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止
往生殿里一片沉寂，只有檀香在金丝镂空兽炉中静静燃着。在生死簿上写完最后一笔后，搁下了手中的判官笔。脑海中蓦地涌上了些往事，轻敛眉心。径自往仙界去了，轻车熟路地寻上了谪仙殿，意思性地扣了扣殿门，便推门而入。
：“阿姜，好久不见。”

商止
并无身为客的自觉，从容地在圆桌前的石凳落座，敛了敛棕纹长袍。接过精致的茶杯，轻呷，只觉入口苦涩，茶味清淡。面上不兴波澜。
：“你的茶艺，可是数万年未有进步。”
听闻近几百年，她转了性子，不太与人来往。外界称她是静心修行，不愿为凡尘琐事所扰，我却是不信。
：“你瞧瞧你这谪仙殿，陈设都积了灰。莫不是修行魔怔了，连家都不肯收拾？”

姝姜
不满地撇了撇嘴，呛他。
：“那不是只喝茶不喝酒的怪大叔太少，我酿酒的本事可是这六界里头数一数二的，你不妨尝尝？”
谪仙殿是仙人居住的地儿，早便被施了仙法，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染，自然用不着打扫。晓得他定是听了外界流言，前来探我究竟。轻哼一声，尾音上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商止
被她一本骄傲的模样逗笑了，连连摆手，打趣她。
：“不了，阿姜酿的酒，可不是常人能随意喝的。”
心知她不愿多提此事，便也不深究，且纵容她恣意一回，又有何妨。
：“也罢，只盼你切莫失了分寸才好。”

姝姜
自负地一扬头，眼神是孤傲的，语气不屑。
：“我姝姜亲手酿的酒，自然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轻易能喝上的。他们，还不够格。”

商止
正了颜色，眉宇间凝上几分沉重，将手中握着的茶杯重重拍在圆桌上，力道大得竟将桌子震出了丝丝裂纹。肃声训斥。
：“这话是谁教你的？”

姝姜
他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我明白自己失言，忙敛去了眸中傲气，换上一副乖顺的面孔，温声细语向他道歉。
：“止叔您消消气儿，我知错了。”
倒不是我惧他威严，只是不愿与他生了嫌隙。数万年前，我尚未成仙，却身遇危难，若非他及时出手相助，又何来今日谪仙殿里的姝姜？

商止
见她知错，语气也缓了几分，却仍是一脸阴云。
：“知错，并非说说而已。”
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耐心说教。
：“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是仙尊，身在正道，断不能生了半分歪心。你须得时刻记住，要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既是仙尊，便不能忘却这样的使命。”

姝姜
面上端着的尽是诚恳，心思却并不在这上头。一壁听他说教，一壁暗自腹诽。我是仙尊，可我也将这仙界打理得井井有条，已尽了我的职责。至于救济天下、造福苍生，谁爱去谁去，与我有何干系。
终于待他说完，立即讨好他。
：“我一定谨记止叔您的教诲，不浪费您的良苦用心。您现下可是渴了？不若我再去给您倒杯茶水，润润嗓子？”

商止
暗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只盼你真能听得进去。”
也罢，我话已至此，她若执意这般，我亦无法。今日特来瞧她，说教一番，已是仁至义尽。她如今不再是数万年前那只尚且年幼的窃脂鸟，而是仙界至尊，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你自个儿好生反省，我也不再久留了。”

补3l，度娘？？？
姝姜
谪仙殿冷清了几百年，少有客来，连殿里侍奉的仙子也让这儿的主人给遣散了去，几乎可谓是断绝了人气儿。听有扣门声起，下意识想将他轰去，却还不及发声，那人竟兀自入了殿。定睛看来人，原是熟悉的老面孔。
：“止叔，别来无恙。”
去为他取了茶叶，冲了一盅茶水，沏了一杯递与他。在他身旁的石凳坐下。

姝姜
闻他欲要告辞，也不与他客气，笑吟吟地。
：“止叔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起身目送他拉开殿门离开，霎时谪仙殿又恢复成了先前清清冷冷的模样，殿中只余我一人。
我侧目，淡淡瞥了一眼被他方才碰坏的圆桌，也懒得修补，只当此事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