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上】
[我说“最是人间留不住。”]
沃阁兰咨城里最近开始流行一个传说,人们说,亚卡荻卡的王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而他们的元帅,著名的王濠镜将军会将城内洗劫一空,这里也许会变成一个人间炼狱,所以沃阁兰咨的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这里,去找一片新的家园。
但王嘉龙是不信的,他依旧待在自己的树屋上,一边唱着沃阁兰咨骑士团的团歌,一边眺往街道上人们慌张逃离时的身影,有一面沃阁兰咨的国旗在慌张中不知从哪里飘飞到了地上,人们任杂乱的人群将它踩在脚下无意去管。王嘉龙站了起来,老旧的木地板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发出【咯吱】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挪出了树屋,从树上跳下走向那张旗帜,又弓腰将它捡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后就立刻返回去了。
他从前段时间开始就越来越不愿意离开那间屋子了,父亲病重,母亲卷着家里的钱不知跑去了哪里,不久之后父亲被亲戚带走了。他一个人和管家待在一起又不方便做什么,于是他宁愿回到自己小时候搭成的这间屋子里,很小很挤,但至少无论是食物水源还是信鸽回忆这里都不缺。
他听说了王濠镜的事情,人们说他成了亚卡荻卡的元帅,王身边最亲信的人,他从几年前开始出征不断,连续打下了许多未知的领土和强大的国家,为亚卡荻卡扩大了不止一倍的疆域,如今他终于是打到了沃阁兰咨来,这个曾经童言无忌过要拼命守护的地方……
但是即使那样也没什么,王嘉龙想,他依旧想念王濠镜,只不过他更希望他能带着几包薯片和自己坐在这里看远方,而不是来摧毁这一切。随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旗子,天色渐渐变暗,时令将要入秋,他忽然觉得困顿,便在将一卷不怎么起眼的纸条塞进鸽子脚边的邮筒后盖着国旗睡了过去。
也许,梦里会有安宁和平与曾经,会有翩翩少年和暑假结束前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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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濠镜来到沃阁兰咨的第一个晚上,他将士兵们安驻在城们外面,城墙上没有守卫,俨然一座荡荡空城。
但该打的仗必须得打,他得把国王的脑袋带回去交给自家的国王,以免他对自己产生许多不必要的怀疑,国王多疑,这是自己父亲死去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他自从王濠镜继承父业成为元帅以后,便一直提防着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可王濠镜相当听话,他从来没有对同自己有着杀父之仇的国王表现出一丝怨恨,反而是出了名的百依百顺。他对主上忠诚对下属仁慈,赢得了国内各界广泛的爱戴。他却依旧谦卑,假装听不见那些耀人的赞扬也听不懂带着利刃的讽刺。他始终一丝不苟的笑着,笑得亲切却毫无破绽,静若如水,不起波澜。所以即使是今夜,他也没有因为士兵中间异样的声音而乱了方寸。
早就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个沃阁兰咨,他们在背后叫他杂*种,拿钱赌着这一仗他会不会打,但结果是那些小瞧了他狠辣和理智的人亏到了血本无归。他现在就正一步步往那城里走着,随手一晃展开了那扇常被他摇在手里的折扇,说是前去怀旧怀旧看看风景,不然明天恐怕就再也看不着了。
于是营子里就又有了人开始了窃窃私语,人们没有恶意地猜测他是去看望他的母亲,好让她赶快逃走以免杀生之祸,而事实是,他是去赴约的。
他没有和王嘉龙一起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圣骑士,但他至少要去再陪他看看那可爱的树屋,王濠镜想着,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他觅着记忆寻到了那条只在8年之前走过一次的道路,如今却已因为人们对战争的恐惧而变得一片狼藉,人们撤离时带不走的东西被扔了满地,他只是斜着眼睛随意一瞥,心中则不断掐算着王嘉龙如今的年龄。
8年了,该16了吧,他过得还好不好?母亲有没有好好对他?他是不是已经不在那里生活了?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王嘉龙不认识亚卡荻卡的军服,他不希望他难过愤怒或是为自己而感到失望,但相比于这些他只想着见到他,见到他活力四射的小太阳。
于是很快的,那片被种在防护围栏上的蔷薇藤就步入了他的眼帘,他还没推开木栏门就愣住了,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在紧张,这对一位军人而言毫无疑问是致命的,他想要使者调整状态,但在那之前他就被栅栏里熟悉的身影唤回了现实。王嘉龙看见了他,先是愣了刹那,但心中的疑惑好像很快就被旧友相见的狂喜所打破,他从墙内翻了出来,王濠镜向前一步接住了飞跃而出的少年,怀内王嘉龙紧搂着他的脖子,撑起脸来看他时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即他挣脱了王濠镜的怀抱,心中不免抱怨着濠镜长得太高了,他拥抱他时双脚甚至挨不到地面,但此时他也正低头望着他,金棕色的眼里写满五味杂陈。
6年,6年而已,仅仅将近两千多天的分别并不阻碍他们凭着熟悉的呼吸和心跳瞬间将从声音到外貌全部大变的对方认出来 ,王濠镜正视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年,他已经完全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只有那笑容依旧闪闪发光,仿佛要将一切污秽在瞬间付之一炬般,温柔而不失倔强,即使那笑声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稚嫩,但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依旧是那么动人可亲。
王嘉龙邀他进屋去,一路说笑却没有询问王濠镜如今的职业和生活,这不禁令刚刚还担心许多的