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泡饮下，茉莉芬芳，神清气爽，竟连表哥回来了察觉听见。他进来时，正巧第三泡淋了水，招手一笑，出了茶汤，分他一杯）
表哥好福气。今早才又得了一罐去年的凤凰单丛，正泡到第三泡。

将手中糕点置于桌案上，眉眼温柔接过她手中茶盏，观茶色闻茶香品茶味，口中念道，“茶汤澄黄，色翠、形美、味甘、香郁，绿底金边，实在难得。”
说完便不动声色的瞧她，像是等待夸奖一般。

（与他对视，饮下，佳茗滋味愈发好了）我一早得了好茶，便送去孝敬额娘，与她一来二去评了好久。
（拆开点心，填了空碟。执壶，掀开盖碗添水）翰林院书还没读够么？又跟我这儿背。
（泡上片刻，扣住碗沿点盖提起，悬空一气呵成，出了第四道汤）
这茶冬日喝，瞧着颜色便浑身都暖了。额娘那还炖了竹荪鸡，叫我问你今晚过去过不吃。

挥手退了下人，与她对座，手撑下巴瞧她动作，一副随意散漫的自在模样。“亏得你有耐心学这玩意”，我伸手戳了戳白瓷小盏，“以前，娘亲想教我，我每次都不小心摔掉她一个茶碗，气得她不让我再泡茶，还罚我被她的那本茶书，背得我头晕眼花。哈哈，这会倒是有机会在你面前卖弄卖弄，你居然不捧个场。”
握着她的手贴到脸上，“你这手握着茶盏也缓和，顺便也给我暖暖。”
“去，有好吃的绝对要去！”

（生为女子不得入仕，亦比不得大姐二姐能光耀门楣。泡好我的茶，够了，何况还有他。分好两盏茶汤，不自觉拇指食指指尖蹭蹭，初学时才几岁，哪禁得住烫，为了让娘亲喜欢，也不敢放手。如今早不觉了，却是因为生了厚茧）
赏了你这盏亲手泡的茶，还要如何捧场啊？
（由他牵一只手去暖脸，也不误喝茶。听得他豪言，就差没笑出来噎住。他不像我跟娘亲没事就喝茶，新出的汤得放会儿，虽可惜也没有办法。喝完自己一盏，捏块茶点，喂他嘴里一半）

年少时不懂事，没少给娘亲惹乱子，她也没少训我，怒极了也会关起门来，抽一段板子。可惜我皮厚，打也不怕，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疯玩，愣是给自己折腾了一个纨绔的称号，想想自己都觉得汗颜。最后竟是折在了小表妹的手里，果真如娘亲所言，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着自己昔日的荒唐，又明晰她学这茶艺多半是为讨娘前欢心，越发感触，“恩，不用捧场，给我泡一辈子茶就好。”
得了投喂，喜上眉梢，含下那半块糕点，又故意伸了舌头舔过她指腹，想瞧瞧她的反应，自己却先没出息地红了脸。

（每次他说这种话，我都会恍惚一下，不信自己真与他成了婚。我出身名门，衣食无忧，毕生所愿，不过这一件，竟能成。明儿，再捐些功德去，还我这还不完的愿）
（见他一脸红，想干嘛便清楚了）出息...
（跟着也红了脸。抽手，够过他的茶盏，喂到嘴边）再不喝凉了啊。

其实我并没有想什么，只觉得这般生活美好的不太真实，她那么聪慧当初怎么就看上我这个愣头。开窍得晚，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委实蠢得可以。
生在翁济尔金，又是庶子，我也曾设想过种种人生，独独没有料到会这般美满如意，不管今后如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那白皙的脸颊飞上红云，莫不是想歪了？哎哎哎，这大白日，我真的什么也没想。低头喝茶，用力猛地，一口水呛住了，“咳咳咳……”

（忙给他拍背。这茶喝的，先差点呛了我，又着实呛了他）
（给他顺过气来，就算想再品几泡，茶冷得久了，也不成。天边已染了绯红，想起进宫瞧见二姐宫里的西洋钟）
我换身衣裳，咱就去娘那陪她说话吧。

缓了缓总算是停了咳，这茶吃得真是艰难。一通咳嗽，刚才那缱绻情调的氛围被毁得一干二净，也不敢再多想，顺着她的话自然地接下去。
“嗯，去换吧，上次新置的那身就不错，粉嫩的颜色，若是下点雪，相映成趣，娃儿们又要夸你是仙女下凡。”
又玩笑道，“你去陪娘亲说话，我去瞧瞧那竹荪鸡炖得怎么样。”哄得她也忍不住笑了。
待她换了衣裳，两人携手同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