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演技
■ 九州天空城 雪飞霜
我从小便有一个心愿,便是嫁给风天逸。
他是羽皇,我便是命定的皇后,
他若是庶民,我也跟了他,浪迹天涯
夜幕已至,沿着垂暮天际渐染的湛蓝,水天一色间临空轻画,晚风携带着浓厚湿气吹进殿堂,半隐在珠帘内,香氛氤氲满室。如雪般发丝束起,掩不尽憔悴姿色,眸似灿然,明是强弩之末,却依旧竭尽气力,想为他献上这最后一支腾鸾。不复往昔惊艳之姿,细描眉,对镜梳妆,如待嫁闺秀,已知命不久矣,却仍将这承诺放在心上,气力微微,命小鬟去请他,独坐一隅,月敛霜华,愁断白头。闻得脚步声划破静谧厅堂,动作已显迟缓,掀帘而出,眸中那份惊艳直度眼底,不待言,灯火迷离,更映单薄模样,抬螓首,精确对准他疑惑的眸光,笑意隐隐带着讽意,情深似海,就要淹没喉中欲言,强撑着的姿态再无之前的明艳夺目,只留苍白形影,一眼就看透,回答着他的疑问。
: “ 以前,每个月初八,我都会为你跳一遍腾鸾。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语罢未曾停顿,步步向近,即使距离接近,却仿佛被隔绝在比月光还要纯粹的薄纱之后,可触不可及,朦胧断句似是空中半悬的纤丝,不堪一击,就如现在这幅躯壳,留在在少女的外表,内里却腐朽成老媪的脏器,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有几分希冀,仔细凝视着他的样子,抿唇露出笑容之时,美妙的就像是场容易破碎的梦境,只是轻轻一触,便化作被岁月侵蚀而成的斑驳碎影,连残余的碎片都消失殆尽。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悄悄摸入心口,在这个过分宁静的夜晚感到难说的怅然,爱意,便转悠悠之口,摩挲得抵死温柔,在喉间哽咽,与其说是不甘,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失望演变成绝望,在心底积淀,已承受不住更多打击。没有勇气再向你倾吐,指尖辗转轻揉,自眼睑前划过,和着眸中难融情意,风姿绰约,濡着剔透细碎的星芒,藕臂擎起,水袖已展,勾缠着绫罗的缠绵触感,像我第一次展翼,刹那间迸发的自由快意,背脊延展。面对他的阻拦,柔荑轻搭宽肩,以中心为轴,旋转起,任裙裾翻飞如盛开的娇花。
: “ 我要把这支舞叫做腾鸾,等你二十岁展翼礼过了,我们一起跳舞,一起飞。”
声线喑哑,再无往常的明媚倨傲,扬手,在指尖飞速流逝着,倒影成那时风华无双,睥睨放肆的模样,想尽力打消他的担忧,已步履蹒跚,无力回天。凝结在眼眶中的泪水,固执的停滞,回身,水蛇腰扭转,葱指欲扬,似拂过他的脸庞,却猛地瑟缩,硬生生隔开一段距离,失去了骄傲和自尊,品不尽的苦涩,世事冷如铁,谁与长相约。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哥哥之前的话语,在他人眼中,自己不过是雪家余孽,何来的郡主之名,只是自我催眠罢了,此刻意外的清醒,泪水流转,在背对的刹那擦拭,这是作为雪飞霜最后的骄傲,不肯在心上人面前落泪。
: “ 我今天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为你跳这支舞,只是因为,你二十岁的展翼礼,我等不到了。”
苦苦维系的姿势轰然倒塌,落在他的怀抱中,温暖却也疏离,但终不入冰封的心窍,如何,无药可医,情劫浩荡,消磨了血肉,面庞因瘦削而深邃,本应含情脉脉的杏眸也被冰冻,使得一汪春水在绵长的雨季中失却了热度,只在蒙蒙细雨中缄默不语地汇进深邃海底。**燃烧,落得个黯淡灰烬,哭腔,悔意,一再的放低姿态,索求着他的原谅,如果说之前的雪飞霜是傲视娇矜的存在,现在的她已是树倒猢狲散,家庭支离破碎,命悬一夕,嘶吼着,呐喊着,说她憎恨,倾尽所有的最后一击也无动于衷,而今又能如何。经营惨淡笑意,眸底深深空洞,再难填补,压低声线的诉说,从前无所掩藏,哪怕即将赴死也未曾有半点改变。
: “ 其实易茯苓刚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她,你看她的时候,眼神中的那种光都不一样。”
: “ 我明明知道,但我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因为我是雪飞霜啊。”
记忆回溯,层叠,彼时笑靥如花,展清丽之姿,三千青丝尽散,衬得冰肌玉骨,舞似星飞,抬眸撞进他视线中,娇媚笑意是腼腆的女儿情态。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怎样,现在也不过是这般田地,窝在怀中,细腻腔调落在耳畔,只没来由的心酸,望向镜中佳人,是最后的质疑,闻之释然,时间的倒计时终结,空留魂消香断。梦里柔荑轻覆,落在他掌心,那般坚韧温热,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可是一招差错,满盘皆输,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