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须无恨吧 关注:45贴子:2,504

回复:【虐心文《天须无恨》】——此贴从第300章开始贴起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此时他嘴角微微翘了一翘,也说不清是不是个笑容,“我既已知晓了主人的图谋,纵然是我不反水盈,也逃不出主人的手心;而跟随主人反水盈的话,以主人如今的斤两,也与送死无异。既然左右都无生路,在下何必还要违背当年对水灵的承诺?倒不如追随主人奋力一搏,若有幸能襄助主人完成水灵的心愿,费无嗔此生于愿足矣。”


IP属地:北京108楼2019-02-16 17:58
回复
    话说到如此地步,也就无须再复多言,寅卯丹药效有限,无昔起身便要离去,临别沉声道:“你我下回见面,须当另觅一个稳妥之处。”
    费无嗔心中早有了计较,躬身答道:“主人尚须将养,在下也要有事筹备,七日之后三更天,神宫旧址正西方的荒草巨石之间,有个极为隐秘的暗道入口,彼时我自会留下记号指引主人。”
    一路顺利,教无昔赶在寅卯丹的药效耗尽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回到自己所居之处,仍旧换了寝衣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于是,在反噬的疼痛到来之时,无昔总算是能够死死咬住一条素帕,只有在喉间发出低低的“哽……哽……”之声。
    内伤外伤一齐数倍疼痛大作,直将无昔折磨得额头冷汗涔涔,只觉得心口咚咚乱跳个不住,口中的气息也愈发急促,眼前早已是金星银星闪个凌乱,脑中更是嗡嗡混响,乱作一团,饶是她如何狠命隐忍不发一声,到后来仍是在榻上来回翻滚。
    想来剧痛之下身体虚弱神智混乱,锦褥缎被间的无昔恍惚中竟觉得自己是在昏暗冷硬的石头地面上翻滚,周身都仿佛被带火的利刃包裹,满耳都是破空呼啸而来的鞭响在石室里回响不绝。不,那利刃是铺天盖地抽下来的鞭子,刀刀痛入骨髓,自己只剩下拼死挣扎满地翻滚。
    这逼人发疯的剧痛之中,无昔竟然闻到一股幽幽渺渺的清雅异香,而那异香却是来自一柄巧夺天工的描金折扇,扇面上是一幅精美异常的《桃花山居醉卧图》,折扇后面,是一张俊美风流的男人面孔,那一双极为好看秀气的桃花眼看得无昔毛骨悚然浑身颤抖……


    IP属地:北京109楼2019-02-16 18:01
    收起回复
      终于又等到无心出现了,不管更的多少,只要楼楼还会上来,就是大大的鼓舞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0楼2019-02-17 13:03
      收起回复
        看你一直在更新 我就放心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9-03-06 00:11
        收起回复
          无昔强撑起无力的脖颈,拼尽全力地摇头,想让自己摆脱开眼前的幻象,但此时她被寅卯丹折磨得身魂都极度虚弱,哪里还能抵抗,恍惚中只让那双含笑的眼睛离她更近,甚至能觉出他手中折扇轻轻点在脸颊上带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耳边还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轻轻说出:“反正你也要死了。”
          饶是这回无昔已经知晓在寅卯丹反噬之时,自己会见到零星散乱的幻象,甚至无昔已经知道那必定是有关于风儿的幻象,但此时却还是不可自制地惊恐万分。也许,是极度的疼痛和虚弱让无昔的神智恍惚,就如同去兴宁王府取哨子的那一晚一般。
          水盈虽说已派她单独出来做事,却是一时一刻都有人记录她的一举一动,为了能避开水盈和水盈的耳目明里暗里的监视,去到兴宁王府拿到水盈死前留下的信物,无昔着实是费了一番脑筋。思来想去,也只好冒险在与太初派掌门韩从一交手之时当众受伤,借着自己受伤休养之际才有机会避过监视。却未曾料到这姓韩的老家伙年过七旬老而弥坚,一套两仪四象掌竟是那般内力深厚,纵然无昔在故意露出破绽之时还是暗地里拼尽自己的内力与之相抗,却不料自家修为太浅,竟如同以卵击石。若非无昔临时机变陡然使出暗藏的噬绝剑偷袭,只怕那当时已被逼入绝路的韩从一难保不会取了无昔的性命。韩从一没能逃出性命,但无昔自己也是内伤甚重,一连数日不住呕血咳血,昏沉沉不能起身。
          那夜月明星稀,天清气朗,并不是一个月黑风高、适合到王府里随便溜达的好日子,可惜内伤颇重的无昔只图能避开身边的监视,着实是等不得挑三拣四地选日子。
          无昔多疑,不敢全然信任水灵留下的寅卯丹,犹豫再三只敢服下半颗。反正那兴宁王府倒也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无昔自觉只要能勉强暂时恢复了二、三成功力便足以应对。服下之后,无昔顿觉神清气爽行动无碍,便以为是自己身小体轻,故而半颗足矣。可那奇药寅卯丹却并非如同无昔所预料,在翻越过王府的高大院墙之后,无昔便觉脚下开始有些软,呼吸也渐觉不畅,显然是药力不足。此番能避开水盈耳目已是颇为不易,无昔自然不肯放弃,便加快脚步,循着上回的路线,从西墙进入,想着经过一处僻静花园,便是无人居住的西院,前面不远就应该是当时水灵所居的正院东跨院。
          天上一轮孤月明亮异常,洒下满地清辉,照得花园之中的屋瓦和山石上的零星残雪反出熠熠的银光,益发显得阴暗处黑洞洞的,无昔益发小心,四下里不住顾盼,她此番身体虚弱,带累得精神都有些不济,只好小心翼翼蹑足潜踪,一路只在暗影中躲避前行,全不似上回那般超然悠闲。
          走过一处水榭之时,无昔忽觉心口一阵发闷,只得停步避在一处山子石暗影里稍稍歇息一下,用力喘了两口气,抬起头来无意间瞟了一眼那水榭,无昔顿觉心口之中陡然狠狠跳了两跳,眼前一阵模糊,竟然一刹那恍惚间仿佛自己就坐在那水榭里,再一愣怔,却又仍旧是背靠在阴冷的山子石上。无昔揉揉眼睛,心中迷迷糊糊还是觉得此处有些眼熟,难道是上回来这王府里捉拿水灵之时也路过此处的缘故?不,不止是路过,方才那一刹那的恍惚之中,那感觉倒仿佛是自己就在这花园子里住着一般,而且……而且自己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稍一追想,无昔愈发觉得心绪不宁,气息愈发烦乱,也就愈发觉得身子虚弱,一想到若是这药撑不过三个时辰的后果,无昔赶忙狠狠一咬牙,平定一下心神,双手用力揉揉太阳穴,拔脚就朝前而去。
          咬牙纵身跃上花园的云墙,见那西院之中仍是全无人气的一片荒凉景象,无昔便放心翻身而下。不料就在落地的一刹那,无昔胸口里猛然一阵气血翻涌,只得背靠着院墙忍了忍,却最终还是抗它不过,喉中涌上一股甜腥,知道是内伤又要呕出血来,给她强忍着将血又咽了下去。也就在此时,无昔眼前又是一阵模糊,忽觉身边有个影子,赶忙转头望去,竟然是个穿着荷叶青色比甲的圆脸小丫头,正憨憨呆呆地望着她,无昔还没看清她的长相,转瞬便又不见了踪影。无昔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却又忽然听见有个男子的懒散声音在背后传来:“大哥可在屋中么?”无昔大惊,猛地回头瞧去,可自己背后分明便是白粉花墙,哪里有半个人影?
          无昔素来不信神鬼之说,便是那被水盈弄得神秘非常的什么阿修罗道,在无昔眼中也不过都只是些唬人的幌子而已。此时所见所闻让无昔又惊又疑,缓缓抽出随身的噬绝剑在手,咬牙暗道:“凭你是谁,胆敢惹我烦恼,便都统统杀个干净也就罢了。”


          IP属地:北京112楼2019-05-23 21:11
          收起回复
            看你最近更新的,我发现我都看不懂了
            所以可想而知你多久没更文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9-05-26 08:57
            收起回复
              这院中寂然寥落全无人气,分明一直无人居住,却仍旧打扫得十分齐整,沿着黑黢黢的檐廊前行,只见雪水似的月光洒下来,廊中的砖地上如同铺了一层薄薄的银霜,无昔持剑走过,心口里忽然又是咚咚一阵狂跳,只得又停步捂住心口,急喘了几口气,才算是压住了喉间泛起的血腥之气。抬起头来刚要迈步,眼前掠过一道黑影,无昔急忙闪身避入一旁暗影之中,眼睛却烁烁循影不放,却不过是一只黑猫。那猫儿箭也似地窜上院中海棠树旁被月光照得雪亮的山子石,却陡然停住,慵懒懒回过头来轻轻发出一声怪叫,将一双碧莹莹的绿色眼睛望向无昔,倒好似有话要说一般。无昔暗骂一声“**作怪”,懒得理会,正待要继续前行,岂料那黑猫竟然直挺挺从山石上跌落下去。
              刹那间,地上现出一大片红艳艳的鲜血,鲜血中倒卧着一只僵硬的黑猫,猫头已经被生生砸扁,一只凝固的猫眼,毫无生气地落在鲜血之中,在苍白的月光里,凄厉厉望着无昔。
              无昔只道是有人暗中陡然出手袭击了黑猫,慌忙四下逡巡,却根本什么也不见,忽觉身后一道阴森森的冷风吹过,身子不由得一抖,持剑猛然回身,却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再转回头来,那山子石下却又哪里还有什么血泊中的黑猫?只见白惨惨的月光之下,山石下的地面干干净净,连片落叶也没有,只有颗颗白森森的卵石齐整整地砌做海棠纹样。


              IP属地:北京114楼2019-05-27 09:10
              回复
                无昔正待将手中的短剑指向那山石,却听得院门处又有轻微响动,她此时惊疑不定,赶忙矮身闪在廊子旁的花丛之间。
                院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一个身量窈窕的丫头闪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又伸手拉了另外一个丫头进来,随即又轻轻将关上院门。两个丫头手中都没有灯笼,只借了清亮的月光,轻车熟路地沿着廊子走到正房门口。先进来的那个丫头一屁股就坐在廊外的石凳上,低低声音连连叹气道:“画儿,大公子又不是不回来,娘娘怎么就要把宝意配给裴妈妈的儿子呢?”
                那个叫画儿的丫头捂着嘴嘻嘻笑道:“你愁个什么?她出去了你不是也少了块心病?”
                “我怎么不愁?娘娘这不就是不给大公子留下屋里人了?那我可怎么办啊?”那丫头显见得是个急性子,站起来拉住画儿的手,跺脚道:“我爹娘都派在外面,身边又没个亲姨亲嫂子的在这府里,如今能商量事情的也只有你了,死画儿你竟然还编排我。”
                画儿拉着她坐下,两手在她肩膀上一拍:“宝心,不是我说你,何苦非要一门心思吊死在大公子这屋里?我听娘娘跟裴妈妈说,大公子的师父写信来,说要三两年才能想法子让他放下那个死鬼野丫头回到咱们府里,你就真的要将自己的大好年华都荒废在这里白白等着?现如今三公子得了好差事,又快要正式成亲了,日后必定也是了不得的。那未过门的三夫人是咱们朝里万岁爷的老师佟大人的嫡长孙女,书香世家出身,听说是个极为知书达理的,倒不比四公子夫人那位平章王爷家里唯一的一位大小姐还强些?如今三公子屋里收房的丫头共是三个,鹦哥、玉棋还有红酥,个个都是好相处的,何况三公子的娘孔妃自己就是个贴身丫头出身,对他房里人都是极好的。我要是你,就想想法子赶紧早些打算,也免得像宝意似的,一门心思只算计着要给大公子,到头来还不是配给个下人?”
                这二人初进来之时,无昔原有些恍惚,只道又是幻象,却不料果然是两个府里的小丫头跑来这个荒院子里来说私房话,还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无昔在暗处听得着实不耐烦,便捡起一枚石子朝远处一丢,那两个丫头猛地听见暗处有动静,吓得同时“呀”了一声,那宝心一把拉着画儿就朝院门跑去,口中还道:“黄姨娘你不要找我们,我们跟你无冤无仇。”
                见那两个丫头跑出院之后,无昔才松了口气,暗骂一声:“什么黄姨娘红姨娘,不过都是一群争风吃醋算计着抢男人的小老婆罢了。”
                不想再越墙惊动气血,无昔也从院门走了出去。在手摸到那院门的一刹那,无昔心中又是一动,那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如同那日在杨朝客青州府衙后花园的石洞里的感觉一般。
                一旦想明白这些都是有关于风儿的幻象,无昔反倒渐渐定下心神,想来是此时自己受伤体弱,才会让这些不着边际的浮光掠影恍惚了自己的心智。风儿已经死了,那么关于风儿的幻象也很快都会死去。于是无昔打叠起精神,再不理会那些似乎有些眼熟的景物,只咬牙快步直奔水灵所居的院落中,在当日水盈所居之处,回想她那日闻言跌坐的廊凳位置,借了月光仔细找寻,果然在廊凳下的缝隙里,找到了那枚十分普通的铜哨子。


                IP属地:北京115楼2019-05-27 09:11
                回复
                  三月十六乃是杨朝客的生辰,此时才不过初九,是以水盈前往青州走得并不仓促。她之所以前独自出离十地弥卢岛,不仅仅是为了去青州与杨朝客相会,更是为了亲自去终南无极观,寻访梅鹤溪的下落。
                  那个姓梅的道人乃是水盈三姐妹的嫡亲祖父,也是水盈此时最想抓住之人。
                  彼时被困在九离山后山山洞之中,从风儿口中得知她自幼跟随老师父长大,水盈就已经猜到了那人必定就是暗中给自己添麻烦的梅老道。这个梅鹤溪虽然看似从不过问世事,其实却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风儿一过数年,他竟然是藏身在当年他亲手血洗的一心观里,而那个一心观,乃是当年锦王招募杀手的一个隐秘藏身之处。
                  一想到梅老道将风儿养在身边的目的,水盈不由得寝食难安:到底他对那些隐秘知道多少?他又是如何得知那些隐秘?他还做了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这林林总总,都让水盈觉得,若非亲自除掉这个多事的老家伙,迟早要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自水盈回到十地弥卢岛上之后,便命莫三友派人四下探查梅鹤溪的行踪,尤其查访他旧年曾到访之处,甚至疑心那梅老道为避人眼目可能不再做道人打扮,便将所有年纪类似之人都细细暗中访查,唯恐有所遗漏。
                  许是功夫尚未做足,眼看过了快一年,也还是无所所获。正当莫三友唯恐水盈怪罪自己办事不力之时,也是机缘凑巧,莫三友的手下路过苏州,竟然在街上遇到一个长相酷似魅鸑修罗水无昔的女子,便回来当做一件奇事说给莫三友听。那些日子,水无昔一直跟在水盈身后形影不离,莫三友思量再三,还是报给水盈知晓,不料水盈竟然命莫三友立刻派得力之人速去捉拿那名女子,此事决不能让水无昔知道半分。
                  派去捉拿的人没有回来,那女子也从此失了踪迹,跟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女子的曾祖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水盈得知此事大为震怒,几乎要将莫三友杀掉。幸亏莫三友一见失手,为图将功补过,在周围细细查访,将这祖孙二人打听清楚。原来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声称姓陈名镜,乃是从临安迁来,已在这苏州城里居住了五、六年,因他画得一手好梅花,便在城中一家画局中给人作画为生,人皆称之为陈翁。他身边只有一个曾孙女,名叫步烟,因患有眼疾,平素极少出门。因陈翁虽一向讷于言辞,但为人十分谦和,故此与周围邻居相处倒也融洽。只是忽然一夕之间这祖孙二人就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迹,邻人们都甚为奇怪。莫三友多方暗查,得知步烟曾说起她小时叫做莲笙,以前住在钱塘,便在钱塘打听,又知钱塘有户姓宗的殷实人家无儿无女,曾经买过一个两岁的小女娃娃取名莲笙,还让她五岁上去读了女学。许是积累多了善事,那人家的主母竟又生下了一儿一女,取名莲清和莲泓。后来那莲笙八岁上忽然没了踪影,众人都说是给人拐了去,宗家主母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再往前查,又查到这个莲笙在两岁之前是被人寄养在杭州左近的一户种茶人家里,那年钱塘江一场大水,不少人家逃过了水灾,却躲不过瘟疫,这户人家死了当家主事的男人,他老婆只好改嫁他人,将自己的孩子并这个寄养的孩子都卖了换钱发送丈夫。而当莫三友再去寻找这户寄养人家的老婆打算查出是谁寄养这个孩子以及孩子身世的时候,才听说那女人卖了孩子之后不几年就死了。线索断在此处,再无人知晓那女孩子的真实来历。


                  IP属地:北京116楼2019-06-04 21:17
                  回复
                    且幸水盈心情不错,饶过了莫三友此番办事不力之过,命他除了继续寻找梅鹤溪和步烟的下落,还要暗中追查当年梅鹤溪另外收养的一个名叫暮宇的孩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当年水盈只需要用一个孩子换去林芳伊的孩子,故此将水凝一胎双生的另一个女孩交由罗崇恩处理干净,此时忽然就又冒出一个与风儿长相酷似的之人,不由得让水盈对罗崇恩起了疑心,便暗中另派他人探查罗崇恩这些年来的一言一行。
                    水盈刚刚走到终南山附近,忽然接到手下密报,说是罗崇恩急报,那个已经死了一个妹妹的安平郡王竟然还要将另一个妹妹也嫁给杨朝客,杨朝客今日已经动身去了安平郡王所在的杭城。水盈心中狠狠一痛,也不想再去寻那该死的梅老道,临时决定直奔杭城而去。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闲步在杭城的街市之中,水盈反倒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见杨朝客,见了他又如何开口,难不成要自己拉下脸面跟杨朝客说“我水盈不许你娶别人”?
                    在西湖边找了间生意清淡的酒肆,拣了里面张最清净的桌子坐下,明知那酒质低劣难以下咽,却还是捏着酒杯望着远处的湖水,似乎不过想悠悠闲闲歇个脚,其实却是满腹心事拿不定主意。
                    也许,杨朝客此时已经答应了安平郡王的婚约,不日就又要做新郎了。
                    安平郡王共有一嫡四庶五个姐妹,数年前嫁给杨朝客的升平翁主乃是嫡出,此番则是庶出的小妹新寡,听说是这位小妹主动向安平郡王提出,要么不再嫁,再嫁便只要嫁给这位曾经的姐夫。近年来安平郡王愈发赏识杨朝客,自然赞成这等亲上做亲之事;而杨朝客这些年已在官场做得顺风顺水,如今又得郡王的小妹非君不嫁,无论如何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自己,只要还做这个王女,就不能失了处子之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朝客抱着旁人软玉温香恩恩爱爱……可要自己放弃王女之位,又断断舍不得,自己生来就是做王女的,难道要做一个每日里只围着个男人转的寻常闺中妇人?
                    正出神间,听得邻桌一个小女孩一声惊叫:“妈呀!蛇!白蛇!”
                    酒肆中的人都循声望去,只见酒肆陈旧的屋梁上,悠悠然游过一条尺许长的白色小蛇,还时不时吐出通红的蛇信。
                    伙计正端着一盘花生准备上菜,一见之下,赶忙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咕咚一声就朝那白蛇所在的房梁方向跪下:“白蛇娘娘,您大驾光临小店,可是要喝酒啊?”店中众人见他如此,都不禁转头望了望窗外不远处的雷峰塔,随即便也有人跟着跪了下去。
                    那白色小蛇却根本不理会众人是惊叫还是跪拜,只自顾自地游过屋梁,钻进屋角的黑暗中。
                    见白蛇去了,伙计才起了身,口里还叨叨着:“哎呦白蛇娘娘现身,大吉大吉。”转身赶紧把一旁跪着的一个老者扶起来,拿自己的袖子给老人掸膝盖上的土。
                    那老者颤巍巍地立起身来,拍着那伙计的肩膀道:“阿和啊,看来传说要成真呐,白蛇娘娘真的要从雷峰塔里出来了。”
                    伙计扶老者坐下,又手脚麻利地把托盘里的花生送到前面的桌子上,点头哈腰地请客人“慢用”之后,才回到老者桌旁,继续道:“可不是嘛,这个月这已经是娘娘第三次现身了。”看周围人往他这边瞧,腰杆儿一挺,不禁洋洋得意,“白蛇娘娘就看上咱们这个小店了,三回现身可都是在咱们店里,我们掌柜的前几日去问过净慈寺的持真长老,长老说‘随缘,由它’,我们掌柜的就叫我们千万别招惹娘娘,娘娘心善,只会保佑咱们,不会伤害咱们。”
                    而一旁那个最先发现白蛇的小姑娘却一直吓得瑟瑟发抖,她阿爹搂着她哄着,又指着雷峰塔给她讲白蛇和许仙人妖相恋被法海拆散的故事。
                    水盈一直手捏酒杯,听众人议论那痴心的白蛇和书生,忽然心中一声叹息:那白娘子和许仙人妖殊途尚且能有同心之望,而我与杨朝客,难道就……


                    IP属地:北京117楼2019-06-10 16:19
                    回复
                      我忽然对自己起了深深的疑惑:还要继续写么?也许,这故事真的没什么意思,真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9-06-26 19:53
                      收起回复
                        有没有人知道现在在哪里可以看到天须无恨全文呢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9-06-28 15:37
                        收起回复
                          走进涌金门,杭城的一派繁华扑面而来,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水盈心底却越发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单,似乎这天下所有的热闹繁华都只为衬出自己的孑然,不由生出一股恨意。
                          刚刚要踏入“回雁楼”,忽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有人高喊:“王府车驾,众人闪避!”水盈停下脚步,转身望去,正见一群兵丁护卫簇拥着一乘华丽的香车而来,而那香车的之后,是一匹雕鞍玉辔神骏非凡的五花骢马,马上端坐的,正是俊美无匹的杨朝客。
                          百姓纷纷给贵人让路,口中则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安平郡王的小妹去灵隐寺降香归来,又有人说那马上坐的是安平郡王的“双料妹婿”杨大人,这个说难怪郡王的小妹非要嫁给亲姐夫,原来果然是好眼光,那个说这下子这个杨大人跟安平郡王亲上做亲,不飞黄腾达那就见了鬼了。
                          水盈听得刺心,又见那车马缓缓朝这边而来,便回身上了楼。
                          自楼上向下望,王府一应人等刚好走过,水盈从桌上拈起一枚瓜子,朝下轻轻一弹,正中罗崇恩的肩头。那罗崇恩原本正跟在杨朝客马后护卫,忽觉肩头一击,却是一枚瓜子,自来路望去,却只见楼上水盈的背影。
                          水盈才坐下,门外有人轻声禀报:“罗大人求见。”
                          罗崇恩进了屋,见水盈面色阴冷,赶忙跪拜磕头,开门见山便道:“杨大人昨日才到,已经见过安平郡王。安平郡王提起亲事,杨大人说:‘婚姻大事,不可轻率,须是个郎情妾意,有几句话,要亲与令妹当面说明。’今日杨大人陪着安平郡王小妹去灵隐降香,二人说了半个时辰,但说了什么,在下委实不知。”
                          “不知?”水盈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现出艳丽的狠毒。
                          罗崇恩赶忙扣头道:“杨大人说,有些话,也须得当面向王女讲明。唯恐在下传错了话会错了意,就罪该万死了。”
                          水盈久久不语,直等到街上喧哗已远,才道:“叫他夜半时分,到雷峰塔下见我。”


                          IP属地:北京120楼2019-07-02 16:32
                          回复

                            如冰的琉璃茶盏里,明前龙井茶色翠玉透黄。杨朝客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微微合着眼,细品茶汤的香醇,少时,才睁开眼问道:“她没带玉儿来?”
                            罗崇恩躬身答道:“是。”看杨朝客脸色愈沉,接着道,“只打听得上个月派了她出去做事,十几日前回到岛上去了,似乎是受了伤,也瞧不出轻重,但回到岛上之后的事,属下也不得而知。如今王女治下颇严,岛上的消息一星半点子也出不来。”
                            杨朝客将手中的茶盏在案上重重一墩:“那是我杨家的女儿,不是她水家的,当年不能让姓秦的夺了去当孝顺徒弟,如今也不能叫姓水的给骗了去做木头奴才。”
                            罗崇恩不敢接茬,顿了顿,转而道:“王女此番邀大人前往,必定就是为了安平郡王那边的婚事,王女向来多疑,大人千万三思,不可冒险。”
                            杨朝客嘴角微微一颤:“她如何会舍得下她的王女之位,既然舍不得,也就不能再阻我娶妻生子。”他心中一直放不下林芳伊之事,又与水盈及其两个同胞姐妹有许多撕扯不清的瓜葛,是以他虽然素性风流,这些年却被迫无妻无妾,心中早有怨恨,“纵然她舍得下王女之位,也须得寻得个放心的继任之人。她那两个妹子虽都未嫁,在外却不知已经各自生了几个野种,好歹寻一个去做什么王女,也好让她放了我的玉儿回来。”心中一动,不由得又想起心中疑虑,“水凝那时曾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却被水盈夺走了?那孩子到底还在不在?”
                            罗崇恩知他如今人到中年却膝下空虚,所以才会心心念念不舍那个不知该叫玉儿还是叫风儿的姑娘。听得杨朝客说出“放了我的玉儿回来”的话来,心中暗哂:只怕你要是见了“你的玉儿”如今那一副杀人灭门都不眨眼的模样,也就未必还盼着她回来了。不提防杨朝客又提及水凝的孩子,只好依旧答道:“水凝恨毒了王女,那时又是受刑狠了,所说之言做不得准的。”看杨朝客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又补充一句,“七个月的胎儿,纵然是能生下来,也活不成的。”
                            杨朝客颓然叹息一声:“水盈为何不带玉儿一道来呢?”
                            水盈素来倨傲,只有旁人候着她的,断没有她候着旁人的道理。今日却一反常态,独自一个人,自亥时就立在七层雷峰塔的塔顶,望着黑沉沉的西湖和天边一弯细细的月牙出神。
                            想起那个春日的午后,溶溶梨花灿如香雪,潜州“吕仙楼”窗边,酒意微醺的杨朝客拈着酒杯,朝邻桌一身男装的水盈翩翩一笑。一阵风过,点点梨花飘在他肩头,仿佛雪花一般,融入他身上素白的缎袍。水盈冷然,浑如不见,杨朝客却大咧咧举杯来到水盈桌旁坐下,随意将手一挥,漫不经心说道:“有情争似无情苦,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三杯酒过后,杨朝客已经拉着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潇洒美少年的胳膊,大谈人生如梦一晌贪欢。
                            三壶酒过后,水盈得知了眼前这个洒脱不羁的翩翩佳公子便是九离门掌门秦正杰的师弟,而他的第二房小妾,则是在大婚当日私奔而去的秦正杰小师妹林芳伊。水盈与杨朝客谈古论今,谈诗论词,谈酒论花,心中却已经定下了一串的连环计谋。
                            让水凝化名莫愁接近秦正杰,得知林芳伊怀孕便命水凝设计怀上秦正杰的孩子,用水凝的女儿换去林芳伊的儿子,再放出消息让杨朝客怀疑。趁机骗林芳伊逃回九离山去找秦正杰,再一边暗中派人杀林芳伊灭口,一边去模仿林芳伊的持剑手法将杨朝客一家老幼连同仆役四十七口灭门尽数杀死……一切,都是利用,只是为了对付九离山。
                            绝不是因为水盈对杨朝客有情。
                            绝不是。
                            绝不可能是。
                            因为水盈是王女。
                            因为水盈很骄傲,骄傲到不屑于男欢女爱。
                            可是,为什么今天在路上听到那首童谣,水盈会突然觉得心口里酸酸的,酸得眼底里一阵模糊:
                            “江潮不起,西湖水干,
                            雷峰塔倒,白蛇重还。
                            天地一瞬,人间百年。
                            物是人非,许郎不见。”
                            因为原来已经动了心,已经种下了情根。
                            可他,他却又要娶别人。
                            不,水盈不是只会哀哀哭泣的寻常女子,她得不到的,别人就谁也别想得到。
                            水盈恨恨拿定了主意:若是杨朝客答应了与安平郡王小妹的亲事,自己便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IP属地:北京121楼2019-07-05 15:07
                            回复

                              远远见有人提灯而来,水盈隐身避到暗处,果见杨朝客独自一人迤逦而来。
                              此时的杨朝客换去了白日里的华丽穿戴,只着了一身玉白色宋玉阔袖罗袍,袖口、襟口和袍角用雨过天青色和着银珠细线绣着连理并蒂莲花,挺拔的腰间束着一条青玉银带,头上也无冠带,只用一支青玉芙蓉银簪束发,愈发显得长身玉立,文采风流。他走到雷峰塔下,擎起手中的那盏莲花八角琉璃提灯,照了照塔周遭,见四下无人,便将灯放在一块湖石上,从袖中摸出描金折扇,悠悠扇着,踱步等了好一阵子,闲来无聊,又提起灯来,就着光亮看塔身上游人的题诗解闷。
                              水盈远远望着那暖暖的黄色光晕间,一张俊俏无比的侧脸,痴痴望了好一阵,方才自暗处下了塔,现身道:“杨郎,让你久候了。”
                              杨朝客闻声回首,见水盈缓步而来,身上却破天荒地着了一身玉白色细丝银纹绣白梅罗衫及曳地裙,颜色竟然是与自己不约而同,不由得心下一动,随即笑道:“月下佳处候佳人,如此风雅佳事,求之不得。”
                              水盈也早见了他这与自己心有灵犀一般的穿着,饶是她素来心冷,也不由得暗地里又喜又悲,不紧不慢走到杨朝客身前,方才说道:“你的玉儿受了点子小伤,我怕她劳顿,让她在岛上好生休养。”
                              杨朝客见她说得风轻云淡,愈发疑心玉儿伤得不轻,但知晓水盈的性子,便故意摇着扇子笑道:“有你这么疼她,我就放心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柔柔望住水盈,“盈盈特意来到杭城相见,想来是为了安平郡王给我提亲的事情吧?”
                              水盈看他面含喜色,心下渐生恼恨,脸上却也一笑:“为君贺喜而来。”
                              杨朝客满不在乎地一摇头:“拜天地做新郎已经两回了,这要是第三回也没啥新鲜的,何必巴巴赶来贺喜。”说着转身将手里的琉璃提灯放在湖石上,口里还说着,“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多了去了,安平郡王的妹子也不过就是个身份高点的庸脂俗粉而已。”
                              水盈听他这话,心中一阵疼痛,狠狠一咬牙,袖中的“无常索”就要飞出取他性命,却忽然见他腰间挂着的青玉双莲玉佩上,竟然缀着一只小小的月石须末那,正是自己贴身佩戴的璎珞上的小饰物,想来是被他捡到,挂在了自己的玉佩上。水盈的手徐徐放下,眉头渐渐皱起。
                              杨朝客从容放好灯,回身深深望着水盈:“我半生已过,拜过两回天地,都不得白头到老,若真要我第三回披红挂彩做新郎,我希望能娶一个最中意的,与她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住水盈略显苍白的柔荑,“盈盈,你嫁我,可好?”
                              水盈心中一颤,咬着嘴唇道:“你心里放得下林芳伊?”
                              杨朝客给她一语说中心事,却扬眉一笑:“就是放不下,才要你来救我。”轻轻将芳伊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悠悠说道:“我恨透了姓林的那**,可上天却造物弄人,教我年过四旬,却只有她给我留下一点子血脉。我甚是不喜欢玉儿的性子,可除了她,我却是膝下再无一儿半女。这些年,我没有一日心里是好过的。我原本还图希这官场荣华,可如今我才明白我自己的心意,什么安平郡王的妹子,她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子我也不稀罕,我只想咱们恩恩爱爱朝朝暮暮长长久久,别的我都不要。盈盈,你嫁给我,给我生一个孩儿,是男是女我都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我这一世,只有你能让我出离这苦海。”
                              水盈的手给杨朝客按在他心口上,能觉出他心头一下下澎湃的心跳,而水盈自己的心,却是已经几乎停止了跳动。好半晌,才轻轻说出一句:“你给我几日,让我好好想想。”
                              杨朝客一把搂住水盈:“十几年了,咱们已经等尽了最好的年华,你要我等到这水干塔倒么?”


                              IP属地:北京122楼2019-07-07 19:2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