，身着蓝白色的粗布衣，偏浅棕的肤色，异常大的眼睛。
这应该是一个妖怪吧…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雪时缓缓伸手接过，咬了一口果子。
“谢谢。”雪时沙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地念儿。”妖怪吞吐说道。
地念儿？雪时一怔，再次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妖怪一番，眼前的妖怪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果然是地念儿，除犬夜叉以外原著剧情里出现不多的半妖，生活不幸但依旧心存善良。
“谢谢你，地念儿。”吃完果子，汁水令喉咙得到了暂时的滋润，雪时忍着脚痛扶着地慢慢站起。
“你好像扭伤脚了，”壮硕的妖怪说道:“我现在没有治脚伤的草药，但我家药田里有，你…要不跟我回去拿吧。”
雪时低头看了看脚，扭伤的右脚几乎使不上力气。“好的，麻烦你了，地念儿。”
雪时扶着地念儿的一只手臂走出了山林，地念儿的家就坐落在山脚下，简单的茅屋前后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药田，入目尽是嫩绿，不用细看也知道草药应是长得极好的。
雪时单脚站在田外，地念儿进到药田里，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目标。小心翼翼地摘下嫩叶，将草药敷到雪时右脚地伤患处。**药敷过的患处很是清凉，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不是很痛了呢，”雪时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的草药，地念儿。”
“不…不客气。”地念儿腼腆地笑了。
“呐地念儿，我们拿一下草药。”两个男子从屋后的药田走出，离开之际发现地念儿原来已经回来了便出言告知了几句。
“嗯，你们拿去吧。”地念儿看了眼对方怀里抱着的两三把药草，道:“有…有需要还可以再来找我们要。”
“啊，我们知道啦。”二人随意道。
村民走后，地念儿佝偻着背缓缓走向茅屋后面，雪时脚伤好了一点便也跟着去了。茅屋后也是一大片种着草药的田地，其中某块田空了，泥土被翻搅得很凌乱，周围的不少药草也有被践踏了的痕迹。
地念儿一言不发，默默地蹲在田里将那几株被踩焉了的药草扶正，又在之前被村民挖掉药草的空田里种上新的嫩苗，用铁铲细心地盖上土。
雪时递过来水壶，地念儿怔了一下，接过，往药田里浇上水，得到水源的滋润，药草看起来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了。
看到药田恢复整齐，药草欣欣向荣，地念儿终于露出了笑容。

82 地念儿的帮助（下）
“谢谢你帮他了小姑娘。”雪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佝偻的老妇人，她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赤着脚倚靠在茅屋旁，喃喃喟叹道：“你是第二个没有对他露出厌恶目光的女孩子了。”
雪时想了想，很快便知道第一个女孩子必定说的是戈薇了。
地念儿收拾完田里的活回到老妇人身边，弯腰垂下头，老妇人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干得好，地念儿，辛苦了。”
地念儿笑了，灯笼大的眼睛流露出纯粹的笑意。
注意到雪时站着不稳的动作，老妇人说道：“小姑娘，进屋坐会儿吧。”接着率先走在前面掀开草帘进屋去了。
雪时紧随其后，这时远处的山林中突然似乎起了点骚乱，飞鸟惊起，还有不大的尘烟缓缓升起，可能是有妖怪打架吧，想来这世道起冲突很常见，雪时便也不再多想，弯腰进了茅屋。
地念儿的家非常清贫，二十平方不到的茅屋里只有几件简单的生活工具，还有一小块睡觉的草席，再多的家具也没有了。
灶上的水开了，老妇人盛了一杯水给雪时，雪时道谢接过，这是她两天来第一次喝水。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风吹动未掩实的门帘，依稀可见地念儿在田里悉心照料药草的身影。想到地念儿的遭遇，雪时忍不住道：“地念儿是个很善良的存在，虽然他是...老婆婆，你们过得很辛苦吧。”
“啊，是的呢，非常辛苦。”老妇人爽快地承认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地念儿不是人类，是半妖。真稀奇，你居然不害怕地念儿。一般村里的小姑娘见到地念儿通常都会吓得哇哇大叫的。”
“嗯，我知道，以前遇到过便不觉得奇怪了。”喝了水，喉咙好受了很多，声音也终于不那么嘶哑了，雪时道：“这里的村民对你们似乎不算友好，其实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呀，还是有些村子不太介意半妖的。”就像枫之村似乎就不太介意犬夜叉的样子。
“到哪儿其实都差不多，而且我和地念儿也不想离开这里。”老妇人饮了一口水，露出怀念的神色。“地念儿的父亲啊是个很了不起的妖怪，很多很多年前当时我在山里扭伤了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父亲出现了，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芒。虽然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妖怪，但我还是和他擦出了爱的火花。”
“虽然这么多年他并没有陪伴在我和地念儿身边，但这里是我和他相遇的地方，有着我和他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会和地念儿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村民就因为地念儿是半妖就这样欺负我们母子，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坚信自己没有错，地念儿也没有！”老妇人的眼里迸射出无比坚定地光芒：“我以我的儿子地念儿为荣。”
人妖夹缝中求生，何其艰难，但终是被她和地念儿生生踏出了一条路。
“是的，你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村民会看到你们的努力的。”雪时赞同。虽然以后的日子少不了旁人异样的眼光，但只要努力，哪怕很难，哪怕只有一点，偏见会慢慢变少的。
“嘿，地念儿。”
“我们......”
屋外突然多了几道嘈杂声，似乎来了一群人，听到对方似乎和地念儿说话，护犊子的老妇人立马掀开门帘出去了，借着老妇人掀开帘子的空隙雪时往外一瞥，药田里身着红艳火鼠裘的犬夜叉格外醒目。
雪时想了想，放下水杯，用屋里的水盆洗去满脸的泪痕，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茅屋。
众人见到少女的第一反应皆是怔了怔，然后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杀生丸也在这里？”
听到杀生丸的名字，雪时心里一痛。
犬夜叉左右张望，努力嗅着周围的气味，无果遂不解：“没在这里啊。”
“那个...”戈薇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迟疑道：“雪时，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眼睛很红呢。”
闻言雪时面不改色，却还是稍稍将脸转开了。少女看着眼前的众人，发现戈薇的怀里抱着一小撮嫩绿的药草，啊，原来他们是来找地念儿要药草的。
对了，药草...现在的时间线…
白灵山！！
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将脑海里有关白灵山的剧情快速过了一遍，雪时缓缓道：“我有话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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